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霖微坐在對面,雙眼沉靜的看着岑南,她的臉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本就是個演員,如果真要僞裝起來,岑南是根本看不出她聽到這句話之後的心情是什麽樣的。
“既然岑總編不肯認我這個朋友,那我們就公事公辦吧。”沈霖微說完,低頭快速的翻開劇本,指着劇本中的一幕描寫,對着岑南問道:“岑總編,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來問問你,方茜茜這段站在城牆上吹簫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境,據後面的劇情來看,此時那個軍爺離開柳城已經有兩年了,我猜她此時的內心應該是失望居多吧?”
岑南看了看劇本中的那一段描寫,又看了看沈霖微,張着自己的嘴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對着沈霖微說道:“抱歉,沈老師,今天我恐怕無法為您解答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等晚點,我會把這段劇情中方茜茜的內心寫照給寫出來,然後發給您的助理,您看成嗎?”
“也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再打擾岑總編了。”說完,沈霖微站起身來,朝着岑南鞠了一躬,就踩着她的高跟鞋朝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着沈霖微離去的背影,岑南的眼裏有些許的動容,她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卻只是在半空中停頓了一會,又無力的垂了下來。
屋子的門被沈霖微給打開,又輕輕的關上,岑南坐在沙發上一動未動,放在沙發兩旁的手,卻是緊緊的攥着,像是要把自己的指甲給深深的鉗進沙發裏一般。隔了良久,她才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伸手捂住了臉,小聲的抽泣了起來。
她在怪自己無用,明明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她仍舊還是放不下沈霖微。
她愛了沈霖微十年,也恨了她十年,最後在兩人再次重逢的時候,卻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去相見,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痛苦了,早知道如此,當初說什麽她都要選擇去一個遠離沈霖微的地方。
……
下午五點的時候,蔣忱終于忙完片場的事情,回酒店來找岑南,他在岑南的房間門口敲了一會門,卻聽見裏面傳來了一聲酒瓶倒地的聲音,緊接着是岑南踩着拖鞋跑過來開門的聲音。
門一打開,一陣酒氣迎面而來,蔣忱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看着岑南問道:“你這幹什麽啊?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喝悶酒啊?”
岑南臉頰緋紅,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搖擺不定,聽蔣忱說完,她并沒有理會他,轉身又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屋裏。
蔣忱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裏面的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的,地上還擺着好幾個空酒瓶子,岑南給他開完門,又跑回到沙發上坐下,開始繼續喝着悶酒。蔣忱知道岑南酒量不好,生怕她又喝多了酒,導致酒精中毒,自己又得把她往醫院裏頭送一趟。
上一次岑南喝多了酒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那次是他電影拍完,開殺青宴的時候,岑南也去了,和幾個制片人一起喝多了,趴在酒店的桌上睡着了,等他送岑南回去的時候,才察覺到她渾身發燙,就跟被火在燒一樣,把人送到醫院一查,才知道她是酒精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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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忱伸手一把奪過岑南手裏的酒瓶,直接放在了她碰不到的地方。
“我說多大點事啊,你至于嗎?”蔣忱走到窗邊把窗簾給拉開,傍晚的餘晖立刻就照射了進來,刺得岑南急忙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人家都沒怎麽樣,你就自己先開始傷春悲秋了,還學人家買什麽醉,你以為你自己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啊?”
關于岑南和沈霖微之間的事情,蔣忱也就知道那麽一點,還是岑南之前喝多了酒,說醉話,無意間透露給他聽的。那天岑南一直叫着沈霖微的名字,還說什麽沈霖微言而無信,明明答應和她一起的,最後卻背信棄義,反正大致也就這麽一個意思,蔣忱也聽的暈暈乎乎的,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他在心裏驚訝,岑南和沈霖微居然是認識的。
“你說的對,我不是什麽小年輕了,我……今年,已經二、二十八了。”岑南一邊說着,還用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蔣忱見狀,一把拍下她的手,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行了,別耍酒瘋了。”
岑南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啊,我、我要去找、找她。”
說着,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就要往門口的方向走,蔣忱被她給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你都喝成這副樣子了,你還想去找誰啊你?”
