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周日加班。到了晚上，下起雨來。
盛夏的驟雨, 瞬間就傾瀉而下。天空黑沉沉的, 像是要塌下來似的。噼裏啪啦的雨聲裏偶爾出現兩聲清脆渾厚的類型聲, 仿佛是在争先恐後地表達着宣誓。
風也大了起來，雨點打在落地玻璃窗上, 啪啪作響。從玻璃窗外望向遠方，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朝下頭的道路看去，路燈與車燈氤氲。
路黎一看時間, 才過了八點。她這邊已經處理好了立戴新案子的相關文檔, 看着外頭雨大, 就打開播放器搜劇來看。她心裏想着，夏天的雨, 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看完新更新的這集, 估計雨也就停了。只是想不到, 才看了不到五分鐘，頭頂的燈光驀然熄了。冷氣的制動聲也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不出意外的話, 就是停電了。
路黎不知道電工的聯系方式, 只好打給小陳。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小陳的電話一直都沒人接。她記起公司人手一份的安全應急手冊, 立馬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但是把辦公桌裏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這本小冊子。還好最後電話聯系上了綜合部的同事，那邊表示會立馬找維修人員到公司去。
路黎聯系完綜合部的同事後，這才去敲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進來。”
路黎開門進去, 漆黑的辦公室裏只能看清影影綽綽的陳設。路黎先關了辦公室的門，以防止殘餘的冷氣與外邊的熱氣交融。“總裁，停電可能是因為這次暴雨。綜合部的同事已經聯系了維修人員。”
她以為紀南聚坐在辦公桌後的座位上，哪想他的聲音從右邊倏然傳了過來：“過來坐吧。”
于是，路黎就抓緊手機，開了手電筒照着地面，往沙發這邊走過去。她在最靠近外側的沙發上坐下來，手電筒打到茶幾上，紀南聚的面前放着一個岩石杯，裏頭不知是龍舌蘭還是威士忌。
“把燈關了，太晃眼了。”紀南聚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悅。
路黎急忙把手電筒關了。确實，在黑漆漆的屋子裏，這光太過于亮眼，刺得人不舒服。路黎坐定後，轉頭看向玻璃窗的方向，遠處的車燈路燈散發着奪目的光芒。雨聲噼裏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無人說話。
仔細想來，自從她來到二十六樓做了他的助理，他二人共處時，不是言語之間的針鋒相對，就是如現在這般的緘默。
路黎很享受這種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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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感覺，這樣的緘默下，空氣裏竟然能被她聯想着聞出細水長流的氣味。
但紀南聚似乎并不這麽想。他遽然問出一句：“你為什麽看着我？”
“啊……”路黎被他這一句，問得莫名其妙，據實答道：“我沒有看着你啊，我看着窗外呢。”路黎坐在最靠近門的位置，紀南聚坐在長沙發靠裏的那側。路黎看着窗外，實在是看不到紀南聚那裏去的。她剛想要笑話他，想要笑他自戀，就聽到他搶先開口問了下一句話。
他接着問：“那你為什麽不看着我？”
路黎看着斜對面的紀南聚的輪廓，反問道：“那你為什麽看着我？或者是，為什麽不看着我？”
紀南聚并沒有答這句話，也沒有再去反問。黑暗裏，路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到他接下來喃喃道：“我們似乎被這場雨給困住了。”
路黎說：“電工師傅過來還要一會兒。總裁如果有事的話，我們爬樓梯下去就好了，也就二十六樓，不算太高。但考慮到安全問題，如果沒有什麽急事的話，還是先等等吧。”
紀南聚沒有接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說：“路黎，給我唱首歌吧。”
“啊？”路黎自然是要拒絕的。她笑了笑，雖然她明白地知道紀南聚看不到自己的這個表情變化。“抱歉，這不屬于我的工作範疇。”
哪想他竟然說：“那我給你唱首歌吧。”
“
最後(さいご)のキスは
タバコのflavorがした
苦(にが)くてせつない香(かお)り
明日(あした)の
今頃(いまごろ)には
あなたはどこにいるんだろう
誰(だれ)を想(おも)ってるんだろう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my love
いつか誰(だれ)かとまた戀(こい)に落(お)ちても
i'll remember to love
you taught me how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the one
今(いま)はまだ悲(かな)しい love song
新(あたら)しい歌(うた)歌(うた)えるまで”
是首日文歌，他的聲音偏低沉，唱出來倒也不違和。路黎覺得有點耳熟，但她不大聽日語歌，所以也并不熟悉。
“
立(た)ち止(ど)まる時間(じかん)が
動(うご)き出(だ)そうとしてる
忘(わす)れたくないことばかり
明日(あした)の今頃(いまごろ)には
私(わたし)はきっと泣(な)いてる
あなたを想(おも)ってるんだろう
you will always be inside my heart
いつもあなただけの場所(ばしょ)があるから
i hope that i have a place in your heart too
