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等岑南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 沈霖微又開始拿着勺子吃着碗裏的粥了。
岑南看了她一眼, 走到一旁坐下,只是很奇怪,原本跟着她一起出去的楊莎莎卻不見回來。
沈霖微吃了幾口粥, 就放下了勺子, 拿着一旁的紙巾擦了擦嘴角,看着岑南問道:“莎莎呢?”
“我讓她先回去了,一會我送你回去。”岑南看着手機,頭也不擡的說道。
沈霖微愣了下,也沒回答她的話, 只是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她。
腦子裏回想起剛才林瑤說過的話。
“你拖人去領個證,保證她這輩子都跑不掉!”
如果真要領證, 岑南會同意嗎?沈霖微忍不住在心裏思考起這個問題來,可她想着想着,就清醒了過來,立刻把頭扭向了一旁。所以她都在想些什麽?看來自己也差點被林瑤給帶歪了。
“熱搜我剛看過了。”岑南擡起頭來,看着沈霖微說道。
沈霖微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這會聽見岑南說話,她微微愣了下神。“啊?”
“微博上的熱搜,不會是你們公司買的吧?”岑南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看來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會把這件事情往這方面去想,而只有像林瑤那麽了解她的人,才不會這麽随意的去懷疑她。所以當這句話從岑南的口中問出來的時候,沈霖微心裏多少還是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你懷疑這事是我幹的?”沈霖微轉過頭, 一臉淡漠的看着岑南。
岑南微微一愣,急忙解釋道:“不是,是這微博……”
“微博都是用來引導輿論的方向的,既然連你都能想到這一層,難道其他的人就不會想到嗎?而且微博上的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幾件事情是可信的?岑南,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沈霖微說到最後,連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冷了。
岑南對上她冰冷的目光,看了好一陣,她才別開眼,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該這麽懷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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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站起身來,連招呼都沒打,就朝着門外走了出去。
手機上面傳來秦菲發來的微信消息,沈霖微順手打開看了一眼,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消息是徐芸芸的經紀公司放出來的。”
看到這條消息,沈霖微不用想,也知道徐芸芸那邊是想要幹什麽,果然,白蓮花這個人設,在當今社會上是最為适用的。
……
岑南從病房裏面出來的時候,眼圈還微微有些發紅,她低垂着頭,坐在了門外的椅子上,回想起剛才沈霖微對她的态度,她突然開始想,自己這到底是圖的什麽。她早該想到,現在的沈霖微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沈霖微了,之前沈霖微給她的錯覺,讓她誤以為現在的沈霖微還是以前的樣子,可她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是不可能一點都沒變的,想來一直到今天,她才看見了沈霖微原本該有的樣子。
那副對人态度冷淡,說話涼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岑南突然無聲的笑了,她在笑自己傻,哪有人十年之間會一點都沒變的?就算是她自己,現在變得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她不愛笑了,總是喜歡傷春悲秋,而且這次和沈霖微的重逢,她還察覺到自己對沈霖微,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份耐心了。
可能那份耐心,那份無微不至的感情,早就在歲月的流逝當中,一起被消磨殆盡了吧。
所以她還愛沈霖微嗎?岑南開始仔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腦海中給她的答案是,還愛着,但可能已經沒有了那份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沖動了。就像她昨天和沈霖微說的一樣,十年了,過去的時間太久了,她早就已經累了。
門口的走廊上,只有岑南一個人在那裏坐着,周圍連一個路過的護士都沒有,沈霖微所在的這間病房比較偏僻,因為不想太過引人注目,所以岑南特意讓護士給她安排了這間病房。
