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郁馳緊跟着說：“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 或許是他最近心情不好？”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 你會不清楚他的情況？”俞芊芊挑眉問道。
“我不知道啊……”郁馳哪裏知道夏子濯的想法, 夏子濯被撤職後，他和夏子濯連碰面的機會都沒了。自己打電話發信息又一律沒回音，夏子濯這是明擺着不搭理他，郁馳脾氣再好都有了火氣，“鬼曉得他在幹什麽。”
“呵呵，指不定是被人戳穿了真面目, 然後惱羞成怒了。”俞芊芊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郁馳不想惡意揣度自己的朋友, 但這件事上他是沒法幫夏子濯辯解的，加上他自己都被夏子濯坑過，只能乖乖閉上嘴不說話了。
“好了, 這事沒什麽好讨論的。”秦瀚制止道, “郝顏的宿舍樓快到了, 芊芊你陪她上去，放好行李, 待會兒大家該上課的去上課，我們傍晚一起去聚餐。”
俞芊芊自知自己說的太多, 她偷瞄了郝顏一眼, 見郝顏滿面失落, 心下有點後悔，挽起郝顏的胳膊就逗趣地說起了別的事。
郝顏那條微博發布後，有心的人都能猜到她說的是誰，Z大的學生們最先是八卦, 後來真讨論出了不少東西。其中不乏陰謀論者，對夏子濯的人性進行了批判。
例如：夏子濯當初幫郝顏是為了賺名聲，等郝顏真出事了，這人就躲得遠遠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僞善者。
亦或是：夏子濯這人裝模作樣，真心幫郝顏不會讓愛慕他的人鬧出校園欺淩的事來，等事情鬧大了，他裝什麽歲月靜好，可見是個沒什麽責任感的人。
雖然沒人猜測夏子濯是故意針對郝顏，畢竟這兩人在外人看來毫無關聯，但夏子濯的“不作為”對他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衆人對他的期待值太高，以至于對比他比普通人都不如的行為時，産生了濃厚的失望感。
原本這話題讨論一陣就沒什麽事了，夏子濯形象受損但才能放在那裏，等這件事過去了，依然是校內的“人氣之星”。
可壞就壞在夏子濯的愛慕者身上。
校內喜歡夏子濯的女生不占少數，除了理智的欣賞夏子濯的女生外，總有那麽幾個腦子不清醒，把夏子濯視為信仰的真愛來，她們拒絕別人對夏子濯的一切負.面評價，為了維護心上人是什麽惡言惡語都說得出。
那姿态，不比李婉彤、馮薇好上多少。
——說夏學長僞善的你媽炸了，你們自己愛去幫那個醜逼就去幫那個醜逼，拖上夏學長幹什麽？夏學長人好，不代表他能被你們任意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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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雞光會賣慘，在微博上哭一哭就有一大幫弱智上趕着去安慰，能把事鬧這麽大的僅此一個，說她機智？呸，我看是心機婊，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想逼夏學長和她在一起？呵，也不想想夏學長看不看得上她，動不動搞輿論攻勢，這論壇上的都是她的狗！
——得不到夏學長就去黑他，虧我之前還同情過你，人醜心髒真不是個好玩意兒！
那幾個腦殘愛慕者，在論壇上到處噴人，帖子被她們刷的是烏煙瘴氣，那來一個罵一個，來兩個罵一雙的潑婦架勢，讓原先對夏子濯并無惡感的人都冒出了一肚子的火氣。
她們維護夏子濯也就罷了，罵起郝顏來是花樣繁出，似乎是認定了帖子裏面只要有一個人說夏子濯不對，那個人就必定是郝顏請來水軍，這讓圍觀黨忍都不能忍了。
——@夏子濯，圈好你家的噴子，別來第二個“李婉彤”，免得下一個上新聞的就是你！
——我真不知道Z大裏面藏了這麽多不辨是非的腦殘，希望郝顏不要看到這個帖子，郝顏是倒了什麽黴，得罪了這麽一批人。
——水軍？哈哈看你們那忠心護主的樣子，誰是水軍？請我發言給錢哈，五毛一條，概不賒賬！
