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朵金花 ◇
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他一直沒有想起這一件事。
之前看到章妙發給他的電報的時候，他也沒有想起，今天也不知道是觸動到哪裏的Bug，竟然記起了。
原著中, 章金也成了江林市百貨公司的辦公室副主任, 不過要比現在還要晚幾個月。
他成為副主任之後, 待遇什麽比當食品廠普通工人時要好得多, 吃得穿得比變得更好了。
章銀深刻地記得原著中有一個細節, 說章金當上副主任之後, 第一年冬天穿了一雙擦得噌亮的皮鞋，頭發梳了一個大背頭，抹上滑溜溜的發油, 蒼蠅在上面能劈叉。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寫這一本書的作者認為章金這樣很帥。男主章金雖說出生工人之家，但是靠着自己努力奮鬥, 最終成為翩翩公子。
若是章金發家致富靠他自己的努力，那還好說, 但是章金卻不是。
工作是父母花錢買來的，能當上百貨公司辦公室副主任靠得是父親到處活動，而發家致富，賺取第一桶金, 則是靠倒買倒賣百貨公司的物資！
一開始, 章金只是利用自己職務的便利，小打小鬧，後來看自己倒賣了那麽久的物資, 沒有出事, 而後膽子更大。
等改革開放之後, 百貨公司因為經營不善，整個公司連同地皮被拍賣，而這時，章金抓住這個機會，将百貨公司建築帶地皮一起買入。
他買入百貨公司之後，重新裝修，重新招聘員工，改變員工的态度，提升他們的服務，最關鍵的是，他從羊城那一邊進貨，走俏潮流的服裝，各式各樣品種齊全的電器……
為了吸引顧客，他甚至建了一個專門給小孩玩的游樂場。
就這樣子，他靠着這百貨公司賺到了大把大把的鈔票，而後又收購了幾個廠，其中的一個化工廠為了他賺了大筆資金。
他頗有投資意識，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囤了大量的地皮，九十年代中後期開始搞房地産。
就這樣，章金便一步一步地成為江林市首富。
相比之下，原主混得那麽慘，沒有事業，家庭不和睦，整個一個悲慘的對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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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章金，之所以有那麽多錢連建築帶地皮買下建築公司，除了倒買倒賣之外，最關鍵的是他還有一箱金條和一些古董。
說是一箱，其實也沒有那麽多，也就五根金條，但是這五根金條和古董在章金的原始積累中發揮着相當大的作用。
沒有這五條金條，他根本就沒有那麽多資金倒買倒賣。沒有這些古董，他就無法用古董去賄賂那些蛀蟲，為他的公司處處開綠燈。
可以說，這五條金條和那些古董在章金的財富人生中發生着最關鍵的作用。
而這五條金條和古董是在哪裏得到的呢？
這不得不說起章銀的祖父章煥之，章煥之原名是章栓子，解放前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後來革命開始之後，章栓子的主家少爺加入我黨，參加革命，章栓子改名為章煥之，跟了過去。
章煥之在一次革命戰争中沒了左小腿，他退役之後，回了自己老家，用這些年攢到的錢建了房子，娶了老婆，生了一兒一女。
兒子就是章銀的父親章志高，女兒叫章志勤。
章煥之和章銀的祖母李氏是能幹人，一個瘸了一條腿，一個弱女子，兩人養活了一兒一女不說，還送兩個孩子去讀書。
章志高中專畢業之後直接被分配到江林市食品廠，一直工作至今，現在也成了副廠長。
而章志勤，大學畢業之後，被分配在北京工作，而後嫁在北京。在那動蕩的十年，章志勤被夫家所累，下放到西南農場。
章志高随後跟章志勤斷絕關系，不再來往。
原著中也僅是簡單地一筆介紹男主的姑姑，說她是個可憐人，不懂得審時度勢，不跟自己的老公離婚，而是竟然跟着自己的老公下放農場。
至于平反之後，章志勤如何，原著沒有再介紹。
這一箱黃金和那些古董，就是章金得到老房子之後，在章煥之之前睡的床底找到的。
原著中，章銀娶了盧俪，因為盧俪是獨生女，章銀相當于入贅，所以不管是章志高現在住的筒子樓，還是老宅，沒有一處是分給章銀的，全部留給了章金。
章金得到老房子之後，原先也不怎麽在意的，在升職當上百貨公司副主任之後，因為章志高有事，所以他是自己一個人回老宅燒紙祭告祖宗。
