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等到何冬芸去收拾杯盤廚房, 趙昌平一開心就把他的棋盤擺出來招呼蘇易言對弈, 畢竟他的棋藝可是多年征戰從無敗績。
棋品如人品, 他有心要考驗下蘇易言的人品行事,順便想着低調的給他來個下馬威,這才巴巴的要蘇易言陪他對弈。
然而,沒多久,趙昌平就淪為蘇易言的手下敗将了。
趙昌平深深懷疑自己今晚多喝了一碗米酒發揮失常,接連再下兩場,而且接下來的兩局蘇易言直接就讓三先,可惜依舊完美敗局。
趙昌平心塞塞的決定看電視去了, 他剛把棋子收起來,門口處就傳來趙添添的聲響,“老爸,老姐同事都睡了嗎,怎麽靜悄悄的?呀, 老姐你那幫同事呢?”
“你最近不是在補習班補課的嗎?今天怎麽會來這邊?”趙姜阮頗為納悶的問道。
“今天周六, 老媽說你有同事來這邊玩,我怕打擾到你同事特意在外面玩到現在才回來, 我夠體諒的吧。”趙添添伶牙俐齒的求表揚,她碎碎念說了一堆後才忽然看到側邊角落裏正在和老爸交談的蘇易言, 趙添添看得眼睛都發光了, 随即臉上跟着一紅,立馬把趙姜阮拉到角落上,不無激動的問道, “老姐,你咋知道我喜歡蘇易言?”
“小小年紀,腦袋裏整天裝的都是什麽,別人家的孩子在你這年紀腦袋裏裝的都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習題集,就你整天想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戀愛經!”趙姜阮沒好氣的教育起來。
“老姐,我真是愛死你了!放心吧,我會好好表現的!”趙添添就差對天發誓了。
“我警告你,我老板最近心情不好,他來這裏就是專門為了散心放松的,你可別撞槍口上,有多遠就離他多遠!”趙姜阮對自家妹妹的德行是頗為熟稔的,生怕她不矜持的鬧出什麽笑話,眼下特意繃着一張臉警告起來。
“我知道了!”趙添添滿口答應,之後就歡呼雀躍的飛奔離開了。她比趙姜阮要外向多了,平時和男生都是哥們相稱打成一片,蘇易言卻是第一個讓她光看一眼都會臉紅心跳的異性,在她這個年紀,正是半懵半懂的時候,這點朦胧新鮮的情愫足以讓她放大成了從未有過的一見鐘情。
蘇易言和趙昌平下棋結束後反正空着沒事幹,就出去小逛了一會。趙姜阮怕他一個人萬一逛迷路了找不回來,只得巴巴的跟着。
趙姜阮奶奶家的民宅前面就是一條清澈見底的蜿蜒小河,這裏沒有城市裏鋼筋混泥土的高樓大廈林立,也沒有汽車擁堵的喇叭鳴笛聲,只有周遭時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蟲鳴蛙叫,伴随着溪水的汩汩潺動聲,随意将至的交疊在一起,毫不費力的就能教人身心放松下來,手上積攢的公事雜物全都抛到腦後去了。
節氣是剛入早秋而已,空氣裏還有白日暑氣殘留的溫度,微風拂面,雖覺溫熱,卻是恰到好處的令人身心舒坦。
蘇易言沒走一會,陡然察覺趙姜阮沒跟上來,特意回身去看,正好見着她擡手專心去拍她自己另一只手的赤膊,啪嗒一下,實實在在的響脆,倒是對自己也不手軟,也不知道那倒黴的蚊子有沒有被她拍個正着。估計是沒拍着,他又見她接二連三的亂拍了好幾下,聲聲清脆,像是珠盤落玉似的,每一下都正正好好的飛濺到他的心頭裏去,良久,還是餘音缭繞,不絕于耳,卻是令人歡喜的剛好。
