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雨兒跑去樓睿那裏閑了一場的事,自然逃不出武昌侯夫人和樓霄的法眼。雖然不知道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據丫鬟們傳出來的說辭是,縣主宣稱自己不喜歡二少爺,喜歡大少爺,還讓二少爺不許喜歡她。
這喜歡誰不喜歡誰的事,武昌侯夫人也無可奈何,只得假裝不知道,只吩咐底下的人不許亂嚼舌根。
可樓霄卻看得分明。雖然他一直拿雷雨兒當妹妹看,可雷雨兒卻并不這樣認為,若是他再像往常一樣待雷雨兒,只怕不只會誤了雷雨兒的終身,更會讓樓睿與他生隙。
樓霄自此後早出晚歸,即便早歸也一直待在外院管事處,處處回避雷雨兒,偶爾避無可避了,也只是淡淡地打招呼,絕無過多的噓寒問暖和親密舉動。
在雷雨兒心裏,樓霄從來都是無上完美的存在,她自然不會惡意地揣測這突如其來的疏離,只當他是真的有事要忙。
可是時間一長,雷雨兒心裏也不禁生出些疑問來。為什麽只在禮部挂了個閑職的樓霄越來越忙,忙得她好幾天都見不到人影。反倒是在兵部當差,握有實權的樓睿,和以前一樣,天天在她眼前晃悠。
這日下午,樓睿和往常一樣,從武選司回來的路上繞道去八寶齋買了幾樣雷雨兒喜歡的點心帶回來。
剛走進杏芳園的院門,便有小丫鬟迎了上來福身行禮,「二少韋,您又給咱家縣主送點心過來了?」樓睿是杏芳園的常客,平時又總是婧皮笑臉的,小丫鬟們都不懼他。
「就你機會。」樓睿笑着問那小丫鬟,「你家縣主在做什麽呢?」
小丫鬟賊眉賊眼地喵了瞄四周,這才略微壓低了聲音和他說:「回二少爺的話,縣主在屋裏撕紙玩呢。」
「撕紙玩?」這是什麽新玩法?樓睿心下疑惑,聲音也不由得高了幾分。
聽到他的聲音,李媽媽從屋裏迎了出來,瞪了那小丫鬟一眼,喝斥道:「沒事做嗎?在二少爺面前亂嚼什麽舌根?」
那小丫鬟吐了吐舌頭,轉身跑了。
李媽媽這才面色恭敬地給樓睿福了個身,笑着說:「二少爺,您別聽那小蹄子胡說八道,小姐在給夫人抄寫佛經呢,說是要供奉到佛前的,所以小姐格外用心些。」
「原來如此。」樓睿笑笑,沒再說別的。等進了屋,這才知道李媽媽嘴裏的「格外用心」和小丫鬟嘴裏的「撕紙玩」到底是怎麽回事。
杏芳園原本并不是專門住人的院子,所以當初建院子的時候也沒有特意規劃出書房。後來雷雨兒執意要住進來,武昌侯夫人曽提議要給她重新修建書房,但是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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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兒并不是靜得下心來看書、寫字的性子,她怕書房建好了,她會被約束,死活不讓修,武昌侯夫人也只得由着她。沒有專門的書房,她便在房間臨窗的位置擺放了一張書案,平時寫幾個字什麽的就在此處。
樓睿進屋後,看到滿屋子都是紙屑,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而雷雨兒此時正坐在臨窗的書案前謄寫佛經,可下一瞬,就看到雷雨兒放下筆,拿起面前的宣紙撕個稀巴爛,然後随手一揚,任紙屑飄散在房間各處。
「你這麽個撕法,只怕全京都的紙都不夠你用吧。」
樓睿調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雷雨兒豁然轉身,下意識地往他身後看了看,沒看到想看的人,她又轉回身去,撇了撇嘴,「我就撕,礙着你什麽事了?」因為近來一段時間一直沒見到樓霄,又對樓霄是不是刻意避開她産生了些許懷疑,所以雷雨兒的心情實在算不得好,對樓睿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好、好,不關我的事行了吧?」相反,因為替上峰解決了一件麻煩事,得了上峰褒獎,樓睿今天心情很不錯,也不跟她擡杠,笑着将點心遞給她,「瞧瞧,我今天給你買了什麽?」
「不瞧。」雷雨兒靣無表情地埋頭抄寫經書,也不去看樓睿手裏的點心匣子。
「你昨天不是說想吃桂花糕嗎?現在不是桂花的時節,我求了那大師傅好久,他才拿出珍藏的幹桂花做了這些桂花糕,你快嘗嘗。」樓睿打開匣子,再次将點心遞到雷雨兒面前。
桂花糕的番味瞬間沖入雷雨兒的鼻翼,即将脫口而出的「不吃」被她生生咽了下去,不吃白不吃。
