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瞿朗回國并沒有給江袅帶來什麽影響。那個青年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出他叔叔和女友之間的莫名氛圍,只一心高興着要/操/辦訂婚的事。
客廳裏靜靜地,江袅輕抿了口牛奶。見瞿朗眼神有些詫異。
“我記得你不喝牛奶的啊。”他語氣只是好奇,卻叫江袅僵直了身子。手裏的杯子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将女孩的神情盡收眼底,瞿青山放下報紙淡淡道:“早上喝牛奶對身體好。”他聲音冷淡,瞿朗看了江袅一眼也不再多話。
這一頓飯吃的很不是滋味。
“我先回房間了。”江袅低下頭去輕聲道。
瞿青山微微點頭。
直到女孩走了,瞿朗才收斂了神色:“叔叔不喜歡袅袅?”他突然問。
坐在對面的男人挑了挑眉,有些詫異:“你怎麽會這樣想?”他眼神常年是溫和的模樣,氣度更是從容。瞿朗知道只要他願意能讓任何一個人感到如沐春風。
可江袅卻很怕他。
她雖然膽小,卻并不是全程不敢擡頭看人的人。瞿朗把飯桌上怪異的氛圍歸結于叔叔并不喜歡江袅,畢竟瞿青山的眼神實在有些冷淡。
“小叔,我真的很喜歡袅袅,您可不可以不要對她有偏見。”青年語氣真摯:“只要相處一段時間您就會知道她是一個很好的姑娘。”
客廳裏的分針嗒嗒的走着,江袅上樓後并沒有回房間。女孩走在樓梯口的腳步頓了頓,忍不住藏在角落裏聽着。
她還是害怕,害怕瞿青山說一些不該說的話。更害怕瞿朗因此對她産生隔閡。江袅蹲在地上指節泛白。
瞿青山向後掃了眼,無意中看見了那抹白色的身影。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在瞿朗有些不解的目光中淡淡道:“我知道了。”他站起身來接過管家手中的大衣離開。
男人臨走前狀似無意地看了樓上一眼。那雙清淡地像雪松一樣的眼睛裏有絲不明的意味,江袅指尖頓了頓,瞬間明白他是故意的。可即使這樣,她也沒有一點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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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袅咬了咬唇,慢慢垂下了雙眸。
瞿朗剛回國就來了老宅,這會在見過江袅之後也要離開了,公司的事情還有一大堆等着處理。
“袅袅,我去公司了,今天下午就回來。”青年敲了敲房門。他害怕江袅一個人在老宅裏害怕,所以臨走前特地囑托一番。
女孩站在門角處,卻沒有開門。
“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她聲音輕輕的,有絲軟糯的味道。瞿朗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那我真的走了啊。”
走廊裏安靜了下來,聽着腳步聲離去,江袅猶豫了一會,慢慢打開房門。老宅裏果然已經沒人了,只是房門外卻多了一個禮盒。白色的禮盒包裝精致,江袅慢慢拆開,卻見裏面是一條星月手鏈,很是漂亮。
江袅在低頭帶上時無意中看見了手鏈裏刻着的字:My love.
女孩輕輕笑了笑,在心底感嘆地對系統說:“你說我的攻略對象要是瞿朗多好。”
“少年人總是真誠些,對待愛情也很上心。”
系統瞥了她一眼,也笑了:“但你偏偏不喜歡他。”
江袅不置可否。在即将到來的風浪裏,瞿朗那樣的少年是守不住愛情的。
瞿青山自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并不擔心。
已經下午六點了,男人點了支煙站在辦公室裏的落地窗前。
瞿青山很少吸煙,但遇見江袅後次數卻多了起來。面容清峻的男人摩挲着指尖,神色模糊不清。
瞿朗今晚并不在家。
窗外雪落了厚厚一層,這樣的天氣實在算不上好。他在要回家的時候被一個電話給絆住了。這次從國外回來拿下了一個大項目,兄弟們都叫嚣着要慶祝一下。
青年看了眼手表有些猶豫,卻聽左紳說:“聽說你都要訂婚了,單身派對下不為例嘛。”他跟着起哄,瞿朗無奈之下只能去了。
電話打到家裏沒有人接,猜想江袅是睡了,瞿朗也沒有多想。可事實上,江袅只是在跟瞿青山在外面吃飯。
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出來。
高檔的餐廳裏,穿着紅色禮服的女人低頭拉着小提琴。
江袅好奇地看了一眼,卻聽對面男人問:“我聽說你大學是學美術專業的。”他聲音淡淡,像個長輩一樣詢問,江袅低頭應了聲。
瞿青山輕笑了聲:“你不必覺得緊張,我很少和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溝通,如果語氣不對,你可以提醒我。”這句話和瞿朗早上在餐廳裏說的有某種相似的意味。
江袅詫異地擡頭看着他,在男人遞過來一杯酒後又不自覺低下了頭。
瞿青山确實是一個很有風度的男人,他年歲長她許多,所見所聞更是如此。江袅原本還有些不自在,在随意聊了幾句後卻慢慢被男人打開了話匣子。
“比起梵高,我更喜歡莫奈的畫。”她看了男人一眼,抿唇小聲道。
瞿青山笑了笑:“确實不錯。”
“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大學畢業以後想要做什麽?”他目光溫和。
江袅卻微微搖了搖頭,在遇見瞿朗之後,她其實很少想過這些了。她是喜歡繪畫,但母親說繪畫只是一種生計手段。
女孩神色糾結,瞿青山放下手中的紅酒杯道:“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去米蘭留學。”
這句若有所指的話叫江袅指尖輕顫,慢慢擡起頭來:“叔叔。”她語氣祈求,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江袅其實很敏感,這幾天瞿青山對她的暧昧她不是感覺不到。只是心底一直安慰自己是因為瞿朗才這樣的。這種自欺欺人一直持續到今天。
可瞿青山想要打破它。
男人目光清峻,似乎并不知道這句話引起的軒然大波。他從桌上拿了支煙點燃,眯眼吸了口,等對面女孩的答案。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江袅看着他,聲音有些艱澀:“叔叔不是同意讓我和阿朗訂婚嗎?”
