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4)
人一個口哨聲便吓跑了。傷口都崩開了,血流了那麽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師叔祖那裏。”汝陽。
這個故事從頭到尾,槽點太多,不知如何說起。不過,葉黛暮也沒打算吐槽,畢竟這是個萌萌噠的小師父嘛。她柔聲安慰道。“沒事,他那麽生龍活虎的,看樣子一時半會也死不了。雲繇法師那麽厲害,肯定能救他的。別擔心了。”
想做好事的人擔心自己沒做成,裏面那個靠做壞事謀生的人反倒是心安理得地大罵。葉黛暮毫不猶豫地進去,拔出自己的匕首,對着他笑着威脅道。“要麽你自己閉嘴,要麽我強行讓你閉嘴。選一個吧。”
離要立即收攏了嘴巴,一聲不吭地示意她将匕首收回去。葉黛暮慢悠悠地收回去,然後又抛下一個大型炸彈。“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廢話,等幼安回來,我就告訴他,你試圖調戲我。”
最後一句,比前面的刀子來得效果更顯著。馬車裏面安靜了一路,叫汝陽小師父擔憂得時不時地掀開簾子打量裏面的人是不是已經斷氣了。葉黛暮開心地拿着裏面人的臉色當旅途的調劑品。
這個時候的離要心裏,八成已經跑過了幾千萬頭曹尼瑪。他寧願當時就死在這一刀上,也不想面對這個女人。不對,應該是這個女人身後站着的那個大魔王。更何況,那大魔王已經在急速滾回來的路上了,要是這女人随便說了什麽,感覺還不如被一刀砍死呢。
珍愛生命,遠離維桢。大魔王開啓極速模式正在歸來當中,讀條……
☆、第壹佰伍拾壹章 花式作死
葉黛暮覺得自己有病,不好好去上班,呸,上朝,來這裏幹這倒黴事。“離要,你是豬嗎?有兩百斤吧。重死我了。”
“不想擡就別擡,你有本事把我解綁啊。我自己走。”血都快流了一缸子的人生龍活虎地在板車上大吵大鬧。在後面擡車的葉黛暮表示她快要斷氣了。為啥她要給一個曾經差點要了她命以後還想要她命的刺客做牛做馬!吃飽了撐的。
額,她還沒吃早飯。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肚子那是一陣的叽裏咕嚕。“閉嘴。你有病就算了,還有理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直接就把這板車從這裏翻下去,我連繩子也不用解了,多好啊。”
該死的山路,昨天是下過雨了還是下過冰雹了,把這地上砸得那叫慘烈,全是泥濘就算了,還全是深坑。走一步掉一個坑,走一步掉一個坑。就從廟門前一段馬車過不了的路下來,換了廟裏的板車推進去,到現在才走了一百米都不知道有沒有,葉黛暮就一褲子的泥漿了。
“施主,要不要你去喚其他人,我們在這等吧。”汝陽小師父本來就找了兩個人幫忙,葉黛暮看他們推不動,沒辦法才一起推的。
看起來他們都很害怕自己再這麽火冒三丈下去,可能會不耐煩地一把砍死這板車上的病患。葉黛暮沒答應。“汝陽小師父去找吧。我也不認識多少師父。我保證不會把他弄死。”
汝陽小師父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因為在場能用上力的人就他力氣最小。這一點葉黛暮不得不自豪一下,她可是用斧子劈柴練出來的手勁,一般男人還真不是她的對手。現在習武之後,更加覺得自己萌萌噠。然後就被廟裏的師父教做人了。
之前來的兩位小師父都是和汝陽小師父一個年紀的,力氣雖說不小,但也沒讓葉黛暮太過驚訝。後來,汝陽小師父就找了一個大師父。人不太高,也不覺得他魁梧,長得還十分清秀。但是當他過來之後一個人就順順當當地把板車推完全程,簡直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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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黛暮表示,她之前的千辛萬苦都白費了。“這位師父真厲害。”
