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林淺逸每次面對對方這些歪理,都無力反駁。
這次也不例外,他沉默聽完,便接過拉杆箱,道過再見後離開。
陸依黛将自己鎖回錄音室內,癱坐在地上,抱着膝蓋,一動不動。
那些話被她憋在心裏多時,終于再次對同一位陌生人剖白。
那夜她以沒胃口為由,喝了些牛油果牛奶,便早早洗漱睡下了。
第二日在錄制現場她再見到林淺逸時,心裏舒服不少,神采奕奕地輪流換上4位參賽選手選的造型,拍好定妝照,便開始準備展演。
與她的嚴陣以待相比,另外二位缪斯顯得輕松自然。
尤其是綜藝感極好的許歆然,每次展演前還能風趣幽默地接住主持人抛來的梗,給節目增添不少看點。她展演的4首歌都是她想要的傷感流行,對歌手唱功的要求很高,最後一首副歌唱完,現場的人都要炸了,耳朵裏還殘存着被她高音震過的嗡嗡響聲。
“不愧是哨子精。”明雨柯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往舞臺前面走去。
在舞臺另一側後臺候場的陸依黛留意到對方的舉動,随之移動視線。
不料燈光一暗,再看臺下,是一臉專注的明雨柯,她正舉着手機向着舞臺。
而舞臺上是一身霜華的蘇郁青,一呼一吸間奪人心魄。
陸依黛忽然覺得,他們在遙遙相看,而她的心正不斷下墜,即将摔個粉碎。
“別緊張。你和他們2個的曲風不同,即使最後上臺也不會被比較。”有人在她身後低語,将她喚回。
她不用回頭就知道聲音的主人。
蘇郁青的控場能力太強,将聽衆完全鎖住,不知不覺中将4首歌唱完,連主持人都反應不過來,意猶未盡地請他退至缪斯專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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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轉彎處不着痕跡地看了出場中的陸依黛一眼。
陸依黛故意略過蘇郁青的視線,帶着笑意看着前方,餘光掃過舞臺下的人。
只見原本聚集的人群因她的出場而散去不少,唯有明雨柯依舊站在原處,端正地将手機鏡頭對準她。
她怎麽能讓對方失望。
還在翻唱圈的時候,陸依黛也做過直播,但她對節奏、音準的強迫症太重,連清唱都想開着自動修正音高的插件,後來就不想直播了。
直到加入娛樂圈,她被公司安排過幾次直播,才慢慢放開些許。
原因無他,只為明雨柯那句:“你現在已經唱得很好了,我一直在聽。”
帷幕落下,陸依黛不再是自己,她成為歌中的主角,他們用簡短的詞句訴說着自己的心緒,動情之處垂眸低喃,舉手投足間反映出創作者的想法。
她的臉上久違地出現了與演戲時相當的沉醉表情。
這是不是說明,你不再像前些時候那樣對唱歌産生厭惡了呢?明雨柯這般想着,不禁微微一笑。
臺上的林淺逸将這一幕收進眼底,越發贊同涵涵的想法,真想立即給對方分享自己的發現。
但他并不知曉,在這個場上還有另外二位與他感受一致的人。
12首歌唱完,節目組進入評審環節,這期節目即将到達尾聲。12進4同樣是按照分數高低排出,除了幾位專業的歌手評委和在場參與的業界人士可以打分,還将20%的投票權留給觀衆,構成最終分數。
以目前結果來看,林淺逸入決賽的機會很大,但遠沒有先前的成績亮眼,僅排在第三,可以說是有失水準,而四強裏面只有他是唱圈的古風歌曲。
正如大家所料,《尋找音樂人》選的就是能賣座、更為大衆的流行音樂。
最終結果要經過網友投票後才知道,等為期一周過後,節目組公布完畢,他們才需要過來錄制最後一期。
“這個節目真折騰人,怪不得給錢那麽大方。”化妝間只剩蘇郁青、許歆然和陸依黛三人,許歆然沒忍住,開口吐槽。
陸依黛此時仍未能從連累選手們的自責中走出,聞言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當然,即便她不受影響,她這個廉價勞動力也無法與對方感同身受。
蘇郁青正閉目養神,同樣只給了許歆然一個單字“嗯”的回複。
許歆然為這個氣氛默哀數秒,繼續開口:“你們最後一期結束後還有通告麽?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哈?”陸依黛只覺對方在異想天開,這裏一個一線流量、一個二線流量、一個出門性命不保的黑人,敢約在公共場所?