沈霖微手裏舉着挂藥水瓶的杆子,下床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門口,偷偷的朝着坐在門外的岑南望着,岑南仰着頭靠在牆上,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沈霖微則是站在門口,一直看着她。
許是沈霖微看得久了,讓岑南突然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睜開眼睛,猛的朝着她這邊看過來,沈霖微來不及躲閃,被她的目光給抓了個正着。
岑南看着她微微一愣,接着視線就落在了她踩在地上,光着的腳丫。
岑南皺了皺眉頭,急忙起身朝着沈霖微的方向走了過去,沈霖微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可很快自己的胳膊就被岑南給一把抓住了。
“沒穿鞋子就下床,你不知道自己還是個病人嗎?”岑南有些惱怒的問道。
沈霖微的眼裏閃過一絲委屈,她別過頭,緊咬着下唇,不願意去看岑南,就好像是在和她較勁一般。
岑南看着她這副模樣,在心裏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随後在沈霖微沒有任何的防備下,直接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沈霖微被她的舉動給弄愣了,轉回頭一臉呆愣的看着她,一直到岑南把她放回了病床上,她也沒能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岑南接過她手裏的杆子,又拉過一旁的被子,輕輕的給她蓋在了腿上,擡眼看了看挂藥水的瓶子,對着她輕聲說道:“馬上就好了,再忍忍,等挂完這瓶,我們就回去了。”
“嗯。”沈霖微輕輕的點了點頭,把身子往後,靠在了豎起來的枕頭上。
岑南在一旁坐了下來,這次她沒再出去了,而是一直都待在病房裏,守着沈霖微打完點滴。
等到她們從醫院裏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九點鐘了,出了微博這樣的事情,岑南這次特意留了一個心眼,把沈霖微護送上車之後,就立刻讓司機開車送她們回酒店。
一路無言,回到酒店,岑南把沈霖微送回房間,沒有多做停留,就從她的房間出來,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次沈霖微也沒有挽留她,兩人客氣的道了別,就各自分開了。
岑南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裏面翻找了一通,最後看着一個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人撥了過去。電話接聽,對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岑南簡單的和那人說了一下自己的目的,對方同意了,和人談好條件之後,岑南立即就挂斷了電話。
這些年混跡在娛樂圈內,岑南其實認識了不少人,幾乎各個行業的都有,每次有個什麽事,找人也還能找得到,大部分的人也都願意去幫她,只是她性子有點孤僻,所以認識的人雖多,但能和她玩的熟的人,卻很少。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岑南又打開微博看了一眼,熱搜上還是關于沈霖微和徐芸芸的新聞,只是這次的風向轉變成了徐芸芸被黑的特別慘,但也有一些黑粉在徐芸芸的微博底下黑沈霖微,說她的公關團隊手段高明,對付新人很有一套。
岑南看了一會微博,就把手機甩在一邊沒有再理會這件事情了,第二天一早,她就收到了昨天那人給她發來的消息,只有三個字。
“搞定了。”
岑南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事情,把酬勞給對方轉了過去,然後起身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就趕去了片場。只是她到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沈霖微今天去的比她還要早,甚至連身上的裝都已經換完了。
蔣忱見她過來,急忙招呼着她來吃早餐,而岑南在路過沈霖微身邊的時候,發現沈霖微就跟沒看見她一樣,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岑南見後,也沒太大的反應,徑直朝着蔣忱那邊走了過去。
坐在沈霖微旁邊的楊莎莎有些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最終還是決定閉口不言,不再多管閑事了。
“來,吃包子。”蔣忱把面前的一袋小籠包遞給了岑南。
“今天有幾場戲要拍?”岑南問道。
“四場。”蔣忱一邊吃着包子,一邊回答。“上午一場,下午兩場,晚上一場。明天看天氣預報說要下雨,所以我打算明天拍幾場雨中的戲。”
岑南輕輕的應了一聲,就沒再多問了。
蔣忱轉頭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躺在躺椅上的沈霖微說道:“怎麽?昨天去了趟醫院,你倆還沒和好啊?”
岑南擡頭看了沈霖微一眼,又低頭吃起了手裏的包子,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蔣忱一看,這情況不對啊,于是就說道:“喲喲喲,你倆這還較上勁了?”