“那是自然。那可教習武術的大師父,厲害着呢。”汝陽自豪地誇贊。“明心師叔可是寺裏的第一高手,一只手可以抱起誤闖進寺院的三百來斤的野豬,而且還完好地送回山裏去。雲繇法師都誇他有怒目金剛像。”
葉黛暮幾乎是用崇拜的目光送明心法師離開。躺在床上等雲繇法師來醫治的離要看了眼她的眼神,不懷好意地說。“要是你用這種目光看別的男人被謝璇看到了。我敢保證,這廟活不了三天就得被一把火燒光。”
“你想多了。我用這種目光看得人不要太多。幼安雖然小氣,但是他還是有眼睛的。這不叫愛慕,這叫崇拜好嘛?另外一提,你難道不知道這裏的主持是幼安的師父嗎?燒了我家皇宮,他也不會來燒這廟的。現在閉嘴。等會法師來了,你再這麽胡說八道,我就拔了你的舌頭。”葉黛暮眯起眼睛威脅道。
“有本事你就拔。”離要那是什麽人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職業殺手,別說是舌頭,看他胸膛上的這傷都快露出裏面的內髒了也不見他有什麽虛弱的地方,反而中氣十足地和葉黛暮嗆聲。
不過嘞,等一臉和善的雲繇法師來給他治傷的時候,這家夥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很明顯,幼安的師叔也不是什麽好惹的,哪怕他只是拿個銀針,也比拿大刀的人有威脅力多了。“這傷,很嚴重。若非他習武,恐怕支撐不到此處。汝陽,來幫忙。這位施主多謝你出手相助,只是之後的療傷……”
葉黛暮懵懵懂懂地被羞紅了臉的汝陽小師父推出門去,等大門在她面前關上,她才想起來。哦,那家夥傷的是胸口肯定要把扒衣服的,作為小姑娘确實不太适合看。不過,葉黛暮也沒有放在心上就是。說起來,不知道廚房有沒有東西吃,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準備去廚房偷點東西吃的葉黛暮完全沒有想到她私自翹班造成了怎麽樣嚴重的後果。簡單點說就是快要把整座長生殿乃至皇宮都翻過來了重大事故。盧淑慎那頭起來喚她起床,發現簾帳裏空無一人,吓得頓時失了血色。第一個反應便是刺客闖入将陛下捆走了。
在寝殿裏守着的小侍女更是哭得一塌糊塗,她完全沒有聽見動靜,一直熟睡到盧淑慎進來。在外面守着的徐景茗更是不相信,他就在殿外,若是飛進去過半只蒼蠅,他都有心要切腹自盡了,更何況是少了個大活人。這一番兵荒馬亂,直到青盞發現殿內少了一件陛下的常服,還有那柄至關重要的寶劍。
“一定是陛下自己出去了。不然這重鷹也不會不出鞘便失了蹤影。”青盞這番話叫所有人都吃了顆定心丸。是啊,若是要偷人,那是完全不可能會去找個不必要的寶劍帶走。若是有人闖進來,以陛下的警醒,哪怕敵不過也肯定要拔劍一搏。這只可能是他們那任性至極的陛下一時沖動的結果。
“陛下會去哪裏?”盧淑慎先是找了常太醫,開了藥方,将早朝糊弄過去,然後就開始尋覓陛下了。這個時候,她心裏已經設計了三個時辰不帶重複的說教準備給陛下好生念念了。
“先去給宮外的姜瑛報信吧。他更好找一點。你們有什麽可找的地方一塊報過去。”徐景茗知道真相,氣得牙癢癢。之前他不在乎葉黛暮,這種事情發生了就發生與他無關。但是現在,作為自己人,他表示肺也要氣炸了,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陛下回來,必定要好好教導她武術來彌補這麽長時間的空白!
去了廚房正巧碰到開飯,端起粥唏哩呼嚕地大口喝着的葉黛暮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誰想我了?”
☆、第壹佰伍拾貳章 人生有幸得遇你
午後的日頭猛烈得厲害,幸好是在深山裏。
葉黛暮躲在樹蔭底下乘涼。這一回沒侍女沒護衛,就她自己,悠閑自得地像是回到現代去了鄉下旅游。一壺茶,一把蒲扇,一張躺椅。微風輕拂,鳥鳴繞耳,令人不由地以為這世界不會有比她更逍遙自在的了。
如果将來老了,她就想過這樣悠閑的生活……現在就想養老,怎麽破~安逸腐人心啊。這麽閑,都想吃甜食了。“淑慎……糟糕。”她已經忘了自己是偷逃出來的。現在終于再次回想起來,頓時渾身一顫。完了,她完全忘記了。這下要怎麽收場?
