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冷靜一點,青山。”裴然擋在蘇言的面前,“那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她什麽都不知道。”
那名喚作青山的男子瞬間收起殺意失魂落魄的一笑,向後退了幾步,轉過身看着那巨大的銀杏樹,喃喃道:“死了,竟然死了。”語氣裏竟然有幾分的悲涼。
蘇言永遠都忘不了他的那雙眼睛,怨恨,無奈,凄涼,最後化成一股風消失了。
蘇言有些發愣,不懂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裴然轉過身看着一臉無錯的蘇言,無奈的嘆口氣,道:“實在抱歉,剛才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歉。”
蘇言搖搖頭,望着那男子消失的地方,他是樹妖嗎?蘇言望向裴然,看着裴然的模樣似乎知道點什麽。他剛要開口詢問,便見蘭蘭走了過來,有些小脾氣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麽?飯菜都要涼了。”
“馬上就過來。”裴然回應道,轉頭又對着蘇言道:“我們先吃飯吧。”
蘇言也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前去吃飯。
在蘇府蘇言的飲食一直都是蘭蘭和自己做的,蘭蘭和蘇言的手藝都很好就連父親以前都經常誇贊,還經常來院裏陪他吃飯。只是自從父親去世之後,這飯桌上就再也沒有超過三個人了。
裴然看着豐盛的飯菜,驚喜的哇出一聲道:“蘭蘭,你可真是賢惠啊,以後啊真是有口福了。” 說着他夾起一口菜,滿意的連連點頭。
這些年都是裴然自己做飯,做的雖說不是特別難吃,但好歹都是熟的,就連院中的那位都是經常嫌棄他的廚藝,而他笑着道:“能煮熟都不錯了。”
蘭蘭看着裴然輕笑道:“我的廚藝比不上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廚藝才好呢。”
裴然大吃一驚,望向蘇言道:“那我以後真是有口福了。”
蘇言不好意思的淡淡一笑。
今日有了這口福,裴然心中大喜,吃了幾口,便拿來一個空碗夾上了菜,将那碗飯放在了那顆銀杏樹下。
蘭蘭看着裴然的舉動微微吃驚,有些恐慌道:“小姐,裴公子這是在做什麽?那裏有什麽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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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看了一眼那顆銀杏樹,那叫青山的男子并未出現,他點了點頭,低眉繼續吃飯。
裴然坐回到放在桌上,絲毫沒有看到蘭蘭的異像,端起飯碗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蘭蘭有些害怕靠近了一些蘇言,一斜眼便看到蘇言脖子上的紅印,立馬放下手中的筷子驚叫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受傷了?”
蘇言立馬捂住自己的脖子,遮掩道:“無事,可能是早上被那只餓死鬼傷到了。”
裴然神色微微一變,看了蘇言一眼,沒有說話。
“怎麽傷的這麽嚴重,等會我給你上點藥吧。”蘭蘭不放心道。
“不用了,不礙事,過兩日就好了。”蘇言将衣領拉高淺淺一笑。
“小姐你不是有玉佩保身嗎?怎麽還會被傷到?真沒想到我們才來這裏不到兩天,就已經遇上兩只妖怪了。”蘭蘭道。
提起玉佩,裴然望向蘇言脖間的墜子,皺了皺眉。
蘇言轉過頭看了那顆銀杏樹一眼,低頭沉思:這玉墜沒有傷到那個男人,就說明他不是妖,可是,若不是妖又是什麽?蘇言疑惑。
突然間,房梁上的一個風鈴‘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三人同時擡頭看去,裴然皺了皺眉,蘇言有些奇怪,這風鈴竟然無風自動。
裴然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道:“真是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飯了。”說完便要離開。
“裴道長,你去哪裏?”蘇言開口詢問道,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問裴然。
裴然輕輕一笑,望了一眼院中的銀杏樹,苦笑道:“替某人去清理垃圾,有什麽事情我們回來再說。”
看着裴然離去,蘇言放下碗筷看向那顆銀杏樹,那裏的碗筷自始至終都沒有動。
收拾完東西後,蘭蘭吵着要去鎮上轉轉,說是早上的時候被那惡鬼吓到了,還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小鎮。蘇言想既然他們要一直住在這裏了,熟悉一下環境也是好的。出門的時候,看到那樹下的飯菜還是沒有動,蘭蘭害怕那裏有鬼神也不敢去收。
銀杏鎮這個很美的地方,依山傍水,四季如春,風景秀美。銀杏鎮的主要收入來源便是采茶與刺繡,蘇家就曾是這裏刺繡大戶,以前在整個蘇州也是名聲鵲起,最後搬到京城後便為皇宮的那些貴人做刺繡,這名聲也更是上了一層樓。
