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靜姐來就來了, 還給阮橘帶了早餐。已經吃飽的阮橘看着那明顯是買來的早點，真是一點食欲都沒有。她揮揮手：“我吃過了。”
“哦, 是嗎？”靜姐眼一眯。“吃什麽了？”
“……就随便吃了點兒。”阮橘不擅長撒謊, 但她非常擅長演戲，只要當做是在演戲, 她完全可以睜眼說瞎話。
在靜姐心裏, 阮橘一向比梁英卓那混蛋要乖，而且從不惹事, 又前途無量，所以她也就懷疑了那麽一下下便放過了她, 阮橘背過身偷偷松了口氣, 捂住嘴哈了一下确定沒有食物殘留的味道, 才舒了口氣。
不過就算如此，跑完步去洗澡的時候阮橘還是刷了一遍牙。
時尚F的總部位于北城中心區的集團大廈，對于阮橘這位話題度高的新晉影後, 他們也很看重這次合作，而且星耀有錢，又肯在阮橘身上砸, 能拿到阮橘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獨家專訪, 對雜志來說也是一次帶動銷量的好機會。随着電子傳媒的逐漸興起, 紙媒市場越來越不景氣, 別說是《時尚F》這樣的準一線, 就連一線大刊，曾經影後影帝想上難如登天基本上只拍國際超模的《T》, 如今也向市場妥協了。只不過逼格還是要的，雖然想賣雜志賺錢，但《T》還是堅守了底線，即便選擇了華國影星，也絕對都是一線大腕，年輕的小花小生是絕對沒有機會上的。
可同時他們又看中了當紅影星潛在的價值，于是衍生出《T—one》這麽本專門為年輕影星準備，基本上算是零門檻的雜志來。挂在《T》的門下，倒也真的使得銷量被帶動不少。再加上如今逐漸興起的時尚雜志電子版，紙媒似乎也隐隐有了回春的跡象。
阮橘雖然拿了影後，但想上《T》，資格還遠遠不夠。她年紀太小，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T》将她拒之門外了。事實上這一次展望的不止是《時尚F》一家，只不過《時尚F》的邀約發的最快。他們看中了阮橘的潛力，從星耀官微和八卦營銷號提到阮橘所帶來的網絡流量來看，阮橘有許多潛在粉絲。一次優秀的專訪不僅可以為雜志帶來利益，也能夠為接受采訪的藝人圈粉。所以這絕對是一次很成功的雙贏，星耀當然沒理由拒絕。
這是阮橘首次拍雜志，第一次總是很重要的，有些藝人頭一次拍高逼格雜志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用力過猛，太想往時尚圈子靠，就越容易失手，畢竟“時尚”這個東西其實還滿抽象的，比如說華國今年就無緣無故的流行起幾十年前的喇叭褲來，街上許多年輕小姐姐都這麽穿，阮橘沒試過，因為她不喜歡走路掃到褲腳的感覺。
靜姐金牌經紀人的名號不是叫假的，星耀将阮橘交給她帶，那就是交付給了她巨大的期望，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這份期望落空。因此阮橘的任何事她都親力親為，包括這次拍攝，她全程跟班，化妝師造型師都是帶的星耀的，衣服也是星耀借的，甚至連攝影師都自帶——《時尚F》只要負責提供背景、創意還有編輯進行問題采訪就可以，省心極了。
而且阮橘拍攝起來也出乎了雜志社這邊人的意料。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十七歲的影後，本身就已經話題性十足，更何況她還長得這樣美麗，漂亮的人總是容易給人好感。可很多在大熒幕上魅力四射的人，私底下其實并不是那麽的吸引人，畢竟時尚圈跟電影圈雖然說息息相關，但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就好比超模們，他們走在T臺上，絕對是能碾壓演員的存在，可一旦上了大熒幕，他們就像背景般一樣毫不起眼。相反的也是如此，很多在電影電視劇中表現的非常好的演員，在鏡頭下有可能變得很拘謹放不開，儀态的好壞在雜志大片拍攝中顯得尤為重要。即便是有鬼斧神工的後期，也不能完全解決藝人本身的問題。
