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節課老姚開始念其他人的成績
裏,回到一中當實習體育老師的司小喃格外忙碌,在學校不用考研也不用實習的付修跟着她,每天在學校裏晃蕩,清閑的令人發指。
第一百零三顆糖
一中的學生換過一茬又一茬, 但當年兩個狀元的傳說還在,每屆新生來的時候, 總會從學長學姐們口中聽到司小喃的傳奇, 導致她回到市中當實習老師時,被衆多學生簇擁追捧,盛況空前。
付修站在旁邊看着那些小屁孩纏着自己老婆, 每天都酸得厲害。
升上市重點後,一中簡直像是換了個學校。要是不是裏面的老師還是那幾個, 司小喃簡直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所以啊,你禍害我三年不夠, 現在還來給我當同事了?”姚舜無語的看着經常來他辦公室串門的實習體育老師,總覺得他大概上輩子招惹了司小喃, “你知道嗎, 我們班的同學現在總想上體育課,還想讓體育老師給他們教語數英和理綜。”
“知道啊,他們上課總纏着我, 讓我自習課去教室給他們講題。”司小喃忙裏偷閑,坐在姚舜辦公室活動活動筋骨說,“我不是讓付修去了嗎?”
付修這兩年耐心好了很多,連講課這種高難度的事都能做到了。
他給司小喃輔導了前前後後一年半高考要點,琢磨出很多提分超快的竅門, 自習課上講過幾次後, 班裏的同學紛紛要求讓付修常來,他們甚至願意集資湊補課費聘請付修。
正好付修也沒啥事, 就剩個搗鼓的差不多的畢業論文。為了能賴在學校陪司小喃,他無奈的給這幫孩子當起了補課老師。
“說起來,X市那麽多學校,你幹啥來一中啊?”一中雖然沒有以前那麽垃圾了,但總的來說比X市的重點高中們差得太多。司小喃如果想要積累實習經驗,方便以後找工作,選擇X市的學校肯定有利很多。
“我有博大的胸懷,想要為母校發光發熱呗。”司小喃半真半假的說了句,從姚舜桌上順走了一個蘋果,“我去上課了。”
“回來!那是學生給…你怎麽就吃了!”姚舜跟在後面氣急敗壞的吼。
司小喃從大三下學期就開始在這邊實習了。其他人實習時間可能只有三四個月,但她卻安排了一年。校長聽說她要來實習,高興地差點蹦起來,連忙批準。
只是在見到她和付修一如既往的膩歪時,校長心情喜憂參半,十分複雜。
“你們倆在學校…注意點,高中的孩子都比較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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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主任很不給面子的拆臺,“他倆婚前都不注意了,你指望婚後注意個啥?”
校長想想也是,苦着臉說,“那怎麽辦?”
“我覺得吧,可能學生看到他倆就不想早戀了。”教導主任撓撓光禿禿的頭頂說,“以他倆為标準,周圍的年輕的小同學就都看不上了,情侶也得分。”
校長恍然大悟,“有道理!”
高中體育課安排的少,所以一個學校體育老師沒幾個,每個老師要同時帶好幾個班。司小喃是實習老師,按道理其實沒那麽忙的。
可是因為一中的同學都特別喜歡這個前輩,集體請求換她來帶體育課,所以隔三差五就有人來跟司小喃換課,導致她要教高一到高三,在校生活充實的腳不沾地。
司小喃上課時總會穿寬松的運動裝,都是付修給她買的。婚後司小喃最大的改變,大概就是學會欣賞和接受付修直男的審美觀。
還好付修這些年也算是有長進,知道自己審美觀不符合潮流,所以每次都選黑白灰幾種穩妥的顏色,穿得司小喃看上去非常硬氣。
用體院的學生話來說,更能彰顯她的校霸氣質。
離上課還有三分鐘,司小喃帶着哨子和水杯提前來到操場。上體育課非常積極的同學們已經提前列好隊,整整齊齊的站在操場中間等司小喃過來。
司小喃吹了下哨子,讓體育委員出來整好隊,然後殘忍的讓他們圍着操場自己跑圈去了。付修趕到操場,在升旗臺側面找到司小喃。深受同學喜歡和愛戴的司老師正拿了塊小石頭,在升旗臺的水泥上刻字。
“你又替課?”
