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厮仗着自己的好皮相拒不認錯,難不成真把自己當做了弱智無腦的花癡!她腦海裏剛冒出這個想法,正好見着蘇易言欺身一步上前,右手作勢微擡,似乎是朝她的肩頭位置伸手過來,她顧不得多想直接一個大耳刮子招呼過去了。
随着清脆的啪嗒聲響起,下一秒趙姜阮就看到蘇易言剛伸過來的右手堪堪接住了牆壁上突然滑落下來的木質相框,裏面裝裱的是幅意境遼闊的山水畫。
他本來就高她一截,胳膊也長,輕輕松松的就把剛從牆面上脫落下來的相框給接住了。
以她剛才站着的位置,若不是他及時伸手接住那木質的相框,被砸到的就是她的肩頭了,倒是躲不過這皮肉之疼。
偌大的辦公室裏瞬間安靜回去。
一事歸一事,想到自己剛才誤會之下扇了他一巴掌,趙姜阮這會心情起伏的略大,順便争分奪秒的回憶起了自己剛醒來時看到的場景。
該不會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會錯意了吧?
她腦海裏剛冒出這個念頭,腦門立馬涼飕飕起來。
“趙小姐,看來你的自我感覺良好至極。可惜的是,你不是本人喜歡的類型。”蘇易言直覺臉上被趙姜阮扇過的地方已經有火辣辣的痛覺傳來,他努力克制着才不至于讓自己面目猙獰的開口。
“那、那你剛才幹嘛碰我的手背?”趙姜阮這會已然知曉是自己會錯意了,不過眼下也只得勉力鎮定,硬着頭皮問道。
“哦,大概本人是被鬼神附體了吧。”蘇易言面無表情的應道,剛說完就隐有煩躁的扯松了他自己的領帶,面露不悅大步離開,光留了個清冷的背影給趙姜阮。
等到蘇易言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裏,趙姜阮這才癱坐在位置上,一想到蘇易言臉上那道突兀發紅的巴掌印,她手心不自覺的就開始滲冷汗了。
果然,第二天上班後,蘇易言都沒正眼瞧她一下,自然也沒差遣她做任何事。
鑒于自己之前的諸多不靠譜表現,趙姜阮也不敢主動上前找事。她的位置離蘇易言有幾米之遠,她也看不真切蘇易言臉上的巴掌印到底有沒有完全消退下去了。
等到下午,王經理過來彙報工作進展,王經理走到蘇易言辦公桌前面交資料時,忽然狐疑的問了一句,“蘇總,你這右臉頰上怎麽感覺有點紅腫,會不會是吃了什麽過敏了?”王經理顯然是出于好心的關切問詢,不遠處的趙姜阮聞言一顆心立馬懸了起來。
“是嗎?大概是昨晚被蚊子叮了。”蘇易言輕飄飄地應了一聲。
Advertisement
“嗯,蘇總你右臉上估計叮了好幾處,我感覺現在的蚊子都像是變異了似的,特厲害。”王經理深信不疑的點點頭,之後就開始彙報公事。
說也奇怪,今天的蘇易言像是吃了炮仗似的,三言兩語就把王經理的方案給斃掉了,王經理才幾分鐘前過來時還是意氣風發的,出去的時候就已經一臉的生無可戀,看得趙姜阮倒是挺過意不去的。
這被。幹晾在一邊不做事,才一天趙姜阮就已經無聊的把自己預計幾年後結婚生子的人生大事都規劃好了。
一直到下班時間,蘇易言都沒讓她做任何事。
這狀态,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如果擱在兩口子身上,妥妥的就是冷暴力。
看來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偏偏就不說出來,這是要逼自己主動辭職吧?