腦子裏一下便全是亂麻一般的事了。回去說自己是被綁架的還來不來得及?瘋狂地腦補一下,然後不可能,這麽蠢的解釋誰會信啊!佛祖保佑。
殺氣……葉黛暮下意識地拔劍,翻滾躲到躺椅下面。又是一波的暗器。等下,劇情發展得太快,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是在安安穩穩地度假(花式作死地離家出走)嗎?哪來的,額,是刺客啊。葉黛暮瞬間便提起了精神。
右邊有兩個人,左邊一個。糟糕,她不擅長遠攻。事實上是除非對方掉以輕心,否則她很難戰勝對方。奇怪,怎麽會知道她在廟裏呢?她連徐景茗都騙過去了的說。在這裏喊救命,可不可以啊?
深吸氣,全神貫注。“救命啊!殺人啦!”
“什麽!施主別怕。”四處立即傳來了回應的人聲。腳步急速地向此處湧來。葉黛暮明顯感到對方有些驚慌。什麽毛病?明知道光天化日,這裏多的是人,難道她這麽傻,一聲也不吭地任他們把自己砍了?又不是腦子有病。
葉黛暮堅持了幾瞬,立即便有武僧過來幫她。刺客見勢不妙,扔下幾顆煙幕彈,便跑了。葉黛暮松了口氣。正是因為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下來,葉黛暮鎮靜下來,思維也清晰起來。汝陽小師父躲在後面,見已經沒事了才敢過來。“施主,你沒事吧?這些人怎麽會進來的?”
“沒事。”葉黛暮想到,這些人如果真的想殺她的話,怎麽會只有幾支暗器。醉翁之意不在酒!“汝陽師父,他們可能不是對我來的,這廟裏是否有什麽貴重的物品?或者重要的人物?”
汝陽小師父皺起眉頭仔細想,搖了搖頭。“寺裏從來不會有貴重的東西,至于重要的人物……小僧真的想不到。施主為何會這麽想呢?難道是那位先生?”
離要!葉黛暮立刻想起他身上的傷。這可不是一般的仇能弄出來的傷口,那家夥八成又做什麽危險的差事了。算了,讓他死了算了,也是為民除害啊。葉黛暮歡快地想。“不管了。反正都是命吧。”
“不能這樣啊。”汝陽小師父兩眼淚汪汪地扯着葉黛暮。“施主,不能這樣的。衆生皆可救的。”
葉黛暮沒纏得沒辦法,只好答應了。和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內心樂于助人的汝陽小師父去檢查一下,那個倒黴家夥涼透了沒。果然,去了之後,那裏已經圍滿了刺客。“小師父……還是去叫救兵吧。就我這兩下子,不夠人家嚼兩下的。”
“啊。那我還是去找明心師叔吧。”汝陽小師父都看傻了。葉黛暮輕輕地推了推他,但是固定的橋段發生了。“咔擦……”我嚓,這種地方就一定要出問題呢。
“趴下!”葉黛暮抓住汝陽,幾個翻滾便逃出了包圍圈。“汝陽小師父,就別叫我施主啦。叫我維桢就好了。等下我吸引火力,你先跑哦。”
“這怎麽行呢?”不愧是聖母中的戰鬥機,我佛慈悲。葉黛暮二話不說,一把拽起他往空白處扔了出去,抄起重鷹回手便是一劍。“再不走,我的手就斷了。”
“好、好的。”汝陽小師父趕緊去找救援了。葉黛暮基本上把自己的學會的各種技巧都用上了,下蹲,吸氣,向上挑劍,躍起,吐氣,向下劈。感謝姜瑛将軍每天都督促她好好練功了……不,是那個男人,幼安每天都會偷偷跑來敦促她。那個混蛋,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但是就葉黛暮那兩下子,撐到現在也是不錯了。但是戰場無輸贏,唯有生死罷了。葉黛暮見好就收,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往地上一摔,大喊。“看我這半扇綿!”
周圍的刺客立時就用袖子捂上了口鼻。看來這藥很有名啊。葉黛暮趁機腳底抹油快溜。就算葉黛暮真的有,也不是這麽用的呀,這不過是個煙霧彈罷了。但是一個刺客比她反應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将她狠狠地扯倒在地。“靠!”