岑南白了他一眼,轉過身,背對着他,蔣忱立刻又沒臉沒皮的湊了過來。
“岑南,哥哥我跟你說,這女人吶,都是要靠哄的,你得把她捧……”他這邊話還沒說完呢,岑南就聽見他兜裏的手機響了。“這誰啊,一大清早就打電話來攪人興致。”
蔣忱雖然嘴上是罵罵咧咧的,但還是拿起手機去一旁接電話去了,岑南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只是聽了一會兒,就對着電話那頭開罵了起來,于是搖了搖頭,繼續吃着自己手裏的包子。
等蔣忱回來的時候,岑南手裏的那袋包子已經被她給吃完了。
見他臉色難看,于是岑南便開口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蔣忱看着她有些窩火的說道:“還不是那個新人徐芸芸,說要請假回B市一趟,這最近好幾場戲都有她呢,她現在給我鬧這麽一出!”
的确,在蔣忱的眼裏,徐芸芸就是一個新人,因為她是真的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之外,其他的就一無所長了,演技甚至有時候連人家一個跑龍套的都不如,如果不是靠經紀公司把她吹捧成了流量明星,像她這樣的演員,恐怕早就在娛樂圈裏混跡不下去了。
而徐芸芸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急着回B市,岑南心中也有數,她的目光不自覺的朝着沈霖微的方向掃了一眼,見她依舊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着,便別開了自己的目光。
蔣忱的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一邊罵着徐芸芸,一邊翻着劇本看今天要改拍的戲。岑南覺得無趣,就拿着劇本朝着屋子裏面走了進去。
坐在沈霖微身邊的楊莎莎正在翻着微博,突然大吃一驚,拿着手機對着沈霖微說道:“沈、沈老師,您快看看微博吧。”
沈霖微皺了皺眉,睜開眼睛接過她手裏的手機翻了翻,把微博上的新聞大致看了一遍,起初她本還沒什麽感覺,因為那些事情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越是翻到後面,她就越吃驚,因為微博上的新聞壓根就不是像她昨天想的那樣發展的。
她明明記得昨天秦菲還告訴她,她們的公關團隊還沒有找到徐芸芸經紀公司故意炒熱度的證據,可為什麽今天熱搜上就出了徐芸芸炒熱度的事?
今天淩晨三點的時候,微博上有一個自稱是爆料者的小號,把這段時間以來,徐芸芸經紀公司故意造謠沈霖微和蔣忱的罪證,還有之前酒店裏面的原監控錄像視頻,和岑南的身份都給爆料了出來。包括昨天晚上微博熱搜的事件,和沈霖微去醫院檢查的一些單據照片,也被那個小號給爆料了出來,檢查的單據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風熱感冒 輕微低血糖”,這一連串的事情被爆料出來之後,微博造謠的事情自然是不攻而破。
但也有一部分的人認為沈霖微在片場朝着徐芸芸潑咖啡是不對的行為,覺得她就是仗着自己咖位大,所以故意欺負娛樂圈裏的一些新人,于是一時之間,輿論的風向又轉變為沈霖微的女王人設崩了。
這事出現沒多久,微博上又有人爆料了一段視頻出來,而那段視頻正是那天沈霖微和徐芸芸起争執的視頻,視頻上面包括她們談話的內容,和後來徐芸芸出手用劇組道具傷了沈霖微的事情全都給爆料了出來,這下衆網友們才開始覺得真相大白,又紛紛跑到沈霖微的微博底下去心疼她,讓沈霖微一夜之間又漲了不少的粉絲。
沈霖微看着這些微博,擰緊了眉頭,然後拿出手機給秦菲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被接起,對面傳來了秦菲的聲音。“微微,早上的微博我已經看過了。”
沈霖微愣了下,随後問道:“微博上的事情,不是我們公關團隊做的?”
