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子書房內,李程與太傅晏殊和正面對面坐着, 月夜站在門外, 格外提高了警惕。
房間內,袅袅白煙從那木質的香爐中緩緩升起, 一股淡淡的,沁人心怡的香味, 瞬間彌漫着整個房間, 那是慕容嫣聽說李程最近睡眠不好,親自調制香薰。
味道, 确實十分怡人。
晏殊和正襟危坐,神情極為嚴肅, 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太子, 當今皇上大病, 經常卧病在床,而朝廷之中,已有人人心蠢動, 尤其是二皇子李懷更是在朝廷之中結黨營私, 對外公然招兵, 局勢極為微妙哪。”
李程半眯着眼睛,那張俊氣的臉上, 多出了幾分愁絲,自從上次被父皇急召進宮,也是提及二弟此人, 沒想到這才幾天,他便按捺不住了。
果然,是要露出狐貍尾巴了。
李程不愛勾心鬥角,可偏偏在這個位置上,容不得他少想半點,許多事情,他必須得做,正如,找證據抓拿二弟,替光朝江山的穩定鏟除這個逆賊。
“太傅,此事我略有所聞,二弟一向心野,可做事極為缜密,若是這次明顯露出這麽多尾巴,恐怕也是無所懼怕了,對比不知道太傅你有何想法?”
晏殊和,是光朝太傅,自太子五歲打起,便入太子府為太子的師者,教導太子各方面的禮儀和權謀天下的法子。
而晏殊和本身,也是一個極為有本事的戰略家,只是因為年輕時性格太沖,得罪了皇上,才從丞相的位置,一夜之間,降落至太傅一職。
每每提起他的戰略,朝中無人不稱贊。
“太子,臣以為,太子應親自頂罪逆賊,以鞏固太子在朝中及臣前的地位,畢竟太子雖為太子,可若遇事不面對,難免落得被人诟病,況,這是太子證明自己能力最好的機會。”
正所謂,養之十年,成則一刻。
太子李程這些年以來,太謙和了,衆人雖知道太子一心為朝廷,可卻并沒有多大機會讓太子一展實力。
“那太傅認為,我該去哪兒收集證據?”
其實,這于這件事情,李程心中早已做好打算,只是他想聽聽晏太傅的想法。
“北良,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晏殊和斬釘截鐵道。
果然,與李程的想法,不謀而合,暫定于三天後,太子将由翁豐毅護駕,秘密前往北良搜集二皇子李懷的罪證。
可這個消息,卻不能有半點洩露,要是讓二皇子極其黨羽聽到,恐怕太子此次前往北良便會有危險。
于是,這兩天,太子府已對外散布消息,太子感染了傳染病,需要卧床半個月,拒絕外人踏進太子府一步。
可偏偏,就是有不怕死和臉真大的人。
就在李程出發前一天,李賢居然皇而堂之的進太子府了,還居然沒被趕,一直到他去到李程的房間,看到那滿臉麻豆的他,吓得他連忙就告辭了。
可就那天之後,太子患上麻疹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天之內傳遍整個皇宮。
趁着慕容嫣正替太子清洗臉上的妝容時,就連月夜也忍不住贊嘆:“這次若不是慕容嫣的好計策,還有四皇子的好配合,還真是沒有這般效果,如今,整個皇宮裏的人都知道,太子裏真的病了。”
就這麽一招以假亂真,足以騙過所有人了。
慕容嫣笑了笑,沒有回應,此刻的她,一身男裝,可笑起來,卻眉清目秀,一臉秀氣完全遮擋不住。
這段時間以來,慕容嫣一直默默無聞,只權當一個稱職的書童,磨好墨,閉好嘴,日子也過的挺舒适,李程也沒難為她。
“言兒,你想與我一同去北良嗎?”
