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事?秦銘這才切實地感到了肉疼。這可是他的新車啊,剛開沒幾天就被劃了這麽長一條,到頭維修費還要自己出?還被人鄙視為小事?他硬是咽下了這口氣,他又不傻,怎麽會真的去追對方。眼角一瞥,正瞥到被禾柯半掩着的劉澄钰,抿着嘴,低頭偷笑。
這兩個人是合夥看他的笑話啊。他氣得牙癢癢,也知自己眼下和他們起沖突也沒用,含恨将他們如期送到了機場。
秦銘只在外面等着,劉澄钰跟着禾柯進了機場裏面。入口處已經排起了隊伍,禾柯卻沒有急着進去。其實他也不知道非要劉澄钰跟着來幹什麽,也只是當時頭腦一熱下的決定,事實上這一路她也沒跟自己說超過三句話。秦銘在是一方面,但他們兩人這麽尴尬的情景還是讓他很不自在。結果這會轉頭一看她,她自己竟然站在那咧着嘴傻笑呢。
“我只是去出個差,回總公司開個會,待幾天還要回來的,你至于高興成這樣嗎?”禾柯很洩氣。
“我在想那個秦銘啊,他一定氣瘋了吧。”劉澄钰說。
“誰知道呢。”他沒興趣,好幾天都見不到她了,她此時卻在想別的男人。
“你為那個車主出頭,不怕秦銘記恨上你?”劉澄钰擡頭問他,嘴邊笑意仍在。
經過這些日子的上班磨練,劉澄钰可也不是當初什麽都不懂的小白了。秦銘之所以能一入公司就是管理階層,是因為他的後臺是總公司一個地位不低的負責人,這件事情,部門裏的人經常八卦。
劉澄钰早看出禾柯對秦銘也是不太看得上的,但因為表面工夫還是要做,所以對方沒捅多大簍子,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那個秦銘啊,一看就很記仇的類型,想獻慇勤不成,反被陰了一回,不定心裏多氣呢。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劉澄钰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禾柯盯着她唇邊那微小的弧度愣了兩秒,回過神有些不自然地說:“出頭也要講道理的,擺明是對方車主的全責,我出頭又有什麽用?”
“就因為是對方的全責,你才表面像是在幫秦銘,實際是叫那個車主快跑啊。你這掩
護掩得好,才讓秦銘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然那個車主看上去十分窘迫的樣子,家裏還有病人,真不知要變成什麽樣。”
禾柯看着她,有些不屑,“你還真把我當成穿着內褲在天上飛的那種人了。”
“你這不就要去美國了嗎?”劉澄钰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般人去做都會被認為很傻,畢竟現在哪還有見義勇為的人,都是以不惹火燒身為前題。起初她也覺得他這點很煩,說他有點太自我了也不過分,可如果不是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對差不多完全陌生的她伸出雙手呢?這個世界啊,還是溫柔的人多一些比較好。
禾柯不再否認,因為她很高興的樣子。她這種高興的樣子他有段時間沒見了,這麽一想,自己的心情也很久沒像現在這樣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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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澄钰,跟你說件事。”禾柯的嘴先吐出了聲音。
“什麽?”對他那變得嚴肅起來的面孔,劉澄钰有些緊張。
“那晚的事情,我不是無心的。”
什麽叫不是無心的?劉澄钰将這句話在腦子裏繞了兩圈,像解開了一道數學題一般,接道:“也就是說是有意的了?”
“嗯。”禾柯點頭。
原來如此,這回她聽懂了,可是是什麽事呢?她這才返回去琢磨那句話的因果,定了三秒後,臉騰地燒了起來,離得近的人仿佛能聽到她的汗毛被燒焦的聲音。
“你、你……”她舌頭打結。他幹嘛冷不丁提起那個啊?這裏是機場耶。
“總之,你等我回來。”
那邊廣播裏已經催促要登機了,禾柯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轉身進了登機口。
劉澄钰都沒有印象他是怎麽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自顧自站在原地燃燒了好久。這個,這個可惡的家夥,既然說都說了,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這樣耍人很意思有是不是,這樣要她接下來一個禮拜怎麽過啊?
