第23章
傅靖揚沒想到霍真真會突然來這麽一句，反倒叫他有些措手不及，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麽，愣在了那裏。
霍真真看着傅靖揚，她上身往前傾，胳膊正好撐在炕桌上，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傅靖揚的眼神表情很是認真，兩個人就這麽對視，傅靖揚先敗下陣來，下意識的垂下了眼睛。霍真真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這是什麽反應？看着看着低什麽頭？我印象中你并不是個什麽要臉的人啊。”
“我怕你從此抛棄李遙光。”傅靖揚說。
“那不會，我并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霍真真又湊近了一點，盯着傅靖揚，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地說，“噢——我知道了！”
傅靖揚怔道：“你知道什麽了？”
“我們風中追風的靖神不至于被女生看到害羞吧？”霍真真的語氣中仍舊充滿了疑問，疑問中還帶着調戲，“靖神不是開後宮的麽？不應該啊！”
這次換成了傅靖揚欲哭無淚，他确實承認自己是一個風一般的少年，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成天到晚和女粉絲糾纏不清啊。天地良心，傅靖揚每天都關在基地裏訓練，休假都懶得出門，靠睡覺過日子，晚上還有門禁，九點之前點名必須本人在場。一到賽季忙碌期就要滿世界打比賽，整個人疲勞的都要靈魂出竅肉體麻木了，哪兒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想有的沒的？
可惜傅靖揚在外界眼中實在沒有什麽好形象，大家覺得這樣一個嚣張的選手就應該配合一個風流的性格。在一層一層的腦補和杜撰之下，傅靖揚俨然成了一個花花公子。但真相是，那個本應該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的大渣男傅靖揚，确乎是清清白白本本分分，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
上學的時候沒開竅，天天都在玩游戲看漫畫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沒有任何早戀的想法。打職業之後更是連作案條件都沒有，別人俱樂部基地好歹領隊啊煮飯阿姨都是女的，他們基地裏就是個活脫脫的和尚廟，煮飯阿姨都變成了煮飯大叔。
不過，傅靖揚也不是沒被女粉絲吃過豆腐揩過油，人家沖上來要抱抱，傅靖揚不答應也未免太扭捏，就只能伸開雙臂本分的讓人家抱了。于是這就成了傅靖揚私生活混亂不堪的證據之一。
隊友們各種小女朋友甜甜蜜蜜的都相安無事，在外面各種四有好青年人設，他倒好，從小光棍熬成了老光棍，反倒成了別人口中最不羁的那個。
真的好氣呀！
“被異性一直盯着看，任憑誰都會很介意的吧？”傅靖揚決定防守反擊，“特別是我真的很擔心你觊觎我年輕鮮美的肉體和桀骜不馴的靈魂。”
“哦，你真的好有自信哦。”霍真真很想翻白眼，“好看的皮囊八百包夜，有趣的靈魂要車要房。這麽看來，靖也還是沒有脫離低級趣味啊。啧啧，庸俗！”
“八百？”傅靖揚做了一個很誇張的表情，“我下海怎麽着也得五位數吧？就哥這臉這身板？啊？你告訴我才八百？”
“真的不貴的。”霍真真的表情也很誇張，只不過是誇張的認真，“我之前跟老師做過弱勢群體和邊緣人群的采訪，其中就是性工作者。雖然性工作者在國內是違法的，但是總歸是值得調查研究和深度挖掘的社會範本，真的沒你想的那麽好的。特別是男性，诶你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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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住！我不想知道！”傅靖揚說，“霍真真我以為你是個純潔好少女的！”
