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疾愁
太陽直直照在窗柩上,客棧裏很安靜。
吳裙手中拿着把劍。
那劍很漂亮,劍柄處鑲了十二顆寶石,看着倒似把玩之物。
可那劍鋒處凜冽的寒意卻昭示着這是把殺人的劍。
“這劍叫什麽名字?”
吳裙伸手輕拂過寒光,白皙的指尖恍如冰雪。
唐天縱笑了笑。
他眉目間盡是懶散之意:“這劍喚作疾愁。”
“為何要叫如此哀切的名字?”
吳裙輕輕蹙眉。
藍衣青年笑道:“因為他以前的主人便換作此名。”
“以前的主人?”
那劍微微向前了一分。
唐天縱嘆了口氣:“阿裙,我名天縱,字疾愁。”
“晚來知疾愁的疾愁。”
門已經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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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勁裝青年俯身向前,他的胸口已被長劍刺穿,血順着劍柄不停地滴着。
而那握着劍的卻是一雙很美的手。
客棧裏簡直靜的可怕。
唐天縱始終笑着。
那劍已插的很深了,他呲了呲牙,俯身在那美人耳邊低語:“我此生從未成全過別人,這倒是第一次。”
那美人微微斂了眉目,水紅的衣裙在日照下無情的緊。
吳裙緊抿着唇。
她的手上已沾了血跡,順着雪腕留下。
唐天縱将頭微微靠在她肩上,看着門口光陰下的白衣劍客。
他已經快死了,眼神卻依舊很桀骜。
他看了西門吹雪一會。
突然低笑:“阿裙,那十萬兩白銀……”
他俯在她耳邊喃喃:
“都送與你做嫁妝吧。”
這聲音很小,除了吳裙外沒有任何人聽見。
他離的越近,吳裙的手便越向前一分。
唐天縱輕輕笑了笑,微微在那耳邊親了親:“這劍叫疾愁。”
他伸手握住了那劍柄上的手,呲了呲牙笑道:“我話很多,可這下是真要死了。”
陸小鳳微微皺眉。
卻見那勁裝青年咬着牙又将劍向前了一分。
客棧裏靜靜地。
不知過了多久。
吳裙慢慢抽出了劍,她看着那劍仞上的血,神情突然有些寂寞。那紅衣與寶劍竟像秋日将盡之花一般,蕭瑟搖落。
“他死了。”
她突然道。
陸小鳳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這話并不是對着他說的。
他的神色也有些寂寥。
西門吹雪淡淡道:“明日與我回萬梅山莊。”
他已轉身出了門外。
吳裙将染血的劍仞擦幹淨。
她的目光轉向了陸小鳳:“你也要走?”
陸小鳳嘆了口氣:“我總覺得這時你或許需要一個人靜靜。”
一個姑娘在殺了人後又怎會不驚心呢?
更何況那或許是一個喜歡她的人。
吳裙微微搖了搖頭:“我想先葬了他。”
唐天縱的墓立在客棧後面的山上。
吳裙用劍刻了兩個字:疾愁。
晚來知疾愁的疾愁。
陸小鳳手裏有了酒。他或許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于是只能嘆了口氣:“人做錯了事情總是要死的。”
山上靜靜地,晚風吹來淡淡的花香。
吳裙将朵水仙放在墓邊微微搖了搖頭:“他沒有做錯事情。”
“他是為我死的。”
“我知道。”
陸小鳳不說話了。
因為他也不知道她說的對不對。
唐天縱殺了很多人,可最後卻死的讓人唏噓。
太陽落了又升起。
這山上只是多了座墓碑。
吳裙也要走了。
她拒絕了西門吹雪的佩劍。
“你要用這把疾愁?”
陸小鳳問。
吳裙點了點頭。
她似已褪去了青澀之氣,眉目間萦了層劍客的清寒蕭瑟,卻依舊美的驚人。
陸小鳳已能想到這江湖中有多少人要死在那把劍下。
客棧裏靜靜地。
“如此也好。”
西門吹雪目光未變,第一把殺人的劍總是有意義些。
他伸手接過了那杯拜師茶飲盡。
起身時卻道:“若有朝一日你為禍武林。”
他頓了頓,聲音冷寒:
“我會親手殺了你。”
“好。”
那紅衣美人眉眼柔和,輕輕勾了勾唇角。
三匹馬已悄悄地離開了鎮上。
陸小鳳在出了官道便與他們分別。
他是一個浪子,一個浪子總不會一直呆在一個地方。雖然萬梅山莊的酒很好喝,美人也很賞心悅目。
可他知道,如若還想繼續做一個浪子,那陸小鳳就應該離開了。
吳裙微微伏了伏身子,在夕陽下聊贈遠游。
那水紅的裙擺映着天邊落日晚霞格外動人,似這餘晖脈脈都訴于那一雙清冽又溫柔的眼中。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突然大笑着縱馬而去。
那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見,這官道上只剩輕揚的塵土。
他們走的自然不是一條路。
陸小鳳要去江南,而吳裙與西門吹雪則要去塞北――萬梅竟放的塞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