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酒吧的音樂聲震耳欲聾，舞池中人滿為患。路黎徑直走到吧臺，要了一杯蘇打水。燈紅酒綠，人們的目光飄忽不定。路黎才坐下，就有端着高腳杯的男人過來搭讪。路黎倚在吧臺上，搖着蘇打水，看着舞池中放縱的男男女女。
這過來搭讪的男人，一看就是個老手，微微靠近路黎。渾濁的燈光下，暧昧的空氣四溢。他微張開嘴，氣息噴在路黎耳廓：“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請美麗的小姐喝一杯？”
路黎側目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氣，轉頭對調酒師說：“長島冰茶。”路黎雖不常泡酒吧，但知道這家酒吧是H市少數幾家提供長島冰茶的。
這款雞尾酒，色澤通透紅潤，猶如檸檬紅茶。路黎抿了一小口，入喉溫潤、甜酸适宜。身邊的男人用暧昧的聲線不知在說些什麽，路黎的目光看着燈火變換的舞池。她又小啜了一口，濃烈醇厚的酒精味才在舌尖彌漫開來。
得了勁，路黎推了一把擋在自己跟前的男人，下了吧臺的高腳凳，直奔入舞池。形形色色的陌生男女在她四周晃動身體，一個染着紅色頭發、臉上稚氣未退的少年湊上來與她鬥舞。酒吧路黎來得不少，但在夜店熱舞她還是第一次。她模仿着周圍摩登女郎的舞步與動作，在噪雜喧鬧的勁歌熱舞中忘掉了積壓的憂慮，身心得到了放松與解脫。
也不知道跳了多久，路黎有些吃不消，停下來往外走，出了舞池。回到吧臺，剛才搭讪的男人自然是別處去了。路黎剛要點酒，剛才與她鬥舞的稚氣少年跟了過來，直接搶在她前頭要了兩杯酒單上主打的雞尾酒。他禮貌地坐在路黎旁邊，笑喊道：“姐姐，我請。”
路黎正是口渴，直接就喝了幾口。這酒口味甘洌，勁道比這家的長島冰茶大上許多。路黎清楚自己的酒量，不再繼續喝，又叫了杯蘇打水。
稚氣少年在一旁樂呵呵直笑，湊近了一點點，大聲地邀請道：“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路黎也覺得有些氣悶，就跟着他往外走。出了酒店門口，稚氣少年靠在牆壁上，點上一支煙，随意地與路黎聊天。路黎才知道他還是個高中生，而且還是在本市一所不錯的私立高中就讀，不過他所說的是真是假就說不準了。
“你不上晚自習嗎？從晚自習上逃出來，可不大好。”路黎呼吸着外頭微熱、流動的空氣，笑道。
“逃了就逃了，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反正最後也會有書讀。”稚氣少年緩緩吹出一口雲煙，朝路黎撲閃着他明亮的大眼睛：“姐姐，也不早了。你看，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路黎這才明白眼前這個比她弟弟還小的毛孩子，拉她出來透氣的原因是為了什麽。路黎笑笑，回絕道：“你自己去休息吧，我對你這樣都可以做我兒子的小孩子，沒有興趣。”
稚氣少年也不糾纏，嘴角揚起一絲彎度，溫順地開口：“那姐姐，我們，後會有期。”
路黎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立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現在都有這麽開放的高中生了。不過想來她們那個時候，混在外頭的高中生也是不少的。說起來，是大家各自選擇了不同的生活方式罷了。
路黎剛要回家，轉身就看見Angela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站在酒吧門口望着她。路黎走上前去打招呼：“嗨，Angela。你也過來玩啊？”
Angela盛氣淩人地站在臺階上俯視她：“這是我的店。”她看了看路黎的眼妝，說：“你這妝化得不行，下回我給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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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是我的店”這句話，路黎心中頓時勾起了火花。正好她需要喝酒解憂，但自己一個人出來又不敢多喝。這下子遇上Angela，而且這還恰好是Angela的酒吧，正入路黎下懷。她當即跳上臺階，拉着Angela往裏走：“那真是太巧了！既然是你的店，你不請我喝上兩杯，都說不過去的吧？”
裏面剛一輪勁舞結束，吧臺邊已經站滿了人。路黎打吧臺走過的時候，不少男人湊上來，但都被Angela揮退了。都是熟客，大家都了解Angela的脾性，也就沒再糾纏。服務生将她二人引到了Angela專門留給自己的清淨角落。路黎随意指了款主打的雞尾酒，Angela也要了杯一樣。
