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續骨草
二總管水大海領着幾個下人,騎馬匆匆趕到忘心大師說的買藥地點。幾人進了林子,果然在林子裏看見一處茅草房。
竹子紮好的籬笆,将這茅屋外圍了一個小院子。
水大海準備上前敲門,卻見門上寫着“求藥喊救命,敲門不要進!”幾人面面相觑,這是什麽規矩!
可也只能乖乖照做,大師可是吩咐了,到了地方要守規矩,不然別想拿到藥!
“救命啊!!救命啊!!”水大海示意小厮上前叫喊,小厮只得照做。
連續喊了幾聲,門才打開,出來一個小童“叫的這麽不誠心,幹脆別叫了!”
那小厮尴尬笑笑,退到一旁。水大海上前“這位小童,你家主人可在?”
“來救命的嗎?”小童面無表情道。
“是是是,來求你家主人救命!”水大海笑眯眯。說罷,從荷包裏掏出幾粒糖,遞給小童。那小童卻不屑道“我牙疼,不吃!”
水大海讪讪收回手,“不知你家主人可在?”
“你想救誰的命?”小童不答反問。
“救我家三少爺!”水大海道。
“你家少爺怎麽了?”
“呃...被人打斷腿了!”
“來求續骨草?”小童一語點出兩人需要的藥。
水大海趕緊點頭,就是這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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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童打量他一番,又看看他身後的奴才,“錢帶了嗎?”
“這..不知這藥草的價錢?”水大海問,雖然出門前帶了不少錢,可這藥得多少錢,還真不知道!
“一萬兩一棵,你要幾顆?”小童還是面無表情。
幾人聽到這價錢,卻都瞪大了眼。一萬兩一棵?這也太貴了吧!
“怎麽啊?沒錢?”小童翻個白眼,将門口的牌子翻了個面,只見上邊寫着“沒錢,滾蛋!”做完這一切,立馬就要關門!
水大海一看,這怎麽行,拿不到藥,自己就別想回去了。趕緊擋住小童“別別別,小公子,我們這是錢帶的不夠,這就回去取,一定把錢給您!”說完轉身命令小厮趕緊回去取錢。
那小童依舊面無表情,冷眼看着幾人。
就這樣,雙方焦灼,誰都不說話。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小厮終于拿着錢出現。小童檢驗一番,剛好五萬兩銀子。“等着!”
縱然這小童語氣嚣張,可幾人誰也不敢有怨言,要知道,能拿到救命的藥,這點委屈算個屁。
那小童走到茅屋前,也不進屋,只在門口道“師傅,客人要買續骨草,一共五棵,賣還是不賣?”
幾人一聽,心裏打鼓,感情這錢到了還不一定能買到藥啊?!
約莫幾個喘息的功夫,屋內傳來一個蒼老的女聲“錢給了嗎?”
“給了,一分不少!”小童喊道。
“今天天氣好,給他!”那老婦人回答道。這是個什麽理由?衆人詫異,難道天氣不好,就不給賣藥了?
小童領命,也不多話,走進旁邊一間屋子。衆人伸長了脖子,期盼盯着那間屋子。不過一會兒,小童拿着一個錦盒出來,遞給水大海。
水大海激動不已,打開一看,裏面放着五棵黑色的,宛如人參的草藥。這就是續骨草?
這黑漆漆的東西,不免讓他心生疑惑,看向小童。
“怎麽用,指點你來的人知道,趕快拿回去治病,要不然碰上陰雨天,這藥就廢了!”小童說完,把門關上。
水大海一聽,淋不得雨,吓得趕緊回程,這可是五萬兩銀子的藥,要是廢在他手裏,把他全家賣了都不頂用!