“是啊,”司小喃把 石頭扔在牆角,拍拍手走出來,看着還在繞牆角跑圈的同學們,“不過高一沒什麽教的,跑完讓他們活動就行。”
“這麽敷衍?你的職業精神呢?”付修站在她旁邊,跟司小喃一起看那些孩子。
“難道我讓他們累死累活的,就有職業精神了?這些都是剛入學的,本來就應該多放松放松。”司小喃走過去,吹了下口哨讓他們整隊,然後讓體委喊口號做完熱身運動後解散。
解散的孩子沒有到處亂跑,圍住司小喃和付修好奇的問東問西。
“老師老師,上大學好玩嗎?”
“有好有壞吧,大學也是要認真學習通過考試的。但是專業輕松的話,考試就很輕松。”司小喃指了指付修,“像他,每次期末考試都是地獄級別的。”
“老師,你正式工作還會來一中嗎?我們還想被你教。”
“應該不會了,就算會,等我來的時候你們也畢業了。”司小喃說,“我要準備生孩子了,你們可以努力點,以後給我的寶寶當老師。”
“好啊!”
實習的過程穩穩當當,到四月份司小喃準備離開時,全校上下都非常舍不得,好多同學眼淚汪汪發誓要考上X大,到學校裏找司小喃。
“……可是你們考來的時候,我不就畢業了嗎?”
同學們:……
就不能給我們點動力嗎!
到學校裏交了實習報告和畢業論文,司小喃的大學也算是順利的結束了。她在學校又呆了兩個月,等待畢業儀式和證書。
中間他們跟中介公司退了現在租的房子。雖然租的時候各種肉疼,但是想到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離開,司小喃覺得非常的不舍。
可再怎麽不舍,她也必須離開了。未來自己會和付修去很多地方,住在不同的房間裏。
家不再只是某個固定的房間,而是在他身邊的天涯海角。
備孕這件事,他們很早就開始了,但具體操作是在三月份,付修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份規劃表,并且嚴格按照規劃表上的項目執行。
司小喃領到畢業證後翻了下日歷,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月生理期的早就該來了。她回家抽出驗孕棒測了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兩條杠。
還是少女的司小喃同學捧着臉在馬桶蓋上坐了二十分鐘,接受了這個事實,心裏比起喜悅其實更多的是茫然。
雖然已經在準備了,但是孩子比她想的要突然。
付修的命中率那麽高嗎?
還好那幾年沒有真作死纏着他不帶套,司小喃後怕的想着,看了眼時間,打電話給應該拍完了畢業照的付修。
“老公我懷孕了!”接通電話,司小喃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半點緩沖的時間都不給。
付修那邊相當平和。他跟人打完招呼,往校門口的方向走,“你在家裏等一會,我馬上回來,咱們去醫院再做一次檢查。”
“你根本就不覺得驚喜意外,不好玩。”司小喃扁扁嘴說。
付修無奈的說,“你想要驚喜還是意外,咱們再來一次?”
“都不要,你快回來。”司小喃扶着廁所的牆壁站起來,小聲說,“我不知道怎麽辦,你快點回來吧。”
“好。”付修應聲,立刻往家裏趕。
付修帶司小喃去醫院做了非常徹底的檢查,得到‘孕期兩周’的診斷結果。司小喃的身體各方面指标都非常健康,很适合孕育寶寶。
聽起來一切都很正常,直到醫生說,“寶寶預産期初步在四月一日。”
“四月一?”司小喃摸摸自己的肚子,皺着臉說,“能改改嗎?愚人節過生日太丢人了,他要面子的。”
“…這個也不是我說改就能改的啊。”醫生哭笑不得的說,“愚人節還好了,還有人是一月一出生的呢。”
一月一出生的新爸爸付修:……
“可是他以後跟別人說自己過生日,別人肯定以為是開玩笑,多可憐啊。”司小喃揉揉自己的肚子。懷孕初期根本摸不出什麽,但她清楚的知道那裏有個生命。
一個将要在愚人節出生的小可憐。
“預産期不代表最終生産日期,也是要根據個人體質的,這個說不準。”醫生勸道,“先別想那麽多,你要保持身心愉悅,對自己和孩子都好。”
這種随緣的事情,司小喃也沒辦法強求。她揣着肚子裏的孩子回到家裏,心裏懸着的不安慢慢踏實了。
有付修在身邊陪着,似乎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付修把檢查資料收好,在手機上下載了一個孕期專用的app軟件,又把每次需要去孕檢的日子在手機上設置提醒。做這些的時候,司小喃一直扯着他衣角跟在後面,睜大漂亮的圓杏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付修把手裏正在忙的事情先擱下,抱過司小喃摟在懷裏親了親,“別怕。”
“不怕了,但是有點不安…”司小喃抿了抿唇,輕聲說,“我能照顧好他嗎?”