月色皎皎,毫不吝啬的傾瀉下來,将這一片的雜草石子路都鋪灑上亮銀色的清輝,她亦不例外沐浴在這片月色下。偶有微風拂過,倒映在溪水上的月色就跟着盈盈晃動起來,像是要把漫天的河漢星月都要捉來藏于麾下,還有幾縷淘氣漏網的波光泠泠投到她的臉上,清清亮亮的就邁進了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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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樸實單調的日子,平平淡淡的,他生平卻是第一次打心底裏羨慕起這樣瑣碎平凡的生活。
以前的他看着別人阖家團圓,心底深處其實是毫無波瀾起伏的,更遑論會有什麽惆悵之意,畢竟那些俗世熱鬧和他都是無關的,未曾得到便也不會留戀。
然而眼下他自己這樣真真切切的體驗着這一切,還沒多久他就已經不知是客是主,心生貪戀之意了。
也不知是這月色撩人還是晚上喝的米酒後勁上來,蘇易言忽然間心生萬千沖動,“姜阮……”
趙姜阮察覺到他停下來怔在原地,雖然喊着自己的名字,看着卻像是突然入了什麽令人缱绻的夢境似的,她難得會見着這樣的蘇易言,因為平時的他都是設防的刀槍不入,像是沒有七情六欲的石頭似的,冷冰冰的也無明顯的喜怒哀樂,難得會有眼前這般真情流露的時候。就連前一刻還在賣力演奏的蟲鳴不知何時都已經識趣的休憩偃息,四下寂靜悄然,教人一不小心就會窺見他的真心似的。
此刻的他會在想念哪個戀人故人?
趙姜阮剛冒出這個念頭,心裏忽然沒有緣由的複雜起來,生怕他要和她提及他這會毫無保留坦露出來的真心,還未探究,就心生怯意,生怕聽到的不是自己想聽的答案,轉念一想,其實也不明白自己此刻突如其來的思緒萬千,幹脆随口問道,“你有沒有被叮到?”
趙姜阮這突兀的一出聲,才将他從剛入的夢境中拉了回來。
“這裏蚊子好多,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月色銀亮,隐約可以見到她被叮咬過的胳膊上暈紅了一片,然而這還不夠,她又疑心着自己說的話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說時又應景的去抓撓她自己的胳膊,仿佛這樣就能讓她自己靜心安心回去似的。
然而為何要靜心為何安心,她卻是不想深究下去。
“嗯。”他應了一聲,之後和她往回走去。
趙添添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後苦思冥想了良久都沒有想到主動向蘇易言搭讪的好點子。
算了,自己在外面瘋玩了一天髒兮兮的也不雅觀,至少洗個頭沖個澡香噴噴的再去主動告白也不遲。正好她今天一起玩耍的同學給了她一塊泡泡浴芭和一包玫瑰幹花瓣,沒想到還正好能派上用場。
不過要是被古板且啰嗦的老姐看到,估計又得唠叨她小小年紀不務正業不學無術諸如此類的長篇大論,趙添添想到這時,低調的從書包裏拿了東西出來放在褲兜裏就往外面走去。
“你手裏鬼鬼祟祟的拿着什麽東西?”果然,剛洗好澡回到房間的趙姜阮立馬過問了一句。
“咳——姨媽巾呀。”趙添添面不改色的應道,要是被老姐知道自己要特意洗的香噴噴的去搭讪蘇易言,鐵定就是一頓苦大仇深的思想教育,她才不想讓趙姜阮洞悉自己的如意算盤。
“我是你姐們,又不是男人沒用過這些,至于這麽見外麽!”趙姜阮嘀咕了一聲,又看到趙添添的書桌上放着一瓶礦物泥漿面膜,她反正也剛洗過臉,眼下就随手旋開瓶蓋摳出一坨,對着鏡子頗有閑情雅致的往自己臉上抹去,一邊抹一邊又開始語重心長的教育起來,“添添,你小小年紀底子本來就好,平時少用這些亂七八糟的面膜什麽的,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你這個年紀要把全部心思花在學業上!”
