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月初三，柳晴應王集之約赴會，未時乘坐轎子趕到這清風閣樓。
看着這聽聞已久的清風閣樓，原來是設在這湖泊旁，清風徐來，确實是一處避暑的好地方。跨過門廊，進入這大廳之中，絲竹之音連綿不絕，其單間用紗維隔之。
小玉在外間候着，柳晴進了裏間，那王集走上前，溫和的說着：“多謝柳小姐願意賞臉前來。”
柳晴應着：“王公子客氣了。”
走至裏間越是寬敞，輕紗幻動，湖泊上的風輕拂而來，緩解着乏熱。柳晴走近着，至一旁，望着這頗為寬闊的湖泊，輕泛起波浪，沖刷着這木樁。
柳晴回過神，稍稍退後了幾步。開口說着：“王公子今日不是有宴會嗎？怎麽都不見其他人入席呢？”
“今日這宴會其實是專為柳小姐設的，聽聞柳小姐素來喜歡安靜，所以這宴會并未請其他人。”王集細心的說着，手摸着戴在右手拇指的玉扳指。
柳晴側過身，避開王集探來的視線，裝作不經意的說着：“王公子可曾認識妹妹柳燕？”
王集眼底略過訝異之色，猶豫些說道：“曾見過幾面，只是都不曾交談。”
“原是這般啊。柳晴今日赴王公子的宴會，其實是想向王公子推薦妹妹柳燕的。”柳晴慶生說着。
“這？柳小姐是何用意呢？”王集不解的問道。
柳晴緩步而行，拉開了些距離，随後說着：“近日王公子曾向家父提親，可都被一一婉拒了。”
“其實柳晴實在不能承受王公子的愛慕之情，而相比起來妹妹柳燕姿色更為出色，端莊大氣，與王公子更是相配。”
“原是如此，柳小姐不必介懷，我對柳小姐實乃真心誠意，也願意細心照顧柳小姐，還望柳小姐不要推辭為好。”王集走近了些，頗為急切的說着。
柳晴見狀，只得漫步走着，說着：“若是王公子真要堅持，那柳晴也只好說出實情，其實家父心裏早有人選，而柳晴心中也有屬意的人，還望王公子不必這般鐘情于柳晴了。”
一旁的王集，停了下來。眉目間的神色頓時複雜了起來，随即開了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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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日柳小姐來這，只不過是為了說這個的？”
柳晴停了下來，說道：“恩。”
這王集也不知怎麽的，突的面露兇相，全然不似剛才那般謙謙君子的模樣。一手捂住柳晴的嘴，另一手抓住柳晴，柳晴也未曾料到王集竟是個如此之人。
“柳小姐莫要驚慌，小生也不想讓柳小姐這般受屈辱，只是沒想到柳小姐太過清高，只能出此下策了。”王集附在耳旁，陰沉的說道。
柳晴整個人動彈不得，只得被王集抓住，向裏間隐秘的側門走去。側門竟是直通這清風閣樓的出口，柳晴被王集拉進了車裏，也不知馬車駛去哪裏。
身旁的王集用繩索綁住柳晴的雙手，往裏塞了塊布。這才放松了下來，坐在一旁，手時不時的捏着臉頰，輕浮的笑着說道：“柳小姐，你說你們柳家要是接受我的提親，這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柳晴避開王集的手，心想着，也不知小玉能不能快點發現都是個問題。
馬車大約是出了翼州城，到了郊外，便停了下來。柳晴被王集拉着出了馬車，看着前頭一處荒廢的小院子，身旁的王集拉扯的進了這小院子。
柳晴走的不穩，被狠甩在地上，王集伸手扯開塞在嘴裏的布，說道：
“這裏已是郊外，而且翼州城的城門也已經關了，柳小姐你是聰明人也該知道這會是什麽處境了吧？”
“王集你做這些，不怕丢了你好不容易得來的功名了嗎？”柳晴看着四周，說着。
“功名？功名哪裏有錢重要，有了錢我的官路難道還不順風順水？”王集上下打量着柳晴，貪婪的說道。
“你将我綁到這來，就算拿了錢你也用不了。”柳晴說着。
“柳小姐都到這會還在打算盤，不虧是我看上的人選啊。”王集伸手捏了臉頰，笑着說道。
“柳小姐不用擔心，我要的可不是一點點錢，我要的可是你們翼州城首富柳府的所有家當，因此柳小姐今夜好好從了我，也少受點苦頭，明日我便将柳小姐送回府，那時柳老爺恐怕早已知道我散布在翼州城的流言，不嫁也非得嫁給我不可了。”
“畢竟，翼州城誰會相信堂堂王家公子，剛封為進士，怎麽會做這種龌蹉的事呢？柳小姐你就算說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人信，柳小姐，我說的對吧？”
柳晴向後退避着，緩和的說着：“王集，你這樣做，要是事情敗露後果有多嚴重，你可認真想過？”
王集伸手摸着柳晴的背後垂落的長發，低頭嗅着，說着：“當然，要不是柳小姐方才那般不顧顏面回絕了我，我無奈出此下策，這會想來我們還在清風閣樓裏相談甚歡呢。”