“會的,我跟你一起照顧。”付修把手搭在她的腹部,輕聲說,“我會監督你做好每一件事,不會讓你經歷岳母經歷過的事情。”
“嗯,”司小喃點點頭,靠過去不可思議的說,“我真的要當媽媽了啊…”
第一百零四顆糖
付修本科畢業保送到S大讀研究生, 導師非常滿意這個學生,每次做課題都會帶着他。第一學期付修态度積極, 對于導師安排的事情十分配合, 完成度也相當高。第二學期開始沒多久,他跟導師請了假,理由是陪老婆待産。
付修的研究生導師這才知道, 自己器重的學生居然已經結婚三年了。
……你的導師我還沒娶到老婆呢。
離預産期還有十天,司小喃身子變得非常沉, 從床上爬起來都需要人攙扶。付修每天守在她跟前,寸步不離的伺候着。
懷孕這麽長時間, 司小喃四肢依舊纖瘦如同少女,只有肚子圓得厲害, 看起來十分吓人。司小喃每次解開衣服的扣子一低頭, 就能看到肚子上撐起的血管。
“生孩子實在太不容易了,”司小喃摸着肚子說,“你兒子又在踹我。”
“等出來你揍他。”付修湊過去幫她揉了揉腰和腿, 喂了兩顆檸檬糖過去。
“你肯定不是親爹,怎麽對小孩這麽狠?”司小喃護犢子的厲害,推了付修一把。她現在完全是個溺愛小孩的慈母,沒等兒子出生,先買了好多要給他穿的小衣服小鞋子, 玩具搖籃也都準備了。
司小喃懷孕到生産, 每個過程都被付修照顧的很嚴謹,沒有任何偏差, 連預産期都跟醫生說的一模一樣。
當真正把孩子生出來的那一刻,司小喃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完了,以後真的要在愚人節給他過生日了。
她體質好,長期鍛煉,生産的時候能配合醫生的要求出力,整個過程相當順利,躺了幾個小時就能下床走動了。
付修怕她活動太久難受,可司小喃鬧着要去看孩子,他只好推着人去了嬰兒室。
剛出生的小孩子渾身都是紅的,小臉皺皺巴巴,看上去不是特別好看。司小喃隔着玻璃看了會,兒子的手上帶了個紙環,上面有他的名字:付滿。
兩個都考過狀元的學霸父母并沒有翻什麽詩經楚辭取名字,司小喃随便找了個字,喜歡孩子未來能夠一生圓滿。
“跟你不像啊…跟我也不像,這麽小看不出來吧?”司小喃望着他嘀咕。
“嗯,醜。”付修隔着玻璃,戳了戳他的臉說。
“當着孩子的面,胡說什麽呢?”司小喃瞪了他一眼,“以後他長大了,我要告訴他,你爸看你第一眼說醜!”