雷雨兒放下手裏的筆,正準備伸手拿點心,樓睿卻一把抓住她蔥白的玉手不讓她拿。
雷雨兒以為樓睿又要戲弄她,黛眉一蹙,就要發飙,卻見樓睿接過李媽媽遞過來的濕布巾給她淨手。他一邊幫她擦手,還一邊嫌棄道:「撕了一天的紙,也不知道髒?」
雷雨兒撇了撇嘴,她一時忘了而已。
樓睿幫她檫完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好啦,吃吧。」
樓睿拍她的力道不重,一點也不疼,但是卻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莫名的,雷雨兒的心竟然跟着跳亂了一拍,彷佛那聲脆響直接敲在了心上。
似乎是為了掩飾這片刻的異常,雷雨兒難得地開口誇贊樓睿說:「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嘛。」
「那當然。」樓睿神情愉悅,嘴角飛揚。
看到他洋洋得意的表情,雷雨兒下意識地開始打擊他,「可是跟大哥比,你還差得遠呢,我就沒見過一個比大哥還細心、周到的人。」
提到樓霄,雷雨兒的神色都明亮了幾分。她絲毫沒注意到樓睿已經陰沉下來的臉色,還追問道:「哦,對了,你知道大哥這陣子在忙什麽嗎?為什麽我好幾天都沒見到他了?就連去娘那裏也碰不到他。」
也許甜食真的可以讓人心情愉悅,雷雨兒一邊吃着桂花糕,一邊和樓睿說着話,先前的煩悶和躁郁不知不覺間早已煙消雲散。可是,随着她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樓睿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大哥在禮部有差事,回到府裏又要幫忙打理侯府的庶務,肯定是太忙了。」雷雨兒像是自言自語般自我安慰着,還不忘鄙視鄙視樓睿,「大哥公差、府務兩頭忙,不像你,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在我跟前晃悠。」
樓睿眉頭一皺,神色沉郁,語氣壓抑地問:「你以為我整天在你跟前晃,是因為我無所事事,閑得發慌?」
「不然呢?」雷雨兒渾不在意地反問。剛說完這話,她像是突然被觸及了敏感神經似的,驚叫道:「你該不是喜歡我吧?樓睿,我警告過你,讓你不許喜歡我的哦,我喜歡的可是大哥。」樓睿難得地沒有反駁,只是神色卻越發的艱澀起來。
雷雨兒看到樓睿的模樣,心裏突突直跳。他該不是真的喜歡她吧?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雷雨兒心裏正慌亂,就見樓睿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調刺的笑容來,連語氣也變得分外刻薄,
「嘁,我不是也說過讓你不要自作多情的嗎?」說着還暗示意味十足地朝她胸口瞥了一眼。
雷雨兒下意識地将雙臂交疊擋在胸前,惡狠狠地瞪向樓睿。
樓睿不屬地移開目光,語氣十分不屬地說:「你這樣的,連我都看不上,更何況是大哥。」
雷雨兒臉色一變,質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以為大哥真的是因為太忙,所以才沒時間見你?」樓睿調刺地看着雷雨兒,語氣中滿是殘忍。
「當、當然啦,大哥是世子,還在禮部任職,他很忙的。」雷雨兒嘴上辯駁着,可神色卻已經變得驚慌。她其實早就有所懷疑了,現在不過是被樓睿說了出來而已。
「其實你心裏也知道的吧,大哥是在躲你。」樓睿收起諷刺、鄙視、不屑,面無表情地道出真相,「因為你說喜歡他,而他不喜歡你,所以他才費盡心力地躲着你。」
「騙人,你騙人!」雷雨兒紅了眼眶,站起身去撓他。起身的時候,面前的點心匣子被蹭翻在地,沒吃完的點心散落了一地。
樓睿沒有抵擋,任由她發洩似的在他身上又捶又撓。
李媽媽原本見他們相處融洽,拿着溫布中出去就沒再進屋,此時聽到響動,跑進來一看,給吓了一大跳。雷雨兒一邊哭,一邊捶打樓睿。而樓睿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杵着,既不還手,也不抵抗。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又是怎麽啦?」李媽媽連忙上來拉住雷雨兒,「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打壞了二少爺可如何是好?」