要麽是他今天頭腦清醒開始後悔給自己開的遠高于市面行價的薪水了……眼下正好有這麽個現成的借口就想炒掉自己。
問題是她這人見錢眼開慣了,也真的挺舍不得眼下的薪水。
而且抛開其他的糟心事,如果有機會在蘇易言的手下工作上一段時間,自然是能學到許多終生受益的專業技能。
趙姜阮下班時還在糾結着要不要主動辭職的事情,蘇易言則是一直在打電話,似乎電話那邊是他們之前去參加中标的鵬遠公司。
聽蘇易言和那人的通話來看,最終中标的公司還沒定,要到後天才會有最終結果。
先前這個方案就是因為自己才臨時出狀況的,趙姜阮想到這時心裏倒是頗為內疚。
不管自己會不會被辭退,自己惹出的麻煩還是要親自去彌補的。
先前宣講結束時,對方團隊中的顧平祥顯然是招标團裏舉足輕重的關鍵人物,而且他就是聽了那個叫彭總的競争對手明着暗着的挑撥後才對易正有所顧慮,看來自己應該親自去見他一趟澄清誤會。
趙姜阮有這個想法後,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趟鵬遠公司的總部。
結果她到那邊找到顧平祥的辦公室,還沒開口解釋正事,顧平祥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他看起來的确是公務繁忙,趙姜阮屁股還沒坐熱,他的秘書已經進來快言快語的彙報了今天接下來的行程。
上午要開董事會,開完會要立刻趕去風雅名苑的工地現場。
“趙小姐,不好意思我今天很忙,真的沒有時間招待你。”顧平祥說時已經起身往外面走去。
“沒事。”趙姜阮心裏失望至極,面上只得勉強應了一聲。
明天就是招标結果公布日,自己雖然人微言輕,不過怎麽樣也得在結果出來前再努力看看。既然顧平祥眼下沒空聽自己多解釋幾句,那就只得努力創造條件去見他了。
正好她知道在建的風雅名苑的地址,聽他秘書先前提到的行程,去工地是今天最後的行程安排了,自己還是趕緊去工地那邊等着,到時候擇機再說吧。
趙姜阮想到這時就利索的回去了,轉而去了在建的風雅名苑那邊的工地。
她去現場兜了一圈,确定只有一樓的工地上有大波的裝修工人,顧平祥既然要過來考察實際情況,肯定會往有工人在施工的這邊過來,她想到這時就安心的在那裏幹等着。
現場作業的工人都很和善,趙姜阮沒一會就和他們聊熟了起來,反正幹等的無聊時間過得慢,她在邊上順便打個下手,幫旁邊的工人遞下裝潢的材料什麽的,有個大叔還随手給了她一個黃色的安全帽戴着。
一直等到下午三點多,顧平祥一行人才過來。
趙姜阮在這裏才幹了幾個小時,就已經曬得汗流浃背起來。她這會本來正在木梯上幫提油漆桶,突然聽到外面有交談聲傳來,其中就有顧平祥的聲音。趙姜阮留意了下大家夥都還是各幹各的并未停下手上的活,她這會如果立馬下來找顧平祥說事似乎有點急躁,眼下忍着手上的酸麻,繼續懸空提着油漆桶打下手。
顧平祥走動了一圈檢查了下這裏的裝修進度和質量,他又随機詢問起在角落裏忙活的幾個工人,正說着,外面倒是繼續有腳步聲傳來。
“蘇易言,你們還真是趕巧了。”顧平祥上午剛和趙姜阮見過一面,即便木梯上的趙姜阮這會頭戴安全帽又刻意拿油漆桶遮面,光從她身上的衣物他就已經辨認出來了,眼下又見着不請自來的蘇易言就頗有深意的開口說道。
“風雅名苑和接下來的項目有很多相似之處,我過來實地看下風雅名苑這邊的創意格局也是理所應當,不知顧董口中的巧是……”蘇易言剛過來還沒留意到木梯上的趙姜阮,随口應道。
“難道趙小姐不是你讓她先來探探路,彙報我幾時過來的嗎?”顧平祥深以為然的問道。畢竟蘇易言正好掐着這個點過來,他理所當然的以為趙姜阮是蘇易言安排提前守在這裏的,眼下也就直話直說。
順着顧平祥的視線,蘇易言也朝木梯上方望過去。
陡然被點名的趙姜阮無奈之下本來想着先下來再說,未料到站在木梯頂上的工人手上的油漆刷一抖,有幾滴不小心甩到站在下方一點的趙姜阮臉上,好巧不巧的有一滴正甩落在她眼睛附近,她被那濃郁的油漆味刺激的接連眨巴起來,趙姜阮條件反射的擡手去揉眼睛,一邊開始從木梯上撤下來。
她剛才保持同樣的姿勢太久,雙腿早已經僵麻,這一起身雙腳沒及時跟上發生偏轉的重心,懸空的上半身立馬晃悠了下,另一只手還提着油漆桶來不及騰出來攀抓在木梯上,直接毫無預兆的後仰摔了下來,那地上還有很多廢棄的裝修垃圾還有水泥石灰粉末什麽的,她這一摔下來立馬擾的一地的塵土飛揚。
剛才趙姜阮重心未穩剛剛踉跄了下,蘇易言就已經條件反射的狂奔過去。然而他畢竟站的位置離她頗遠,等他一陣風似的沖過去時,趙姜阮已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上原本提着的油漆桶則是摔的老遠,幸好桶裏的油漆刷的快見底了,飛甩出去時也不至于把現場飛甩的太過糟糕。
趙姜阮這一摔,把現場的工人都弄得頗為驚惶,立馬有好多人圍了過來。