霍真真搖頭：“我不抽煙不喝酒沒紋身，所以多少離好女孩的标準還有點距離。”
“行吧。”傅靖揚聳肩。
“那我接着給你講。”霍真真又往前坐了坐，一副打開了話匣子的模樣。傅靖揚是真的不想聽霍真真知道的那些社會新聞，但他看霍真真特別興奮的樣子又不太忍心掃她的興。霍真真從弱勢群體邊緣人群講到了當今新聞新聞工作現狀與發展趨勢，順便還結合其他案例講了講新聞事件傳播邏輯和輿論風控。緊接着，她就又從這個角度，結合自己在學校給電競社團的比賽報道等實戰經驗進行論述。
她講的眉飛色舞，講的內容也非常貼近生活，傅靖揚聽的不累，反而覺得很有趣。不過後半段他就沒有在聽了，他看着霍真真在思考，終于發現，原來人們在談論自己喜歡的東西時眼中真的會閃爍着光彩。仿佛不知疲倦，不畏艱難，那麽的一往無前，散發着蓬勃的生命力。
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會特別認真的記錄每一件小事，每一個問題都會刨根問底，熱情而執着，當她談及自己擅長的領域時，就不見了平時面對陌生人時緊張結巴的模樣，她是那麽的自信。
也許，她也沒有什麽機會對別人講這些話吧？傅靖揚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表達欲一旦被壓抑的久了，總得找個機會抒發抒發吧。
找一個不那麽陌生的，從未聽過自己講故事的人。
“我真的覺得，你不去網上帶節奏真的屈才。”傅靖揚最終總結陳詞，“要不然這樣吧，我推薦你去當水軍頭子，專門扇陰風點鬼火那種，打字就行，不用跟人交流。你覺得怎麽樣？”
“那我就先給你做個前世今生傳記，讓你這輩子都別翻身了。”
“別啊，我多麽真誠的向你提出建議。”傅靖揚之前是開玩笑，之後的就顯得認真了一些，“不過說真的，你剛剛的表現叫我對你有了重新的定義。加油吧小結巴。”
“用得着你說麽？”霍真真說話的時候沒自覺地笑了一下。
傅靖揚也笑了笑。
這時，那三個去食堂吃飯的少年跑回來了，打斷了兩個人的和平寧靜，病房裏一下子就又熱鬧了起來。他們給傅靖揚講這幾天學校裏發生的事情，還有游戲裏發生的事情，那天因為一起來送傅靖揚去醫院，回去之後他們跟趙映寒聊天也不知道怎麽就聊到了游戲上，趙映寒成功的被他們拐帶入坑，所以等傅靖揚回去之後，團隊又有了一些壯大。
“那個跟你很好的妹子偶爾也會來。”方遠對傅靖揚說，“靖神，她是誰啊？真的好強力啊！”
“她呀？”傅靖揚沒搞懂怎麽宋遇有閑工夫跑去玩網游，“你們別問了。”
“噢——”三人發出了八卦的聲音，“有情況！”
霍真真說：“诶？你們不知道麽？那個是你們靖神的女朋友啊。”
“真的麽！”這次連一向乖寶寶的季小川都不淡定了，“哥，原來你有女朋友啊？你怎麽從來不跟我們說？虧我還想着給你帶蓮蓉酥呢。”
傅靖揚被他提醒了，伸手：“我的蓮蓉酥呢？”
季小川說：“下課晚了，賣沒了。”
孫宇恒把季小川推去了一邊兒：“不要用蓮蓉酥引開話題，來吧靖神，快八一八你女朋友。”
“女朋友個什麽啊！你們別聽她瞎說。平時結巴，污蔑我的時候倒是不結巴了。”傅靖揚說，“這個人的身份說出來擊碎無數少男心所以你們還是別聽了。我傅靖揚就算去搞男人也不會跟那個似水糖糖有一腿！”
三人表情俱是精彩，最後還是方遠說：“別別別，不用話說這麽狠，萬一真香了怎麽辦？”
他們互相開玩笑扯皮了一會兒，很快就要到醫院的午休時間了，大家都不能留下，三個人問霍真真要不要一起回學校，霍真真搖頭，表示自己要回家。
“晚上我想吃面了。”傅靖揚對馬上要走的霍真真說。
“面？帶過來不都坨了？”霍真真說，“那個太麻煩了。”
傅靖揚立刻躺床上開始裝死：“哎，我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貓咪，連口熱乎湯面都吃不上麽……我的命好苦啊……我現在就給李遙光打電話說他粉絲虐待我，我要重返職業圈，我要剝奪他獲得世界冠軍的終身權利……”
“我真是服了你了！”霍真真聽傅靖揚說話都神經痛，只得什麽都答應他。
