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空氣瞬間凝結, 一時間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說她不會舉一反三？她的回答恰恰成了最好的反諷。
“隋心，KPI這件事情跟設計是兩回事, 我們今天要談的是你的工作能力, 這些基準的量化數據，才能如實反應出你适不适合擔任這個職位。”嚴寧反常地用溫和的語氣解釋。
她淡淡一笑：“KPI确實是一個有效的工作評量方式，但這只是結果論，并不在乎過程跟緣由，人是感性且需要被理解的動物，如果嚴總沒有去理解達不到标的點，也就只能流于表面的數字起伏, 當然我怎麽表現都無法達到目标值。”
這句話堵的嚴寧臉色難看, 視線飄去傑瑞那裏。
傑瑞起身，走到嚴寧身旁, 居高臨下的對隋心說：“你不是最喜歡看大數據嗎？怎麽用在你身上的數據顯示你表現不佳, 你卻不認？”
“那您不是最喜歡說人的情懷跟感受嗎？早上您告訴我覺得不合适的地方要改，我現在改了, 我認為您說的沒錯, 量化的研究會少了感情, 人性這種東西是無法用分數去客觀定義的。”
“标準的拟定有白紙黑字，低于目标5%是扣薪，超過5%就是降職或是解雇，這是公司規章 ，你也簽名過的。”傑瑞咬牙，照着跟嚴寧套好的話來回應。“現在你卻跟我玩文字游戲？”
“公司規章 确實有, 但也有主管連坐的規定，我的直屬上司是你，我如果扣薪500，按照規定你就是兩倍，我若是降職或解雇，你也比照辦理。”她淡淡地說。“況且這份文件，我并沒有簽名。”
“你怎麽可能沒簽到？”林芳忍不住問。
“據說這份規章 是在上次人事公告的時候發給所有人簽名的，卻唯獨我沒有第一時間收到，人事部後來補發給我的只有解雇的人員名單，并沒有規章 ，若嚴總手上有我簽過的證明，那麽就一定是僞造文書了。”
林芳郁悶的閉上嘴，當初故意不第一時間告知她，就是怕她會跟嚴格裏應外合，也擔心她從中作梗讓解雇員工不願意簽自願離職，到時公司要付上大筆資遣金……他們就是要趕走嚴格的人馬，哪可能再付錢給這些人！？
全部老員工裏只留下隋心，就是要這些老人把怨念集中在隋心身上，無論是說她趨炎附勢或是不念舊情，她的名聲多少在圈內會有影響，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而這個離間也确實達到效果。
可沒想到這份本來為了針對她而增訂的條款，她卻是沒有簽名的漏網之魚。
“公司的規定本該就要無條件遵守，無論你有看到還是沒看到。”傑瑞冷笑。“你身為公司管理，自然沒有理由排除”
隋心微眯起眼，現在是要耍無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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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沒有白紙黑字簽到這個無條件遵守的規定，所以公司無權定義我遵守與否，相反的這份不合理的條約，我也能拿去勞工局檢舉或是交給媒體讓社會大衆公評。”她挑眉。
“你這是威脅？”嚴寧語氣加重。“我現在馬上就能請你出去，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僅是針對副總提出的無條件遵守提出合理性，當然也是給嚴總提醒，多行不義必自斃。”她悠悠然。“你當初無預警解雇我部門的人，來達到對我的名聲破壞，我也能如法炮制。”
嚴寧的面色難看，冷笑：“你少跟我玩兒威脅，我還就不信你有能力玩什麽套路。”
“您這麽有格調的人，怎麽能用鬧的呢？”她微笑譏諷。“套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要用情懷跟感性來做事。”
“不，老子真想看你有什麽能耐。”嚴寧也笑開了。“別告訴我你的底氣是嚴格？我還真就笑你了。”
隋心也朝他微笑：“嚴寧，別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
她突然改口喊名字，嚴寧楞了幾秒。
“我從今天進來就知道，你不會給我退路，我跟那些臨時接到通知的員工不一樣，你算計好我的工作考績，提前告知我解雇讓我準備，從各方面來說我如果離職，我們算是勞資雙方合意，你沒有錯處。”她從容起身。
嚴寧露出愉悅笑容：“你挺有概念。”
“我會如你所願離開，但我并非自願離職，所以我只會簽一般離職單，聲明是你資遣我。”她平靜答道。“你也不想跟我有太多糾葛，我們各自盡到義務，好聚好散。”
若說眼前這女人有一點軟弱或緊張，他們都很好下手，但她從頭到尾的情緒都很冷靜，這反而讓他們準備好的說詞沒了開口的機會。
林芳跟傑瑞看着嚴寧，不曉得他會怎麽回答。
“行，你也在這兒做了五年，給你點面子倒也沒什麽。”嚴寧說。“你的職缺我會讓林芳代替，等等你就下去把能交接的整理過來，你就做到今天吧。”
“沒問題。”她答的爽快，有意無意地瞄了林芳一眼。“林經理，再麻煩了。”
聽到她怪聲怪氣的喊自己，林芳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原先想要拿出氣是嘲諷她一臉，這下有些忐忑的望着嚴寧。
嚴寧見到林芳這麽慫的模樣，看着厭煩，揮手趕人：“時間緊迫，還不趕緊去。”
隋心望着嚴寧急不可耐的樣子，更加确定這男人已經早就有預謀，她能忍到今天還真是對這家公司仁至義盡了。
只是有點遺憾，這是她畢業後第一間公司，從最基層慢慢幹上來，獲得主管的關注、老上司的寬容，她以為她能在這裏待得更久更遠。
