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幾天後，程西允果然踏上了去H市的旅途。
程西允去H市的幾天裏，每天都會陸尋一個電話，那天與葉銘的相遇讓程西允有些隐隐的擔心，但是陸尋的狀态卻很好，每天可以在電話裏與程西允聊幾句，有時候還會開玩笑，好像那一天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一樣，這讓程西允放心了許多。
程西允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除夕了，他回到D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去了陸尋家。
敲門，陸尋很快就開了門，身上穿着睡衣，嘴裏還在吃着東西，屋子裏飄着香味，程西允手裏提着大大的袋子，站在門口。
對于程西允的出現，是陸尋之前沒有想到，所以，她很驚訝。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陸尋說。
“現在。”程西允笑容明媚，回答。
“你回來就來找我了？”陸尋又說。
“是呀，可是你還讓我站在門外。”程西允笑容愉快。
陸尋咽下嘴裏的食物，也笑了，閃開身讓程西允進屋。
程西允似乎有些疲憊，懶懶的走到沙發前坐下，放下手裏的東西，然後看到了茶幾上的食物，一只大碗，裏面有滿滿的一碗泡面，湯水裏還有一根火腿腸，旁邊放着上一次他們一起在超市買的餅幹。
“你這是吃的什麽飯，午飯還是晚飯。”程西允說。
陸尋為程西允倒了水，放在他的面前，坐下，繼續吃着食物，說：“是午飯，也是晚飯，我早晨起床晚了，吃飯時間就打亂了。”
“今天是除夕，怎麽吃這個。”
“要不吃什麽？”
“餃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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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麻煩。”
“那就買一些回來煮了就能吃了。”
“沒有東西煮。”
“啊？”程西允先是疑惑，然後笑了，說：“你是懶的吧。”
“不是，我平時都不怎麽在家吃飯，沒有做飯的東西。”
程西允不信，那麽喜歡廚藝的陸尋，家裏只有餐具沒有廚具，一定是騙人的，于是站起身去廚房尋找證據，一看之下，原來陸尋沒有說謊。程西允的眼神裏閃爍着明顯的驚訝，跟在他身後的陸尋露出一副“你冤枉我”的表情。
程西允再次回到客廳坐下，心情卻已經從愉快變成了沉重，他看着桌上的泡面和餅幹，只覺得刺眼，覺得愧疚。
是不是他當初的離開造就了今日的陸尋，陸尋居然連自己最喜歡做的事情都放棄了，那麽以前呢？那麽喜歡做飯，大概是為了自己吧。
“哎，”陸尋的聲音響了好幾遍程西允才聽到，剛才，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他看向陸尋，僵硬的彎了彎嘴角，陸尋奇怪，說：“你怎麽了？”
“沒事，”程西允笑着說：“我從H市帶來的，你先挑，還有，這泡面別吃了，一會兒去姑姑家吃吧，一起過年。”說着拿起泡面走進去了衛生間。
陸尋心裏高興，好多年了，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在這個萬家燈火的日子孤單的一個人早早吃飯，早早睡覺，可是這個除夕，居然有人陪她一去過年了。
不過陸尋的現實的情況是：“我餓。”陸尋說，聲音裏充滿了抗議。
程西允拿着碗走了出來，那些泡面已經被他倒進了馬桶，他有些尴尬，但是眼睛很快看到了其他的食物，他只是倒掉了泡面，還有桌子上的餅幹，和他帶來的零食。
“先吃點兒別的墊墊。”程西允說着，用眼神向陸尋示意。
陸尋撅了撅嘴，無奈，也只能這樣了。
陸尋吃掉了餅幹，然後又把程西允帶來的食物挑出來一些，這是她喜歡的。
陸尋和程西允到的時候，小劉正在準備晚餐的食材，程西允的姑姑和姑父見到陸尋很高興，卻沒有驚訝。
“你跟程姨說了我要來？”陸尋問程西允。
“嗯，要不萬一晚上沒有你的飯你就得餓着了。”程西允說。
陸尋笑着推了程西允一下。
陸尋的到來讓程西允的姑姑和姑父一直在高興着，微笑着，眼角都能見到細細的紋理，氣氛變得溫暖，陸尋也感受到了溫暖的氣氛，這是她很久沒有在除夕感受到的一種氛圍，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樣，那時候，陸尋還很喜歡做飯，還會幫着小劉準備食材，然後一起包餃子。
小劉一直在廚房忙碌着，陸尋想着她很辛苦，于是主動去了廚房，想看看沒有沒什麽可以幫到她的。