燒完紙之後，章金想到自己還有一所舊房子，而後就回舊房子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章金是原書中的主角的緣故，他回了老宅，去了章煥之住的房間，看到破舊的斷了腳的床那裏有一只蟾蜍。
那一只蟾蜍在看到他之後，朝他“呱呱呱”地叫着。
章金覺得有趣，近距離觀看蟾蜍，卻看到床底有一塊磚突出來，他很好奇，拿腳去踢了一下那一塊磚頭。
踢開之後，那一塊磚頭的底下露出一塊布。
這讓章金更加好奇了，他又掰開旁邊的磚頭，将那一塊布給扯了出來。
一扯出來，章銀一看，不得了。
他竟然看到一塊木板。
章金心裏一動，而後又繼續挖，挖出一大一小的箱子。
兩只箱子都有鎖，不過，這難不倒章金，他随手拿起旁邊的磚頭，将那兩把鎖捶開。
捶開之後，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大箱子。
大箱子裏有一大一小的陶瓷碗，還有兩個色彩鮮豔的瓶子。
章金并不懂這些，不過他看這箱子被這麽妥善保管着，這個箱子還上了鎖，可想而知，這箱子裏面的東西應該是價值不菲。
小箱子也被打開，章金被裏面那金燦燦的金條給晃花了眼。
五根金條。
他當下一個忍不住，拿起其中的一條金條咬了一下，軟的。
章金随後就興奮地跳起來。
他迅速将這些東西給重新放回箱子裏，随後将箱子原樣填埋好，若無其事地回了家。
再後來，他就依靠着這些東西和倒賣百貨公司裏的東西發家致富。
整個過程中，章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從老宅裏得到這麽多的東西。
原主章銀自然也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的話，依着原主的性子，早該沖出來要求平分了。
這也是章金的聰明之處，悶聲發大財，連父母妻子和孩子們都不知道他曾經得到過那麽大的一筆財富。
而現在，老宅屬于他得了。
就算是章金還跟原書一樣，當上百貨公司的辦公室副主任之後回家燒紙祭拜祖宗，就算章金一時好奇回去看看老宅，等他看到老宅那破舊的模樣，又因為老宅不是他的，也不會興起進去看看的念頭。
再者，章金回不回去燒紙還不一定呢。
另一邊，章金果然不想回去燒紙。
“章銀考上京大，既沒有告訴你們一聲，又沒有回去燒紙祭拜祖宗，我也不回去！”章金聽到章志高又再一次催他回去燒紙之後，怒了，說着。
“反正我是不想回去的！封建迷信要不得，我現在坐這個位置還坐得不是很穩，若是被人知道我回去燒紙祭拜祖宗，被人舉報我搞封建迷信，我這屁股還沒有坐熱乎呢，肯定得讓位了。”
章志高繃緊臉，忍住不斷上升的怒火，說：“你胡說什麽？祭拜祖宗跟搞封建迷信有什麽關系？我看你就是不想回去祭拜！”
要不是他這段時間工作忙，走不開，他肯定是自己回去燒紙祭拜，将章銀考上京大，章金升職為百貨公司的副主任的喜事親自告訴祖宗。
“回去燒紙祭拜祖宗就是搞封建迷信，被□□。我不回去！”章金振振有詞地說着，“再說了，祖宗光保佑章銀，不保佑我，我回去祭拜他們做啥？”
祖宗們保佑章銀考上了大學，還考得是京大，但是卻不保佑他升職加薪。
他能當上百貨公司辦公室副主任，那還是他爸到處活動，搭人情得來的。
他吃飽撐着了回去祭拜？
章志高被氣得半死，但是看章金油鹽不入的樣子，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任他去了。
不過，章銀倒是不知道章金有沒有回去，他回憶起書中這些信息之後，跑完今天的任務之後，就回去将這些事情給簡單地記錄到自己的筆記本上。
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的祖父章煥之有那麽多的金條和古董，死之前竟然不告訴自己的妻子和兒女一聲，自己的妻子和兒女都沒有得到這些東西，反而是便宜了自己的孫子。
不過，想不通的事情，章銀也不再想了。
他将事情簡單記錄好之後，而後聽得同寝室的傅程說：“唉，本以為來到大學之後會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革命隊友的，但是現在開學那麽久了，別說是找到了，連一個母蒼蠅都不見一個。”
他也是想去找的，但是圈子就那麽大，也沒能認識多一點人。
“你們班的那四朵金花難道不是嗎？”生物學的諸葛峥放下手中的書，皺着眉頭說着。
他們幾個專業的學生都一起在階梯教室裏上中國黨史課，所以對別的專業的同學也有點印象，更別提化學專業只有那四個女孩子，所以他的印象更加深刻一些。