岑南回頭,沖着他微微一笑說道:“微微啊,我要去找她,找她問清楚……”
岑南後面的話說的連平舌和翹舌都分不清,所以蔣忱也壓根沒聽清她在說些什麽。
“問清楚什麽?”蔣忱又重複的問了她一遍。
岑南伸手指着蔣忱,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然後笑着朝他的身上倒了過去,蔣忱急忙接住她,沒過多久,他就聽見了岑南平穩的呼吸聲。
蔣忱微微嘆了一口氣,把岑南抱起來,輕輕的放在了床上,又給她蓋好了被子,收拾好房間裏的那些空酒瓶,才從岑南的房間離開。
……
晚上,沈霖微躺在床上溫習着劇本,一旁的楊莎莎在給她清理着行李裏面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明天有兩場戲要拍,一場是在上午,一場是在下午。
兩場戲都是在同一個地方,她只需要把方茜茜的那些臺詞熟背在心裏就可以了。
看了一會兒劇本,沈霖微突然轉頭對着一旁的楊莎莎問道:“你之前有加過岑總編的微信嗎?”
楊莎莎被她的這句話給問的一頭霧水,急忙搖了搖頭。
沈霖微皺了皺眉,繼續問道:“那扣扣呢?”
“也沒有。”楊莎莎如實回答。
“都沒有,那她怎麽找你啊?”沈霖微有些不滿的說道。“明天你去片場,找和岑總編相熟的人,把她的微信號給要到手,或者你自己加她也行。”
“哦,好。”楊莎莎立刻點頭答應。可她想了一會,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于是擡頭問着沈霖微。“沈老師,我為什麽要加岑總編的微信啊?”
“讓你加你就加,哪那麽多的廢話啊?”沈霖微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見她這樣,楊莎莎立刻就閉上了自己的嘴,知道她現在正在背着臺詞,所以也不敢再出聲打擾她了,就連之前收拾東西的動作也給放輕了一些。
到了晚上十點鐘的時候,楊莎莎收拾完沈霖微的行禮,正準備轉身出門,回自己房間去的時候,卻被沈霖微給叫住了。“你沒有岑總編的電話嗎?”
楊莎莎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有蔣導的電話。”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沈霖微又沖着她揮了揮手。
确定沈霖微不再找她了之後,楊莎莎立刻打開門出去了。
閉上眼睛,沈霖微心裏默念着臺詞,可前面都念的好好的,念着念着她就開始跑偏了,腦子裏面也開始想着一個不相幹的問題。那就是岑南既沒有楊莎莎的微信,也沒有她的扣扣,連她的電話也更是沒有,那她準備以什麽樣的方式聯系楊莎莎?還是說她之前那話其實就是敷衍自己,想要把自己趕走,而随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的?
想到這裏,沈霖微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有些氣憤的甩掉了手中的劇本,穿上拖鞋就往門口走,可她的手才剛放到門把手上,就開始有些退縮了。
她現在這個點去找岑南,該以什麽樣的理由去見她?說自己等了一個下午,都沒有等到她發過來的消息?
她想了半天,覺得好像也只有這個理由最合适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身上的那件旗袍早就已經換了下來,此時正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和一條肉色的闊腿褲,腳上踩着一雙酒店的拖鞋。臨出門前,她又感覺不太合适,于是想了想,又回房間去換了一雙高跟鞋,這才滿意的乘電梯去了四樓。
還是那個房間號,沈霖微再次擡起手敲響了那個房門,可她敲了半天,裏面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在心裏想着,這個時間點,岑南不會是出去了吧?
可這麽晚了,她能去哪啊?
抱着這樣的心思,她又敲了敲房門,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聽見裏面的動靜,于是她幹脆放棄了,直接轉身又乘着電梯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岑南是被自己給熱醒的,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上不僅穿着衣服,就連被子也是裹的嚴嚴實實的,就這個樣子,她能不熱嗎?
宿醉了一個晚上,坐起身來,感覺頭還有點疼,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轉頭朝着房間裏面看了一圈,發現房間裏面早就已經被人給打掃的幹幹淨淨的了,于是她拿起手機,給蔣忱發了一條微信消息過去。
“昨天,謝了啊。”
蔣忱的消息很快就回複了過來。
——你先別謝我了,既然醒了,就趕緊來片場吧,出事了。
看見這條消息,岑南心中一驚,急忙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連頭發都沒來得及吹幹,就趕去了片場。
作者有話要說: 岑南從辦公室裏面出來,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樓梯口的沈霖微。“都放學了,你不回宿舍,坐在這裏幹嘛?”
沈霖微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她。“等你啊。”
聽見這話,岑南的面色立刻就軟了下來,朝着她伸出一只手。“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沈霖微笑盈盈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裏。
“今天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他誇我學習又進步了。”
“真的嗎?我就知道,阿南最棒了!”
沈霖微的眼裏隐隐閃着光,岑南笑看着她,她沒有告訴沈霖微,班主任今天其實是訓斥了她一頓,說她的作業和沈霖微寫的一模一樣,甚至連錯的地方都相同,她承認了作業是她抄的沈霖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