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蛇蠍婦人
宰相站在床邊上，眼神不善的看着蒙着青紗遮面的李氏躺在床上，以裝病，整日躲在房間內，養臉上被他打出來的傷。“你可知，你的好女兒一回來，都幹了些什麽好事？”聲音看似平淡卻透着迫人的威壓。
李氏靜默不語。十五年前，卓楠生下來個體過大，害的她難産，導致以後再也無法懷孕，又是個女兒身，才狠心把她抛棄。
這些年，她表面上不聞不問，私底下也讓王嬷嬷托人，秘密的給錢氏一家送些銀兩。
她覺得，自己早已經不欠這個生下來就被抛棄的女兒。
如今她隐藏了十五年的秘密突然被揭穿……。擡頭，蒙着面紗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撞進了對面男人的眼底深處。
她的夫君，一定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呢，卻礙于她娘家的權勢，不得不隐忍，嘴角勾起一絲嗜血的陰笑。淡淡的道；“不就是懲罰了幾個不長眼的奴婢嗎？”
雖然她沒有出府迎接，但是王嬷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也熟知卓楠進府之後，發生的一切。
宰相睥睨着李氏，看着她淡定的雙眸。
眼前這個女人，曾經愛他癡狂。
如今，卻恨他入骨。彼此之間相互折磨了這麽多年，卻還必須在外人面前保持相敬如賓的表象。
“她，長的跟你有幾分相似，但是性格，卻跟你一點也不一樣。”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嚣張跋扈，目中無人，不可一世！”
李氏看着他眼中的譏諷之意，嘴角勾起冷笑，眸中含笑。“夫君，她，也是你的孩子。你，某不是忘了？”貶低卓楠，諷刺她這個生母，難道他不是生父？
宰相氣的雙眼迸射出淩厲無比的光芒。“你當年替換嬰兒的事情，除了王嬷嬷跟已死的丫鬟曲蓮，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丫鬟？！”一向冷靜自持的李氏，突然伸手拽下臉上的面紗，露出紅腫的臉蛋，氣的胸膛有些起伏。“她是你的二姨娘！也是卓娅的生母！”
宰相的雙眸突然危險的半眯了起來，一步上前，突然伸手掐住了李氏的下巴，暗暗的用力。“怎麽？你這蛇蠍婦人，還有愧疚之意？可，真是不容易啊！”大力的一甩，李氏摔趴在床上。
宰相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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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見宰相一走，立馬進來。看見李氏趴在被褥上，趕緊把她扶着坐了起來。瞧着她下巴上的掐痕，眼中一閃而逝怨毒之色。
趕緊回轉身，在梳妝臺下層的抽屜中找到藥膏，來到床前，幫她細細的塗抹傷處。“夫人，老爺的脾氣越來越差了，您以後……少惹他生氣。”聲音越說越小聲。
李氏的眸光流轉之間，迸射出狠戾之色。轉過頭看着王嬷嬷。“你還不明白嗎？我搶了他心愛之人的嫡妻之位，弄死了幾位姨娘肚中的男胎，弄出一個假嫡子李代桃僵。
他，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可惜啊，他就算權傾朝野，也決不敢對我輕易動手。誰叫，我有一個親姐姐是當今太後呢。”說着說着，居然笑了起來。
王嬷嬷看着李氏發出怪異的輕笑，心裏頭很疼。安慰道；“小姐，這怎麽能怪您？！當年是他貪圖權勢，求娶得您！自個委屈心愛之人做了妾，憑什麽怪罪在您的頭上？！”
“嬷嬷，這就是男人啊！當年，我怎麽會瞎了眼……！”李氏咬牙切齒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又突然笑了起來。“還有一個癡子至今對他一往情深不改當年。啧啧，比起她來，我可是幸運極了。呵呵……。”
王嬷嬷看着李氏說着說着，笑出眼淚來，心中哀嘆一聲；‘孽緣’。靜待她恢複平靜之後，才緩緩的問道；“夫人，楠姐兒一進府就得罪了老爺，恐怕……。”
“那又如何？！”李氏突然轉過頭，眼神兇狠的盯着王嬷嬷。“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如果連畜生都不如，我一個婦道人家，想攔也攔不住！”
王嬷嬷急了。“可……可，可她畢竟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您……。”
“別說了！”李氏聲色俱厲的打斷，随即喃喃自語道；“當年我丢棄她之時，就沒想過再認她！沒想到天意弄人，她一回來，害的他對我隐忍多年的殺意，就快藏不住了！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吾自身難保，泥菩薩過江，她，自求多福了！”
明面上，她有太後做靠山，宰相不敢把她如何，可是暗地裏，誰說的準，會不會随時對她下毒手！
比起一出生就被她怨恨丢棄的女兒，自然是自個的命更加珍貴！
王嬷嬷看着李氏重新戴上面紗，閉上眼睛，躺在了床上，明顯不想在跟她繼續談論下去。想了想，夫人自個的骨肉，自己都不管。她一個做奴婢的，越俎代庖，多管閑事，別搭上自個的小命。
繪雅軒。
繪雅軒最大的特點，就是後院中有一處偌大的池塘，裏邊種植着珍貴的一池蓮花，不但有普通的粉色，還有顏色珍貴的紫色，黃色，紅色，白色，甚至還有一株最稀奇的藍色。
每到夏天，争奇鬥豔，宰相府的女眷們喜歡觀賞，連京城的貴女們，也會特來鑒賞一番。
卓楠踏進了繪雅軒，一早為她準備的房間內。
屋內的擺設，牆壁上的字畫，都跟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她坐到梳妝臺前，對着銅鏡，把滿頭的簪子拔掉，把手腕上的手镯一個個都擄了下來，最終只留下錢氏給她買的首飾，這才露出滿意的笑臉。
身旁站着伺候的辛夷，把簪子跟手镯，連同三姨娘梅雪贈予的寶匣，一一收好。
陳嬷嬷則守在一邊，見此情景，眼底一閃而逝狐疑之色。
落葵走了進來，繞過紫檀邊嵌玉石花卉寶座屏風，挑開刺繡着花開富貴的門簾，給卓楠行禮，恭敬的詢問道；“小姐，晚膳準備好了，現在傳膳嗎？”
卓楠點頭。看着落葵因為一路跟着馬車走回宰相府，腳底磨出泡，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去了外間，眸光森冷凜然。
用過晚膳，沐浴之後，卓楠躺在金漆木雕羅漢床上，盯着頭頂上粉色的紗帳。
她以為自己會失眠，卻沒想到，大概是白天想得太多太累了，不知不覺中居然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