司小喃身體還有點虛,兩個人沒守着嬰兒室看太久,又偷偷溜回去躺着。
小寶寶非常健康,司小喃也恢複的很好,兩天後他們就可以出院了。孟娴知道消息的時候孩子已經出生了,她急忙趕到S市,拯救兩個第一次為人父母的小兩口。
實際上見到女兒和外孫,孟娴發現要照顧的不是小寶寶,而是怎麽都不想乖乖坐月子的司小喃。
晚上,司小喃偷偷跟付修抱怨。
“每天坐在床上好無聊啊,我媽總要讓我躺着,沒病都躺出病了。”
“嗯。”付修知道這種方式不太科學,但他不想辜負孟娴的一片好意。況且司小喃剛生完孩子,蹦蹦跳跳總是不好。
“我都好久沒有吃麻辣燙了,她不讓我吃,非要我喝雞湯,嘴巴裏面每天都好淡啊。”司小喃又抱怨。
“忍忍吧,再有幾天就夠出月了。”付修算了算時間,問,“你還想要第二個小孩嗎?”
“想啊,不過醫生說不是要隔一年嗎?”懷孕的過程确實非常痛苦,可既然遲早都要受,還不如趁着年輕精力旺盛的時候,提前把該受的苦受了,“對了,我們是不是很長時間沒有做過了。”
付修從床頭摸過手機,打開app掃了眼,“還有三十四天,再忍忍。”
三十四天,四舍五入就是…
加上之前的日子,司小喃已經懶得數了。
“…我突然不想生女兒了,”司小喃湊過去,揪住付修的衣領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給看不給吃,你這樣太過分了。”
付修抱起枕頭從床上爬起來,“那我去書房睡,也不給你看了。”
“別別別…”司小喃連忙揪住他,可憐巴巴的說,“我每天被咱媽折磨已經夠慘了,你打算連我唯一的愛好也剝奪嗎?”
“早點睡吧,”付修重新躺下,在她眉間親了一下,“大寶貝。”
“好,晚安。”司小喃縮到他懷裏,慢慢陷入睡眠中。
兒子付滿最開始出聲那幾天确實醜,整個人都皺巴巴的,到出院時就已經非常圓潤好看了。他眼睛長得像司小喃,整體輪廓跟付修一樣,抱出去誰看了都覺得可愛。
在付滿半歲的時候,司小喃和付修在老家補辦了婚禮。婚禮沒有太大排場,但是很熱鬧,大家都争着要給付滿當幹爹幹媽。
“我說喃姐,要不是孩子是付爺抱着的,我真不相信這是你孩子。”趙虎撓撓後脖子,神奇的看着司小喃,“你這看着,跟高中的時候沒區別。”
林二木說,“我覺得啊,她像是回到了初中,看上去特別嫩。”
這兩年都進入社會,多多少少變成熟的大家身上,都有了青年的痕跡,只有司小喃依舊像是少年的樣子。她脫掉婚紗,給人敬酒的時候,眉眼神态都是那些年裏,記憶中最明媚的少年模樣。
“我又沒去工作,誰跟你們一樣。”司小喃笑着說完,跟着付修走到老姚那桌。
老姚伸手想抱抱孩子,付修把兒子遞過去,司小喃逗逗孩子的下巴說,“滿滿,叫爺爺。”
“什麽爺爺,我有那麽老嗎!”老姚抗議。
即使結婚呢,司小喃還是跟他嗆聲,“五十的人了,別以為自己年輕。”
“我才四十二!”
辦完婚禮,兩個人又在老家呆了幾天。司小喃覺得好玩,翻出自己的高中校服沖進溜到一中,結果一路上都沒有人認出她是個已經有孩子的大齡已婚婦女。
婚事結束,再回到S市,司小喃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的工作的事情。
付修讀研需要三年,第二年導師想推薦他到S市本地的醫院當藥師,工作清閑,待遇優厚,可以邊工作邊讀博深造。付修沒有表示是否同意,先回到家跟老婆商量。
司小喃當然是同意的,“剛好你是S市戶口,在這邊工作孩子讀書教育問題也容易解決。S市的學習環境比我們那邊好太多了,你留下等我生了圓圓,就在這邊找個學校教書。”
“你不想回去嗎?”付修問。
“回去也不急于一時啊,我現在還年輕,是應該打拼的年紀,總想着安逸怎麽行?”司小喃揉揉自己慢慢隆起的小腹,思考了會說,“等他們到上高中的時候,如果願意去一中,我們就回去。”
“…好。”付修想了想覺得合适,接受了這個安排。
生司圓圓的時候出了些意外,預産期比計劃中晚了兩周。本來計劃着十月底能生出來,結果硬生生拖到十一月。
“我本來還想,家裏總算有個不在節假日出生的孩子了。”司小喃望着搖籃裏的小女兒,憂愁的問付修,“你說,光棍節出生的孩子,她還嫁的出去嗎?”
