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慕青聽到男人流裏流氣的話, 立刻擰緊了眉:“你們老大是誰?”
男人朝她逼近,口裏語氣愈發輕佻:“妹妹去了就知道呗, 保證你不會失望嘿嘿。”
如果是跑步之前, 沈慕青認為自己和這兩人尚能一搏, 但現在體力還沒恢複, 硬來恐怕占不到便宜。
思忖半瞬, 她決定示弱:“你們別過來!我跟你們走就是……”
見女孩完全不抵抗,兩個男人反而覺得沒了意思。
他們伸手推搡沈慕青一把:“看什麽看, 你走中間。”
于是,沈慕青便被帶着往巷子更深處走去。
她的心愈發下沉,不僅僅是為漸漸偏離主路,更因為她這樣被夾擊在兩人之間,想搞點什麽動作都難。
看來這兩個人也并非是想象中的那樣草包。
眼看着就要走到巷底拐彎,沈慕青決定不等了。
她忽的躬身,擡腿往身後男人腿上掃去, 旋即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頭也不回的朝着巷子反方向跑。
現在的她以一敵二太沒勝算, 逃跑才是上策。
身後那人被沈慕青踢了個措手不及, 倒在地上痛呼時, 走在前面的男人才反應過來。
“操, 站住!”那人立刻跨過同伴追了上來,“小賤人你再跑,看老子等會怎麽收拾你!”
聞言,沈慕青目光微凜, 腳上步伐卻不敢停。
眼看着只有一步之遙就能跨出小巷,突然,身後一顆小飛石直直砸在她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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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她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恰是此時,男人追了上來,直接伸手拉住了沈慕青的辮子。
“看你還敢跑?”他說着還要拿腳踢沈慕青。
不過,他終是小瞧了女孩的實力。
沈慕青抱住男人的腿,一個翻身倒立,整個人竟是倒挂在男人身上。旋即,她一個剪刀腿,朝着男人脖子重重一擰。
“啊啊啊——!”
這條小巷登時回響起男人的慘叫。
但形勢不容樂觀,方才倒地的男人又爬起沖了過來,沈慕青只好放開慘叫的人,同另一人赤手搏鬥。
起初,頗有技巧的沈慕青還能占據上風,可當被剪刀腿打倒的人加入戰鬥後,她就漸漸落了下風。
見識到女孩的實力後,這兩流氓下手便再沒輕重。
不多時,沈慕青臉上便挂了彩,男人一拳頭砸過來,疼得她眼淚直打轉。
“叫你給老子跑!”男人按住沈慕青,一拳砸在她肚子上。
她疼得躬起身體。
方才受了剪刀腿的男人,也沉臉走到她跟前道:“老子現在就辦了你。”
說着,他竟要直接伸手扒沈慕青的衣服。
沈慕青心中一寒,直接不管不顧的低頭狠狠咬在男人手臂上。
“操!”男人疼得爆粗,反手就想一巴掌甩她臉。
沈慕青條件反射的閉眼。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反而是男人又痛呼出聲。
旋即,巷口傳來熟悉的嗓音:“放開她。”
許昂仿佛從天而降,一步步朝着這邊走來。
“你算哪顆蔥?”男人見打自己的人,又是個小毛頭,登時火冒三丈要出去教訓他。
許昂卻不徐不疾,等着他靠近。
男人第一反應還是赤手搏鬥,拳頭剛伸出去,許昂像是有讀心術般,預判了他的動作,單手就扣住了他。
随着“咔嚓”一聲催響,男人直接痛彎了腰。
守着沈慕青的人見勢不對,竟是直接摸出把刀子。
“老子做了你!”他怒罵着也沖了上去。
接下來兩人的一招一式,全部朝着要害去,是沈慕青方才的花架子所完全不能相比的。
她看得寒氣直冒,可以想象如果許昂剛才沒來,她現在的下場會是怎樣。這同時也說明了,讓男人來帶自己的人,存的又是何種心思。
許昂似乎經常打架,即使面對刀子,他也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可雙拳難敵四手,他的手臂很快被刀子劃傷。
在他要再次挂彩前,沈慕青也認同加入了戰局,兩人一個有技巧,一個有格鬥經驗,局勢瞬間扭轉。
最終,這兩個男人都被他們踩在了腳下。
許昂這才分心問她:“沒事吧?”
沈慕青反問:“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許昂:……
女孩并不理會他的表情,擡腳踩在男人手指質問:“說,你們老大是誰?”
