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逃難路上的血6
天蒙蒙亮的時候，船隊到了六合的龍袍鎮，船老大們說再走十來裏就能進入長江了，他們找了一條小河汊把幾天汽艇藏了進去，還割了些蘆葦做隐蔽。
趙誠翻出了鬼子大隊長的地圖，這家夥原本打算把指揮部臨時安排在汽艇上的，所以電臺和地圖什麽的都放在了船上。趙誠查看一下地圖，從長江直接向大後方突圍是最便利的，但是問題也出在這裏，怎麽避開鬼子的軍艦。夜裏，趙明華用鬼子的電臺和密碼本給他們的聯隊部發了電報，說是已經占領了滁城并準備下鄉掃蕩。對方回電說，十三師團已經奉命沿着津浦線北上，20日就能到達到，請好好招待。
媽的，搶船的事快瞞不住了！趙誠安排了人去浦口附近偵查，然後召集班排長開會，得趕快合計一下?。事情很簡單，下關水域有鬼子的海軍驅逐艦和炮艇，硬闖肯定是不行的，還有逃往長江上游的路上怎麽對付鬼子的飛機！
第二個問題好解決，船老大跟據汽艇的航速指出了長江沿岸的一些小河灣，他們都是常年吃水上飯的，總有些貨物見不得光，所以對這些長江兩岸的小河溝了如指掌。
第一個問題就複雜了，兩岸都是日本兵，江面上還有巡邏艇，動靜一大躲都沒躲。突然有個老兵罵了一句：“逼急了，老子用汽艇裝上炸彈跟他們同歸于盡。”
是啊，這倒是條路子，可是大家都是從南京掙紮出來的，讓誰去都舍不得。幾個在趙誠船上養着的傷兵說話了，反正自己也沒幾天活頭了，能多拉着幾個鬼子墊背總比孤零零的去死好。趙誠一下沒忍住，眼淚出來了。傷兵們安慰他，打上海的時候，小鬼子用艦炮轟咱們，多少兄弟成連成營的送了命，咱們連還手的本事都沒有，那個憋屈啊，今天趙長官給了機會讓咱們報仇，這可是天大的機緣。
班排長們都同意了，當兵今天死明天死都一樣，沒那麽講究。跟着趙長官突出了南京，一路上好吃好喝天天過年，知足了！
見趙誠和幾個女人還在流眼淚，傷兵們就更開心了，這年月當兵的大多沒有媳婦，能有個女人為自己哭兩聲這得是多大的福分。“妹子，別哭了。”幾個傷兵乘機拉住了身邊女人的手，把身上的錢和值錢貨塞給了對方：“哥哥們都是窮當兵的，這些東西收好了，将來添點嫁妝。”
會議進程加快了，對付軍艦誰也沒有經驗。最後大家決定幹脆用直接用汽船裝上航空炸彈去撞，從六合機場和滁縣機場弄回來的航空炸彈還有進百顆，劉富貴聽炮兵說只要不裝引信就不會炸，非要裝在船上帶着，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了。趙誠看了一下，227公斤的炸彈有30顆，53公斤的也有20來顆，都用上吧。
偵查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了二十幾個剛從逃出來的士兵，各個部隊都有，領頭的是87師的一個連孫有成的排長。前天拂曉江上起了大霧日軍士兵日記中記載，?他們用江邊英國人倉庫裏的木材紮了筏子，一路漂到了八卦洲，今天淩晨他們利用日軍的巡邏艇換班的空檔，利用從上游漂來的木頭、門板長紮成筏子劃過到了北岸。孫有成說南京城裏到處都在殺人，鬼子像瘋了一樣，江邊上的屍首像木頭被浪沖的到處都是，在岸邊重疊地堆在一起，一眼都看不到邊。他們在江邊被燒掉的破房子東躲西藏了三天，總算找到了過江的機會。
