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六月份，陸含章大婚。陳家也收到了喜帖，不過陳寶珠沒去，只陳文華一個去了。倒不是陳寶珠還在介意上輩子的事情，而是她一個沒出閣的女孩子，沒有長輩的帶領，不好去參加別人的婚禮。
也不知道是陸玉衡的插手還是陸含章自己的選擇，六月大婚之後，到八月，他就被外放了，帶上了新婚的妻子。這個主意也不知道是誰拿的，可能是陸含章需要拉攏新婚妻子所以才帶她走，也或許是為了杜絕陸大夫人對他新婚妻子的教導。也可能是陸大夫人為了不讓陸含章脫離自己的掌控，要派自己的親侄女兒去監視。
反正那新婚的妻子是很幸運的跟着去上任了，雖然去的地方略微偏遠了些，但熬個兩三年，将來出了政績，也是好往上走的。
陸含章離京之後，陸家就忽然鬧起了分家。是陸二老爺提出來的，他差出了陸大夫人管家時候的虧空，陸家整整有十萬兩銀子不見蹤影。
這還只是陸大夫人管家五年的賬本，若是再往前面查，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的虧空呢。要知道，陸大夫人進門不到三年，就掌管了整個陸家，哪怕時候來陸大老爺過世，也并不影響陸大夫人管家的權利。
從初掌管府務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了。若是五年能貪污十萬兩，那二十年，就是五十萬兩。五十萬兩是個什麽概念呢？換成銀錠堆放在庫房裏，一個房間都是不夠放的。
陸二老爺表示只有兩條路，一個是陸大夫人将這虧空給還上，一個就是分家。雖說分家之後二房也只能得三成的家産，但是不代表陸二老爺就願意這樣養活着大房。
老太爺自然是不願意分家的，老太太也是一哭二鬧，先是呵斥二兒子一頓，然後又哭訴年老不願意分開，但陸二老爺是拿定了主意，既然不分家，那就讓大夫人填補虧空。
然而，大夫人是沒錢還賬的，她貪污下來的那些，一部分已經被她送給閨女當嫁妝了。陸亭玉當年除了明面上的嫁妝，還有大夫人這個親娘私底下塞的銀票。
剩下的那些，她是寧願死都不願意拿出來的。
她已經沒了男人，兒子也不是親生的，閨女也已經出嫁，這身邊，已經沒有什麽能依靠的人了，所以，她必須緊緊的抓着這些銀子。只有手裏有銀錢，她将來老了，才能過的自在些。
要不然，就陸含章這樣沒良心的賤種，是肯定不會孝順她的。
她想的明白，所以，她寧願分家，也不會将這些銀子給吐出來的。
二兒子要分家，大兒媳也寧願分家，那上面的老兩口不管再怎麽鬧騰也不行了，要不然，二兒子一家整天陰陽怪氣的，大兒媳則是整天繃着臉跟要死了一樣，他們老兩口只看着就覺得要吃不下飯了。
“這兩天我也看夠你們兩家的臉色了，不就是要分家嗎？好，分！不過我有個要求。”将二兒子兩口，以及大兒媳叫過來，老爺子就開始說着分家的事情了：“咱們分産不分家，銀錢上分明白了，但各自不分家，我和你們娘都還活着呢，你們要是敢分家，我就上衙門告你們去！”
老爺子很是無賴，也很是無奈的說道：“都說養兒防老，總不能臨到頭了，讓我們老兩口沒個兒子在身邊伺候，我不管我們死後你們是怎麽鬧騰，但是我們活着的時候，你們就不能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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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爺有些遲疑，但大夫人無所謂，若不是為了那些銀子，她也是不想分家的。畢竟，長房沒了頂梁柱，陸含章那賤種也不在京城，她一個寡婦，若是單獨分出去住，是很容易惹上是非的。
“老太爺，大姑奶奶和大姑爺回來了……”外面小厮忽然進來說道，老太爺只微微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皺眉看大兒媳：“你讓她回來的？”
“是，既然要分家，二弟一家也不能欺負我個沒人幫襯的寡婦。”大夫人點頭，面無表情：“我一個女人家，對分家這種事情，也沒什麽了解，所以就找我女婿來幫幫忙。”
老太爺大怒：“咱們自家的事情，豈能讓外人插手？”不等大夫人說什麽，就直接讓人去外面回絕了陸亭玉夫妻，但大夫人這一手，卻是讓老太爺十分膈應。
他原本還有些憐憫大房的，但現下，這個大兒媳，也實在是太沒分寸了些。
外面陸婷月卻是不願意走，雖然進不來，卻也是在外面等着。
“按照規矩，長房得七成家産，二房三成，但是長房之前虧空五十萬兩銀子……”之前他還想着大兒媳孤兒寡母，這五十萬兩就不算進去了，可這婦人也太讓人失望了些。