可如今她知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句話，把人聚在一起的最後緣分稱之為筵席，但終究說的還是散。
……
“感謝隋心經理多年來為公司的付出，即日起解除其職務，由林芳副理代理，特此公告。”
此消息在隋心還沒走到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發到相關部門的郵箱跟通訊群組內，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最激動的莫過于周晴，看隋心上去前還嚷嚷着沒有你我不能活，這下馬上成了第一個喊活不下去的人。
“隋姐！怎麽回事啊？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周晴見到人回來，也不管禮貌就沖進來，只見隋心很放松的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閑。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說走就走的人嗎？”她笑得溫柔。
“所以是樓上那群垃……”
“噓，隔牆有耳。”她起身開始收東西，低聲提醒。“幫我幾個忙，把我之前讓你一直搜集的東西再備個份。”
周晴深深嘆氣：“知道了，隋姐，你不會真的這麽做吧？”
“如果他在我離職後沒別的事，我自然不會用到這個。”她笑了笑。“人總要未雨綢缪，我也明白一件事，對一些人的忍讓跟妥協，最後傷得只會是自己，因為那些人并不會珍惜你的付出跟好意，相反的會珍惜的人，就不會輕易讓你去退讓委屈。”
“嗚嗚……隋姐，我想跟你一起走啦！”
“傻子，你至少也要吃完一頓尾牙吧？”她調侃。“我本來就打算尾牙不去，現在倒好，也不用找理由了。”
照道理以隋心身為高管的身分，要交接的東西應該是瑣碎又繁雜，但她這時才發現林芳早就已經摸透了自己的工作跟每一條線，如果是自己手上比較難搶的，林芳也有嚴寧安排的備用人選來湊合，俨然是很早以前就預謀了。
無論是嚴寧授意還是她自己不注意，林芳的企圖心跟嚴寧的安排都讓她明白一件事──她對這個職位的付出其實就是在給他人做嫁衣。
是她蠢，在手購家那次她就應該要知道，林芳膽敢在那時就架空自己，其實這背後絕對有嚴寧的操作。
可惜那時她還以為自己壓得住林芳，還以為傑瑞的頭頭是道是為了公司好。
有人說雇傭關系，其實也是一種另類的戀愛關系，好聚好散或是拖泥帶水，她從來都是選擇第一個。
畢竟失血受傷的是自己，與其等別人來給你療傷，不如在自己還有一口氣的時候自救，還讨得回點尊嚴。
況且現在的自己，有人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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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豫看到隋心拎着大包小包出現，身邊還一女的欲哭無淚，後頭跟着兩個男人推着車，上面放的看起來像是辦公室的私人用品，他第一眼就看到小仙人掌盆栽，印象中是女人桌上的擺設。
他什麽都沒問，直接打開後車廂，兩個男人朝他點頭打招呼，他微微颔首示意，便轉身走到随心面前，自然地把她的身上背的東西拿過來放到後座去，然後到後車廂跟着兩個男人一起把東西搬上車。
“隋姐，這你男朋友啊？”周晴小聲地問。“看起來挺年輕。”
“嗯，對我也很好，要不是他，我拿這些擠公車大概會被白眼。”她笑着說。
“我本來還擔心你會難過，還好有人陪你。”周晴說，又偷偷打量這臺車。“這車看起來不便宜，你男友很有錢？”
隋心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巧妙回答：“反正不會讓我餓肚子。”
蒲豫跟兩個男人搬好後，他拿起小仙人掌盆栽往隋心走過去，她轉身就看到他拿着這個小東西，忍不住笑：“你喜歡這個？”
“看到這個就想到你，舍不得它悶在後面。”他說。
她耳根一紅，其他人露出暧昧的笑容。
“隋姐，我們就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周晴也很會判斷情勢，拉着隋心的手。“要你以後有了新工作，不要忘記跟我講，我說不定要抱你大腿啦！”
隋心伸手捏了周晴的臉頰，微笑：“知道啦，快點上去，以免被人講。”
待周晴他們走之後，隋心才又說：“你怎麽就看上這顆仙人掌了？”
“想到你，也很像你。”他莞爾。
“哦，你該不會是說我很多刺，是個尖酸刻薄的女人吧？”她微瞇起眼。
“仙人掌是一種多肉植物，儲水量比一般的植物還多。”他轉着小盆栽，微笑解釋。“你說像不像你？嗯？”
“哪、哪兒像？”
他湊近，目光深邃且真誠：“哪兒不像？昨晚水量多驚人。”
“……”拜托別用這種科普的方式說這種話，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10/12-
豫：其實...多肉植物說的也像你。（視線往下）
心：看到這個仙人掌嗎？（拿起來）丢掉也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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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一直覺得多肉植物這個詞有點難以描述QAQ我是一個人嗎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