阮橘的表現就讓人非常驚喜了，她簡直天生為鏡頭而生。按理說這個歲數的小姑娘，哪怕拿了玉羊獎的最佳女主角，閱歷有限，也會讓她顯出稚嫩與懵懂。可阮橘偏偏不這樣，她沒有絲毫不安或者是忐忑，手足無措的情況更是完全沒有發生，攝影師想要她表達出來的東西只要說一遍她立刻就能理會，并且馬上做到最好，惹得攝影師大喊阮橘簡直就是他的謬斯。
星耀帶來的這位攝影師叫Swan，大學的時候在華國留學，之後就愛上了華國文化，留學結束後直接進入星耀工作，他的風格并不像一般外國攝影師那樣追求極致的自然，反而是非常複古的華國風。關于阮橘的妝容以及拍攝風格，早在之前星耀跟《時尚F》就是已經商量好的，但阮橘的表現着實是出乎意料的優秀，Swan的相機基本上就沒有停過。
他雖然受華國文化影響很深，但激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爆出諸如“god！”“amazing！”之類的單詞來，當化妝師上去給阮橘補妝的時候，Swan用如今已經很是流利的華國話請求靜姐：“以後橘的拍攝都交給我行嗎？我願意做她的專屬攝影師！”
靜姐看了他一眼，無情的拒絕了。說實在的，自打她帶了阮橘，像是這樣狂熱的粉絲宣言不知道聽過多少人說過。“你的拍攝手法很單一，很容易把橘子束縛在一個形象裏，她年紀小，得多多嘗試不同風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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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an那顆脆弱的少男心，瞬間碎成了一地。如果不是化妝師示意可以繼續拍攝了，他幾乎想要跳起來跟靜姐理論。
拍攝結束後的采訪環節，雜志編輯就好奇地問了阮橘這個問題——為什麽你在鏡頭前毫無拘束感呢？一般情況下，年輕的演員在第一次雜志拍攝的時候，都會有些生疏感，你是怎麽克服的呢？
“因為我很享受這個狀态。”阮橘笑，她已經換下了拍攝時的衣服，現在只穿着簡單的白襯衫跟牛仔褲，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有系上，顯得很是随性自然。“無論是電影還是雜志，站在鏡頭前我就是演員，對這份工作應該有一份虔誠感跟責任感。”
關于要問的問題其實在之前就已經打過招呼了，這個問題是編輯臨時加的，靜姐在一邊還有點擔心，但聽到阮橘的回答，臉色頓時就好看了很多，可對于那個編輯還是有些不滿。要知道采訪都是要錄音的，她突然加問題，萬一小姑娘回答不上來或者回答的不如預期中的好該怎麽辦？
她在心裏暗暗記了一筆，準備回頭跟主編聊一下。不服從工作安排擅自更改回答內容的編輯，就跟打仗時拒絕将軍統領的士兵一樣。
接下來就都是流程了，做完采訪阮橘在北城的全部工作就已經全部結束，準備要回京山市上課了。今年她高三，明年就要高考，靜姐說公司的意思是半年多裏盡量少給她安排工作不耽誤學業，但也不能完全沒有曝光率。從之前阮橘寫個作業都能上熱搜還久居不下的情況來看，她的熱度至少大半年內不會消退，但頻繁的上熱搜或是登新聞，對大部分不關心娛樂圈的路人來說是很敗好感的，因此除卻必要，阮橘應該不會再像玉羊獎這段時間這般出風頭了。
學生要以學業為重，這是華國人的思想，也是阮橘自己的。她還渴望着真正參加一次高考，把曾經錯過的遺憾都一一補回來。
高考卷子她爛熟于心，甚至敢打包票說就是高三這年不上學她也照樣能考個狀元回來——可那樣的話跟作弊有什麽區別？她本來就不應該那樣做，如果她知道自己會得到一次重生的機會。現如今她只有更努力一點學習，才能對得起這個嶄新的人生。
活着的每一天，都充滿感恩與希望。
阮橘搭飛機離開之前，給鶴先生發了條信息，告訴他自己要回去上學了。等到下機後她才看到他的回複，沒有語言，只有一張圖片——割掉的韭菜又長出了新的一茬兒。
阮橘：……