本來她都強迫自己不要去多想了,好不容易覺得能跟他正常對話了,又來這麽一招,他就是老天派下來摧殘她的吧?是不是嫌她前半生過得太安逸,要把這刺激一口氣補回來呀?劉澄钰渾身冒着熱氣,小心髒撲通撲通地在跳動着。
在煎熬中等到了禾柯出差回來,這幾天劉澄钰魂不守舍,連上供的甜食都沒心思品嘗,同部門的人還以為她病了,紛紛表示關心。
面對大家的關心,劉澄钰當然說不出原因,但有時候卻會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她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加上父母對她百倍呵護,經常是能去上課也讓她在家歇着,因為長期曠課,和同學的關系自然就疏忽了,慢慢地變成了大家孤立的對象,同時好死不死,她的成績又還不錯,這引來了另些人的嫉妒。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欺淩行為,但她變得更不想去學校了,慢慢的也就變成了覺得自己在家比較好的狀态。所以想到禾柯說他上學時被孤立反而更輕松時,她感嘆人跟人的區別真的好大啊,她跟他果然所有方面都不在一個層面上。如果她能跟他一樣勇敢些,活得更自我一些,那也會變成那麽奪目的人嗎?
在各種胡思亂想中,禾柯回來了。劉澄钰期待着他能繼續上次的談話,可等了好幾天,他像是把那件事忘掉一樣,以前還時不時能看到他從門口路過,最近更是連人都瞧不見了。
在忙什麽呢?她不禁好奇。
禾柯不是忙,是煩。回總公司參加的會議雖然重要,也沒到需要搞到焦頭爛額的地步。在會議的最後一天,總公司的一個高層找到他,那個人是秦銘的舅舅,就是秦銘在公司的靠山,禾柯當時就有不好的感覺。
看來劃車的事對秦銘的打擊真的很大,竟然到了去找大人告狀的地步。不好他告狀的內容與車子無關,而是關于劉澄钰的。
秦明和他舅舅說禾柯剛上任分公司的總裁,就利用職務之便把一個不知什麽來路,什麽能力也沒有的廢柴硬是弄進了公司,給他們部門造成很大的影響,還白拿一份薪水,搞得公司上下都很不滿。
經秦銘這麽添油加醋地一說,仿佛禾柯是利用裙帶關系把他的情婦之類的拉進公司,靠公司的錢在養情婦一樣,還說得全公司上下怨聲載道,敢怒不敢言,仿佛他是什麽獨裁的大魔王。
秦銘在打什麽主意,禾柯怎麽會猜不到,只不過這種事解釋也沒有用,一邊是無關緊要的小職員,一邊是自己的外甥,就算知道秦銘的話裏有疑慮,位居高階主管的人難道還會為這麽小的人物親自調查嗎?況且劉澄钰并不是公司的正式員工,而且是禾柯擅自弄進公司的,光這兩條的事實已經不需要去解釋了。
那就讓她走好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對方也并不認為禾科會在意,不管是不是他的情婦,只是開除一個員工而已,雙方都明白為這點小事都算不上的事和對方翻臉,簡直太可笑了。于是禾柯倒也什麽都沒說。
可真的是連小事都算不上的事嗎?的确對方也明白,如果是跟他交情匪淺的人,即使不在這個公司,禾柯想養活人或者另找出路簡直易如反掌,才料定他不會為難,又好安撫自己的外甥,這是雙方默認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但這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和秦銘賭氣的關系,想對付秦銘辦法多的是。先安撫住對方,之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哭都哭不出來。但如果這第一步的安撫是以讓劉澄钰離開為前題,禾柯發現,僅這一步的退讓他也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