男人慘叫,嘴巴卻緊得很。
這時,許昂忽然低笑一聲。
接着沈慕青就見他拿着小刀抵在男人命根出冷聲道:“要命還是要根,自己選。”
話畢,他手上的力度好像還特意重了點。
……
這下輪到沈慕青驚愕。
地上的男人一哆嗦,立刻招供:“我說!是剛哥,都是剛哥讓我們來的。”
“楊剛?”
“對對對,就是他!我們也只是拿錢辦事,求求大哥手下留情!”
許昂看向沈慕青:“你想怎麽處理?”
沈慕青:“直接送去警局,我要驗傷報案。”
許昂訝異:“我以為你要私了。”
沈慕青睨他:“他們殺人,難道我也要殺人嗎?”
許昂一噎。
兩個男人最後依照沈慕青的意思,被送往了警局,值班的人恰是那晚來舞廳的隊長。
沈慕青驗了傷報了案,重傷夠不上,但輕傷沒跑。她記得縣裏差不多就是這一兩年開始重懲流氓和黑社會,所以才一定要将人送到警局來。
立案的這位隊長挺剛正不阿,沈慕青做完筆錄又簡單包紮傷口後,便和許昂先離開了。
路上,沈慕青想起還沒像許昂道歉,忽然鄭重其事的喊了他一聲。
許昂腳步微頓,側頭看她:“怎麽了?”
沈慕青:“剛才謝謝你。”
許昂沉默一瞬,回:“不用,我是你助理,幫助你揍人也是分內的事。”
沈慕青頓時笑了:“許昂,你真有趣。”
少年直接轉移話題:“你這樣還去舞廳嗎?”
沈慕青:“去,我為了這個訂單都被打成這樣了,不去豈不是白挨了。”
少年盯着她看了半瞬,說:“沈慕青,你真樂觀。”
沈慕青聳肩:“事情已經這樣了,我沒事還抓到了打手,并且也知道了幕後指使者,算起來也不算吃虧,當然樂觀。”
許昂有些好奇的問:“你真打算把這事交給警察處理?”
沈慕青淡淡回:“警察管得到的人就交給警察管,至于別的人,我自會想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
許昂低笑,他就知道,沈慕青這人不應該如此好打發。
不過,對方不提想怎樣做,他也就沒多問。
他們到達迪斯科後,許昂就自動退出了辦公室,只留沈慕青和夏伶在裏面。
夏伶見到沈慕青臉上的傷,擔心得要死,拉着她起碼詢問了二十分鐘。
最後還是見時間太晚,她才切入正題。
“慕慕,你知道嗎,縣裏最近有裁縫照着喇叭褲和襯衣的版型在跟風裁剪了!”夏伶很是不安,“舞廳這兩天的預定人數都減少了很多,我們要不要趕緊加快進度,或者考慮降價?”
沈慕青直接忽略了夏伶的降價提議,開始思索着後世某寶的經驗。
賣出一件爆款後,有人跟單跟版型都是很正常的事,但她似乎也沒見過做紅款的店家降價打價格戰。
思忖良久,她最後有了決斷。
“夏老板你不用太擔心。”沈慕青詳細解釋道,“第一,裁縫店除非去工廠觀摩,否則版型不可能和我們的一模一樣;第二,裁縫的速度不可能比得上機器,他們最多小量銷售。”
頓了頓,她又說:“我們這次的目标已經不是本縣,而是周邊的縣,訂貨量下降只是暫時的,我們什麽都不用做。計劃一切照舊,還有幾天我的期中考就結束了,到時我會親自和深圳的廠長談。”
夏伶看着一些客人到裁縫店訂貨,內心很怕舞廳沒了銷量,場子再度冷下去。
她是真慌,所以才會讓許昂請沈慕青來迪斯科一趟。
得到沈慕青的分析後,她猶如吃了顆定心丸,可同時,她也覺得有些慚愧。
“抱歉啊慕慕,”夏伶向女孩道歉,“如果不是我大驚小怪,非要你來舞廳,你今天也不會遇見那樣的事了。”
沈慕青發現,和夏伶合作的時間越長,她女強人的形象就會多崩塌一些。
“這不管你的事,”沈慕青覺得她完全是在瞎攬責任,“那些人想弄我,就算我不來舞廳,他們也會挑別的地兒。事情總會發生,只是今天趕巧了而已。”
女孩說得不無道理,但夏伶還是說:“我以後盡量學聰明點,能自己處理的事,就不讓你過來。”
畢竟她從沈慕青那領的粉紅不少,遇事總想着要對方解決,那她的錢就真的等于白得了。
“嗯。”沈慕青最後有叮囑了些細節的事,便啓程回家了。
下樓的時候,她發現許昂正等在樓梯口。
他微微仰頭看她,說:“我送你。”
沈慕青還沒開口,夏伶先替她回答了:“成,外面天色都黑了,有你送慕慕更安全些。”
她想着警局那兩人沒回去交差,楊剛會另外派人來堵自己也不一定,最後也就點了頭。
回村的路很長,沈慕青今天受傷不算輕,步伐也快不起來,這使得她和許昂之間的氣氛有些許尴尬。
她決定還是找個話題來聊:“許昂,你成績怎麽樣?”