“喲喲喲,快走快走,水家跟陳家的打起來了!”吳老三剛回城,才坐下,打算在這小攤上吃完馄饨,填填肚子,就聽到幾個人跑了過去。
“這是怎麽了?”他問端着馄饨過來的老板。
“喲,吳捕頭,您這是剛回來吧!您不知道,這水家跟陳家鬧上了!”那老板看着衆人跑去的方向,邊看邊道。
“怎麽回事,快說說,這兩家不是交好嗎?”吳老三一聽,好奇的不行。
索性攤子上也沒幾個客人,老板便坐下來,開口說起這段時間長陵城鬧得最兇的事件。
“姓陳的,你趕緊給我出來,今天你要是不把人給我交出來,別怪我水家不客氣!”一個小厮站在陳家大門口高聲大喊,态度十分嚣張。
眼看門口圍了這麽多水家的人,陳家的小厮慌忙趕緊去報信。
“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厮一路高喊,連滾帶爬,府裏的人都看驚到了。這是出什麽事兒啦?
陳大老爺正拿着新淘來的紫砂壺把玩,小厮突然一下沖進來大喊一聲,吓的他一失手,把茶壺摔在地上,碎了稀巴爛!
“你小子不想活了!”陳大老爺看着心愛的茶壺碎了一地,擡腳就踹他。
那小厮自知闖禍,不敢躲避,跪在地上“老爺老爺,出大事了!”
“出什麽大事你也不能亂闖爺的書房!”說着又是一腳。
“老爺,水家的人把咱們府圍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那小厮抱頭跪地,陳大老爺聽到這句話,愕然的問“你說什麽?”
見老爺不再打自己,小厮終于直起身子“老爺,水家的人把咱們府圍起來了,說要是不交出二少爺,就打進來啊!!”
陳大老爺一聽,這才慌了神。怎麽把這事給忘了,這幾日忙着馬長行的婚事,這水家的人也沒找上門,自己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等到陳大老爺趕到門口時,管家陳束河已經快招架不住。水家不同于陳家,是靠着一身刀法名揚天下,陳家,制兵器的本事确實高,可這手上的功夫,那就比水家弱了。
“還不給我住手!”陳大老爺到底是一家之主,一出場,就鎮住了場子。
衆人皆看着陳大老爺,等待他發話。
“這位小哥,有什麽事情大家可以商量,何必動武?”陳大老爺對水家為首的那人道。
那人哼笑一聲“陳大老爺這話好生有趣,難道不知我水家為何而來!還請陳大老爺把貴府二公子叫出來吧!!”
見這人一點不給面子,陳大老爺面色一變,陳束河見了,大罵“放肆,就是你水家家主來了,也不敢這般與我家老爺說話,你算什麽東西,膽敢在我青山莊鬧事!!”
“陳大管家,你還有臉說,你們陳二少打斷了我家三少的腿,你陳家不但不來賠禮道歉,還找人跟我們搶大夫,真是無恥至極!什麽青山莊,我呸!!”那人兇狠回罵。
衆人一聽,議論紛紛,陳家确實缺德了,打斷了人家的腿,還不準人家醫治,忒不要臉了。一時間,衆人指指點點,陳大老爺只覺得老臉通紅。就算他臉皮再厚,也扛不住大庭廣衆之下被人這般辱罵!
但是讓陳大老爺跟人對罵,實在有失身份,于是他看了一眼陳束河。陳束河即刻領會,對着那人便道“你胡說什麽,我家派人去道歉,是你水家自己把人趕出來了,至于搶大夫,你沒有證據可別亂說,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道歉,我呸!!你家那火山孝子打斷了我家三少的腿,送兩包糕點就想了事啊,天下有那麽便宜的事情,你當打發叫花子呢?怎麽,他陳二少逛樓子的時候厲害,這會兒不敢出來見人啦?難不成他屬烏龜的,是龜兒子啊!他怎麽不縮回他娘肚子裏去!!”那人不甘示弱,說話十分粗鄙。
衆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這這話簡直是在罵陳大老爺是烏龜王八蛋啊!