“不是。”秦菲回答。“我們這邊雖然也找到了一些證據,但沒微博上爆料的那麽全面,而且微博出來之後,我就去查了一下對方的底細,發現對方來頭太大,我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幹的。”
沈霖微聽完這話,沉默了一陣才又繼續說道:“我總覺得是有人故意在後面推波助瀾,把我往上面推。”
“這也是我最為擔心的事情,所以我已經讓他們做好了應付緊急公關的準備。”秦菲說道。“微微,這段時間,你不要再惹事了,好好在劇組拍完戲之後回來,我在B市等你。”
“好。”沈霖微答應了秦菲之後,就挂斷了電話。
這次的事情,讓沈霖微和秦菲都不由得在心裏留了一個心眼,雖然現在網上的輿論對于沈霖微都是有益的,但這件事情畢竟不是自己公司做的,讓她們倆人的心裏多少都會有些不踏實。
像在娛樂圈這樣複雜的環境下面生存,即使你的咖位再大,若是稍有不慎,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間從天堂掉進地獄,就像如今的徐芸芸一樣,成為了全網黑的對象,但在這種時候,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會記得她以前風光的時候。
沈霖微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來,在娛樂圈裏,她一直都走的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走錯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可走了。
……
蔣忱選好了戲,和今天到場的幾個演員商量了一下接下來要拍戲的內容,原本今天打算要拍的四場戲,也臨時取消,改為了三場戲,一些熟背了今天臺詞的演員在一旁唉聲嘆氣着,又開始拿着劇本去背新的臺詞。。
而沈霖微倒是覺得無所謂,因為她的臺詞基本都是在腦子裏面過個幾遍就會記住了。
沈霖微拿着劇本走進了屋裏,一會拍戲的地方是在裁縫店裏,于是她想要先進去念念臺詞,然後找找感覺,沒想到這一進去,就碰見了坐在屋裏的岑南。
岑南擡起頭,朝着沈霖微的方向看了過去,兩人同時愣了下,岑南立刻站起身來問道:“沈老師要用這間屋子嗎?”
“不、不用。”沈霖微說着就要往外走。
岑南急忙叫住了她。“沈老師,我這會剛好有事要去找蔣導商量,所以這間屋子就讓給您了。”
說完,還沒等沈霖微轉過身來,就見岑南繞過她,朝着屋子的外面走去。
沈霖微看着岑南的背影,眼神微微有些複雜。
原本前天還親密相依的兩個人,到了今天,卻已經是完全形同陌路了,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但卻是岑南想要的。
沈霖微自以為還算是了解岑南,至少在讀高中的時候,岑南一直都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但是她卻不知道,岑南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屢屢打破底線,所以即使是她和沈霖微說了以後不再繼續糾纏的話,最先忍受不住的,也是岑南她自己。
因為換戲的緣故,導致今天一個上午的時間都用來給演員們背臺詞去了,蔣忱拿着劇本一邊給自己扇着風,一邊坐在攝像機前唉聲嘆氣的。岑南坐在他的身旁也沒理會他,因為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之內,她都不知道自己聽蔣忱嘆了多少聲氣了,讓她數也數不過來。
好在下午和晚上的戲拍的倒是很順利,沒讓蔣忱繼續再唉聲嘆氣了。
等拍戲結束,蔣忱拉着岑南,說要帶她去附近的大排檔吃飯,岑南見他心情不好,也就沒拒絕,跟着他一起去了。
兩人在大排檔裏點了幾個小菜,又點了兩碗炒面和啤酒,岑南原本是說她不喝酒,可耐不住蔣忱一直在旁邊勸她,所以沒辦法,她只好陪着蔣忱一起喝。
等酒過三巡,岑南喝的也有些醉了,就連看着面前的蔣忱都變成了兩個人影,可蔣忱看起來那樣子比她還要糟糕,他伸手摟着岑南的肩膀,一直在她耳邊唠叨個不停,岑南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可那腦袋越晃,她就越暈,最後連蔣忱的說話聲她都聽不見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坐的這張桌子前面,有一個身影在岑南的對面坐了下來,岑南睜着眼睛看了那人一瞬,突然就笑了,伸手指着那人說道:“微微,你怎麽來了?”