Angela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滿臉的愁容，嘴角那點假笑一點都遮不住。”
路黎笑道：“哪有什麽事啊？工作壓力大，出來排解排解罷了。”她插上吸管，慢慢喝起好看的雞尾酒。不一會兒，她那杯雞尾酒就要見底，只剩下滿杯的冰塊。
Angela跟路黎說了一句“我去上個洗手間”，然後起身走了出去，穿過人群，上了樓。她打電話給肖漆成，與他說了路黎在她這兒喝酒解愁的事情。
肖漆成聽後，一拍大腿，喜沖沖地說道：“那你可千萬不要攔着她啊，最好多灌她點。等她喝醉了，你再打電話給紀南聚，只說路黎在你這兒喝醉了，其他的一概不要說。”末了，肖漆成補充道：“你可千萬別提我啊，你就說是路黎自己喝醉的，你勸不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打給他。”
其實根本不用她灌酒。Angela打完電話回到幽暗的角落的時候，路黎已經喝得微醺，雙頰微紅。她看了看自己面前那杯雞尾酒，已經只剩下了冰塊。無疑，她面前這杯，也是路黎喝掉的了。
此時酒又上來了。雖然肖漆成要她灌醉路黎，但Angela還是忍不住攔住路黎，說：“這酒後勁大，喝起來也不夠爽快。還是換冰啤吧。”說完，她示意服務生将雞尾酒端走，并說：“上兩紮冰啤。”
路黎又喝掉了不少冰啤。當她趴在桌子上開始嗚嗚啜泣時，Angela知道她已經醉了。此時已經很晚了，人都陸續地散了，喧嚣的酒吧冷清了下來。
Angela發了條短信給肖漆成——“路黎已經醉了。”不到半分鐘，她就收到了肖漆成的回信——“好樣的！快打給紀南聚。老婆你是最棒的！愛心”
Angela試探着推了推路黎的手臂，叫道：“路黎？路黎？”
路黎擡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雙目惺忪地喃喃道：“西瓜……西瓜……我要吃西瓜……”
Angela按下路黎的頭，嘆了一口氣。看着重新又趴在桌上的路黎，Angela按下了紀南聚的聯系方式。此時已經過了淩晨兩點，不出意外地話，紀南聚應該正在睡夢中。果然，Angela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紀南聚接電話。
“喂，Angela，有事嗎？”紀南聚的聲音十分低沉。
Angela也沒有裝出急迫與不知所措的樣子，只是淡淡地陳述道：“路黎在我店裏喝醉了。緋色酒吧。”
過了兩秒鐘，低沉的男聲再度響起：“嗯，我知道了。麻煩幫我看着她，我馬上過來。”
酒吧裏的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服務生開始打掃衛生。Angela從路黎對面的座位移到她旁邊去，拍了拍她的手臂，待她撐起腦袋，問道：“诶，路黎我問你啊，你跟紀南聚第一次羞羞是什麽時候？”
路黎的腦袋已經不大清醒了，混沌中她想起來了什麽，傻傻地笑着。
Angela急道：“你傻笑什麽？快告訴我，是什麽時候？”
“嗯……高一寒假的時候……補……補……作業……”路黎噴出滿嘴的酒氣，邊說邊傻呵呵地笑。
“高一？”Angela一連詫異，驚嘆道：“你們高一就……”随即，她就斂了驚訝之色，用手肘撞了撞路黎，問道：“你說的，不會是接吻吧？”
路黎自顧自地說着：“在麥當勞……補……補……文言文好難啊……好難好難……”
在麥當勞？那就極有可能是第一次接吻了。反正絕對不可能是在麥當勞幹那種事情的了。Angela不死心，又湊上去追問道：“那你們啊，你和紀南聚第一次在床上羞羞是什麽時候呢？”她循循善誘道：“就是他開始脫你的衣服，你有點害怕，但是很興奮。興奮中帶着一點點的害怕……”
“床上……衣服……嘿嘿嘿……”
“是啊是啊。”Angela雙目發光，湊得更近了。
“床上……嘿嘿嘿……嘔……”
Angela躲閃不及，被路黎的渾濁嘔吐物沾染了一裙子。這個路黎，Angela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一點沒吐到自己，盡吐在別人裙子上。她恨恨地瞪着路黎，又不好跟一個醉酒的人計較什麽。瞪了一會兒，她叫了個服務生來：“替我看住她，別讓她亂跑。”說完，她上樓去換了條幹淨的裙子。
換完衣服下來後，Angela坐回了路黎對面，開始刷微博。不到五分鐘，紀南聚就趕過來了。
路黎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腦袋，滿嘴的酒氣與臭味。
來人身姿挺拔，見了她這副模樣，不由蹙眉。
Angela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冷淡地說：“我不知道你們倆之間這是又怎麽了，我也不感興趣。我們這兒就要關門了，快把她給我帶走。”
紀南聚打橫抱起路黎，朝Angela颔首，道：“多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