葉黛暮忍不住想破口大罵。什麽玩意,不按常理出牌。怎麽辦?葉黛暮腦內小劇場翻飛。靠,陰溝裏翻船。葉黛暮抓住自己懷裏的匕首。汝陽師父你得趕快啊,不然要收的屍體就要變成兩具了。
“請不要用你們的髒手碰我家的陛下,好嗎?”
聲音、氣味、溫度……這是幼安!
被圍着的天空一下子便明亮起來了。葉黛暮周圍一米的刺客都在一瞬之間便被清空了,像木偶劇那般順從地滑倒在泥地上,軟趴趴地沒了聲息。“幼安!”
“抱歉,陛下,我來晚啦。”幼安一只手抱起葉黛暮,輕輕地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哎呀,這是哪來的小野貓,在泥裏打滾了嗎?”
“閉嘴,你個失蹤的人口。說,失蹤那麽多天幹什麽了!不老實交代,我喝光你的酒。”葉黛暮張牙舞爪地威脅道,但是還是沒抵抗住他身上的氣味,忍不住湊了上去,摟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軟糯地撒嬌道。“你個混蛋。”
“陛下,你這個語氣可不是這個意思?”幼安大笑地一劍揮開擋住路的刺客。葉黛暮這時才發現他十分邋遢,一看便知他是如何瘋狂地趕路才到這裏的。“陛下,可曾想我?”
“不想,不想,鬼才要想你呢。你個混蛋,一個月都沒有一封信,我才不要理你呢。”葉黛暮嘴巴還在頑強抵抗,身體卻早就服軟了,臉上都壓不住笑意。
“啊,我可是對陛下甚是想念啊。”一個月不見,幼安被人奪舍了?葉黛暮吓得不行。這個豪爽直言的家夥,還是那個喝了酒才敢來見她的別扭鬼嗎?還是她認錯人了。也許是見她滿臉驚訝,幼安大笑。“好了,陛下,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此番事了,我會告訴你這段時間有趣的事情。”
騙子,聽起來就一點也有趣不起來。葉黛暮摸到了他胸口的那些傷痕,都還未好全。
☆、第壹佰伍拾叁章 情難自禁
如何的高興,如何的興奮,都先壓下不提。葉黛暮首先好好地教訓了他一通。怎麽能随便混入敵軍呢?萬一出了事……她可不想當寡婦。當然最後一句,她死也不會說的。
“好啦,你這個離家出走的人哪來那麽多廢話要教訓我。”謝璇還是那個謝璇,并沒有被人換殼,一句話便捉住了葉黛暮的死穴。葉黛暮立即便偃旗息鼓了。不帶這樣的。
他們兩個那是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誰也別笑誰了。想到宮裏可能情況,葉黛暮深呼吸幾次,才說得出話來。“那你的傷怎麽樣了?”
“沒事,比裏面躺的那個好多了。”謝璇的語氣不知比從前溫柔了幾倍,眉目裏都失了神界的寒霜,仿若一個凡人。他摸了摸葉黛暮的頭,将她放下。“我先去見見雲繇師叔,你等我。”
葉黛暮乖乖地點了點頭。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竟然真的回來了。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葉黛暮狠狠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臉,痛得她差點掉了眼淚。但是這也證明了不是夢。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好笑,只是巨大的喜悅沖破了她的頭腦。過去的一個月仿若是漫長的一個世紀,但是見到他的瞬間,那一個世紀又仿若是一個眨眼。
戀愛腦沒救了。
自從謝璇回來,葉黛暮就跟黏在他手上了一樣。雖然知道這麽撒嬌很傻,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謝璇也不曾推開過她,笑嘻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維桢,一月不見,你這是沒腿了啊。”
“你管我。你還欠我蟹饆饠、魚鲊、槐葉冷淘……”葉黛暮整個人都已經挂在謝璇身上了。本來只是想說說而已,現在已經被自己說得饞起來了。葉黛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繼續報菜名。“還有說好的,要帶我去吃水煉犢、小天酥、葫蘆雞……”
“好啦,好啦。等回去就帶你吃。”謝璇半點不在意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她的口水。“你就是只有這個要跟我說嗎?”
葉黛暮仔細想了半天,再補充了七八個甜點的名字,再想了想才說。“沒了,應該沒有了。那你說,我還漏了什麽好吃的嗎?還是你去汴州找到什麽好吃的嗎?快點告訴我,是什麽味道的?”