她趕緊搖搖頭把之前吃的韭菜大餐從腦海裏忘掉，卻隐隐覺得肚子餓了，靜姐又不在，她幹脆在路邊買了個煎餅果子還要求阿姨給加兩個蛋兩根火腿。
可是還是沒有鶴先生做的好吃，是食材的問題嗎？還是說聰明的人做飯都比普通人來的美味？
她現在都是影後了，卻捧着個煎餅果子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鴨舌帽遮住了她的小臉，一時間竟然也沒被人認出來。要知道阮橘拿了玉羊獎的最佳女主角，京山市可因此驕傲的不得了，一中還特意拉了“熱烈祝賀我校阮橘同學憑借《小娥》獲得第二十三屆玉羊獎最佳女主角！”的橫幅！阮橘看到李甜甜給自己發的圖片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羞恥心爆棚，要知道以前一中只有在高考時學生考進華國最高學府才會這樣喜氣洋洋的拉橫幅來着……
她坐在路邊啃完了煎餅果子，把紙袋疊好扔進垃圾桶，喝了幾口礦泉水，就拖着箱子朝住的地方走。新房已經開始裝修了，但等到能住人還得幾個月，剛裝修完怕是甲醛超标的可怕。
坐飛機其實挺舒服的，可每次下機阮橘都又累又困，她照舊洗澡睡覺，直到隔天早上，又按照往常的作息五點半起床，在六點前趕到學校上早自習。
這會兒天亮的晚，阮橘附近還有住着別的同學，他們都會主動等她一起去上學，基本上走到小區門口就能碰到，市二中三中離一中都不遠，再加上阮橘去學校的這條街上好些早餐店，所以就算天沒亮人也挺多的，一點都不害怕。
她也不是傻子，随身帶着防狼噴霧跟警報，學校門口還有警察亭呢，二十四小時巡邏站崗，經歷過被關起來十年的阮橘，對于自身安全再注意不過了。但她還是盤算着去學個防身術之類的，總是依靠器具難免會有失策的時候。
可是這樣的話她只有周五放假才有空，時間就更要排的滿滿的了。
出乎意料的，這回阮橘在學校門口碰見老熟人了，不是別人，正是阮橘從回來上學後就再也沒見過的程暮柔。
如果不是程暮柔叫住她，阮橘真的沒有認出來。
程暮柔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否則也不會被導演一眼看中去參演電視劇。那時候的她還是個清純的女學生，不施脂粉也帶着秀氣，可阮橘看到的她，不僅沒有穿校服，這麽冷的天裏，吊帶襪搭超短皮裙，頭發染成了酒紅色還燙了大波浪，耳朵上挂着亮晶晶的大耳環，煙熏妝化的看不出她本來的面目。
阮橘站在門口打量了好幾秒才認出來，她的眉頭微微一蹙，不怎麽想跟程暮柔搭話，就要朝學校裏走，可程暮柔卻攔在了她面前，還想伸手拉她，幸好阮橘躲得快。
“好久不見啊，大演員，大影後。”
陰陽怪氣的話裏充滿嘲諷，阮橘聽着不舒服，她的獎杯又不是大風刮過來的，而且跟程暮柔又有什麽關系？直到現在她也很難對程暮柔産生什麽好感或是同情，看程暮柔這性情大變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的父母怎麽了，不過是犯了錯受到懲罰，仍然是鐵飯碗也是老師，仍然是受人尊敬的職業，怎麽到程暮柔這兒就如喪考妣，活似不建在了一樣？
就是日子過得太好，太無憂無慮，才敢這麽自甘堕落。
“你找我有事？”
“沒事啊，就是我有個朋友，想認識認識你，跟你處對象。”
阮橘差點就笑出聲，“你是小孩子嗎？之前跟記者爆我的料還不夠，現在又想折騰什麽？有這功夫不能去把高中必背文言文翻翻嗎？”
程暮柔愣了一下，撇嘴：“也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手段，我爆的料他們一個都沒用。”她期待了好久，可出來的報道全是誇阮橘的，連一句壞話都沒有。
她也不想想，什麽排擠女同學嫉妒女同學家世好勾引男同學之類的，哪一個屬實？八卦也要講究真實性，否則沒有粉絲怎麽發廣告賺錢啊？
阮橘發覺程暮柔似乎沒有絲毫愧疚或是心虛，反而滿是可惜，好像恨不得她醜聞纏身一樣。
這個女孩，到底是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