「他騙人。」雷雨兒泣聲控訴着,還有些不依不铙地想上去撓樓睿,可是被李媽媽死死地攔着不讓。
李媽媽一邊攔着雷雨兒,一邊還不忘給樓睿賠不是,「二少爺,我家小姐這幾日心氣不順,您大人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樓睿看了看雷雨兒,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杏芳園。
看到樓睿離開的身影,李媽媽的眼裏寫滿濃濃的擔憂。
等樓睿離開了,李媽媽好一番安撫,雷雨兒才稍稍平複下來,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統統說與李媽媽知曉。
「小姐,您傻啊,二少爺說什麽,您就信什麽?大少爺是不是有心躲您,您不會去當面問清楚?」李媽媽無奈地搖了揺頭。
「對,我要自己去問大哥。」雷雨兒鄭重地點點頭,下定了決心。
看到雷雨兒圓鼓鼓的小臉上寫滿堅定,李媽媽心裏微微一動,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笑。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她家小姐喜歡大少爺,可她并沒有多想,只當她家小姐那是對兄長的情意。可是今天,她家小姐竟然因為二少爺的幾句話就哭鬧起來。難不成,她家小姐是真的喜歡上大少爺了?不知道為什麽,因為有了這種想法,李媽媽心裏居然存了一絲僥幸。要是她家小姐能嫁給大少爺,那真真是極好的。一來不用嫁到那些素未謀面、不知深淺的人家,前途茫茫。二來大少爺的人格品性,那可是拔尖的,配她家小姐綽綽有餘。
三來武昌侯夫人一直疼愛她家小姐,要是她家小姐做了武昌侯夫人的兒媳婦,想來也會被善待。四來她家小姐要是做了樓家的媳婦,跟二少爺那點矛盾自然也就不算個事兒了。
那天之後,雷雨兒便時時尋摸着機會找樓霄說話,可還是一直沒見着人,愁得她包子臉變成了苦瓜臉。
在她再次撕完一沓宣紙之後,李媽媽搖着頭,出謀劃策道:「小姐,您何不直接去松香院等大少爺?在別處尋不到他,他總不會連自己的住處也不回吧?」
于是,雷雨兒聽從李媽媽的建議,怪直去了松香院。
說來也巧,近來為了躲雷雨兒,樓霄幾乎都是不到傍晚掌燈時分便不回松香院。這日卻因樓睿說有事同他商量,早早地回來等人。不料,樓睿沒等來,卻等來了雷雨兒。
「雨兒,你怎麽來了?」樓霄心裏驚訝,靣上卻分毫不顯,依然雲淡風輕、淡笑如常。
看到樓霄的瞬間,雷雨兒便紅了眼眶,咬着嘴唇,模樣委昆極了。半晌,她才眼巴巴地望着樓霄問:「大哥,這些日子你在躲我嗎?你讨厭雨兒了嗎?」
「傻丫頭,大哥怎麽會讨厭你呢。」樓霄神色溫柔地安慰她,轉身吩咐人給她奉茶。
雷雨兒委屈地癟癟嘴,「那你為什麽躲我?」
「我沒有躲你,只是近來事務繁多,比往常略忙了一些。」樓霄微笑着解釋,絲毫沒有說謊的尴尬。
「真的嗎?」雷雨兒還是不信。
「真的。」樓霄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覆,雷雨兒破涕為笑,噘着嘴,開始告狀,「大哥,你不知道樓睿多可惡,他居然騙我,說你不喜歡我,所以才故意躲着不見我的。」
樓霄沒有回應她的話,反而問她,「雨兒,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我當然知道啦。」雷雨兒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就很喜歡大哥啊,大哥也喜歡我。」說完,她又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樓霄問:「大哥,你是喜歡我的吧?」
樓霄笑了笑,說:「大哥當然喜歡雨兒啦,我知道雨兒也是喜歡大哥的。可是,喜歡也分很多種,有親人之間的喜歡,有朋友之間的喜歡,還有男女之間的喜歡,大哥對雨兒的喜歡就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歡。可是,雨兒你分得出來你對大哥的喜歡是哪種喜歡嗎?」
雷雨兒被繞暈了,愣了半天才說:「雨兒就喜歡大哥,也只喜歡大哥。」
樓霄不認同地搖了搖頭,神色菜和,耐心無限地解釋道:「有的喜歡只适用于親人之間,而有的喜歡卻存在于戀人之間。大哥對你的喜歡就是親人之間的珍重與愛護。而樓睿對你的喜歡才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雨兒,你明白嗎?」
