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的我們(修)
窗外聒噪的蟬聲配合着間或吹來的風時鳴時歇,教室裏的吊扇在頭頂咔擦咔擦轉着,開到最大檔扇出的熱風,碎散且蒸騰。穿着校服的學生們都在埋頭苦讀,周遭只有偶爾翻書的嘩嘩聲和筆尖在紙上劃拉的聲音。
李景行托着下巴坐在靠窗邊的位置,面部線條柔和漂亮,他整個人籠罩在陽光下,溫和又安靜。
但也不過是表象,他現在正和小錢錢聊天。
小錢錢:“大佬,本世界目标人物是你的同桌北陽,別忘了。”
李景行:“他有錢?”
“北陽他爸是道上混的。”
“我問的是北陽有沒有錢,你提他爸幹嘛?”
小錢錢安靜了三秒,才回答:“北陽雖然沒錢,但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是個有錢富二代。大佬已經答應他弟弟,幫北陽提高成績考大學,等完成任務後,大佬會有五百萬作為報酬。”
“知道了,這沒你事,遁吧。”反正曉得有錢賺就行,至于其他,他壓根沒放心上,也沒多想。
剛和小錢錢斷開聯系,一道身影就落在他的面前,他擡頭一看,是班主任。
班主任看了眼他桌上的書,眉頭微微一皺,笑着說:“李景行,高三沖刺階段,你還多在自己身上花心思比較好,至于北陽,你随便教教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李景行點頭,放下筆,把桌上近乎嶄新的書合上,放回右手空座位的桌肚子,然後拿自己的書開始看。
班主任滿意點了點頭,背着雙手回到講臺。
下課鈴一響,鴉雀無聲的教室,瞬間被桌椅碰撞,吵鬧聲充斥。女生們拿起小風扇照着臉吹,男生抖着汗濕的校服扇風,翹着椅子往嘴裏灌水。
李景行看了眼課程表,下節是體育課。臨近高考,體育課也改成自由活動,不會強制學生們參加。想要學習的,可以繼續在教室學習,想要放松的,可以下操場去活動。
在教室坐了大半天,就算不下樓活動,他也快受不了教室裏殘留下的汗臭腳臭味。前腳剛走出教室門,他就停下腳步,然後掉頭回自己座位,左手抓了桌上兩支筆,一黑一紅。右手伸進右邊空座位的桌肚子,把剛才的那本書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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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考試沒剩下多少時間,為了五百萬,還是再加把勁好了。
他拿着書走下教學樓,就看見班上的同學已經玩上了。打羽毛球的、打籃球的、踢毽子的、玩排球的、跳繩的應有盡有,還有幾個同學打籃球起了摩擦,輪着胳膊準備幹一架。
有人叫他一起玩,李景行搖頭婉拒。他才沒空做這些無用功,到小賣部買了瓶水,就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着。翻開手裏的書,拔開紅色中性筆的筆帽,在書上繼續勾畫起重點。
陽光透過繁密樹葉間的空隙灑在他的身上,落下規則不一的光斑。夏蟬在他頭頂一聲長一聲短叫着。倏而吹起的微風,撩起他額間的發絲,長長的睫毛綴着斑駁光暈,金燦燦的。
“喂。”
李景行手裏動作一停,朝四周看了看,卻沒看到人影。
少年慵懶地聲音再次響起:“在你後面。”
李景行扭頭朝身後一看,一名穿着和他相同校服的少年,隔在學校的欄杆外。他雙手揣在兜裏,站在太陽底下眯着眼望向他。
他的臉蒼白有點泛紅,嘴角和眉骨上還有打架後留下的淤青。他朝李景行擡了擡下巴,對他說:“優等生,有錢沒?借我點兒,以後還。”
李景行搖頭。
“真的?”他不耐煩地挑起眉峰,臉上一副擺明不信的樣子。
“錢我沒有,但是,你要不要再加把勁兒?”李景行拿起手裏的課本朝他示意,臉上帶着誠摯的笑容。
他眯着眼睛打量李景行兩秒,嘴角扯出冷笑:“優等生,你還是自個加油去吧。”說完,他自顧地轉身走了。
“北陽!”李景行叫住他。
北陽停下腳步,偏頭看他。一瓶水從鐵栅欄頂端劃出個抛物線朝他飛過來,他伸手接住。
“天熱,小心中暑。”
北陽擰開瓶蓋,對着嘴灌水,喉嚨不停的上下滾動。一口氣把瓶子裏的水喝完,他擦掉嘴角水漬,把塑料瓶往空中一抛,左腳來了個淩空抽/射,塑料瓶咚的一聲,精準無誤地砸進鐵栅欄旁的垃圾桶裏。
他轉身朝遠處走,左手揣回褲兜,擡起右臂一揮手:“謝了。”
李景行目送北陽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收回視線,繼續坐在樹下拿筆在課本上勾畫。
夏季的天黑得晚,路燈也亮得晚。
李景行背着書包回家,手裏拿着單詞便簽本邊走邊背。他走過馬路,拐進回家必經的一條老巷子,就看到角落裏一群小混混在打架。
似火的晚霞挂在天邊,橙紅的夕陽漸漸落下,被遠處聳立的電梯公寓遮擋住。巷子裏的路燈啪的一聲亮了起來,是昏黃色的。蹲在牆頭的貓,扯着慵懶地喵調一聲聲叫着。
被小混混圍住的少年背靠在牆上,緊握雙拳警惕地掃視眼前的小混混。真他媽的流年不利,最近他爸倒賣的東西被警察扣住,好歹他爸是個人精沒進局子,不過卻被他送進了醫院。
眼下醫院和他家外面都被追債人堵了,他不敢回去,只好找個橋洞蹲一夜湊合,剛找好地兒就被一個小混混找茬,結果自然是他把人給揍了。然後小混混今天就找來幫手,在這裏把他給堵了。
圍住北陽的混混臉上都帶着傷,要不是他們輕敵也不會赤手空拳跑來找茬。他們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先把人困在這兒,等自己兄弟找來順手的家夥,再把眼前這嚣張的小子給狠狠揍一頓!