那人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坐在她的對面靜靜的看着她,岑南拿着酒瓶往那人的面前一推,借着酒意說道:“既然來了,就陪我喝喝酒吧。”
一旁的蔣忱迷糊了一陣,歪着頭朝着來人看去,可看着看着,他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沒過多久,蔣忱的腦袋就栽倒在了桌子上。
岑南手裏拿着酒瓶,看了看趴在桌上的蔣忱,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戳了戳,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沒、沒出息!這就、醉了。”
她說着就把手一擡,準備往嘴裏灌酒,可手中的酒瓶卻被對面的人給奪了過去。
“你奪我酒、幹嘛?”岑南一臉不悅的看向那人。
“你醉了。”那人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裏面隐隐帶着一絲涼意。
岑南聽後皺了皺眉,又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湊過身子,仔細對着那人瞧了瞧,最後眯着眼睛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在那人的面前晃了晃。“你是……”
岑南喝醉酒的時候其實特別的安靜,別人可能還會耍一下酒瘋,但她不會,她一旦喝斷片的時候,就會倒頭就睡,也不管自己當時是在什麽地方。就像現在,坐在她對面的人,眼看着她身子一歪,就快要朝着地面栽倒下去了,便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把她攬進了懷裏。
“池總,現在怎麽辦?”
“送他們去醫院。”
……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岑南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手上還輸着液,而蔣忱則是躺在她隔壁的床上,和她的情形差不多。
岑南心中一驚,急忙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可她酒才剛醒,這猛的一動,腦袋就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腦袋,龇了龇牙,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了神來。
病房裏面響起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岑南微微一愣,立刻擡頭朝着來人看去。
“你醒了?”
看見來人,岑南瞪大了眼睛,跟見鬼了似的,把身子急忙往後縮了縮。
“想往哪兒躲?”那人轉頭,朝着她的身後淡淡的掃了一眼。
“沒、沒想躲。”岑南下意識的解釋。“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來人走到岑南的床邊站定,雙眼直視着岑南,像是要将她盯出一個窟窿來一般,盯的岑南感覺有些無地自容,就好像在這樣的目光下,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無所遁形。
“你動用了我的人,還想我不知情嗎?”
“池言秋,我……”岑南擡起頭來,直直的撞進了池言秋那雙深邃的眼眸裏,她微微一愣,随後快速的別過頭去。
“為了沈霖微,我知道。”池言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轉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在街邊喝醉了,我碰巧遇上,就順手把你扔進了醫院。”
岑南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她轉頭朝着一旁病床上的蔣忱看了一眼,那家夥還在呼呼大睡着,一點也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門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岑南擡頭看去,這人她認識,是池言秋的助理邢東,以前岑南住在池言秋家裏的時候,沒少見過他。
“池總,岑小姐。”邢東朝着兩人鞠了鞠躬,把手中的一個單子遞給了池言秋之後,又朝着門外走了出去。
“輸液費一共三百九十八,我已經幫你墊付了,你是要給現,還是轉賬?”池言秋揚了揚手中的單子,對着岑南問道。
岑南微微一愣,随後急忙回答。“我轉賬,我微信轉給你,現在就轉。”
“不用。”池言秋見她把手機拿了出來,于是一伸手就把她的手機給奪了過來。“言朔收了你多少錢?我之前讓他還給你,現在,順便查查賬。”
說着,她的手指便在岑南的手機裏快速的翻了起來,當她的手指翻找到沈霖微的手機號時,在上面停頓了一下,随後又退出通訊錄,把手機扔還給了岑南。
“已經轉過來了,一分不少。”池言秋說道。“你住哪個酒店?我今晚和你一起回去。”
岑南一聽這話,吓得差點把手機給丢了出去。
“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池言秋輕瞥了她一眼。“我住你隔壁。”
“你最近公司不忙嗎?”岑南的面上有些許的尴尬。
“忙。”池言秋回答。“但我最近剛好有個項目在H市,所以你待在劇組的這段時間,我也會在這裏。”
聽到這話,岑南心中一哽,連剛才想好要說的話全都給忘了。
池言秋看着她的表情皺了皺眉。“怎麽?聽說我要待在這,你不高興了?”