馬上期中考,她認為聊這個十分自然。
沒想到許昂卻回:“沈慕青,我答你一個問題,你也需要答我一個問題。”
沈慕青:“……哦,那我們還是趕路吧。”
昏暗的月色之下,許昂微不可查的揚了下唇。
他默了默,忽然開口:“我成績将來會好,沈慕青,你為什麽會認識李航?”
沈慕青心一跳,回:“李航是那裏唯一跑水運的人,我要打聽到他不難。許昂,你為什麽會從香港回來?”
許昂瞳仁微縮,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駐足,眯了眯眼,直接質問沈慕青:“誰和你說的?”
沈慕青倒也坦然:“我猜的,那片海域最近的地方就是香港,如果你不是從對岸來,不應該走水路。”
見許昂不否認,她又追問:“那些黑衣人會不會追到安縣來?”
女孩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
許昂心知瞞不住,誠實的回答:“短時間不會,所以我正在做準備。放心,不會連累你和你的哥哥們。”
少年也比沈慕青所猜測的更通透。
在船上救下許昂太過偶然,但她卻敏銳的察覺到那些黑衣人非是善類,大哥和三哥是她好不容易才就下的,倘若因為這個而出事,未免太過陰差陽錯。
沉吟片刻,她還是直白的問出:“你是想到了應對的辦法,還是要離開?”
許昂不再知無不言,反而對她說:“該你回答我了,你賣衣服的真正利潤是多少?”
沈慕青壓根不上他的當,淡淡回:“你怎樣解決都不重要,我們趕路吧。”
她只要确定許昂不會連累大哥就夠了,至于其他的,他說與不說都不重要。
女孩如此反應,許昂知道,他問不出什麽了。
而後,兩人果真都沒有再說話,大家都堅定的守着自己的秘密。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隐約能看見燈火,沈慕青快到了。
許昂再沉不住氣,對女孩說:“沈慕青,你今天又欠了我一次。”
他有求于人,終是要落下風。
許昂整晚都很反常,沈慕青毫不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許昂咽了咽唾沫:“我想借一筆錢。”
沈慕青:“多少?”
許昂:“一千。”
這的确不是筆小數目了。
沈慕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你怎麽知道我有錢?”
許昂:“直覺。”
沈慕青:“那你什麽時候還?”
許昂誠實回答:“不知道,或許一個月,或許一年。”
沈慕青:“如果是一年,那我要如何追債?”
許昂:“迪斯科見。”
沒有期限,沒有抵達,甚至不能确定借款人的地址,這幾乎就是送錢了。
然而沈慕青卻點了頭:“行,我明天給你。”
許昂訝異:“我以為你至少會提條件。”
沈慕青:“就當我今天的救命錢。”
“行。”許昂需要錢,并不扭捏。
他應一聲,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鑰匙扯了下來:“沈慕青,這個押給你。”
沈慕青看着掌心的鑰匙,随口一問:“這個值多少?”
沒想到許昂回答:“百萬。”
沈慕青猛地仰頭看他:“那你還問我借錢?”