喜歡就是喜歡啊,還分什麽親人、戀人?雷雨兒不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但是,從樓霄說出樓睿兩個字開始,她便認清,也認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樓霄說什麽拿她當妹妹,一定是想将她讓給樓睿,所以才編出這一大堆話來诓她的。樓睿、樓睿,又是樓睿。之前是娘親,現在是大哥,為什麽他們都巴不得她嫁給樓睿啊?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雷雨兒心裏充滿了對樓睿的怨怼,「我只知道我喜歡的是大哥。我不喜歡樓睿,我讨厭樓睿、讨厭樓睿!」
門外,聽到兩人對話的樓睿,早已靣色陰沉、神情悲憤。他先前約好樓霄商量事情,來的時候聽到兩人在屋裏說話,便沒有進去,卻不知會聽到雷雨兒對樓霄的一番深情表白,還順帶聽了一通她對他的數落,深刻了解到她對他有多厭惡。
樓睿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心痛得一陣陣抽搐。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從小到大,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一直想着她,還費心費力地讨她歡心、逗她開心,差事再忙也會抽時間去看她、陪她。雖說經常跟她拌嘴、嗆聲,可這也是因為她無視他的存在。然而,無論他做得再多,也比不上大哥對她笑一笑,誇兩句「雨兒真乖、雨兒真厲害」的話。
雷雨兒氣鼓鼓地從屋裏出來就看到樓睿躲在門外偷聽,思及樓霄勸說她試着喜歡樓睿、接受樓睿的話,當即火冒三丈,連諷刺帶偾怒地指責道:「樓睿,你無恥、你混蛋,你居然偷聽我和大哥說話。哼,你以為你讓娘和大哥幫忙,我就會嫁給你嗎?你作夢,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更不會嫁給你!」
雷雨兒一口氣說完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樓睿神情菱靡、面如死灰。
聽到雷雨兒大聲喝罵樓睿的聲音,樓霄迎了出來,看到神色頹然、呆若木雞的樓睿,樓霄心下黯然,面上卻不動聲色,用一種與平時并無二致的溫和語氣招呼他,「二弟,你來了,怎麽不進來?」
樓睿半晌才回過神來,稍稍收拾了一下心緒,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容,應了一聲:「我剛來。」
樓霄笑着将樓睿引進門,「進來坐吧。我讓人跟娘親說一聲,我們就不過去請安了。晚上你我兄弟二人小酌一杯如何?」說話的語氣雖然帶着商量,可是沒等樓睿回答,他已經分別派了人去給武昌侯夫人傳話和安排小廚房準備酒菜。
樓睿自然不會反對。
酒菜準備好了,兩人在卧室隔間擺了桌,一邊飲酒,一邊暢聊,從酉初一直喝到亥末,足足喝了兩個多時辰。
到了最後,樓睿已然酩酊大醉,說話也越來越不經腦子。他知道雷雨兒的事不是樓霄的錯,可他還是忍不住埋怨,「為什麽她喜歡的是你,為什麽?大哥,我到底哪裏不如你?她要如此嫌棄我。大哥,你真的不喜歡雨兒嗎?還是因為我喜歡雨兒,所以故意說把她當妹妹的?大哥,你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也喜歡雨兒?大哥,你別跟我搶雨兒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歡她、好喜歡她。你別跟我搶、別跟我搶……」
樓睿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說着,話越說越不連貫,聲音也越來越小,最終趴在桌子上,昏睡了過去。
樓霄搖了搖頭,心中滿是無奈。他的二弟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灑脫的一個人,如今卻為情所困,借酒澆愁。
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雖然他只比樓睿大了兩歲,可他從小就知道,他是哥哥,他要照顧弟弟,他是武昌侯府的世子,他要肩負起武昌侯府的未來。所以他自小便學着做事老成,為人事故,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