“我知道了!”趙添添一聽趙姜阮說這些陳詞濫調就腦門疼,避之不及的往外面走去。等她興沖沖的走到浴室裏,就開始饒有興致的把那泡泡浴芭在浴缸裏捏碎,之後開了水龍頭,果然沒多久就出來一浴缸的泡泡,趙添添又把那一袋的玫瑰花瓣灑在上面,她拍了拍雙手心滿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傑作,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居然忘記拿換洗的衣物過來,眼下正打算回去房間裏拿睡衣,她剛從浴室裏出來,突然聽到老媽在身後喊自己。
“媽,什麽事呀?”趙添添随口應了一句。
“你過來下,有事和你說!”何冬芸難得神秘兮兮的應道,說時還頗有內涵的朝她挑挑眉。
“什麽事這麽神秘?”
“你過來再和你說,免得你姐和蘇易言聽到。”何冬芸說時還特意放輕了音量。
“好吧。”趙添添天生就是八卦小能手,眼下立馬嗅到了何冬芸口中熊熊的八卦氣息,她略為留戀的看了下身後浴室裏滿浴缸的細膩泡沫,又怕會被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随手放掉,她折騰這麽久的心血就白費了,趙姜阮想到這時出來還特意把浴室的門給虛掩着,随手把燈給關了這才跟在老媽的屁股後追問起來,“到底什麽事?”
“噓——輕點,到樓下說。”兩人這才往樓下走去。
蘇易言回去在趙姜阮的房間裏坐了一會,看得出來房間不是常住,卻是收拾的整整齊齊,東西雜而不亂,處處都是家裏的味道,這樣溫馨久違的記憶,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了。蘇易言坐着休息漸有困意上來,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身心放松的時候,眼下便拿了換穿的衣物往浴室那邊走去。
奇怪的是整個浴室裏都香噴噴的,他一進去按了燈後瞥了眼滿是泡沫的浴缸,他有潔癖習慣倒是不會去用別人用過的浴缸,進去後随手把浴室門鎖按了一下,之後就走到側邊的花灑下面快速脫衣沖澡起來。
趙姜阮這面膜敷了不到十來分鐘,途中打哈欠時不小心大幅度的眨巴了下,眉毛周邊沒抹牢的泥漿碎脫落有一點飄進眼睛,她下意識的搓揉了下,立馬刺的她又跟着連眨了數下,可是眼睛裏的異物侵入感還是沒有消除掉。她眯着眼睛,順門順路的摸索到浴室門口敲了下門,“添添,開下門。”
她話音剛落,裏面原本的花灑聲應聲立馬停了下來。
蘇易言剛才開着花灑聲只是隐約聽到外面有聲音響起,他就立馬關了花灑确認。
“還不來開門?”趙姜阮的眼睛被刺激的都有淚水飙出來了,這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及時去水龍頭下面沖洗下,眼下略為焦灼的擰了下浴室的門鎖,語氣不耐的控訴趙添添起來。她才擰了一下,立馬有咯噔的聲響響起,趙姜阮知道這浴室門鎖以前修過不怎麽好使,眼下這麽擰了一下,就知道添添進去前沒鎖好,“那我進來了!”
她說完就眯着眼睛摸索着走到離浴室門口不遠的盥洗臺前擰開水龍頭。
趙姜阮這動作快的一氣呵成,蘇易言剛才聽到門把手擰動的聲響還來不及出聲制止就眼睜睜的看着他自己明明親手鎖過的浴室門居然神奇的被趙姜阮擰開,随即就看到她抹了黑乎乎類似發幹的詭異泥土在臉上,活脫脫像是恐怖片裏出來的女鬼似的,倒是把他吓得夠嗆,立馬手忙腳亂的拿毛巾遮在關鍵部位。
幸好趙姜阮進來時壓根沒朝他現下站的角落處望過來,直接就往盥洗臺那邊走去,之後麻利的擰開水龍頭,腦袋朝下開始不停的掬水洗臉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熱天的,來張美男出浴.JPG來降降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