“圓圓像你,漂亮,肯定一堆人搶着要。”付修剛從幼兒園把付滿接回來,催促他去洗手。
兩歲半的付滿洗幹淨手,迫不及待的跑到司小喃身邊看妹妹。
“她可以嫁給我!”付滿特別豪氣的說。
“滿滿,她能嫁給全世界的人,就是不能嫁給你。”依舊充滿少女感的司小喃說。
“為什麽!”付滿捂住胸口,瞪大眼睛吧嗒吧嗒哭了出來,“妹妹…”
“…我覺得你兒子會變成一個妹控。”付修無奈地說。
“我覺得圓圓嫁出去更難了,”司小喃非常絕望,“光棍節出生,哥哥還是妹控,誰願意跟她談戀愛啊!”
等圓圓也到了能上幼兒園的年紀,司小喃在附近的高中當起了老師。
高中學習生活緊張,其他老師都很忙,只有體育老師特別清閑,還經常被語數外生化物的老師搶課。司小喃每天都能提前下班,到幼兒園把兩個小孩子接回家。
她第一次去的時候,老師好奇的問兩個寶寶,“那是你們的姐姐嗎?”
“不,她是我媽媽!”付小滿同學大聲回答。
“你媽媽真年輕啊…”
司小喃媽媽一直很年輕,她到了三十多歲看上去依舊可以僞裝大學生,每天都生活在丈夫的寵愛裏,連時光都對他格外溫柔。
付修早幾年取得博士學位,在S市最大的醫院當了十年藥劑師,還參與新藥的研究。
司小喃不清楚他的工作狀況,只知道在付修接連研究出幾種藥劑後,醫院和國家給的獎金都夠在S市二環內買幾套房了。
醫院有意給他升職,可付修卻在這個時候遞出了辭職申請。理由是自己想要研發的新藥,已經全部研發出來了,以後大概對這個行業不會再有什麽貢獻,所以選擇辭職。
他這些年一直在做投資,打算換一份相對輕松的工作專門理財。
“我可以給你換到相對輕松的位置,你再醫院挂了個名,每個月來一兩次其餘時間進行投資也是可以的…”院方試圖挽留。
“不行。”付修回答,“我家兩個孩子,想回老家當省狀元。”
第一百零五顆糖
姚舜校長背着手爬上三樓, 擦肩而過一道快得帶出殘影的身影,順着樓梯飛快地跑下去。
姚舜看速度就知道是誰了, 氣得扯着嗓子朝他喊, “付滿,你別在走廊上亂跑!”
年過六十的姚校長身體沒有當年硬朗,吼完還得喘兩下, 才繼續喊,“你媽在樓下呢, 當心她逮到揍你。”
已經跑出去兩層樓的付滿沒聽到姚舜他提醒,他飛快的抛下兩層樓, 推開高一三班的門大吼,“寧狗子, 你是不是又惹我妹妹了!”
寧海一臉無辜, “怎麽可能,你妹妹那麽兇,我怎麽感招惹她?”
“說我妹妹兇, 打一架吧!”付滿撸起袖子就要跟他幹架。
“打就打!”寧海年齡小脾氣躁,經不起激怒,立刻也準備撸袖子。
“啧,兩個丢人現眼的家夥。”司圓圓背起書包從教室後面走出了,嫌棄地瞪着他們倆, “滾。”
付滿和寧海自覺地讓開一條道, 讓全一中上下誰都惹不起的圓圓大人先過去,又繼續準備找地方幹架。
然而還沒等他倆的戰火蔓延開來, 就聽到後面有人‘和藹’的說。
“付滿同學,解釋下你在做什麽?”
