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彩雲之南的一場惡戰(二)
會議室裏, 中校迪恩PPT,一頁頁地放着近幾個小時新得到的資料,方便提前到場的先看一看。
“這是廣南縣傳回來的圖片。”迪恩又翻了一張後, 介紹道。
圖片看起來是在一處山上,草木茂盛,靜谧幽暗。圖片的右上角依稀能看到一條小溪流過此地, 溪邊花草繁多,還能見到好幾種不同的菌類。
迪恩在圖片中間偏左的部位輕點鼠标,圖片被局部拉大, 原本看着風景圖不解的衆人登時滞住,
——一具被草葉遮擋着的赫然屍體出現在青山綠水之間。
迪恩接着又翻了一頁,呈現出了屍體面部的特寫照片:“受害人王文, 男,24歲。根據現有線索來看,是名驢友。受害昨晚在廣南縣一座人跡罕至的山上露營, 今天早上附近村民上山采菌子時發現他的屍體, 向當地派出所報的警。”
PPT又翻一張,開膛破肚的血腥畫面頓時撞入視線。
迪恩冷靜地繼續介紹:“經法醫初步鑒定,受害人是被利器從胸腔部位刺入,一舉劃過整個腹腔。兇手傷人後随即離開, 受害人沒有立即死亡, 現場有掙紮造成的血液痕跡。大概在淩晨2點至3點間,受害人因失血過多而死。”
克雷爾抱臂倚着辦公椅,盯了那張照片半晌, 問:“有內髒缺失嗎?”
“沒有。先前的受害人中有14人與之死法相同,同樣都沒有內髒缺失。”迪恩頓了頓,PPT一連翻了兩張,“溪邊這個地方,警方發現幾處痕跡,認為可能是妖物的腳印。”
衆人頓時都聚精會神了起來。
在此之前,他們沒發現過任何腳印,但腳印形狀是判斷妖物種類的一大依據。
之間眼前的照片上,相似的印跡每隔一米左右有一個,極窄,長度倒有十幾厘米。看起來就像木片之類的東西按入泥土留下的痕跡。
“從腳步距離來看,它比人類要大?”克雷爾道。
迪恩點頭:“是的,如果它和人類的身體結構相類似,那它的身高可能在3-4米之間。如果和人類的結構差異很大的話,按目前的線索尚不足以分析體型。”
門外突然想起喝聲:“站住!您沒有權限不能……”
緊接着楚潇和祝小拾推門走了進來。
楚潇扭頭看看身後,又看向唐中将:“中将,我們把前幾天出現的文妖帶來了一個。他之前在文裏的設定是錦衣衛,比較能打。”
唐中将于是朗聲:“讓他進來。”
因為暈機還在間歇性猛吐的衛渺跌跌撞撞進屋,一把扶住牆,沖着牆下的垃圾桶又一次:“嘔——”
楚潇淡定地落座,“暈機是意料之外,本來真的很能打。”
祝小拾坐到他旁邊,兩秒後感受到灼熱的目光睇視,一擡眼迎上了克雷爾的視線。
接着,她意識到了他目光裏的情緒因和而起,不太自在地将T恤衣領拽高了一寸。
吻痕,都怪楚潇!
楚潇也意識到氣氛的不對勁,睃了她一眼,清清嗓子看PPT:“請問這是?”
“初步判斷是妖物的腳印。”克雷爾也将目光抽開,盯着圖片問楚潇,“楚先生能判斷出是那種妖嗎?”
楚潇認真分辨了一會兒:“沒思路。”
克雷爾于是看向唐中将,唐中将嘆息:“出動吧。”
夜色之下,三架直升機在螺旋槳的轟鳴聲中陸續升空。昆明市的輝煌繁榮逐漸被拉遠,萬家燈火融為一體,又化作一塊塊金黃方格,點綴在大地之上。
很快,飛機飛離了這塊點綴着無數金黃的地方,一切繁華就這樣被甩在身後。從舷窗看下去,只有山脈蟄伏于夜色下的昏暗輪廓。
祝小拾莫名地覺得心慌,于是阖上眼睛,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多小時前的畫面上。
他的吻能輕而易舉地激起她的愉悅。在那之前,她原正因為資料中血腥的畫面和駭人的文字介紹而心驚,但被他的吻一撫,一切心驚就都沒了。她全身心地沉浸在他的撩撥裏,然後耳朵在被他的氣息惹起的一陣陣酥麻中聽到:“小拾,我很擔心你。”
“嗯?”她當時迷迷糊糊的。
他的口氣裏含着明顯的懊惱:“上一回是火災,再上次是河童毒。”
“……不會次次都出事的。”她說。
“但這次看起來更兇險。”他突然抱着她一轉身,她只覺身子一緊,下一秒已被他擁着跌到床上。
祝小拾一瞬間的窒息,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目,喉嚨中哽住:“你……”
“我們還有一些天然特征。有些行為會激發我們的直覺。如果另一半出事,我能及時找到。”
他說着,墊在她身下的手已然探進她的上衣裏。
“別別別!儀式感太強了,兆頭不好!!!”祝小拾疾呼出聲。
楚潇沒聽懂,皺眉:“什麽?”