“你個小饞貓。”謝璇抱起她,用鼻子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難道你就不想我嗎?”
“不想。”葉黛暮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嘴硬。卻還沒等她再次說話之前,便被一個溫暖堵個正着。甜蜜、濕潤、纏綿,像一個天堂,将她徹底包圍。他的氣味,比這世上所有的食物都要誘人。她像是被花粉引誘的小蟲子。想要,想要得更多。她摟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奉上。
怎麽會不想你?你這個笨蛋。
吻過一次,便再難以忘記這令人沉溺的滋味。葉黛暮不想閉上眼睛,她癡迷地望着那雙眼睛,那雙眼眸裏倒映着她無可救藥的模樣。情難自禁,卻只到了這裏才會理解。狂喜都難以形容,心中那份感情,像要滿溢一般。她愛他,她确定,無可救藥地愛他。
未來會發生什麽,她不能預測。也許會争吵,也許會痛苦,也許會分別。但是此時的她願意不在乎那些未來,她想要得到的是現在。起碼是現在她可以為這份愛付出所有。
“不需要那麽痛苦。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謝璇有些不滿足,但是忍耐住自己的欲望,平靜地說。“不要害怕,如果真的有那種令你傷心的未來。那個時候,我不會只讓你一個人去面對的。不需要擔心。”
“恩。”葉黛暮笑了。
是啊,不需要去擔心。人總是會死的,不是現在,也會是将來。那麽既然終點已經被規劃好了,就好好享受旅途的美好吧。活着的時候就該放肆一回,等該死的時候就好好地安息。
“幼安,汴州如何了?”葉黛暮猶豫了半天,終于開口了。頗有些不敢問。有點像是辛辛苦苦學習,考試出了成績一般。是好,還是壞呢?
“沒有你想得那麽糟糕。陛下,你做得很好。汴州的百姓,活得下去。”謝璇突然想到什麽,笑了起來。“你知道嗎?你運去汴州的物資,活了五萬百姓。那些人稱你是‘無名的救世主’。”
“嘿嘿嘿。”葉黛暮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無名的救世主”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說的是她嗎,是她嗎!真還有點不好意思了。那就是說這次的考試沒有不及格咯。被這樣稱贊還真讓人有一點不好意思啊。
事情當然不可能全白。謝璇喝了一杯茶,才娓娓道來。“汴州官僚腐敗,陛下之前開倉放糧是為好意。可是只有政策,卻無實際。糧倉裏除了陳米與谷殼什麽也沒有。就算真的有想救濟百姓的官吏,也束手無策。更何況還有黃巾亂黨肆處殺虐。”
未盡之意,叫葉黛暮心涼。這世道要吃人。她想要做什麽,她能做什麽。決不能放任這些家夥再這樣糟蹋她的土地,她的人民,她的國家。她是這大魏的女皇,她身負的是這個國家。
“那麽汴州府怎麽樣了?”她需要更多的情報,才能做出正确的決策。之後得和老師他們商量一下。人手不足,希望今年的春闱能給她帶來更多能用的人吧。只是目前來說,更緊急的事情是情報。
“汴州軍和西京聯合起來,這點亂黨不過幾天功夫便清空了。只是,逃跑者衆多,恐怕不用多久,亂黨便能重新聚集。再這麽拖延下去,不妙啊。詳細的情形,我會好好地寫下來的。現在……”謝璇吻了吻她的嘴角。“還請陛下先賞賜給我和這份努力相對應的東西才好。”
“流氓。”葉黛暮笑着推開他。“不給。叫你做白工。”
“那可不行。難道陛下不知道我謝璇在這上京如何霸道橫行,習慣欺男霸女嗎?”謝璇毫不客氣地吻上了他的最終目标,盡情肆虐。
☆、第壹佰伍拾肆章 作死的後果
魏國曾出過三個女皇。武景帝、文惠帝、誠敏帝,每一個都是人中之龍,活着的時候光彩熠熠,死了也是這歷史長河中不能抹去的光芒。武景帝以勇武開創了女子繼位的先河,文惠帝以文采證明了女皇治國的能力,誠敏帝以堅韌提升了女子的地位。
而她呢?她大概是最不中用的那個了。她的武功十六歲了才學,除了力氣比常人大一些,也不夠殺敵;她的文采就不用提了,目前連認字都還是大困難;她的人格魅力……她有這種東西嗎?想哭。
