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賣花的少年9
回應少年的是拉開的車簾,只見路德維希依舊是一身全黑的西服,唯一改變的是脖子上蝴蝶領結變成了暗紅色。路德維希仍然帶着銀色的半截面具,露出光潔的下颌角。兩條肌肉緊實的大長腿交疊在一起,平整的西裝褲一時間有些緊繃,勾勒出男人修長結實的大腿肌。路德維希是标準的貴族,即使翹着二郎腿,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滿滿都是優雅與高貴,路德維希稀有的金色眼睛淡淡看向車窗外的少年。
少年努力彎着腰,想要與車內的人平視。手裏捧着大大的紙袋,看到車簾拉開時露出一個耀眼的微笑,路德維希只覺得少年的牙齒白極了,閃的他都快要睜不開眼了。少年眼中帶笑,用他好聽的聲音說道:“我就知道是您,德雷克先生。”
“有事?”路德維希發現,每次見到少年時,心情都會莫名就變得好起來。這是一個有魔力的小貓咪,路德維希這麽想,表情卻很冷漠。
“德雷克先生,非常感謝您邀請我去…舞會?但是我不能收下您的衣服,這太貴重了,您拿回去吧。”少年捧着比車窗大很多的紙袋,遞給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神情冷漠的睨了眼紙袋,臉上并沒有什麽變化,說出的話卻有些傲慢:“我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你如果不喜歡,就扔掉。”
路德維希的語氣非常平靜,就好像是在說:你今天吃了嗎?但江含清卻敏感的發覺眼前這個表情冷漠的男人,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了。
“您誤會了,德雷克先生。我非常喜歡您送我的衣服,但這太貴重了!我…并沒有什麽理由收下他。”少年皺着眉,似乎糾結極了。
路德維希聞言,不斷下沉的心情才截然停止。路德維希坐直了身子,眼睛終于正視了少年,今天少年的衣服是那種綁帶的V領,衣服有些寬松,穿起來才涼快。卻讓路德維希瞥見什麽紅色的印記,就在鎖骨上。金色的瞳孔驟然一縮,路德維希太熟悉那個紅色的圖案了,話到嘴邊變成了:“你鎖骨上的是什麽?”
“鎖骨?”江含清疑惑的摸了摸鎖骨的位置,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因為自己彎腰的動作,讓V領的粗布衣衫耷拉了下來,領口往下墜,将自己的鎖骨暴露了出來。江含清将衣服拉上了一點,後知後覺的想起路德維希是在說自己鎖骨上奇怪的胎記。但這又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呢?只是一個胎記罷了,江含清注意到路德維希看起來似乎有些在意。
“一個胎記,很奇怪嗎?”
“不!”許是注意到自己過于起伏的情緒,路德維希将薄唇克制的抿成一條直線,啞然道:“…很特別。”路德維希忍住下意識想要摸眼角的沖動,按捺住心中發現和自己一樣東西的激動。
“就當是見面禮,明天的舞會你剛好可以穿。”見少年還想再問什麽,路德維希卻不願多說,只是再次說道:“不要就扔掉,反正我不會收回來!”
“好吧,德雷克先生。”聽着路德維希如同小孩子般任性的話,再看着路德維希冷漠疏離的金色眼睛時,江含清也不覺得那麽缺少人情味了,反而有些反差萌。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江含清一時沒想起來。只好對路德維希說道:“那我再次謝謝您,德雷克先生,您真是個好人。很高興和您再次相遇,祝您一切順利。”
“……”路德維希莫名其妙收到一張來自江含清發的好人卡,心情有些微妙,一時間有些一言難盡。深深的看了江含清和江含清鎖骨上已經被遮擋住的胎記一眼。對着江含清點了點頭,算是道別。
左達管家發動汽車離開,過了好久,後座突然傳來路德維希一貫疏離的聲音:“你說…世界上有命中注定嗎?”
這問題實在像是個純情的少女進入青春期時面對戀愛的迷茫,或是一個感性的作家對某種愛情的質疑。但無論是哪種,卻絕對不像是從路德維希口中說出來的話,左達管家覺得自己的人生觀被刷新了一遍,更加看不懂自家主人到底在想些什麽。一時間有些恍惚,左達管家想不明白路德維希突然這麽問的深意在哪,反複斟酌後,說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或許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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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或許有吧。
左達管家只是個管家而已,即使十項全能,卻始終不是個感性的哲學家。或許,根本沒有答案也說不定。
路德維希聽着左達管家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回答,沒再說話。左達管家左右沒等到路德維希表态,以為路德維希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便沒太在意。路德維希卻看着窗外,腦海中某個少年的輪廓逐漸清晰立體起來,思緒逐漸遠去。
‘很特別,就像注定要和我相遇一般……’路德維希最終是這樣想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昙花一現的笑意。但很快就被收斂,沒有被任何人瞧見。像是個發現有趣事物的小孩,不願意輕易與任何人分享自己發現的寶藏。
再說這邊,江含清捧着紙袋回了花店。布朗夫人見江含清這麽久才回來,有些在意。看到江含清手中的東西愣了愣:“你答應回瓊斯家族了?”
不怪布朗夫人這麽想,那紙袋一看就價值不菲,似乎是某個裁縫店的私人訂制,并不是平民買得起的。送的起這種東西的,只有有錢的貴族,而現如今他們唯一接觸的貴族只有瓊斯家族,但是以往江含清都不會收下。今天卻收下了,布朗夫人自然以為江含清是妥協了,要跟着瓊斯管家回瓊斯家族了。
“不!”江含清堅定的搖了搖頭,迎着布朗夫人疑惑的目光,江含清說:“這不是瓊斯家族送來的,是另一個…先生?”江含清簡略的向布朗夫人交代了與德雷克認識的經過。
“噢!上帝,他真是個好人。”布朗夫人如此說着。江含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的确,是個莫名其妙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