付滿打了個哆嗦,偷摸摸轉過身去,就見到他漂亮的老媽站在後面瞪他。
付滿長個很快,高一就比司小喃高了,現在看她需要俯視。然而就算這樣,在司小喃面前,付滿還是只有低頭的份。
司小喃看着永遠二十歲,笑得陽光明媚開朗活潑的,實際上揍人的時候下手忒狠。即使付滿現在一米八幾的個子,遇上她還是只有嗷嗷挨打的份,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而且只要他敢有還手的意思,自家老爸二話不說就得把他抽死,這日子真不好過。
像司圓圓就好了,爹媽都不打她,學校裏老師同學都喜歡她,人人都讓着她,無法無天也沒人管。
要是有人敢欺負她…付滿想,要是有人敢欺負司圓圓,他第一個過去揍死那人。
付滿同學因為在學校找事,被司小喃罰做了兩張卷子。全家人都圍着桌子吃飯的時候,可憐的付滿咬着筆頭,蹲在飯桌邊看着他們。
爸爸今天做的糖醋排骨看起來真好吃,那個松鼠鳜魚肯定也很好吃…喂,你們倒是給我留兩口啊!
“想吃?”司小喃斜了眼蹲在旁邊的大小夥子,“知道錯了沒?”
“知道了,我以後絕對不惹事!”付滿這一點随了他爸,認錯态度非常積極。
司小喃知道他的話不可信,還是開恩說,“去拿筷子吧。”
“他又怎麽了?”付修問。
“我今天在圓圓教室外面,看他跟寧決的兒子打架。”司小喃磨着牙,瞪着端了飯從廚房出來的付滿,“高三了,每天打什麽打。”
“哦。”付修随便應了聲,把剝好的蝦放進司小喃碗裏,“吃飯,別跟他生氣。”
“爸爸我也要!”學校裏威武霸氣的司圓圓在付修面前,完全是貼心黏糊會撒嬌的小棉襖,捧着碗等付修投喂。
付修又剝了兩只蝦給她們母女,看的付滿眼饞,捧着碗巴巴湊過來,“親爹…”
“自己剝。”付修冷冰冰的說。
爹不疼娘不愛的付滿小朋友坐在小板凳上,唱着小白菜可憐兮兮的剝蝦,然後殷勤地遞給妹妹。
司圓圓嫌棄地看了眼他手裏坑坑窪窪沒有形狀的蝦肉,繼續垂涎付修手裏跟做完手術出來的完整蝦仁,“爸爸我還要!”
付滿手垂在半空中舉了會,轉過去打算讨好自己的媽,“親娘嘞!”
司小喃更嫌棄的看着他,“你手洗了沒?”
付滿:……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吃過晚飯,付滿照例抱着書找付修報道。付修給他把作業和練習題裏的題目講完,久違的主動關心起付滿的學習,“你上次考多少?”
“六百七,全校第一!”付滿得意的顯擺。
“哦。”學神表示不屑一顧,連句表揚都沒有,問趴在旁邊寫作業的司圓圓,“圓圓呢?”
“不太好,被寧海壓了三分。”司圓圓咬牙切齒的回答。
“我明天再替你揍他!”付滿立刻要給親妹妹出頭。
切好水果送進來的司小喃聽到這話,露出個溫和的微笑,“揍誰?”
“親媽我錯了!”
把倆孩子趕到各自的卧室睡覺,司小喃打着哈欠爬上床,捧着臉躺在付修旁邊翻了個身,卻沒有很快入睡。
“老公,陪我說說話。”司小喃搖了搖正在看書的付修。
付修立刻合上書,摘下眼鏡轉過來摟住她,“怎麽?有心事?”
“沒有啊,”司小喃立刻蹭到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環住付修的腰,“你兒子快高考了,怎麽辦啊?”
“不怎麽辦啊。”付修迅速地說,“他成績挺好。”
司小喃憂愁地說,“不算拔尖…是不是因為我被我的基因影響了。”
付修立刻說,“別瞎想,是他自己不好好學。”
“他不好好學也沒見談個戀愛啊,高三的時候你都喜歡我好幾年了。”司小喃算了算,更憂愁的說,“圓圓也沒有喜歡的人,你說他倆是不是要打光棍了?”