不過,目前更想哭的事情是這個。
“陛下。你怎麽能擅自一個人出去呢!”淑、淑慎火氣很大的樣子啊。QAQ
“我錯了。”葉黛暮老老實實地認錯。然後整整聽了三個時辰地連環念經,從盧淑慎到姜瑛,再到徐景茗,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的怨氣。葉黛暮是真的知道錯了,所以乖乖地聽了。不過內心有點羨慕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默寫的謝璇。明明都是失蹤人口,為什麽待遇不同嘛?好吧,她也知道自己離家出走不對。
本來以為一個晚上都沒得睡了。等所有人都抱怨過了,盧淑慎才收起可怕的臉色,露出無奈的表情。“我知道陛下很累了。如果下一次,陛下想休息,請陛下務必要告訴我們。我們會為陛下準備好的。不需要瞞着我們。我們侍奉的是陛下。陛下的意願才是我們所做一切的最高标準。沒有什麽比您更重要。”
葉黛暮忍不住撲了上去,抱着盧淑慎一陣猛蹭。“啊啊啊,淑慎,我好感動啊。我真的好累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錯了。”
“好啦,陛下,下次不可以了哦。”盧淑慎溫柔地摸了摸葉黛暮。
徐景茗抱胸,憤憤地說。“別再寵溺陛下了,都已經任性成這個樣子了。今天敢離家出走,明天可能不知道會怎麽樣呢。按我說應該先打一頓,好好餓個幾天再說其他。”
這種說法,在場所有人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麽說法?敢打陛下!葉黛暮聽了立即假裝害怕地将自己埋進盧淑慎的懷裏。“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淑慎,別打我啊,也別不給我吃飯。”
“不會的。”盧淑慎安撫了葉黛暮之後,好言地請徐景茗出去了。徐景茗還是不怎麽高興。盧淑慎一句話就讓他閉嘴了。“如果這是你妹妹姒兒,你還會這麽說嗎?”
一個人走,走得最快;一群人走,走得最遠。
葉黛暮摟着盧淑慎的脖子,感受着她的心跳和周圍的喧鬧聲混在一起。不知不覺,她以為的孤獨,原來已經滲入了如此多的歡樂。她不再一個人,歡樂也好,悲傷也好,都已經是一群人裏的一個了。能夠成為女皇真好。葉黛暮第一次由衷地感嘆道。
第二日下了早朝,葉黛暮硬着頭皮去上課。今天這堂課略帶殺氣。擡頭望一眼老師鐵青的面孔。有殺氣。不是吧,昨天都快把她叨叨傻了,今天還要來一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真是離家一時爽,回來……“老師,我錯了。”
謝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沒有抱怨。收斂了情緒,開始泡茶。“好了,接下來,我們需要的讨論的是春闱之事。陛下對春闱有何看法?”
葉黛暮哆嗦了幾下。老師每次這樣喊她,後面的故事都很壯烈啊。她打起精神,仔細想了想,才敢說出口。“老師,春闱之事我們插不上手。若是能在這之前結識便好了。“
“陛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謝璋不由地被這孩子氣的話給逗笑了。“上京趕考的學子有三千,中舉者不過百人,你是怎麽辨人識才,才能中呢?”
葉黛暮捂臉,這麽多人,概率也太低了一點啊。怎麽辦?其他小說裏的女主都是一出門就撿個狀元榜眼探花啥的,到她這裏抓幾個進士也難。不帶這麽難的副本的。葉黛暮深深嘆了口氣。“那怎麽辦呀?老師,難道等他們考中,我再去拉攏。這有用嗎?”
“我想陛下進入了一個誤區。”謝璋無奈地搖頭,先為她斟茶,等她喝下一盞,再繼續說道。“陛下以為,何為春闱?”
春闱,不就是舉人考進士的考試嗎?但是看老師的臉色,肯定不是這麽淺顯的答案。葉黛暮簡直想敲破腦袋一般鑽進去地想。她猶豫了一會兒,才不太自信地回答。“是朝廷收攏人才的方法?”