“當然沒有。”岑南急忙回答。
池言秋顯然是不會相信她的鬼話,但還是起身對着她說道:“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好好待在病房裏,一會我再回來接你。”
岑南點頭如搗蒜,但是等池言秋一走,她就一把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針頭,跳下床,對着一旁病床上睡的跟個死豬似的蔣忱一陣猛搖。蔣忱這會還在夢裏呢,被岑南給搖醒了,他還一臉的不高興。
“這大半夜的,你幹什麽呢這是?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蔣忱醒來,一臉嫌棄的拍開岑南的手。
“別睡了,我跟你說,池言秋來了,你再不跑,可就跑不掉了。”岑南一把揪住蔣忱的衣領,搖晃着他的腦袋說道。
“我說姑奶奶,你、你別晃了,晃的我頭暈!”蔣忱有些氣急敗壞的叫道。
岑南一把松開了他的衣領,轉身去穿自己的鞋子去了。
蔣忱一邊拔着針頭,一邊對着岑南問道:“你剛才說什麽?誰來了?”
“池言秋來了。”岑南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蔣忱愣了會,結果還沒等岑南繼續開口說話呢,他就急忙穿上自己的鞋子,往病房外面沖了出去,那模樣簡直是跑的比兔子都還要快,就連身後的岑南他也不管了。
岑南一陣無語,穿好鞋子,急忙追着蔣忱的身影跑了過去,兩人出了醫院,打了一個的,就直接回酒店去了。
在醫院的三樓,邢東朝着正站在窗邊打着電話的池言秋走了過去,池言秋原本一臉嚴肅的和手機那頭的人通着電話,見邢東過來,她急忙和對方說了一聲,就用手捂着手機聽筒,看着邢東問道:“怎麽了?”
“池總,他們走了。”邢東回答。
池言秋皺了皺眉,随後朝着他揮了揮手。“我知道了。”
接着,她又轉頭和手機那頭的人繼續通着電話。
……
岑南一直到回了酒店的房間,都還有些心有餘悸,甚至不放心的把酒店房間的門給鎖了起來,那感覺就好像是池言秋會追着她跑過來,撬開她的門一樣。還別說,這事池言秋當真做過,只不過那次是因為岑南病倒在了自己的房間內,她沒鑰匙,就直接找人來把岑南的房間給撬開了。
岑南是在讀大三的時候認識的池言秋,那個時候的池言秋剛從美國留學回來,身上還沒有像現在一樣強大的氣場,也沒有讓岑南覺得倍感壓力。兩人的相識也像是一場意外,那天岑南從圖書館裏面出來,外面下着大雨,池言秋撐着傘,從雨中走來,等她擡起傘朝着前面的岑南看去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讓岑南以為是沈霖微回來了,于是她幾乎想也沒想,就沖進了池言秋的懷裏,緊緊的抱着她,嘴裏還問道:“微微,你回來了?”