“現現現……現在滾床單儀式感太強了!感覺就像立FLAG,兆頭不好!”祝小拾下意識地推住他的胸口,緊接着,感覺他的手從她身下抽了出來。
她剛一松氣,他突然低頭,深吻在她頸間。
他十分的用力,用力到她都能明顯感覺到皮膚不适了。幾秒鐘後他松開,她怔怔地擡手摸了摸,覺得那塊皮膚沙沙的。
楚潇放開她,撐身站起來,又向她伸出手。
她那會兒懵懵的:“?”
他歪了一下頭:“去開會。”
整個過程如同播電影般在祝小拾腦海裏回蕩了一遍,令她臉上浮現了一片象征羞赧的微紅,和一絲不失甜蜜的淺笑。
其實對于“立FLAG”的問題,她是真的信——她們這種行當最有資格信這個了!但她拒絕楚潇,不止是因為迷信。
她喜歡他,真的特別喜歡,不想讓自己與他之間應該浪漫美好的事件,都因為各種原因而摻雜其他因素。
——第一次接吻已經是因為水下渡氣了!第一次滾床單還是因為出于安全考慮激發直覺?她不幹!!!
她要找一個花好月圓、心無雜念的日子睡他!
不然算暴殄天物!
一個小時後,直升機飛抵廣南縣上空。
廣南縣地處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境內,人文環境複雜,但地勢地貌更複雜。縣內丘陵、平壩、峰林交錯,十六條大小河流縱橫,野生動植物種類繁多。
飛行員選定一處适合停機的地方降落後,衆人陸續下了飛機。沿山路走了将近一刻鐘,找到一個還算适合紮營的地方。
按照導航儀看,這裏離事發地還有幾公裏的山路。明天天明時出發,大約中午前能到。
克雷爾簡單地做了一下安排:“每八個人一組做夜間值守,兩個小時換一次班。如遇突發情況,放信號彈。”
隊員們領命而去。祝小拾向幫忙紮帳篷的兩個人道了謝,然後鑽進帳篷。
“貅!”差點被踩到的貔貅發出不滿的動靜。
“哎你怎麽在這兒?”祝小拾躺過去把它抱住,貔貅在她懷裏掙了掙,躺了個舒服的姿勢,扯着哈欠要睡覺。
兩米開外的帳篷中,楚潇望着祝小拾帳篷的方向沉吟了會兒,也躺下睡了。
貔貅感官靈敏,如果危險臨近,它總能提前察覺,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很快,夜色又深了一層,山林中也更顯靜谧。
巡邏的隊伍小心地檢查着各處,其間驚動了兩只狐貍,還有三兩只兔子之類的小動物,都迅速地逃開了。
帳篷裏,衛渺在又一陣胃裏的翻江倒海中驚然起身,連滾帶爬地沖出帳篷,跌跌撞撞地向遠處奔去。
太可怕了,坐飛機太可怕了!
他就從來沒吐成這樣過,感覺胃裏的東西早已全吐幹淨了,竟然還能有這麽明顯的不适感。
衛渺緊咬牙關強忍着往遠處走,因為嘔吐物的味道不僅刺鼻難聞,還容易招來蛇蟻蚊蟲。他避出去幾十米,又拐了道彎,終于得以扶着樹大吐特吐起來。
他今天已經吐了好多次,眼下的“大吐特吐”風聲大雨點小,嘔出了兩口膽汁就沒別的了。
衛渺直起身子緩了好幾口氣,看到幾米外的小溪,打算過去洗把臉。
他趔趔趄趄地往那邊走,剛蹲下身,一點不同尋常的微弱聲響,刺動了在錦衣衛練就的警醒神經。
剎那裏,空氣仿佛凝固,時間似乎靜止。他接着微弱的月色,在溪水中看到了那個從樹上一劃而過的身影。
三秒後,那個身影在他身後幾米處——他剛剛吐過的地方轟然落地!
衛渺猝然轉身,對方也剛發覺人并不在氣味最明顯的地方,接着嚯地擡頭,似乎發現了他。
夜色深沉,這幾米間有一條明顯的分割線,對方所在的地方在分割線的那一邊,因月光照不到而顯得格外的黑。
衛渺一動也不敢動,摒着息,靜看着那個黑色輪廓的挪動方向。
“咚、咚”,這是腳步落下的聲音。
“沙沙沙沙……”,這是身體與草木摩梭的聲響。
“咝——”的一聲低鳴,龐然大物倏然沖出黑暗,向他一撲而來!
衛渺立時運氣,繡春刀淩空顯形,他在即将被妖物撲住的千鈞一發之際拔刀出鞘,揮刀狠然劈出!
“铛——”硬物相碰聲震響,那妖物突然向後蹿去,衛渺彈身躍起,舉刀迎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