Z大近來為了挽回郝顏，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當論壇管理向上彙報了這個情況，領導們立刻就行使了手段。
帖子該禁言的全部禁言，那些罵人的，尤其是罵郝顏的，全部查出IP位置，抓到發言人，由老師過去親自“教育”，想在Z大好好上學，那就管理好自己的言行，否則學校不介意公布這幾個“網絡暴力”的名單，讓大家看看她們幹了些什麽。
這幾個女生論壇上噴人是厲害，到了現實裏，被老師一敲打，哪敢有話說。況且她們也知道，自己的言論放在網上，能被人噴到體無完膚。
這個小鬧劇是解決了，遺留下的問題卻很明顯。衆人對夏子濯的觀感再一次大幅度降低，等聽到夏子濯被撤了職務以及和老師吵架後，第一個想法是：他憋不住暴露本性了？
俞芊芊會說夏子濯惱羞成怒，也是基于這個原因。
到了宿舍樓下，郝顏和幾位朋友告了別，順便被俞芊芊親自送到了宿舍門口。
“你可以換個宿舍的。”俞芊芊對郝顏的原宿舍沒有一點好印象，“要不，我跟老師申請一下，轉到你這裏？”
“不用，你真把我當成玻璃人了？”
“是你太不讓人放心了……”
兩人正說着話，房門被人打了開來，孫芸站在門內，一雙眼眸在看見郝顏時，詫異地閃爍了兩下，随後就滿懷熱切地喊道：“郝顏，你回來啦！”
“喲，這不是孫芸麽。”俞芊芊一見到孫芸，臉上就帶上了譏諷的笑意，“能留在這裏，臉皮夠厚啊。”
“……”孫芸漲紅了一張臉，嗫嚅道：“我、我在這裏幫郝顏看物品。”
“我的東西沒少？”郝顏走進宿舍看了看，李婉彤和馮薇的床位已經空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專門打掃過，櫃子書桌全都清空了，整間宿舍空曠了許多。
“沒少沒少。”孫芸趕忙走到郝顏身邊說：“你可以檢查一下，沒有人碰的。”
俞芊芊站在一邊，看着孫芸像個跟屁蟲那樣對着郝顏跟前跟後，愈發不爽地哼了一聲。
孫芸身體一顫，假裝沒發現俞芊芊對她的不滿，埋着頭把今天要上的課程給郝顏彙報了一遍。
“芊芊，你別傻站着了。”郝顏揮揮手，“回去。”
“你要有事随時和我說。”俞芊芊又瞪了孫芸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
俞芊芊一走，孫芸稍微松了口氣，但真要面對郝顏了，她的一顆心仍是七上八下，忐忑的厲害。
“跟着我幹什麽，沒你的事了。”一個大活人總在面前晃悠，郝顏看了就心煩。
孫芸在原地磨蹭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郝顏，你能不能幫幫我，求求你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孫芸的淚水像是不要錢的珠子，直往下落，她似乎是憋得久了，說起話來，斷斷續續，不停向郝顏道着歉，“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在那張勸退單上簽名，我不該因為膽子小，害怕得罪李婉彤就眼睜睜看着你被她們欺負，都是我的懦弱導致了那樣的局面，我知道我錯了……”
郝顏轉過身，面對這個哭得聲淚俱下的女孩子，一臉不解地問道：“我能幫你什麽？”
孫芸感覺自己看到了希望，激動地說道：“只要你能原諒我，郝顏，李婉彤她們做的事我全都揭露出來了，可網上的人、學校裏的人，都把我當成了她們的同夥，說我和她們一起欺負你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跟大家說一下，我不是那種人，我不是白蓮花，不是欺淩你的壞人。”
孫芸抽抽噎噎，心裏委屈極了。這段日子她過的真不好受，李婉彤那個爛人幹了那麽多壞事，等要走了，還往她身上潑了髒水。她在宿舍向來老實本分，經李婉彤造謠，變成了參與欺淩的人，她的微博不能看了，全是網友們對她的謾罵，在校內老師同學更是把她當成了透明人，見了她就躲遠，生怕和她沾上半分關系。
私底下罵她的，論壇裏說她的數不勝數，孫芸就像待在一個沒有氧氣逼仄的罐頭裏，整個人都要窒息了。
“你讓大家不要讨厭我，我和李婉彤她們不是一路人嗚嗚嗚……”說着說着，孫芸又哭了起來。
郝顏面無表情地整理起行李，淡淡道：“哦。”
“哦”是什麽意思？孫芸剛想問問郝顏是不是準備在微博上公開原諒她，就聽郝顏開口道：“我心裏原諒你了。至于別人對你的态度，我管不了，誰都不能影響別人的想法不是？”