“那你記得早點來。”傅靖揚說，“一個人在醫院裏特無聊。”
霍真真拿起了傅靖揚的手機，傅靖揚手機沒鎖，她就打開了視頻客戶端，屏幕轉向傅靖揚：“你就看這個解悶兒吧。”
傅靖揚一看，小豬佩奇。
霍真真轉身拂袖而去，一開門沒想到外面還有仨大活人做賊一樣緊貼着房門。
“你們幹嘛？！”霍真真簡直要瘋。
“沒有沒有沒有！”方遠說：“我們馬上走。”
“學姐再見！”孫宇恒和季小川一起用力揮手。
霍真真覺得這一屋子人都有病。
霍真真給傅靖揚當牛做馬了小一個禮拜，傅靖揚終于要出院了。其實他在醫院裏躺着多半有點修養的意思，并不是開刀做手術那種硬傷。所以出院的那天手續什麽都是自己辦的，正跟病房裏收拾東西呢，霍真真推門進來了。
“你……”霍真真看傅靖揚收拾東西，“你幹嘛？”
“呀，我忘了跟你說了。”傅靖揚說，“我今兒出院。”他瞥見了霍真真手裏的飯盒，“走，我帶你出去吃中午飯去。”
“不用了。”霍真真背過手去，“下次你早點說，省的讓別人白跑一趟。”
“我怎麽敢叫直哥白跑一趟？”傅靖揚東西很少，就一個背包全搞定。他走到霍真真面前，順勢把霍真真手裏的飯盒拿了過來，打開一看，笑道，“正好，加個菜。今天我給你擺一桌，報答這幾天直哥的養育之恩。”
“你這都是什麽詞兒啊？”霍真真特別煩傅靖揚這一套一套的。
“走了走了。”傅靖揚拽着霍真真的衣角往外走，“我跟你說女生少皺眉，容易長皺紋。”
傅靖揚請客是很有排場的，他們之前全隊出去吃飯大家輪着請，到他這裏永遠是拎着菜單點一本。但是考慮到現在只有他和霍真真兩個人，點一本未免有點太誇張，就叫霍真真點自己愛吃的。
“你吃什麽？”霍真真把菜單遞給了傅靖揚。
“我吃你做的。”傅靖揚接過菜單，按照慣例又點了一堆飯後甜點水果什麽的，就叫服務員下單了。
菜上來還沒動幾筷子，傅靖揚手機就響了，宋遇給他發視頻電話。
傅靖揚不知道這大中午的宋遇作什麽妖，接通了之後就看見了宋遇的從下往上看四十五度的直男視角。
“什麽事兒啊給我發視頻？想我了？”傅靖揚問。
“你幹嘛呢？吃飯呢？怎麽吃這麽晚啊？”宋遇問。
“我說你怎麽話這麽多？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傅靖揚立刻變臉。
“哎呀你這個大渣男怎麽這樣！”宋遇嚷嚷，“你就不能排解一下你親愛的我的郁悶心情麽？我這次都沒進國家隊大名單诶！”
“就這個啊？一個國家隊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吧。”傅靖揚邊吃飯邊說，“哦，我說怎麽你有空跑去網游調戲小朋友，原來是沒進國家隊大名單所以有閑工夫了啊。那我看着你也沒有很悲憤啊？就你剛剛那樣兒我還以為你又跟誰光速戀愛光速分手了。”
“我靠我靠我靠！大渣男傅靖揚！也就你敢對我始亂終棄！”宋遇的聲音一下子就沖破了手機，都傳到霍真真耳朵裏了。霍真真張着嘴吃驚的看着傅靖揚，飯都忘記嚼了。
傅靖揚笑着朝霍真真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跟宋遇這傻逼一般計較。宋遇問：“你幹嘛呢？抓蒼蠅呢啊？诶你跟誰吃飯呢啊？是咱媳婦兒麽？”
這句話霍真真也聽見了，她很尴尬，并且希望自己立刻馬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哎呀呀！我一個人在這裏孤苦伶仃，你倒是一個人逍遙自在，還跟咱媳婦兒雙宿雙飛，我真是……”
“你能別咱咱的麽？”傅靖揚打岔，“要不你還是找個帽子戴上吧？”
“呸！”宋遇罵道。
傅靖揚哈哈一笑，完全無視霍真真場外尴尬癌發作。
“诶，過兩天休假，你有空兒麽？”宋遇另起話題。
“我還行吧。”傅靖揚說，“你有事兒？”
“我去找你玩去。”宋遇扔出來重磅炸彈，“不準說有事兒，不準說你不在，不準找理由拒絕。”
一聽這個，傅靖揚只能滿口答應：“那行吧，你來吧，酒店定了麽？要是沒定可以來我宿舍裏住。”
“嗯，也行。”宋遇說，“那你叫咱媳婦兒準備準備，找個帽子戴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