小劉見到陸尋的到來自然是很高興的，她已經好久沒有和陸尋一直做過飯了，她記得以前，陸尋經常和她一起做飯，很多菜還是陸尋先學會然後教給她的，其實，陸尋做飯的味道比她好。
陸尋已經很久沒有做這樣的事了，做起來生疏很多，有些事情已經忘記該怎麽做了，甚至在切菜的過程中割傷了手指，鮮紅的血液順着白皙的手指流淌了下來。
陸尋有些尴尬，倒是把小劉吓了一跳，記憶中的陸尋，很少在切菜的時候割傷手指，陸尋有些抱歉的向小劉微笑，小劉把陸尋帶到了洗手間，先把手指上的血液沖洗幹淨，然後讓陸尋在客廳等一下，就去樓上找創可貼。
程西允和姑姑姑父都圍着陸尋，查看她的傷口，程西允提出最好再用酒精沖洗一下，以免細菌進入，陸尋馬上拒絕了，酒精啊，很疼的吧，真虧他想得出來，陸尋暗暗的想。
“別的地方沒事吧。”程西允的姑姑說。
陸尋馬上搖頭，微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有，就手指割了一下，好長時間沒做飯了，做不太好，不小心就割傷了，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
小劉把創可貼拿來，小心翼翼的為陸尋貼在了受傷的手指上。
“小尋，你多長時間沒做過飯了，生疏了這麽多。”小劉随意說着。
陸尋依舊微笑，想了想，說：“好多年了。”
其實是從程西允走之後只做過一次，那一次，她做了程西允愛吃的菜，做完了之後才發現，傷感又心痛，從此之後，寧可每天吃泡面，她也沒有在做過。
剛才，陸尋想的是，應該怎麽回答小劉，她不能說是從程西允離開後，她怕這樣的前塵往事，會讓大家都回到傷感裏，所以想了想回了一句“好多年了”。
程西允和姑姑姑父心裏都是明白的，可是陸尋沒有點破，大家就都沒有再問，沒有再提，顧慮當然是和陸尋一樣，只有程西允心裏比其他人多了一點情緒——後悔的情緒。
小劉似乎也明白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對陸尋說了一句：“你別管了，我自己來。”
陸尋仍然是有些歉意的笑容。
“等你好了，我們在一起做飯。”小劉說。
“好。”陸尋的笑容輕松了很多。
吃飯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餃子端上了餐桌，呼呼的向上冒着熱氣，香香的味道也随着熱氣一起飄了出來，很熟悉的味道，好熟悉，陸尋卻怎麽也想不起具體是什麽餡。
大家圍坐在餐桌前，陸尋夾起餃子放進嘴裏，才發現是自己最喜歡的三鮮餡，可是居然已經忘記的這麽徹底了。
可能是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吃過餃子了吧，也是從程西允離開後就沒有再吃過了，不過，過了這麽多年再吃，還是這麽好吃，陸尋笑了。
“好吃嗎？”程西允問。
“嗯，好吃。”陸尋笑着回答，然後又夾起一個餃子，放進嘴裏，熱熱的，香香的，最喜歡的味道。
陸尋吃餃子很喜歡熱的，越熱越好，剛剛從鍋裏撈上來的最好吃。
小劉又把新的餃子端上了餐桌，程西允把新的餃子放到了陸尋面前，陸尋夾起一個蘸了醋，再一次放進嘴裏。
這麽好吃的餃子，真叫人滿足。
有人和自己一起過年，真叫人滿足。
吃過飯後，程西允的姑姑邀請陸尋住下來，陸尋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随即程西允的姑姑讓小劉去收拾一下房間。
然後，大家開始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這幾乎是每個家庭在除夕夜都會看的節目，程西允的姑姑和姑父一邊看一邊說着話，搞笑的地方還會發出笑聲，聚精會神的樣子，相比這對夫妻倆，陸尋和程西允明顯缺了點兒興致，只是陪着看，偶爾會說上幾句話。
程西允的姑姑和姑父沒有熬夜的習慣，九點鐘就早早的上床睡覺了，陸尋和程西允坐在沙發裏，起初兩個人都抱着跟着對方一起看的态度，後來程西允伸了個懶腰，陸尋看了他一眼，發現程西允已經露出了“什麽時候才結束”的表情，陸尋才知道，程西允和自己一樣，真是可笑，兩個人都是陪着對方看，到頭來發現兩人都不喜歡看。
不過，這樣也就解脫了出來。
程西允說：“去外面看煙花？”
陸尋點點頭，說：“這麽好的主意你居然到現在才說。”
程西允笑，兩個人穿好衣服步行出了門。
各種各樣的煙花映了滿滿的夜空，使得黑色的天空成為了煙花的背景，火光映照在人的臉上。
天氣很冷，陸尋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凍紅了雙頰，仍然興奮的跟程西允說着話，笑容讓陸尋的嘴角向上卷翹着，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眼睛眯成了彎彎的一道弧度，白皙的皮膚此刻看起來比白天還要細膩，再加上被凍紅的雙頰。陸尋的神态竟然好似回到了幾年前，他們仍然在一起的時候，快樂的，清澈的，單純的，天真的，充滿活力的。