謝璋不言語,笑着飲茶,讓她再想想。
沒辦法了,葉黛暮只好放飛了腦洞随便猜。瞎貓碰上死耗子,總有一個能猜中吧。“是百姓階級流通的手段?是士子施展才華的平臺?是打破世家壟斷權力的途徑?是我招收人才的辦法?是平等與進取的标識……”
如果這些裏面都沒有,口幹舌燥的葉黛暮要放棄了。她已經把當年背政治歷史書的勁都用上了。可以說想不到答案的話,已經不是見識的問題了,是腦子的問題。我腦子不夠使,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接下來的敘述基本上已經是肉體在發聲,靈魂早就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去了。“……為了大魏的将來所存在的火種……”
這長長的一串終于被打斷了。謝璋微笑着用扇子點了點她的頭。“陛下,夠了。我沒想過陛下之思竟如此宏偉遼闊,叫我羞愧難當。”
不敢擡頭的葉黛暮還覺得對方是在嘲諷她讀書少呢,立即認錯。“老師,我錯了。”
謝璋忍笑。“陛下,何錯之有?”
“我不應該不好好讀老師特地列好的書,不應該胡編亂造,不應該……”葉黛暮絞盡腦汁地想自己還做錯了什麽。其實還蠻多的。又懶又饞,而且對于這種咬文嚼字的古書實在是沒有半點興趣,如果不是老師要考試,她是絕對不會去多看一眼的。過錯太多了,彙總成一句話就是“老師,我知道錯了。”求別罰我。
“哈哈哈……”葉黛暮被謝璋的大笑給弄懵了。謝璋大笑着說。“陛下,何錯之有?陛下,無錯啊。擡起頭來。維桢,首先,你要知道,若是還有其他人這樣質問你。首先你就給他一巴掌。”
“老師……”葉黛暮擡起頭了,聽了這話,兩眼發直。老師這是燒得不清啊,腦子都糊塗了嗎?沒說話,先給對方一巴掌,這不符合老師的人設啊。
☆、第壹佰伍拾伍章 自古多昏君
“好吧。不是用手,是用語言。當然在對方沒有加害你的意圖之前,不可以動手。”謝璋解釋道。“聽好了,維桢,你身為這大魏的女皇,你做的一切便都是合理合法的。若是對方敢質疑你的決斷,哪怕你自己都在動搖,你也絕不可以膽怯。先後退的人,就輸了。”
“啊。那老師,皇帝不是該廣納谏言嗎?”葉黛暮傻了眼。
“身為帝王自然要虛心納谏。但是這是在對方向你提議的時候,而不是對方在質問你的時候。明白這其中的差別嗎?”謝璋任她苦思一會兒,才接着說下去。“接下來說剛剛那個問題。何為春闱?你說的全是,也不全是。”
葉黛暮立即坐正,聽他說。
“首先,你說得非常好,其中許多觀點,連我也沒有如此之遠見。陛下,您的血脈裏就流淌着治國之才。”這番誇獎倒是叫葉黛暮很是不好意思起來。謝璋接着潑冷水。“然而陛下眼中的春闱只有制度上的,卻忘了現實與理想之間的差距。陛下,難道沒有看到過光下之影嗎?”
葉黛暮之前沒有想到,但是并非那種玻璃房裏的花朵,天真得傻氣。她立刻被他點醒。春闱确實是少見的公平之舉,所有的好處和優點都是顯而易見的,這也是寒門唯一可以進入朝堂,進入上層階級的途徑。可是,這世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一說。
“老師的意思是舞弊與世家特權。”比起前者,後者更加致命。春闱之中世家所占的比例大到驚人,甚至有些年份的春闱連一例寒門都沒有。可見世家的權利傾紮有多麽嚴重。
“陛下說的沒錯。大魏的春闱雖比起其他的選取制度已經是公平了許多,給了寒門才子更多的機會。即便如此,世家仍然牢牢把持着朝政。這便是獨占。世家占據了絕大多數的資源,以此培養出更多的士子。而有才能的世家士子又會占據絕大多數朝堂的高層位置,如此循環往複……”
“朝堂便徹底被世家瓜分。”葉黛暮不需思索便能想到這裏。歷史總是在重演。簡康帝被世家大族挾持,朝政之事全插不上手,憤恨而死,不過是一甲子前的事情。之後的誠敏帝以女子身打破世家的壟斷,重新掌控朝政。現在世家又開始拼命想要獨占朝局,将皇權和寒門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