官兵們還提供了不少有用信息，下關碼頭裏停了排鬼子軍艦?第3艦隊第11戰隊?4條炮艇、4條?驅逐艦，都是頭沖着上游并排停着的，下游下關的中興碼頭軍需倉庫附近也停了一條炮艦，5條小汽艇兩個小時換一次班。前天大的軍艦向下游走了一條美聯社記者麥克丹尼爾16日搭乘日軍驅逐艦“津賀號”離開南京前往上海，但該聯未查到?。
趙誠根據官兵們的描述畫了一副草圖，最少要用5條汽艇同時攻擊才能奏效，不然日本人的軍艦追上來，大家都跑不掉。每條汽艇裝上一噸半的炸彈應該能夠用，用手榴彈捆上炸藥扔在炸彈上面進行引爆。
曹二寶開會的時候耐不住性子，偷偷溜出會場找新來的那些人抽煙聊天去了。居然給他找到兩個重機槍射手和兩個使用施耐德山炮的炮兵，還有一個海軍的水手。海軍的那個水手叫丁水生，以前給海司令部的長官們開過小交通艇，聽說要和鬼子軍艦玩命非要參加，中國海軍被日本人欺負慘了，好不容易有揚眉吐氣的機會怎麽能錯過，一命換一艦，劃算。丁水生提供了一個非常有利的信息，他聽長官們說過，鬼子炮艦基本上沒有什麽裝甲，一噸半炸藥足夠了。
計劃定了，大家分頭準備起來。所有的航空炸彈被在貧均五條汽艇上，昨天繳獲了六挺鬼子的重機槍，鬼子忙着集合，沒有搬上岸和那兩門步兵炮一起被放在船艙裏。加上六合南門機場的那八門高射炮和各條汽艇上的重機槍，火力幾乎超過國軍兩個步兵營。這些重火力被平均分配在剩下的3條汽艇上，這三條汽艇充當掩護，得手後一起向上游撤退。幾個敢死隊員還要求把多餘的汽油也堆在船上，他們準備讓日本人好好暖和一下。
新來的人當中只有兩人炮手和那個水手丁水生願意加入趙誠的隊伍，趙誠也不勉強他們，多了船上也裝不下。每個排一上條船，火力班、炮兵班、炊事班的人被平均分配到三條船上。重傷員組成的敢死隊在丁水生的指導下，正在熟悉熟悉船只。丁水生細心的在每一條汽艇的舵輪上都做了标記，還弄了幾句操船的順口溜告訴大家。
用于掩護的船上也精簡了東西，只留下了槍支彈藥和必須的汽油。劉富貴一夜沒睡，把鬼子背包做了整理，值錢的東西不少，有用的東西更多，每人都分到了日式的大衣和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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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趙誠帶着一排上了一號艇，改裝了四門蘇羅通高射炮、?四挺九二式重機槍和一門九二式步兵炮，都用糧食袋構築了掩體。劉富貴他們不放心，又在駕駛艙周圍加裝了幾塊鋼板。趙誠讓他們把鬼子的刺刀裝在大筐裏運到了自己的船上，還有幾十條多餘的七九步槍和手榴彈也裝在筐裏運了過來。????
二排上了二號艇，由二排長周易負責。二號艇裝了一門九二步兵炮、四門厄利孔高射炮和四挺九二式重機槍。
三排上了三號艇，由李有財和劉富貴負責，幾個女人也在三號艇。他們遠遠的提供火力支持，發現輕狂部隊立即先向上游撤退。三號艇只裝了一挺民二四式重機槍和八挺從各船上卸下來的重機槍。雖然沒有炮，但是火力比日本人的巡邏強上好幾倍。
天色暗了，大家草草的吃了點幹糧，幾個敢死隊員分享了趙誠私藏的罐頭和法國紅酒，劉富貴還用幾根蠟燭給他們熱了點飯和牛肉。
江上起了薄霧，八點鐘，八艘汽艇兵分兩路，沿着八卦洲向上游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