這就是我所喜歡的女孩子，漂亮的像是初春的花一樣，渾身散發着光亮，程西允這樣想着，溫柔的笑意浮上帥氣的臉龐。
程西允向着他的光亮靠近，嘴唇緩緩的接近陸尋的側臉，在他的嘴唇就要貼上陸尋的皮膚時，對一切渾然不知的陸尋突然大聲地對程西允說：“你看，那個真好看。”
程西允馬上仰頭，裝作認真看的樣子，心髒跳動的速度加快了，剛剛，不知道陸尋發現沒有，他有些後悔了，這樣會不會顯得很輕浮，又很唐突，陸尋會不會吓到，會不會心存芥蒂。
“好看吧。”陸尋說，聲音裏充滿興奮。
“嗯，好看。”程西允回答。
其實，程西允什麽都沒看到，煙火這種東西，就是轉瞬即逝的，何況程西允根本沒有認真看，他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不過，程西允還是松了一口氣的，陸尋似乎是什麽都沒有發現的，從她仍舊那麽興奮的表情和話語就可以看出來。
其實，她比煙火好看多了。
時間漸漸晚了，氣溫也更低了，陸尋不僅凍紅了臉頰，現在，就連鼻尖比被凍紅了，雖然很開心，但是為了明天不感冒，還是回家比較好。
程西允向陸尋提議，陸尋雖有些意猶未盡，但程西允說的很有道理，陸尋也不想這麽快樂的心情裏感冒生病，于是便答應下來。
“可是我還不想睡覺。”陸尋說。
程西允笑了笑，說：“不困嗎？”
“嗯，今天太高興了，興奮地睡不着。”
“那回去玩電腦吧，我最近發現了一個電影，很搞笑。”
“嗯，好，我喜歡看搞笑的。”
“如果電影看完還是不想睡覺的話還可以玩游戲，我這幾天剛下載的，但是有的關卡我打了好幾次都過不去。”
陸尋哈哈笑了出來，拍着程西允的肩膀說：“笨蛋，我來幫你。”
“好，那回家吧。”
“走。”
兩個人說着向回走去。
衆人都已沉睡，只有陸尋和程西允依舊醒着，不僅醒着，而且很有精神的樣子，兩個人走進了程西允的房間。
打開電腦，程西允搜索了電影，果然是一部很搞笑的電影，陸尋的眼睛已經笑了出眼淚。
看過電影之後程西允又找了游戲出來，告訴陸尋玩法，陸尋發現，程西允根本沒有所謂的過不去的關卡，她被欺騙了，不過還是心情很好的樣子，游戲很好玩。
陸尋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電腦屏幕，程西允時不時扭頭看她的側臉，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她這樣高興了。
陸尋玩的開心，程西允也露出了笑容，他慢慢想着這一晚上的事情，然後就想到了那個沒有成功的吻，那時候，他是真的有些後悔，可是現在，發覺陸尋并沒有發現那時候他想做什麽，程西允竟又隐隐的覺得遺憾，如果他當時成功了，哪怕是蜻蜓點水一樣的一個觸碰呢？不知道，陸尋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然後，他又轉頭看向自己的床頭，那裏有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對情侶，女孩子很漂亮，男孩子很帥氣，兩個人的臉上都有着青澀的稚嫩，兩具身體拼成了一個桃心，程西允看着這個桃心，心裏那麽溫暖和甜蜜，可是，陸尋自從走進這個房間，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電腦上，竟然沒有發現這張照片的存在。
這個房間，在很久以前就是程西允的房間，只是後來換了裝修，換了布置，換了家具，太多的東西都換了，絲毫沒有了從前的氣息。
如果房間的布置沒有變化，如果他剛剛的吻成功了，如果陸尋接受了，那麽現在，現在該是什麽樣的場景呢？雖然結局未知，但是程西允這樣想想着，還是覺得一定很美好，很幸福，他又回頭看着陸尋，眼神變得如水一樣柔和。
陸尋不知道程西允心裏想的，只是打游戲的時候關卡遇到了瓶頸，怎麽也打不過去，只好拽着程西允的衣服求助，程西允笑着答應，幫助她。
雖然很開心，但是人的精力有限，漸漸地，陸尋困了，她很少晚睡，今天因為很開心，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程西允意識到她已經困倦了。
“明天再玩吧，你先回去睡覺。”程西允說。
“好。”陸尋答應着，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程西允還坐在電腦前，又說：“你也早點兒睡覺吧，別總熬夜。”
程西允看向她，微笑，說：“知道了，馬上就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