她合上嘴巴,擺擺手:“Pass。真的不用勉強帶我飛的,我這非洲屬性會傳染。”
雖然她有許多想問對方的事,但不想讓自己再在熱搜蹦跶了。
許歆然噗地一聲笑出來,拍了下桌子:“就這麽定了。你們記得要把時間空出來,就約蕾拉酒吧,我請客!”
“不是,我……”
“到時提前把定位發給我,直接在店裏碰面。”
陸依黛和蘇郁青同時開口,卻中途被對方的話打斷,一時語塞。
不是,許歆然怎麽也知道蕾拉?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2人好像很熟悉,她之前怎麽看不出來??不不,這也不是重點……
槽點實在太多,她在心裏支吾半天未能成音。
“OK!我接下來還有通告,先走一步,下次見了。”許歆然将桌上的挎包帶上,轉身不見人影。
面對敞開的大門,涼風穿來,陸依黛更覺背脊發寒,她不想生生受着,正要起身關門。
沒想到蘇郁青比她更快,留下一句“我也先回去了”,就邁着長腿款款而去。
“怎麽站在門邊?”明雨柯再次适時出現,替她披上大衣。
陸依黛已經換回自己薄毛衣與牛仔褲,順勢穿上大衣,詢問對方:“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她過去那些過于親昵的行為,慢慢被修正,如今習慣性地與對方保持距離。
明雨柯縮回那只本要挽着對方的手,擡頭向她抿了抿唇:“回去吧。”
陸依黛點點頭,她轉頭太快,因而與對方臉上那一抹飛快消失的不悅擦肩而過。
她快忘了二人在沒有小悅時是如何相處的,艱難呼吸着,快要喘不過氣。
她甚至忘了,在她遇到明雨柯之前,都是一個人獨自成長的。
那些一直一起生活的人們,是怎麽避過變化與隔閡,與對方保持一致步調的,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懂。
周凱悅的電話就在這時打來,北美明明是淩晨,陸依黛不用推敲就知道對方是在考試周,正想調侃她,卻被對方說得發懵。
只聽到周凱悅說:“老鐵,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算了,我直接說吧,好消息是我在股市震蕩前把你放在我這裏的老婆本搶救出來了。壞消息就是美股持續劇烈震蕩,估計得持續一些日子,我打算拿出一半本金出來賭博。我打來不是通知你,而是想找你确認一下,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先晾着。”
……
陸依黛很想抓着好友的肩膀搖一搖,告訴對方可以放棄這個說話方式的。
她沉默半晌,在電話那頭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前答道:“賭吧。我信你的眼光。”
周凱悅聽完,長舒一口氣:“太好了。你沒有受太大影響。”
陸依黛頓時了然,眼中酸澀:“嗯。謝謝你。考試加油。”
她瞥見副駕駛的明雨柯緩緩睜開眼,不知在思慮什麽。
周凱悅聽她這麽一說,昔日一同在考前抱佛腳的熟稔回歸,拉着人談天說地。
說到後面陸依黛有些不好意思,将手機捂得嚴實。
而前排的明雨柯與小悅隐約能反複聽到“party”、“target”、“try”這幾個詞,不用細想也知道她們在聊什麽。
小悅被夾在二位老板之間,暗自叫苦不疊,都快要将微博轉發錦鯉的頻率增加到一天三次了。
可事件發展遠遠超出她們的控制範圍,在陸依黛回到劇組拍戲的第二天,二位保镖也被迫上崗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