柳晴退避不得，只得側過頭，說着：“你從一開始來翼州城恐怕就已經盯上我了吧。”
王集笑着，伸手推着柳晴躺倒在幹草鋪的地上，說道：“這還多虧了柳府的財大氣粗，當然柳小姐這張臉也是讓我想的很，比那柳燕要好看多了。”
“最初本想以溫和書生的面貌來引起柳小姐的注意，沒想柳小姐眼界太高，竟然絲毫瞧不上我，為此還花費我不少的心思。到後來原以為是柳小姐生性冷淡，沒想在寶靈寺裏倒是無意中撞見柳小姐那般深情對那竹軒，我才明白，原來柳小姐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這般冷淡的。”
揉着臉頰的手，讓柳晴莫名覺得惡心極了。開口說着：“你什麽意思？”
王集伸手從臉頰而下劃過，無恥的應着：“什麽意思？”
“不過就是覺得柳小姐其實也就同青樓的姑娘差不多，只不過更會人前人後裝模作樣，也不知這幅身子那竹軒碰過沒有。”
那手要入衣領時，柳晴急得開了口，喊道：“混賬！”
“呵，難得聽到溫婉的柳家大小姐，竟然說出這等粗俗話，真是難得啊。”王集壓低着身子，諷刺的說着。
突然的湊近氣息，使得柳晴透不過氣有些暈眩的厲害。看着透過木窗而來的月光，柳晴才知道這會都已是戍時了。王集伸手掰過柳晴側過去的臉頰，說着：
“難道，柳小姐就這麽認命了？”
柳晴閉着眼，沉默的說道：“王集，你與其跟柳燕合作奪取柳家的家産，不如跟我合作，反而會更快。”
“哦，柳小姐都到這時了，你覺得我會信？”王集質疑的說着。
然而王集的話音未落，便悶聲躺倒在一旁，柳晴還未睜開眼，就被人抱了起來，耳旁響起竹軒的聲音，說着：
“晴兒，你沒事吧？”
柳晴睜開眼，看着正忙着自己手上繩子的竹軒，猶豫的喊着：
“竹軒？”
竹軒伸手抱着，小心翼翼的探着鼻息，起身，說着：“還好，還活着，吓死我了。”
柳晴低頭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看着暈倒在一旁的王集，挨近着竹軒，細聲說着：
“你怎麽找到這來了？”
“額，這個，待會再告訴你。”
出了這院子，外頭已然是漆黑的一片，竹軒四處瞧了瞧，說着：
“晴兒沒有馬，我們可能要走路了。”
柳晴靠着竹軒，輕聲說着：“沒關系，那就慢慢的走，父親應該很快就會派人出城來找的。”
“哦，那好。”竹軒小心翼翼的抱着，低頭走着，大抵是慢慢習慣黑暗，也漸漸得看的清些路。
“竹軒，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找到我的呢？”柳晴細聲的說着。
“這個，我碰巧在看見你同王集進了清風閣樓，所以就想進來看看，結果整個清風閣樓都被王集包下了。我就只好打算從後門溜進去，沒想正好看見你被王集拉扯進了馬車走了，我光腳又追不上，只好借了匹老馬，一路追着，那匹老馬居然不跑了，我就好棄馬追了過來。”竹軒慢慢的說着。
柳晴伸手碰了下竹軒的臉頰。竹軒愣愣的問着：
“哎、怎麽了？”
“沒、沒什麽，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累了。”柳晴摸着沾着竹軒汗漬的手指，應着。
“沒事，我不累，這走起來其實距離翼州城也沒多遠。”竹軒笑着說道。
柳晴手裏捂着竹軒遞來的衣裳，開口說道：“我沒事了，讓我下來吧。”
竹軒收緊着手，搖頭說着：“等會，這路不好走，等路好走些我再讓晴兒下來。”
大抵竹軒還算走的快了，等到繞到官道上時，竹軒才将柳晴放下。柳晴扶着竹軒的手臂，慢慢的走着，突的想起來說着：
“我們好像應該将王集先綁起來，這樣也好送官府。”
“哎，我好像忘了。”竹軒停了下來說着。
“算了，這事日後再來找王集算也不遲。”柳晴拉住竹軒說着。
四處山林中，除卻蟬鳴聲密集，幾乎柳晴都聽不到其他的聲響了。夜裏涼，柳晴先前被汗浸濕的衣裳，這會開始冷了起來。身旁的竹軒低頭問着：
“晴兒，你是不是還在害怕？”
柳晴回過神，稍稍拉緊着竹軒的手臂，說着：“沒事，只是覺得人心難測。”
身旁的竹軒靜靜的站在一旁，湊近着，拉着手。好一會才突的開口應着：“晴兒，今早你家老頭居然破天荒的放我請的媒婆進府上去了，晴兒，你知道嗎？”
柳晴低着頭，紅着臉細聲說着：“這事，我也不清楚呢。”
“哎，我還以為是晴兒替我向那老頭說情了。”竹軒猝不及防的說了句。
柳晴捂着披在身上的衣裳，靜靜的聽着，低頭看着微弱的月光下，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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