而樓睿率性妄為,偶爾任性,時常犯倔,臉皮很厚,還喜歡要寶。這樣的樓睿并不完美,卻無比的真實。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其實無比地羨慕樓睿。
樓霄多麽希筌自己也能像樓睿一樣,恣意、率性、真實地活着。可是,他做不到,他有他必須要肩負的責任。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他才更希望樓睿能一輩子這樣灑脫、自在地活着。
看着醉倒在桌上的樓睿,樓霄伸手扶起他,就近将他扶到了自己的床上。他彎腰替樓睿脫掉鞋子,蓋上被子,這才吹了燈退出了房間。
也許是時候讓娘親給他擇妻成親了。樓霄回頭筌了一眼自己的房間,轉身朝書房走去。
樓睿唾到半夜,迷迷糊糊之中突然感覺像是被沉石壓身一般,有些喘不過氣,悠悠轉醒過來。他哼哼了兩聲,下意識地推了推壓在身上的重物,手掌卻碰觸到一團軟肉,讓他推拒的力道變成了揉捏。手感真好,直教他愛不釋手。
黑暗之中,傳來一聲低低的嬌吟,「啊……」
樓睿像是被這一聲輕吟驚醒一般,再次推了推身上的人。可是他喝多了酒,此時又在半睡半醒之間,力道還不足平日裏的三分,身上的人又死死地抱着他不撒手,他一時間竟然掙脫不開。
他驚聲問道:「你是誰?你要做什麽?」
壓在他身上的女人沒有回話,只是死死地摟着他,直到感覺到他掙紮的力道減弱,這才尋摸着吻住了他的嘴。這是一雙柔軟而溫熱的唇瓣,輕輕含弄吮吸着他的嘴唇。那是一條靈蛇般機敏、靈活的巧舌,勾纏着他的唇舌,挑逗着他的慾望。
樓睿被引誘了。他張開嘴回應着她的勾纏,享受着這個甜蜜的親吻。就在這時,一只冰涼的小手從領口鑽了進去,冰冷的觸覺讓樓睿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不少。這次,他再不猶豫,一把推開身上的軟玉溫香,再次怒聲問道:「你是誰?」
樓睿醉意未消,又迷迷糊糊的,手上的力道自然無法掌控。他這一推用了大力氣,直接把那人從他身上推到了一旁,險些掉下床去。
黑暗中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大哥,你真的這麽讨厭雨兒嗎?」
「雨兒?」即便是神志不清醒的狀态下,樓睿依然聽清了這個名字,「雨兒,是你嗎?」
「嗯,我是雨兒。」雷雨兒再次依偎過去,輕輕地靠在樓睿的胸膛上。
這一次,樓睿沒再推開她,反而無比急切地低頭朝她吻去。黑暗中,密實的吻雨點般落下,從臉頰到脖頸,直到吻上那張柔軟的嘴唇,他才像是渴了很久,終于尋到了甘泉的旅人,激烈、深切地索求起來。
他吮吸着她的唇瓣,懲罰似的時而輕咬兩口。他早就想這麽做了,這張嘴明明如此柔軟、甜美,但平日裏卻總是說些氣死人的話。
他搶開她的牙關,舌頭伸進她嘴裏,舔舐過她嘴裏的天地,勾纏着她芳香的小舌,他要讓她再說不出讨厭他的話來。
直到雷雨兒氣息不穩,呼吸困難,他才稍稍放過她。
「雨兒、雨兒。」他熱切地呼喚着她的名字,手自動自發地去拉扯她的衣裳。
樓睿的急切加上雷雨兒的配合,衣服很快從兩人身上剝離。黑暗中,兩人坦誠相對,肌膚相貼,原始的慾望牽引着兩人交頸纏綿。
當樓睿摸索到那濕熱的蜜穴,忍耐良久的炙熱性器又硬了幾分。他撐開她意欲并攏的雙腿,毫不遲疑地捅進那柔軟的地帶。這一瞬間,樓睿整個人都顫栗了,喉嚨間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他想狠狠地吻住她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他想扒光她的衣服,将她狠狠地壓在身下,把她變成他的女人。他想狠狠地貫穿她、占有她,讓她除了喘息和呻吟,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氣他。
樓睿抱着她的腰臀,在她身體裏抽插着。每一次的進出都讓兩人顫栗,每一次的顫栗都讓兩人體會到極致的歡愉。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樓睿瘋狂地聳動着腰身,嘴裏還不住地宣示着主權。
「啊嗯……啊……」樓睿的每一次頂弄都撞得雷雨兒渾身酥麻,除了呻吟,她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