蘇言向着遠處看去,一大片的茶園望不到邊,到處都充斥着茶香味。在鎮子旁邊還有一座山,曾聽裴然說那座山叫做翠屏山,也是進入這個銀杏鎮唯一的路口了,也是昨日他們遇險的地方。只是那座山卻是座枯山,草木枯萎,沒有一點生氣,挨着郁郁蔥蔥的銀杏鎮實為不搭。
在山腳下有一條小河,這裏人們吃的水都去那裏挑。
蘇言順着茶園旁的小路往裏走,便看到一個大嬸伸出手和他打招呼,定眼一看,是今早那孫子中邪了的王嬸。
王嬸拉着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是阿虎,與早上相比又恢複了孩子天真爛漫的神态。
“你是裴道長的徒弟吧,今日還真是謝謝你和裴道長了。”王嬸穿着采茶衣,一臉慈祥的笑容。
蘇言沒有否認,笑道:“王嬸客氣了,我也沒做什麽,都是裴道長的功勞。”
“不不不,老身只有這一個孫子了,就跟命一樣,你們救了他老身感激不盡啊。”王嬸說着,對着阿虎道:“快像這位姐姐道謝。”
阿虎擡起頭仔細的盯着蘇言,反應了一會,道:“奶奶,這明明是個哥哥啊。”
聽到這話,蘇言的表情一僵,而王嬸有些尴尬向蘇言道歉:“姑娘,你別放在心上,這孩子就是愛胡亂說話。”
阿虎又打量了一番蘇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清澈幹淨,皮膚白皙,那小嘴也是紅潤,宛如一顆小櫻桃,雖然他長得美極了,可是阿虎怎麽看眼前的都是一位哥哥。
“就是哥哥,是個眼睛裏藏了星星的哥哥。”阿虎繼續道。
王嬸也細細打量蘇言,見他生的比女子都貌美,身形若不是消瘦一些,都會以為是個好看的男子。
“再不許胡說八道!”王嬸呵斥道,又露出笑容來,對着蘇言道:“不知道姑娘怎麽稱呼啊?”
“我叫阿言,這位是蘭蘭。”蘇言介紹道,他看着阿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中笑道:孩子的眼睛總是最幹淨的,自然能看到最真實的東西。
王嬸熱情道:“以後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可以來找我這個老婆子。”
寒暄着,又有幾位采茶女子走了過來,看見蘇言與蘭蘭紛紛問道,畢竟在這個小鎮上很少看到有這麽美的女子了,一聽是裴然的徒弟紛紛都露出親和的笑容。
“這裴道長哪裏找的弟子,長得這麽漂亮,我們銀杏鎮都沒有這麽漂亮的姑娘啊。”
“是啊是啊,這修道的氣質都不一樣,不施粉黛還如此漂亮。”
幾人在那誇贊着,可是蘇言的注意力卻被這幾個女子身後的女子吸引住了。她低着頭,頭上帶着一個灰布頭巾,身後背着采茶的框子,似乎對他們的談話并不感興趣,安安靜靜地站在大家的身後,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現還有這樣一個人在。
蘇言仔細瞧着她,見她面容清秀,長相也不錯,只是那眉間有一股淡淡的黑氣,身上卻看不到任何的異樣。
“你們現在是住在蘇家老宅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問道,蘇言回過神點點頭。
衆人面面相觑,神色微微變得有些詭異。
王嬸說道:“那蘇家老宅也就你們這些修道之人敢住了。”
蘇言疑惑,問道:“什麽意思?”
王嬸看看衆人擺擺手一笑,道:“陳年舊事,不提也罷。這天色也不早了,這銀杏鎮晚上也不是很安全,你們也早些回去吧,有空啊就老婆子家裏坐坐。”
“好的。”蘇言點頭。
說着衆人告別,零零散散的朝着各家的路走去。
在與那個女子擦肩而過的時候,蘇言刻意向着那低着頭的女子看去,仔細觀察,除了眉間的黑氣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太陽也慢慢的西沉了,蘇言與蘭蘭便往回走。蘇言一路眉頭緊鎖,王嬸說的陳年舊事會不會和今日的那男子有關,他有些好奇,當年到底在蘇家老宅發生了什麽,他又強烈的預感這和自己的母親有關。
蘭蘭一路上前前後後的打量着蘇言,看着他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小姐,我今天才發現,若是你穿上男裝那定于俊俏的公子無疑,蘭蘭我肯定會第一個被你迷倒。”蘭蘭說着,便露出一副小迷妹的模樣。
蘇言臉色一僵,望着蘭蘭帶有試探的口氣道:“蘭蘭,若是我真是男子該怎麽辦?”
蘭蘭将手背在腦後,好整以暇道:“小姐,你開什麽玩笑,蘭蘭伺候你這麽多年,難道你是男是女我還不知道嘛嗎?不過,說真的,我怎麽沒發現小姐你這兩年突然間長個子了,蘭蘭我比你都要大上兩個月呢,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竟然比我高了一個頭。”說着她伸出手比劃。
蘇言的臉色黑了黑,沒有說話,果然若是突然間說出真相沒有人會接受。
蘭蘭若有所思道:“真是奇怪,我們吃的都是同樣的飯,為何你長高了,只是這......”他說着看向蘇言的胸部,為何小姐都十七了還沒有發育,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蘇言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胸,看了一眼蘭蘭胸前微微的凸起,臉蛋一紅,結結巴巴道 :“可能,我吃的飯只是長個子了吧。快走快走,不然天都黑了。”他不想再與蘭蘭讨論這個話題,疾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