“她們？”傅程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表情，說，“她們不算。”
“她們怎麽不算？”諸葛峥不解地問着，“她們難道不是女的嗎？”
傅程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說：“怎麽不是？但是她們不漂亮啊。”
“她們四個女的，外貌平平無奇，每天除了上課，就是看書，要不然就是做實驗，一點情趣也沒有。”
“她們既不會跟你吟詩作對，也不會跟你風花雪月，更不會跟你花前月下，她們只會做實驗，做實驗！”
“那不是很好嗎？”章銀在旁邊聽到了，應着，“在大學，學習才是本職工作，她們那麽努力學習，這麽上進，難道不好？”
“天天跟你吟詩作對，跟你風花雪月，花前月下的，哪裏還有那個心思學習？”
“你不能因為人家熱愛學習，而說人家不算女人！”
章銀很是反感這種言論，甚至上升到反感傅程。
愛學習怎麽了？難道就因為熱愛學習，連女人也不算嗎？
“回頭我們一起上中國黨史的時候，你再好好看看，她們算不算女人？”傅程也不想跟章銀多說，他怕再說下去，他們肯定會吵起來的，“她們身上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他現在都後悔來學化學了。
學化學的女生太少了，他想找一個志同道合的革命隊友，難度太大。
他就應該去學師範，或者去中文系，新聞系，那裏的女生多，解決人生大事更加容易一些。
現在天天面對這些公式，天天做實驗，哪裏來的機會找對象？
傅程動了轉專業的念頭。
章銀搖頭。
化學專業的那四個女同學，她們算不算女人，他說了不算，傅程說了也不算。
人家本來就是女人！
這有什麽好看的？根本不用看。
傅程冷哼一聲，別開眼。
“假正經。”傅程嘟囔着。
章銀瞪了他一眼，将上輩子做老師的氣勢全都散開來，傅程被吓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
不知怎麽一回事，現在看章銀，總感覺章銀像他讀高中時的教導主任站在他面前一樣。
章銀怎麽會有那樣的威嚴？難道是之前在鄉下當知青，做了代課老師的緣故？
傅程想不明白，但是卻不敢再嘟囔了，更不敢再說他們專業那四朵金花的閑話。
章銀本來以為自己跟那四朵金花沒有什麽交集，卻不想，第二天傍晚，他在操場上跑步的時候，忽然就遇上一個女生。
事情是這樣子的。
章銀正在操場上跑步，一直跑在他前面的那個女生忽然腳一動，眼看着就要往旁邊摔過去了，章銀趕緊上前，一把扶住她。
卻見那個女生臉都白了。
章銀吓了一跳，問着：“怎麽了？”
“腿，腿抽筋了。”那個女生咬牙應着。
“哪一條腿？”章銀一邊快速地問着，一邊将那個女生給扶着放到操場上。
“左腿。”那個女生回着。
“你自己按住人中。”章銀快速地說着，而後兩手将那個女生的左腳捉起來一些，随後看那個女生已經用手按住自己的人中了，他便用自己的右腳尖一腳一腳地踢那個女生的腳心。
一下接一下……
“不痛了。”那個女生說着。
章銀這才放開那個女生的腿。
“你自己再按摩一下小腿。”章銀說道，“按摩一下會更好一些。”
按摩太私密了，這種事他幫不上忙。
“好。”那個女生應着，“我歇會兒，等會自己按摩。同學，謝謝你。”
“不用謝。”章銀笑了笑，說着，“你現在感覺自己有力氣走回去嗎？要是沒有的話，要不要我幫你叫人過來扶一下你？”
剛才事出緊急，他扶了一下她，但是在這個風氣相對比較保守的年代，他不好扶她回寝室。
“不用了。”那個女生搖頭說着，“我休息一會兒，等會按摩完腳部之後，我再自己慢慢地走回去。”
章銀看她那麽要強，便點點頭，不再說什麽了。
“我再在這裏等你一下。”章銀又說着，“等會沒有什麽問題的話，我再離開。”
那個女生怔了一下，而後笑了笑，說：“好的。謝謝你哈。”
章銀這才認真去看這個女生的臉。
他其實是認得眼前這個女生的，從開始跑步之後，他幾乎天天看見過這個女孩子。
不過，就算是天天見，也只是混得一個臉熟，沒有說過話。
沒想到今天竟然是會在這麽一種情況下跟這個女孩子說上話。
她長相清秀，鵝蛋臉，桃花眼，皮膚微黑，身材高挑，保守估計應該有一米七。
章銀只看了一眼，就不好再繼續看。
氣氛一下子靜默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生說：“我沒事了。”
章銀點點頭，而後繼續往前跑。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并不會影響他的練習計劃。