“啊？”孫芸糊着滿臉淚痕的臉上，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愕然的神情。
“你也別想太多，大家讨厭你只是暫時的，說不定哪一天就放下了偏見，認為你是個好人了。”郝顏的安慰輕飄飄的，像是完全沒把孫芸的事放在眼裏。
孫芸要是再不明白郝顏的态度就傻了，她焦急地一把抓住了郝顏的手腕，“郝顏，是我的道歉不夠真誠？我願意說一百遍一千遍的對不起，只求你幫我，讓大家不要這麽對我……”
“喂，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郝顏面色微沉，“我都原諒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這……”這算什麽原諒？心裏原諒能讓別人知道麽？
“你求我幫你，那當我被李婉彤，被全班人肆意嘲諷辱罵的時候，你幫我了嗎？”郝顏本來都不想和孫芸廢話了，哪想到這個人總要糾纏不休，“你當時是不是也是心裏同情我，接着就自我感動，認為自己什麽都沒做錯了？”
“我被欺負了多久，被孤立了多久，你作為我的舍友，是最清楚不過的。你在這期間，有沒有為我說過一句話，有沒有阻止過別人一次？”
“……”孫芸理虧的說不出話來。
“你剛被人冷落幾天就委屈上了。”郝顏冷嘲道：“呵，過去看戲看了那麽久，這回自己成了被圍觀的，受不了了？”
孫芸哭着說：“我知道錯了。”
身處其中，孫芸才真正了解了郝顏那時的處境，周圍全是惡意的目光，沒有人為她說話，沒有人接納她。施暴者固然可恨，但圍觀者的冷漠更讓人心寒。她貪圖安逸，選擇了對郝顏的遭遇視而不見，于是等到她要求助的時候，郝顏同樣有理由不去幫助她。
“而且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郝顏說，“你自己錯過了，就不能怪我了。”
“機會？”
“是啊，你看……”郝顏給孫芸舉例，“在我被勸退後，我勸過你善良。那時你要是有點腦子，就該直接揭發李婉彤她們的所作所為，那麽在我放出證據後，別人是不是會大力贊賞你的正義之舉？”
“就算你做不到這一點，像芊芊、郁馳那樣，為我奔波忙碌，讓所有人都看到你的真心，學院裏的人還會讨厭你？”
“你是怎麽做的？在我沒有反駁前，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等到事态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李婉彤、馮薇都倒黴了，你開始在網上放料了，這馬後炮放的真及時。別人為什麽罵你？你心裏沒點數？”
郝顏這一番話，說的孫芸是面紅耳赤，她刷地放開了手，羞愧的再不敢跟郝顏提要求了。
郝顏懶得理會孫芸，收拾好專業課本，走出宿舍上課去了。
到了班級，郝顏感受到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班級氛圍，所有同學笑臉相迎，主動和她打上招呼，罵過她的縮起了頭，沒罵她的釋放出了善意，班幹部們甚至整理了這幾天的筆記，把她沒有上到的課程筆記全都交給了她。
“太謝謝你們了。”郝顏一道謝，所有人都搖頭說“不客氣不客氣”，那溫馨的氛圍，差點沒讓郝顏笑出聲來。
老師們更不用說，噓寒問暖，體貼關心。這一天的課程下來，郝顏徹底享受到了特權階級的舒适度，環境對人的心情影響重大，郝顏對Z大的惡感，還真降低了。
“看來你過的很開心。”走出教室沒多遠，下樓梯後，一個人忽然把郝顏堵在了樓道裏。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樣貌，給人的感覺卻分外不同。
“夏……學長？”郝顏眨巴了下眼睛，仔細将眼前的青年打量了一遍，剛剛“夏子濯”說出的那句話，怎麽都不像是“夏子濯”本人的口吻。
“夏子濯”向郝顏走近了幾步，将郝顏逼到了牆角，手臂撐在牆壁上，自上而下俯視起了對方，“我以為，你被我拒絕後會傷心一陣，是我想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子濯”：壁咚！
郝顏：……請保持距離，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