李景行一眼就看見被人圍住的北陽,他想了想,把手裏的便簽本揣進褲兜,準備上去幫幫忙,讓北陽欠他個人情。北陽是個怎麽樣的人他不大清楚,但是既然有混混這個人設,那肯定是講情義的。
攻略目标或許性格不同,但萬理不離其中。那就是這些人的個性再如何,也做不出違背人倫或殺人放火的事。他之所以如此肯定,那是因為小錢錢曾經保證過的緣故。
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急促地腳步聲打斷他的思緒,那人腳步越來越近,還嚎了一嗓子,生怕突顯不出自己的存在感:“老大,我找到棍子了!”他跑過來的時候也看見李景行了,不過,看李景行這副打扮就是書呆子标配,也沒想過他會摻和這事。
至于他為什麽站在原地不動彈,那肯定是被吓傻了啊!所以他壓根兒沒在意李景行。
然而,就在他剛要經過李景行身邊,李景行突然伸腳絆他,那小混混頓時重心不穩摔趴在地上,懷裏抱的棍子哐當摔了一地。李景行慢慢走上前,在棍子中掃視,像是在市場選菜的大媽,他視線停下,彎腰撿起其中一個棍子在手裏掂了掂,在身前使勁揮了兩下,發出兩道呼呼聲。
本來緊盯着北陽的小混混們被身後的動靜吸引了過去,北陽也偏頭看了過去,在看到李景行的時候,他眼神快速閃過一絲詫異。
“小老弟,謝謝你的棍子。”李景行低垂着眼看向趴在地上的混混,勾着嘴角笑了笑,然後抄起棍子朝圍着北陽的混混走過去,“每天都讀書還蠻無聊的,偶爾活動活動手腳也不錯呀。”
“你他……”其中一個混混見狀沉不住氣,指着李景行開罵,卻給北陽鑽了空子,當胸一腳給踹飛,在地上倒滑出去半米才停下。那群小混混反應過來就朝北陽身上招呼,然後背後就被棍子掄個正着,不偏不倚,算計好敲在他們肩膀上。
北陽趁着這群人被棍子敲懵,一擊勾拳狠狠砸在離他最近的小混混臉上,小混混騰空翻了一圈,嘴裏還崩飛了一顆牙齒。
李景行在給了兩混混一棍子後就沒再動手,雙手杵在棍子上,旁觀北陽和混混打架。北陽把最後一個小混混踹趴在地上,才偏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李景行。
“還好嗎?”李景行安靜站在原地,碎散的光暈靜靜灑在他身上,褐色的眼眸綴着點點亮光,倒映着北陽的影子。
“謝了。”北陽背靠在牆上,順着牆蹲坐在地上,閉着眼深吸了口氣,“我欠你個人情。”要真等這群混混找來家夥,他赤手空拳根本就幹不贏。到那時候,他可就慘了。
李景行緩步北陽面前,朝他伸出一只手;“還起得來嗎?”李景行逆着街燈站着,黃暈的燈光靜靜灑在他身上,那單薄消瘦的身影安靜地将北陽籠在影子裏。
小錢錢清冷的電子音突然響起來:“他是困頓于黑夜裏的孤狼,漫無目的地緩步前進,以為只有這樣才能尋找到光明。當他被逼到無路可退的絕境,才恍然察覺:其實光明離他很近。”
李景行面無表情評價一句:“神經病。”
作者有話要說:
小錢錢:人生導師已上線(*?▽?*)
PS:第二世界修改完成,有興趣可重新看一遍,劇情有改動。
修文修的想吐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