陳府的人氣的臉紅脖子粗,陳大老爺更是捏緊了雙手,逆子,都是這孽畜惹的禍,害得自己出這番醜!
“這位小哥,當日的事情的确是我家小兒做的不對,可你這上門胡攪蠻纏,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讓你家家主來與我相談吧!”努力保持最後一絲風度,陳老爺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句話,便要轉身離開。
“站住,我告訴你,今日若是不打斷陳東樓的腿,今天老子就不走了!”說罷,那人就持棍攻向陳大老爺。
陳束河大喊,老爺小心,即刻拿出劍防禦那人,一瞬間,陳家與水家的家丁纏鬥在一起。陳大老爺這些年養尊處優,早就胖了肚子,此時哪裏能出手應對這些武人。只得慌慌張張往門內躲,生怕殃及自己。
捕頭吳老三吃完馄饨剛剛趕來,就看到這場争鬥,真要命,這兩家要是再長陵城大鬧起來,出了人命,頭疼的還是官府衙門!他剛要喊停,卻聽到一聲大喝。
“住手!!”突然,一人大喊一聲,這人內功高深,于是衆人都聽清楚了喊聲。于是衆人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衆人瞧向聲音來源,一看,來人一身飄飄白衣,不是馬長行又是誰!!
“好侄兒,你怎麽來了!!”陳大老爺探出腦袋,看向來人,歡心不已。這長陵城裏若還有人能管制住水家,那也就是武林盟主的馬家了。
“侄兒來遲,舅舅受驚了!”馬長行上前行禮後,看向水家衆人。
“怎麽,馬大公子今日要多管閑事嗎?這個不是武林之事!”水家那人不屑道。
“這位管事,水家與陳家既然都在武林中,那這事,就算是武林事,既然是武林之事,我馬家,就得管!”
“哼!!看來馬大公子是想偏幫陳家了!”那人寒聲冷笑。
“不敢,雖然馬家與陳家有親屬關系,可這事情,在下還是會秉公處理的!”馬長行義正言辭,要是周心悅在這裏,只怕要吐他一臉口水,呸,僞君子。
“好,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陳二少打斷了我家公子的腿,這陳二少是不是該賠一條腿給我水家!!”那人聞言,又叫嚷道。他一喊,水家的家奴跟着高喊“賠腿,賠腿!!”
“這...”馬長行這幾日忙着婚事,根本就沒清楚陳二少惹了什麽事!只是被陳家人匆匆叫來,只明白水家上門鬧事而已。“舅舅,這事可是真的!”
陳大老爺聞言,尴尬點頭。他兒子的确做的不對,可是,若是真讓他丢了腿,那這不僅丢的是一條腿,還是他陳家的臉面,從此以後,他陳家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馬長行見了,面上也有幾分無語。“表弟何在?”
“出事當日就被他娘送到鄉下莊子避難去了!!”陳大老爺不好意思道。
“胡鬧,出了這樣的事情,舅舅怎能讓他去避難?!”馬長行實在無語,這種時候,好歹要讓當事人出來賠禮道歉才對。可自己這個表弟,早就被舅母寵壞了。
“怎麽,馬大公子,你們可商量好了?”水家那人又開始逼迫。
“這位管事,我家表弟如今不在府中,不如待來日,我将他帶回來,親自上門賠罪?!”馬長行又道“再說,如今最要緊的,是趕緊治好你家公子的腿,不如...”
“不如個屁!!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想拖延時間呢!我告訴你馬長行,我家三少十日前就被打斷了腿,別說你不知道!他陳家要是真心賠禮道歉,還會等到現在?不賠禮就算了,我水家到處找大夫醫治我家公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神醫,他陳家倒好,既然派出陳大夫人的娘家來搶人!他這是想幹嘛?逼死我家三少嗎?我水旺就沒見過這麽缺德的!!”
原來此人就是水旺!