“有沒有摔到哪裏?”蘇易言吓得不輕,說時已經把趙姜阮扶起來。
“沒事。”趙姜阮這會疼得厲害,怪只怪她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眼下這點皮肉之痛也只能生生忍着了,說時把腦袋上的安全帽拿了下來。
“你怎麽會來這裏?”蘇易言打量了下,确定她沒有摔到要害,不解的問道。
“我、我是等顧董的,他行程太忙了我就想着在這裏等他,和他解釋下那天會派我上場純屬意外,和易正的專業性并不沖突。”趙姜阮說時眸光望向幾步開外的顧平祥身上,她這番話其實是特意說給顧平祥聽的。
“放心吧,這樣大的項目,我們會權衡綜合考慮的,也不會僅憑一面之詞就武斷否定易正的方案,你們回去等消息就成。”顧平祥語焉不詳,臨走前又多看了一眼臉上被灰塵汗水攪和的大花臉似的趙姜阮,臉上不自覺的隐有笑意浮起。
見過想方設法托關系走後門的,就是沒見過這樣親自來工地幹活的,別的不說,倒是還真有幾分赤忱誠意。
因着趙姜阮的突然出現,蘇易言此趟過來的一番說辭倒是還沒機會開口。
等到顧平祥離開後,趙姜阮跟在蘇易言身後一瘸一拐的也往外面走去。她随手撣了下依舊隐隐作痛的屁股,随即看到掌心裏沾了黏糊糊的白石灰,估計後面的牛仔褲上都沾了不少。想到蘇易言的潔癖,趙姜阮臨走時随手在旁邊的木凳上拿了幾張廢棄墊腳用的傳單,想着待會可以墊在蘇易言的座駕上。
等到坐進車內,蘇易言就開口說道,“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下。”
“我真的沒事。”趙姜阮想起自己剛才這丢人的德行,挺擔心幫忙不成反倒添亂,自然不想再多事的讓蘇易言送自己去醫院,立馬拒絕了。
“你是為了公司才受的傷,算是工傷,公司會承擔你全部的治療費用的。”蘇易言想起她之前四處兼職的事情,猜到她估計是因為手頭拮據的緣故,又多說了一句。
“放心吧,我真沒事,還是直接去公司吧。”趙姜阮信誓旦旦的保證起來,她心裏有數,剛才那一摔無外乎是摔得疼了點,不過她皮糙肉厚慣了,的确是沒磕到哪裏的要害,信誓旦旦的保證起來。
“那你要是哪裏不舒服立刻告訴我。”蘇易言見她似乎很抗拒去醫院,正好公司裏還有點急事要回去處理,眼下想着先去趟公司再帶她去醫院檢查,說時就發動車子開出去了。
趙姜阮先前在熱浪滔天的室溫下作業了幾個小時,這會陡然坐進冷氣十足的車裏,身心都舒坦不少。蘇易言的車子開出去沒多久,她就打起了瞌睡。
直到有察覺到剎車的動靜,趙姜阮才醒過來。
“到了啊?”她揉了下眼睛迷迷糊糊的問道。
“嗯。”蘇易言應了一聲,之後下車走到副駕那邊給她開好車門。
趙姜阮剛從瞌睡裏醒來還不是很清醒,倒是沒有心思去猜度蘇易言這會對自己的态度已經緩和不少。她右腳先落地,剛踩到地面才發現腰間後背上牽扯痛楚的厲害,一時沒忍住就吃痛出聲了,其實是她之前在工地那邊剛摔下來時沒有及時揉捏活絡下,這會在車上坐了大半個小時陡然起身,自然是痛得不輕。
“還是先去醫院看下再說。”蘇易言見狀直接扶着趙姜阮坐回到副駕上,之後急沖沖地繞過車頭回到主駕上,立馬把車子開了出去。
趙姜阮還是第一次覺得腰間酸痛的像是要半身不遂了似的,她這人向來惜命,被吓得不輕就同意去醫院了。
到醫院那邊拍片折騰一番後,醫生盯着剛拍出來的片子看了一會,确定沒有傷到筋骨,又示意一起過來的蘇易言把趙姜阮T恤衫的後下擺翻上一點,蘇易言聞言別扭的把她的後下擺稍微挪上一點。
“看不清楚,再多挪點。”那醫生嫌棄的嘀咕了一聲。
蘇易言只得別扭的繼續往上撩,果然見着趙姜阮的後腰區域上已經觸目驚心的淤青了一大片。那醫生見狀直接伸手按壓了下,趙姜阮立馬疼得倒吸了口冷氣,全身都無意識地僵硬起來。
“醫生,輕點!”蘇易言看出趙姜阮疼得不輕,脫口而出提醒了一句。
“疼是正常的,要是不疼的話你們就該哭了。”那醫生見怪不怪的回了一句,之後就坐回到位置上,開了活血化瘀的藥油而已。
“每天早中晚各用一次,抹上後再給她推拿幾分鐘,等到有發熱的觸感就可以了,藥油會滲的更快。”中年男醫生顯然把兩人當成了兩口子,這醫囑還是對蘇易言說的。
“哦對了,還有最近這段時間避免劇烈運動和性生活,免得跌傷擴大化不利于傷口好徹底。”那男醫生神色如常的繼續和蘇易言叮囑起來。
趙姜阮一時沒忍住就狂咳了起來,這咳的動靜頗大,她摔得最厲害的後腰間全都牽扯的生疼起來,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狂咳的瘾頭給壓回去。
從急診室裏出來的時候,兩人都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作者有話要說: 阮妹:最怕空氣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