“付滿不到十七,圓圓才十四,你到底着什麽急?”付修捏了捏她的臉,“要是老姚知道你慫恿學生早戀,肯定會扣你工資的。”
“他敢扣工資我明天就沖到校長辦公室理論去,”司小喃想起老姚,氣呼呼的說,“他上次說我是潑婦!”
“……呃。”付修好像是第三次聽到這話了,“他怎麽能這麽說一個小女孩!”
“就是啊!”司小喃哼了兩聲,把付滿的學習問題又抛到了腦後。
從小沒有家庭地位的付滿:…
我肯定不是親生的。
一中這些年市狀元出了不少,上六百分的學生也越來越多,但省狀元建校以來就那麽個獨苗苗。全校上下都攢着勁,想再創一次輝煌。
過完年進入下半學期,付滿開始高考最後的沖刺,家庭地位明顯的得到提升。親爹給他補課,親媽給他端茶,親妹妹還屈尊降貴幫她買了文具。付滿深受感動,攢足了勁拼了一把,高考前又纏着付修給他押題,結果非常可喜,他成為一中建校五十年來第二個省狀元,雖然是跟X市某兩位同學并列的,但也足夠可勁的吹了。
考試成績下來,付滿沒兩天,就發現這是個驚天的大陷阱。因為小縣城沒有好大學,他要讀書,必須得背井離鄉,遠走千裏。
付滿在司圓圓的忽悠下,填了千裏之外的首都大學,可憐巴巴的被人家三口趕出來,獨自奔赴首都求學。當秋天快要來臨之時,付滿心裏苦的跟小白菜似得,依依不舍數着日子,不願意跟溫暖的家裏告別。
司小喃把他送到車站,揮揮手說,“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沒錢了打電話。想家…”
“我會常回來看看的!”付滿激動地說。
“…想家了也別回來,等寒假再說。”司小喃無情的說出下半句。
付滿的心裏更苦了,伴随着蕭瑟的秋風坐上離家的客車。
送走付滿,兩個人把培育的重點放在司圓圓身上。司圓圓天分比付滿差,做不到一點就通,可勝在努力,寫作業做題從來不需要督促,基礎知識掌握的特別紮實牢靠。
高二分班的時候,司圓圓權衡自己學習方面的優劣,最終選了文科,成為全家上下唯一的文科生。
司小喃又長了幾歲,覺得自己應該慢慢變得成熟穩重,在教育孩子方面要懂得張弛有度,賞罰分明。
付修不給面子說,“孩子都過了受教育的階段,你現在改有用嗎?”
“你是要跟我吵架嗎?”在付修面前,心智根本沒成熟過的司小喃立刻回嘴,“是誰總覺得倆孩子是撿來的?教育什麽的…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嗎?”
“我錯了,”幾十年下來,付修認錯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已經能在司小喃生氣之前主動承認錯誤,“你教育的挺好,我覺得兩個孩子長得都不錯。各自有各自的性格,你不能非要他們成為什麽樣啊。”
司小喃想想也是,沒再多管他們,跟付修商量,“等把圓圓送到大學,咱們找地方養老吧?”
“四十歲就養老?”付修看着老婆這麽多年沒怎麽變化,甚至魚尾紋都沒兩根的臉,“你照照鏡子再說你老。”
“我是覺得吧,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該做自己的事情。”司小喃黏黏膩膩的說,“不如咱們重新談戀愛吧,找一下當初相愛的感覺。”
“說得現在不相愛一樣。”
“好吧,你永遠是愛我的。”司小喃想了想說,“以後沒了他倆,你要愛我多一點。”
付修說,“行,有他倆我也愛你很多很多。”
一中建校第三十三年,出了第一位省狀元,付修。
一中建校第五十六年,考出第二位省狀元,付滿。
一中建校第五十八年,考出第三位理科狀元,寧海,和第一位文科狀元,司圓圓。
建校六十年的時候,一中正式升為省級重點高中,授牌時四位省狀元全部到場,大家發現其中三位居然是一家人。
跟過來的司小喃非常怨念,“我好像是多餘的啊…”
其他三個人連忙把家裏的大寶貝拉過來,一個比一個嘴甜的哄她。
寧海撲進靳晨的懷裏哭訴,“我才是多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