now and forever you are still the one
今(いま)はまだ悲(かな)しい love song
新(あたら)しい歌(うた)歌(うた)えるまで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my love
いつか誰(だれ)かとまた戀(こい)に落(お)ちても
i'll remember to love
you taught me how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the one
まだ悲(かな)しい love song
now and forever
”
待他唱完了，路黎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麽。但是事實上，她不知道是因為原曲就不大好聽還是因為紀南聚唱跑調了，所以感覺起來并不好聽。紀南聚這麽突然地唱了首歌給她聽，她也不好拆臺。
偏偏這個時候，紀南聚問道：“我唱得好聽嗎？”
路黎想了想，就說：“我沒聽過幾首日語歌，也聽不懂日語，就只聽見了夾雜的幾個英語單詞。My love和forever啥的。”為了禮尚往來，路黎說：“既然總裁都唱了，那我也獻醜一曲吧。就唱首《六月的雨》，也算應景。不過我歌詞不大記得了，我先查一查啊。”說完，路黎打開手機搜索引擎。
手機屏幕散發出的光芒打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睫毛投下如蝶般的剪影。路黎查到了歌詞，笑道：“果然第一句就是‘一場雨把我困在這裏’，我沒有記錯。”
她還沒有唱，紀南聚開口道：“困着我的，真的是這場雨嗎？”說完，他看到手機屏幕亮光照射下的她的嘴角的笑容慢慢隐去了。
路黎按下鎖屏按鈕，放下手機，複又看着玻璃窗的方向，嘆了一口氣。“是九年前的那場雨，是它困住了你。”
紀南聚看着她的輪廓，悠悠問道：“你呢，你就沒有被困住嗎？”
困住了嗎？或許是吧。誰又不曾是被雨給困住的呢？路黎站起來俯身奪起茶幾上紀南聚面前的酒杯，一口灌入喉，就被烈酒給嗆到，咳嗽起來。
紀南聚趕緊起來想要奪她手裏的杯子，不想在黑暗中，起得太快、動作幅度又太大，膝蓋猛然撞在了茶幾上，發出“砰”一聲悶重的響聲，疼得他倒回了沙發上。
路黎也不管自己還在咳嗽，匆忙放下杯子，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朝紀南聚那裏照過去。就看見呲着牙抱着左膝蓋的紀南聚條件反射地伸出左手來擋驟然出現的刺眼燈光。路黎趕忙将手機的燈光往地面上移動，邊咳邊走到紀南聚旁邊去，“你……咳咳……沒事……咳咳咳咳……吧……”
紀南聚忿忿道：“路黎，遇見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彼此彼此。”路黎坐下來，“要不我給你揉揉吧。”她坐下來之後，倒是不咳了。“不就是喝你口加了冰的威士忌嘛，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紀南聚揉着自己的膝蓋，“好不容易逮着個能把話說個清楚的機會，你要是喝醉了，不就又……”
“哪有喝一口還能喝醉的？”路黎撲哧笑出聲來。紀南聚都這麽說了，那麽他二人總算是能借着這個契機好好談談了。“我還以為你有多能耐呢，老朝我冷着張臉。怎麽，看來傅松回來了，害怕了？還是忍不住了？”路黎哈哈笑了起來。
紀南聚勾了勾嘴角，說：“路黎，你我心裏再清楚不過——你我之間，又關傅松什麽事情。”
路黎低頭，唇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啊，從來都只是他倆的事，傅松不過是被她給強行牽扯進來的一個借口。
“小黎，九年前的事、叔叔的意外，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我們真有什麽錯，”紀南聚頓了頓，“九年了，這九年，可是我們最美好的青春。九年了，你還不能原諒自己嗎，還是說，你依舊覺得是我的錯嗎？”
路黎低着頭。紀南聚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她的回答。他終于不堪再等下去，發出了一聲嗤笑，繼而說道：“我還以為，你既然回來了H市，回來了我身邊，就是已經走過了心裏的障礙。”
路黎還是不說話。
紀南聚又嗤笑了一聲：“你倒是無辜。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路黎站起來。紀南聚以為她要走，趕緊伸手拉住她，不想力道太大，路黎一個踉跄跌坐回了沙發上。紀南聚就勢俯身過去，屈膝壓住路黎的左手，右手伸開去禁锢住她的右手，左手伸過去扶住她的腦袋。黑暗中，路黎也沒有掙紮。緊接着，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唇上覆蓋了柔軟的一片。
溫熱的氣息撲在面上，幽暗的光線勾勒着他颀長的身形。他的舌頭攻入她的唇齒間，溫柔而纏綿。兩人的津液糾纏在一起，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轉而咬她的耳垂，手開始往下移動。路黎還保留着一分理智，連聲道：“等等……等等……”待紀南聚停下了動作，接着道：“樓下應該也還有同事在加班，綜合部的同事知道我們在加班，說不定……”
紀南聚卻說：“不會有人來的。”他笑了，低沉的笑聲撩人心魄。他在她耳邊，吹得她綿綿的：“你沒有覺得這場電，停得太過于突然了嗎？”
自是一番天雷地火。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夥伴的雷-O-。想了想文太冷或許是名字沒取好的緣故，于是改了文名和文案^_^終于暫時複合啦，撒花花。這篇文呢還是比較短的，十六萬字左右。再過兩周就要完結啦，有木有小夥伴冒出來聊一下角色或者是劇情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