正當慕容嫣拿着濕綿在他的臉上擦拭時,李程突然問了這麽一句,默了默,他似乎又覺得不妥,自搖頭,畢竟慕容嫣不擅武藝,怕是有危險。
可是,他确實需要一個能與她商讨計策之人,月夜指望不上,翁豐毅那莽夫便更加指望不上了,這段時間他也曾以前事與慕容嫣探讨。
才發現,她不僅聰明,而且與他想法極為相像。
“想,言兒想一同前去,為太子分憂。”
慕容嫣回想起來,在上一世之中,太子也曾秘密前往北良,當然這都是她之後才知道的。
雖然一直以來,她極力保持與太子之間的距離,但這一次,她可不願意眼睜睜看着太子陷入那些她未知的危險之中,她願意前去,哪怕是能減少半點危機。
就這樣,當天淩晨,幾個黑色的身影穿過那一扇又一扇的紅牆,拿着皇召,秘密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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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良,位于光朝的西北郊外,長期以來,是二皇子李懷紮重兵駐守,抵禦西北那些山賊組建成的軍隊,可是近幾年,北良邊界十分太平,也不曾聽說有何侵略。
而李懷,更是在近期,常在朝廷之間往來,與朝中各大臣,更是關系密切。
翁豐毅乃欽點的禦前侍衛,他父親,更是掌握禦林兵的人,在朝中權力極大,對李懷最近的活動或多或少還是知道的。
“太子殿下,你的皇弟,狼子野心啊,我們這一行,絕對是危機四起啊。”
翁豐毅的老頭知道這件事情後原本是反對的,理由是,太子乃金驅之體,乃國之根本,不能有半絲半點含糊和閃失,這一行,風險過大。
可轉念一想,二皇子僅次于太子之下,又手握重兵,若是派其他人前去,恐怕還真是沒有他的辦法。
最後,才勉強讓他前來護太子周全。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你來,她不懂武藝,你必須護她周全。”
馬車中,李程望向一旁已昏然入睡的慕容嫣,也不知道,此次帶她前來,是對的,還是不對的,反倒這個人,卻引起了翁豐毅的好奇。
“太子,你該不是,喜歡上這個女人兒吧?!”
雖然男人裝束,可第一眼看去,仍十分清秀,女兒家打扮,必定是個美人坯子,難怪太子會上眼。
李程神色有變,還沒說話,翁豐毅便立馬先說了:“呵呵,你別說,這是男兒身,我征戰沙場這麽多年,難道男的女的我都還分不清楚啊?這一套就甭忽悠我了。”..
“她只是我的書童,她對戰局吃的比較準,計謀也妙,這次才帶她一同前來,可唯一不足的便是她不會武藝。”
對于這事,李程連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對她卻是越來越依賴。
“哦如此,那我明白了。”
連夜的趕程,在天微微亮之時,他們一行人已經到達萬裏村,那是光朝中出了名的貪污村,據說當地知府一手遮天,每年嚴厲征集農作物和稅收,讓農民連基本的溫飽都不能保證。
再者,知府邵天朗乃出了名的淫蟲,在他的府邸裏,有仿效後宮所建的建築,美名曰後庭。
可是,這個邵天朗的舅舅,乃是當今朝中學士,每每有彈劾他的奏折,一般都很難到達朝廷,但這一切,都在李程的掌控之中。
此次前行,他愈想将邵天朗一并揪出,解放萬裏村的所有村民。
當翁豐毅得知時,未免有些擔憂,雖然說萬裏村處于偏郊,可太子出巡的消息還是會不胫而走,若是提前傳到北良,恐怕會惹來禍端。
李程淡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腰牌,上面寫着巡撫。
“從今日起,我便是鄭巡撫了,這邵天朗反正我是看不過眼,不廢除了他不可。”李程嚴正道。
慕容嫣醒來後一直坐在馬車裏,只是默默的聽着李程與翁豐毅的對話,始終不發一言,可打從昨晚的對話之後,他對這個清秀的“小夥子”甚是興趣。
尤其看着她時刻抱在懷中的包袱,像端着什麽寶貝似的。
他伸手一抽,慕容嫣的包袱立馬便到他的手上,後者神情緊張的望向他,翁豐毅摸着,有一硬硬的方正的物體,可還沒來得及摸遍,包袱已經給慕容嫣搶回去了。
只見她憋紅了臉,道:“那是,那是我自小要抱着睡覺的小玩意。”其實,包袱裏面,還裝着手機神物,她可是糾結了很久很久,才決定将它帶出來的,以防不時之需。
翁豐毅更是挑着眉毛,瞄了李程一眼,玩味道:“哦,小,玩,意?”..
語調極為奇怪,讓慕容嫣十分尴尬…
“太子,已經到雲龍客棧了。”月夜的聲音,在馬車外,緩緩響起。
雲龍客棧,便是他們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