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心。”她明亮的雙眸看着他,手心壓着他的胸膛,也壓着裏面那顆心。他的心跳沉穩有力,沒有因為她的舉動而紊亂。
梁晉和她對視幾秒,擡手握住她放在他胸膛上的手,緩緩拿開,最後松開手掌。
“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他說。
尤珠珠笑道:“浪不浪費我說了算,你不需要擔心。”
梁晉又看了她幾秒,他要說的已經說了,不打算再重複,于是轉身,向四周掃了一遍,想另找地方歇着。
尤珠珠不緊不慢地說:“這裏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每一個人,同事也能一眼看到這裏,這是最好的位置。你可以把我當朋友,當成陌生人也可以,不必躲起來。”
梁晉已經發現這個地方是歇腳的最好地方,更是和其他機組人員保持聯系的最好地方。畢竟人山人海,即使打電話有時候也不一定能接得到。她還沒有組裏的同事重要,她的話他也不會當真,更不會在意,他自然不會因為她而“躲”起來。于是站在原地,雙手負在身後,眼睛看着人群,偶爾看看跟他一起出來的同事。
“那架波音777的墜毀或許是人為原因——是機長的操作有問題。”尤珠珠找了個話題說。她依然斜靠着牆壁,水晶球也還握在掌心,只是注意力都在她面前的那個背影身上。
那個背影轉過身來,盯着她,“何以見得?”
“我猜的啊。不如我們倆來打個賭,賭那架飛機到底為什麽墜毀。”
“猜測也應有所原因或邏輯。”
“飛機故障的可能性小。因為在起飛前是要對飛機進行設備及系統檢查的。天氣影響的可能性也小,因為墜機時的天氣晴朗。這兩種的可能性小,那麽人為原因就非常大了。”
梁晉:“可能性不是絕對性。而且那架飛機上的機長有多年飛行經驗,從來沒有發生過飛行故障。”
“不是猜測麽?我只是猜測。不如我們來打賭,賭那架飛機墜毀的原因?”
梁晉第一次跟她說這麽多的話,她嘴角微揚。
而梁晉沒跟她賭。
這個話題一過,梁晉就又轉回身去背對着尤珠珠,又沉默下來。
“我們只在倫敦停留三天,還有兩天就返航了。你們呢?”片刻後,尤珠珠問。
梁晉沒接話。
尤珠珠說:“這有什麽好保密的?我只是禮貌性地問問。”
言外之意,他應該禮貌性地回答,即使是對陌生人,即使不想用真話回答。
“一周。”梁晉說的真話,他從不作假。
“能在這裏呆這麽多天真讓人羨慕。接下來的幾天打算做什麽?”
“保密。”
“那一會兒你們還去哪裏?”
“保密。”
尤珠珠忍不住笑起來。“那一會兒我找到了你我們就做朋友怎麽樣?”
“不怎麽樣。”
“為了公平起見,我不會向你的任何同事打聽你們要去哪兒。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來找你。”尤珠珠說。
梁晉看着人群之中某處,視線變得專注,沒有接尤珠珠的話。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站着,梁晉還背對着尤珠珠的,尤珠珠走到梁晉身邊,改變了這種狀況。她擡頭看着他的側臉,道:“你放心,我不耍賴。”
沒聽到梁晉說話,見梁晉目光專注于一個地方,她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來來往往的人數不勝數,人群中,李初一和他的一個同伴正和一個黑人比劃。黑人不會說話,三個人比劃了很久都沒明白對方的意圖。
尤珠珠沖那邊擡了擡下巴,說:“他們在說一塊表。那個黑人說你那個副駕碰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他拿在手裏的剛買的表碰不見了。”
梁晉轉頭看向尤珠珠,神色微微詫異。
“我會讀聾啞語。”尤珠珠得意。
“李初一。”梁晉說。
“嗯?”尤珠珠看着梁晉。
“一副李初一。”
尤珠珠恍然大悟,他的那個副駕是一副,叫李初一。她答應給那人劃重點卻沒問他名字。
另一個是二副趙勳,不過,梁晉沒有跟尤珠珠說。
“還有,是懷表。”梁晉說完就朝李初一那邊走了。
懷表?尤珠珠記得黑人比劃的就是手表的手勢。她跟過去,走在梁晉身邊,問:“你也會聾啞語?”
“不會。”
“那你……”尤珠珠正想說“那你怎麽說是懷表”,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個鐘表店,裏面有許多懷表。她立即明白過來,他是看到了鐘表店,而剛剛買的,能拿在手裏,一碰掉就不見了的表不是懷表又是什麽?況且那個黑人的手勢語說是表也沒錯。
很快,尤珠珠跟着梁晉到了李初一、趙勳和那個黑人三人面前。
“機長,這人硬拉着我們比劃,不知道他在比劃什麽,急死人了!”李初一見到梁晉,連忙求救般地說。
梁晉轉頭看跟過來的尤珠珠,眼神遲疑。
尤珠珠一副散漫的神情,等他開口。
哪知梁晉對李初一說:“尤小姐會手語。”
李初一連忙請尤珠珠幫忙。尤珠珠悄聲對梁晉說了句:記住,我看在你的面上幫的忙。
說完尤珠珠就微笑着跟黑人打起了手語。她的手語動作看上去很優雅。
黑人的情緒平靜了下來。尤珠珠對李初一說:“在附近找找有沒有懷表。他是要把那塊懷表送給自己的妹妹的。”
李初一和趙勳開始找懷表。梁晉幫着找。長吉航空又走過來了一個人,幾個人尋找很快就找到了。那塊懷表掉在了一個攤鋪下面。
長吉航空的其他人都聚攏來了。梁晉讓他們注意安全,他有事先走了。剛一走,眼前出現一個神态猙獰的面具。
“我一會兒來找你。”
猙獰的面具一揭開,下面是一張媚而近妖的臉。
梁晉注視着那張臉,想起之前的話題:她說找到你我們就是朋友了。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