大夫人自然是不願意，當場就哭道：“公爹這樣不公平……”
老太爺雖然不管事兒，卻是個說一不二的，不管大夫人如何哭訴，只讓人拿來了府裏的賬本，包括鋪子莊子的，公平分成兩份，五十萬兩就當成了另外的四成。
二老爺先上來挑選，然後剩下的是長房的。
陸亭玉在外面吵吵鬧鬧，大夫人在裏面哭哭啼啼，老太太氣的喘不上氣兒，鬧哄哄的一次分家。
陳寶珠聽說的時候，整個陸家已經是分完了，所有人都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只不過吃喝分開了，大房有自己的小廚房了，二房也有自己的廚房了，老兩口則是本來就有自己的廚房。
大房和二房每年都要給老兩口三百兩的養老銀子，若是老兩口有病痛，診療費和醫藥費，都是兩房平坦。老爺子思慮周到，将能想到的都寫在了分産的協議上面。
陸玉衡翻牆過來的時候，笑眯眯的将分家協議掏出來給陳寶珠看：“我當初就說過，在娶你之前，我會和大房分家的，你看，我已經做到了。”
陳寶珠萬萬沒想到，這事兒陸玉衡居然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她還以為，只陸含章去外地當官，就已經是陸玉衡作出的承諾了呢，沒想到，他也沒忘記大夫人這一茬。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但她看陸玉衡的眼神，卻是越發的柔軟了，陸玉衡自然是能感覺到這幾分變化的，也越發的喜滋滋：“這都八月了，我讓人來提親？”
“我之前請你爹吃酒，你爹看樣子并不是很讨厭我，我來提親好不好？”陸玉衡笑着問道，陳寶珠想了想，張張嘴，有些為難：“我……”
陸玉衡已經為她做到了這一步了，她要是再提別的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點兒？
陸玉衡伸手摸摸她頭發：“你說，和我不需要客氣，也不要見外，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管什麽要求，什麽條件，我都能做到。”
“若是将來，我爹沒有兒子，我們生了……”陳寶珠臉色通紅，有些尴尬，陸玉衡十分聰明，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心裏想笑，面上卻是有些遲疑，陳寶珠抿抿唇，略有些失落：“算了……”
“我答應。”她沒說完，陸玉衡就哈哈笑起來了：“若是我們有兩個以上的兒子，就過繼一個到陳家，我答應你。”
陳寶珠有些愣，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陸玉衡又說了一遍兒，陳寶珠結結巴巴的問道：“你真的答應了？過繼一個兒子給我父親？”
陸玉衡再次點頭，笑眯眯的看陳寶珠。
笑着笑着，忽然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兩個人都是驚了一下，一起轉頭，就見陳文華大步進來，面色猙獰：“好你個臭小子，居然敢翻牆進來！看我不打死你！”
一邊說着，一邊揮舞着手裏的棍子，直奔陸玉衡。要不是他察覺閨女有些不對勁兒，看着有些神思不屬的，他也不會想到去審問閨女身邊的丫鬟嬷嬷，也不會問出來這麽個人來！
臭小子平日裏倒是裝的好，還假意請自己喝酒！要是不牽扯上他閨女，那這個小夥兒還是不錯的，聰明有本事，可扯上了他閨女，這臭小子就是居心叵測，狡猾多端！
家裏沒個主母可真是耽誤事兒，要不然，這事兒還能拖到今天才被他給發現？
陳文華越想越是生氣，出手越發的不留情了。陸玉衡左躲右閃，不敢和未來的老丈人動手，但也不能死在這兒，要不然傳出去對寶珠的名聲多不好啊。
“伯父別生氣，我明天就讓人上門來提親，您消消氣兒……”陸玉衡一邊往牆頭上竄一邊喊道，沒辦法，不能還手就只能逃走了：“寶珠也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對她好的，我将她當成手心裏的寶貝，伯父，我這就回去準備聘禮，您別生氣。”
陳文華将棍子甩到牆上：“我打死你個兔崽子！提個屁的親！別讓我再看見你，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陳寶珠在後面有些無語，等陳文華轉身，連忙露出個讨好的笑容：“爹，時候不早了，您先回去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