眼看都快校運會了，他得抓緊時間練習。
等他跑完規定的圈數後，他看看到那個女生慢慢地往宿舍樓那一邊走去。
章銀收回眼，不再看。
第二天，那個女生準時出現在運動場上，她看到章銀時，朝章銀點點頭，打了一個招呼之後，而後繼續往前跑。
章銀繼續跑。
……
經過短時間，高強度密集的訓練，章銀在入學之後第一屆秋季運動會的男子三千米長跑中獲得了第一名。
此時，跑完步已經筋疲力盡的他正被聞滔和張鵬架着慢慢走着。
“章銀，厲害了。”聞滔朝章銀豎起大拇指，贊道，“有我年輕時候的風範。可惜我現在不年輕了，要不然我肯定跟你争一争這個第一！”
“你年輕的時候，也比不上人家章銀。”張鵬在旁邊潑聞滔冷水，“你就是個花架子，看着腳長，但是身體無力。跑五十米還行，跑三千米，難。”
明明聞滔看着很強壯的，但是他跑超過一千米就喘得不行，身上像是被雨淋濕了一樣。
就跑一千米就流那麽多汗，這就是中醫說得典型的體虛。
“聞大哥，聽我一句勸，得空找一個厲害的老中醫幫你調理一下，你才三十多，身體就虛成這樣，不行。”張鵬又再次說着。
聞滔聞言，嘆了一聲，說：“都是之前下鄉插隊時幹農活幹得太猛。我十五歲就下鄉插隊，那會兒身子一把力氣，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幹農活也不覺得累。後來有老婆小孩之後，為了養活家人，多掙一點工分，我專門挑苦活累活幹。”
“我也是沒有辦法。”
後來恢複高考，為了牢牢抓住這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他拼命讀書，往死裏去讀書，去年落榜了一次，今年才考上。
他們同一批下鄉的知青，要麽下鄉太久，已經在生産隊裏紮根了，對高考沒有想頭，要麽就是像他這樣子，拼了命去學習，大冷天的，披着棉被，搓着手看書。
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他這麽幸運考上大學的。
“有厲害的中醫介紹嗎？”章銀默默地聽着，而後出聲問着。
“你那麽年輕，身體好，跑三千米都能得第一，不用調理了。”張鵬默默地看了一眼章銀，無語地說着。
“要調理調理。”章銀面無表情地說，“我也是十五歲下鄉，下鄉之後，為了掙到自己的口糧，也幹了很多的累活，重活。”
“我也需要調理一下。”
确實是這樣了。
原主不得他父母的喜愛，下鄉之後，只除了章妙給他寄東西之外，他父母大哥都沒有寄過。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光靠章妙寄得那麽一點東西怎麽夠他吃？為了能填飽肚子，原主可是切切實實幹了很多農活的。
他也想調理一下自己的身體。
“沒有。”張鵬搖頭，說着，“我們村隔壁的農場之前有一個老中醫，他們一家被下放在那裏。那個老中醫的醫術不錯，我們附近的人有什麽病都去他那裏看。”
“我上學前，老中醫一家被平反了，比我早幾個月回城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可惜了，那個老中醫的醫術确實是好，他兒子和兒媳的醫術也不賴。
“我們之前也不相信他的醫術的，但是沒得辦法啊，太窮了，沒有錢去衛生院看病，只能去他那裏。幸好是去了他那裏，他醫術好，又不要診費，送些糧食啊，自家種的青菜就成了。”
“他那些藥也是他家人上山去采的，要是他得空，還會幫着煎好藥。”
“可惜後來回城了。”
老中醫一家回城之後，他們想再找他看病就難了。
“以後再調理。”章銀聽罷，說着。
等章銀登上領獎臺時，他發現之前腿抽筋的那個女生，也獲得了女子三千米的冠軍。
她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胡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章銀腦海裏浮現《詩經·小雅·采薇》中的詩句。
“章銀，你快看。”章銀下領獎臺之後，肩膀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我們專業的四朵金花！”
作者有話說：
等會改錯字。晚了些。感謝在2022-06-27 23:58:09~2022-06-29 00:06: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驕陽j?y 3瓶；66、沐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