許昂:“在香港才值錢,我現在還沒有辦法變現。”
沈慕青還想問些什麽,遠處村口,卻傳來了大哥的呼喊聲。
許昂朝她道了聲謝,迅速隐在了黑暗之中,而她也鄭重地将掌心的鑰匙收了起來。
沈慕青帶着一身的傷回家,整個沈家整晚都籠罩在極度緊張的氣氛之中。
父親眉頭蹙了一晚;四個哥哥則商量着明天要怎麽去警局跟進進度,以及從側面打聽是誰要害小妹;母親溫秀萍眼中的擔憂最甚,她差點就不想讓女兒再出門。
沈慕青只好不停的安慰他們自己沒事,最後為了證明自己的活蹦亂跳,她還忍痛在院子裏跑了好幾圈。
見她精神确實不錯,母親這才稍稍放心。
半夜時分,沈慕青被沈家平個沈斐悄悄的叫到了院子裏,他們兩個是知情人,聯合拷問她是不是迪斯科的人做的。
沈慕青雖然逼問出了楊剛的名字,但鑒于二哥和楊剛走得那樣進,她怕自己說了後沈斐沖動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隐瞞。
這件事,她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牽扯進哥哥們不值當。
任沈家平和沈斐逼問,沈慕青也都咬死了說不知道,十多分鐘後,兩人也就放棄了。
這夜,沈慕青睡得很不踏實,夢裏發生了些不太好的事。
她直覺或許會影響現實,而最近又只有自己被綁這件大事發生。所以早上起床後,她特意叮囑了四個哥哥,如果警局調查出了結果,切記不要沖動行事。
尤其是二哥沈斐,他和楊剛走得近,成為了沈慕青的重點叮囑對象。
關心則亂,她殊不知,自己這過度緊張的表現,反而令沈斐起了疑心。
沈斐不确定妹妹究竟在害怕什麽,便也沒有表露出來,出門時仍舊是對她愛答不理的态度。
沈慕青自覺已經盡力,簡單收拾後,拉上四哥踏上了去往學校的路。
意外地,楊曉曉今天居然沒有去趕早市,背着書包從後邊追上了他們。
沈慕青驚喜的問:“曉曉,你家裏同意你不趕早市,以及你去上學的事情了嗎?”
楊曉曉正欲否定,卻冷不丁看見了她臉上的傷痕。
昨天的紙條躍然心間,她心一跳,趕緊問:“慕慕你的臉怎麽了,要不要緊?”
“我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經沒事了。”沈慕青不想讓她擔心,随便扯了個謊。
然後,她又把話題扯回女孩身上:“曉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爸爸同意了嗎?”
“沒有。”楊曉曉不自然的搖頭,“我早上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才沒去擺攤。”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書包我偷偷藏在外面茅草屋的,爸爸他們都還不知道。”
聽說楊曉曉不舒服,沈慕青下意識擡手摸她額頭:“唔,好像是有點燙,那曉曉要不要今天請假?”
“不了,我想去上學。”楊曉曉緊張得厲害,導致她渾身溫度都又竄高了兩度。
沈慕青以為她只是珍惜上課機會,便沒有多想。
然而,當她們踏入學校,度過一個早上後,沈慕青察覺了異常。
她感覺到,楊曉曉今天表現得有些過于緊繃,像是在擔心什麽事情似的。
不過,沈慕青不可能想得到紙條的事,她懷疑楊曉曉兼職上學的事被她家裏人發現了,所以才會這般疑神疑鬼。
中午時分,沈慕青借口要跑步背書,将楊曉曉單獨叫到了操場陪自己。
兩人跑圈的時候,她一直在觀察楊曉曉,對方的确很心不在焉。
“曉曉,”沈慕青忽然停步,極其嚴肅的問,“我們是不是朋友?”
楊曉曉心驚,以為她知道了些什麽,緊張的回答:“當然是!”
沈慕青接着便道:“那你和我說實話,你上學的事是不是被家裏知道了?”
楊曉曉驀地怔忪,原來,她是在替自己擔心。
沈慕青卻以為真相被自己言中,她抱住女孩的肩又問:“你爸爸是不是打你了?他真的打了你?我晚上替你和他說去!”
“慕慕!”楊曉曉冷不丁打斷她的話,一把抱緊了她,“你怎麽這麽好啊,我沒有被爸爸發現,也沒有被爸爸打,我只是很擔心你嗚嗚……”
沈慕青懵了:“別哭啊,我的傷真的沒事了,你不用太擔心了。”
“不是!”楊曉曉不停搖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衣服最狹窄的兜裏抽出紙條遞給她,“慕慕,我昨晚在教室收到了這個,我真的很擔心你……”
作者有話要說: 慕慕:總有人問我借錢qaq
百萬許少:等我回香港,還你100倍!
慕慕:誰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回去,hin╭(╯^╰)╮
今日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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