衆人聽到這名字,了然點點頭。水旺是誰?那是水大老爺的養子,本名水延名。他父親水遠從小服侍在水老爺身邊,數年前外出時,水老爺遇上劫匪,水遠為救大老爺丢了性命。留下遺腹子水旺,水老爺為了報恩,将他收為養子,記在族譜上。連取名都跟這水家公子們一起排位,府裏的下人都叫他一聲二公子。
可是他娘教的好,他十分感激水老爺對自己的恩德,十分守本分,堅持叫自己水旺。這些年,水家大公子随着堂叔進京為官,他就留在水家打理水家的生意。因着是生意上忙碌的,很少插足武林上的事,是以武林中人認識他的不多。
不過水旺為了做生意,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觸過,學了一身圓滑的本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碰見無禮的,他能比人家還無賴!
整個長陵城,除了他娘,也就水老爺能降的住他。
可是他不是進京送禮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前段時間水家那位堂叔高升,水家熱鬧好一陣,水旺大張旗鼓送禮進京去了。
“原來是水公子!你說這話,可是又證據?”馬長行再次詫異,怎麽還有這檔事?說完,他看向陳大老爺,可陳大老爺卻搖搖頭,表示不知。
“要證人,好啊!帶上來!”水旺說完,水家家丁拖出一個被打傷的男子,扔在地上!
“李镖頭?”陳束河高喊出聲,一叫完,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立馬捂住了嘴。
“看來陳大管家認識啊?”水旺嗤笑一聲“馬大公子,這位你不陌生吧?李家镖局的大镖頭,這可是陳東樓的遠房表親!”
馬長行不說話,看向那人,等他答話。
“李镖頭,把你家主子的話複述一下呗!!”水旺語帶威脅,話雖對李镖頭說,眼睛卻看向馬長行。
李镖頭顫抖一下,低着頭,誰也不敢看。說,怎麽說,眼下這情形,怎麽說都不對啊!
馬長行看着那人,見他不語,開口喊道“李镖頭?”
李镖頭擡眼看看馬長行,又看向他身後的陳家衆人,剛想開口的嘴,又閉上了。
“怎麽?李镖頭這是怕說了實話被主人打殺了不成?”真是誅心之言,這話不是告訴世人,他陳家威脅了李镖頭,不準他說實話嗎?陳大老爺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可又不能直接反駁,不然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一時間,陳大老爺憋紅了臉。
馬長行皺皺眉頭,看向李镖頭“李镖頭,你有什麽話,大可大大方方說出來,不管是受人威脅,還是其他,今日有我馬長行在,必然保你性命!”
此言一出,李镖頭忐忑不安的心終于安下來,他舔舔唇,看着馬長行“大公子此言當真?”
馬長行點頭“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行,既然馬大公子為我擔保,那我李镖頭沒什麽不敢說的。”說完,他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對着馬長行跟陳家衆人道“幾日前,我家主人命令我去找一個和尚,說是能治好水家三公子的腿,還命我等一定要在陳家之前找到人,哪怕搶也要搶來!!”
“聽到沒有??他可是親口承認了!陳大老爺,你可別說你們家也有人斷了腿啊??!”水旺聽完,立刻大喊起來。
圍觀的人群一聽,喲,敢情搶人,是真的!陳家也忒狠了!
如此一來,這就不僅僅是少年郎争花魁,争風吃醋鬧出來的風月事。這已經是蓄意謀害了!!吳老三皺起眉頭,眼神諱莫如深。
“李镖頭,你說清楚,這話是誰對你說的,我陳家可從沒給你下過這種命令!”陳束河眼睛一轉,喊出這句話。
陳大老爺一聽,可不是!頓時對着李镖頭道“李镖頭,不如你還是說說,這命令是誰給你下的,不管是我府裏何人,我必讓他上門謝罪!”
“這....”
“他不是說了嗎?是他家主?他家主還能有誰?那不正是你陳大老爺的大舅子嗎!”水旺還不待李镖頭說完,搶先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