但是池言秋接下來的話,卻讓岑南如墜冰窟。“你認錯人了。”
岑南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麽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可以長的如此相像,以至于到後來,有很多次,她都把池言秋誤認成了沈霖微,但是她們倆終究還是有差別的。沈霖微的眉眼看起來永遠都是一副柔和的樣子,而池言秋的眉眼,卻一直都是一副淩厲的模樣。
池言秋是中盛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是一個典型的富家女,從小就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她的人生就跟一路開挂似的,順利的大學畢業,拿到高等學歷,然後去美國留學回來,開始繼承家族的企業。他們家在B市也屬于行業中的大佬,公司旗下涉及各個行業領域,在全國各地有一百多家分公司,而岑南這次的電影,也有中盛集團的一部分投資,所以這也是蔣忱為什麽一聽到池言秋的名字就要跑的原因之一。
當然,在這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還是蔣忱怕池言秋。
最初認識岑南的那一年,蔣忱壓根就不知道岑南還認識了這麽一號人物,并且還住在人家家裏。于是有一次他帶着岑南去和一個投資人吃飯,那個投資人在見到岑南的第一眼就相中了她,并且在岑南起身去廁所的時候,還跟着她追了出去,結果那天正好被同在一個飯店的池言秋給撞上了。
後來蔣忱聽說那投資人被人給揍的很慘,還被揍進了醫院,這事蔣忱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反正他家大門被池言秋一把火給燒了,還是池言秋當着他的面燒的。從那以後,池言秋就被蔣忱給列入了他的黑名單裏,不為別的,只是這樣的女人他還真就惹不起。
這些事情也是後來蔣忱告訴岑南的,岑南聽後沒多久,就從池言秋的家裏搬出去住了,再後來,兩人一直到現在,也有兩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面了。再次看見池言秋,岑南的心裏還是會緊張,會覺得有些拘束,就像住在她家的那一年裏,岑南一直覺得她和池言秋的相處模式,就跟一個主人和一個客人一樣,兩人每天相敬如賓,彼此保持着距離,沒有過多的交流,即使是房東和人家租客,有時也會有說有笑的,可池言秋完全不會這樣。
所以這也是岑南住在池言秋家裏覺得壓抑的原因,明明自己是給了房租的,卻還是覺得住着不踏實。
岑南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給池言秋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我有事,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
這條短信發過去之後,很久都沒收到回複,岑南也沒太在意,知道池言秋是個大忙人,可能根本就沒空看她這條短信。
夜裏,在她睡的正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她從夢中給驚醒了,岑南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打開了床頭櫃上的燈。按理說這個酒店的治安還是很不錯的,所以不會存在什麽入室搶劫的事情發生,但是岑南還是留了個心眼,拿起一旁的凳子,輕手輕腳的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誰啊?”岑南揚聲問道。
敲門聲停了一瞬,随後她就聽見了沈霖微的聲音,等她透過貓眼朝外看的時候,發現外面站着的人的确是沈霖微,于是她急忙伸手把門給打開了。
沈霖微穿着拖鞋從門外跑了進來,一下子撲進了岑南的懷裏,讓岑南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沈霖微的雙手緊緊的攥着岑南的衣服,就連身子也在發抖。
岑南低頭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了?”
沈霖微搖了搖頭,聲音哽咽着說道:“阿南,我……我夢見你離開了。”
“離開?”岑南呢喃了一句。“去哪了?”
她之前的确有想過在這部電影拍完之後,就離開B市,去一個沒有沈霖微的地方居住,也不再繼續做編劇了,只是這件事情到目前為止,她都還沒有想好。
沈霖微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身子還在不停的發着抖,想來夢裏見到的事情,應該也是她最無法承受的事情。
兩人在門口抱了好一會兒,沈霖微的情緒才緩和了一點,她松開岑南的腰身,擡起頭來靜靜的看着她,岑南也微垂着腦袋看着她,兩人相對無言。
隔了一會,沈霖微突然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低聲說道:“對不起阿南,我……打擾你睡覺了。”
岑南看着她這個樣子,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屋裏走,現在的沈霖微和她記憶中的樣子重疊了,讓她怎麽也生不起氣來。
把沈霖微按在沙發上坐下,她轉身去關了房間的門,又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了沈霖微的面前。“先喝點水吧。”
岑南看着沈霖微身上穿着的睡袍和腳上踩着的拖鞋,忍不住說道:“你就這樣跑出來,也不怕半夜遇見壞人?”她說這話的時候,眉頭是緊皺着的。
沈霖微擡起頭,有些局促的看着她。“阿南,我剛才一害怕,就……”
“沒事了。”岑南突然伸出手,落在了沈霖微的頭上,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這個動作就像很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