瞿青山夾煙的手頓了頓,笑了起來:“我只說可以和江家的姑娘訂婚。”他說到這兒語氣又溫和了下來:“袅袅,你知道的,你和瞿朗不可能。”
她是私生女,從沒有哪一刻能讓江袅更清晰的認知到這種差距。
瞿青山看着她表情變化。從蒼白地臉色到咬出血跡的唇瓣,他心頭奇異地泛起了一絲憐惜之情。像是在可憐路邊一只迷路的貓兒。
他将抽到一半的煙遞給她。
火星觸到指尖,江袅第一次吸煙,邊哭邊咬着唇。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與手中的香煙形成鮮明對比,可竟然莫名有些旖旎。
瞿青山目光溫和地拍了拍她發頂。
“乖,吐口氣。”江袅紅着眼擡起頭來,按照他教的方法吐出煙霧。
失戀的人似乎天生會對煙上/瘾/。江袅看着男人拿過手中的煙頭掐滅,扔進煙缸裏。慢慢垂下眼。
“吸煙對身體不好。”
“傷心也是。”他頓了頓,聲音溫柔。
江袅低着頭卻看見面前被推過來一個盒子――精致的禮盒裏是一枚鑽戒。
“我聽說女孩子難過時需要漂亮東西來哄一哄。”
分明是他要拆散她和瞿朗,這會卻又換了副溫柔關心的樣子。
江袅安靜低着頭。她哭過之後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過了會兒才啞着嗓子小聲道:“我明天早上跟瞿朗說一聲就會離開,這兩天謝謝叔叔照顧。”
她這樣的女孩子遇見事情第一反應就是逃避,即使被欺負,受傷害的是她。可瞿青山卻堵住了她的退路:“你可以繼續留在瞿家。”他聲音溫和,連帶着面前的鑽戒也有些諷刺。
江袅面色白了白,慢慢睜開眼,語氣艱澀:“以什麽身份呢?瞿朗前女友?”
瞿青山笑了笑,看着女孩孱弱眉眼一字一句道:“除卻瞿朗妻子的身份,什麽身份都可以。”這句話像是在暗示着什麽。
江袅咬了咬牙,并不說話。
夜店,幾個人輪番灌着酒。
瞿朗擺了擺手:“不能再喝了,要不然回去會吓着袅袅。”他說着忍不住打了個酒嗝。
左紳給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年輕人立馬會意:“來來來,阿朗,最後一杯了。不喝不是兄弟啊。”
又一杯被滿上,這個夜裏還很長。
左紳在一邊看着,在看到瞿朗已經不省人事後輕輕笑了笑。
酒店房間裏:□□着上身的少年摟着身邊的女人,睡得正香,而女人身上的吻痕也說明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照片上的少年就是昨晚一夜沒回家的瞿朗。
“先生,這……”管家有些猶豫,這些照片是早上有人拿信封寄過來的,信封上署名是要給江袅。
瞿青山一張一張看過照片,神色未變。
照片上少年睡的太沉,要仔細觀察就知道是被人設計了。
“瞿朗昨天是和誰在一起?”男人放下照片,揉了揉眉心。
“據說是左家那個孩子。”管家低聲道。
聽見預料中的名字,瞿青山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在管家詢問要不要處理掉這些照片時淡淡道:“原封放回去吧。”
原封放回去就意味着這些照片要遞到江袅手中。管家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了眼,看見男人眼底沉沉暗色後将本欲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先生可能自有考量吧’,他心裏想到,就是不知道那個柔弱的孩子能不能承受住這個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