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純粹
簡述了一番整體想法，西蒙又花了幾分鐘時間，詳細将《低俗》的幾個故事以及穿插模式對麥克·梅多瓦講解了一遍。
不過。
麥克·梅多瓦聽完西蒙的敘述，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雖然西蒙剛剛解釋的非常詳細，麥克·梅多瓦還是感覺整個故事顯得混亂不堪。而且，他也完全沒有抓住這部電影的賣點在哪裏。
難道是非線性敘述？
或者，更直白一點，精神錯亂。
《羅拉快跑》的三段式平行架構确實非常有趣，但眼下這部所謂的多重閉環劇情結構又是什麽東西。如果觀衆連故事都看不懂，怎麽可能還會對這部電影感興趣。
這麽想着，麥克·梅多瓦不由語重心長地說道：“西蒙，非線性敘事偶爾用一下就好，電影還是要很正統地去講一個故事的。而且，這個劇本顯得過于混亂了，我不覺得到時候觀衆會有心情去理清那麽多頭緒。”
很多載入史冊的經典影片在開發階段都遭受過各種各樣的質疑，麥克·梅多瓦的否定，并沒有讓西蒙太意外。
西蒙認真解釋道：“麥克，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很清楚自己并沒有陷入刻意追求更複雜電影敘事結構的思維誤區。其實，這更像是我的又一次嘗試，我只是想要用一種全新的劇情構架來講述一個非常好玩的故事。至于觀衆，只要進行适當的宣傳引導，我相信他們會非常喜歡這部電影的。”
麥克·梅多瓦表情依舊沒有放松下來，繼續道：“就算這樣，西蒙，根據你的敘述，這部電影顯然涉及到暴力、槍殺、毒品等限制級元素，你覺得這适合你一個還不到20歲的年輕人來拍嗎？”
西蒙突然想起了凱瑟琳，聳聳肩，道：“麥克，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就足夠了。其實，我并不缺少其他想法，只是，這些念頭要麽現在無法實現，要麽制作預算太過昂貴。相比起來，眼下的這部電影就顯得再合适不過，只要運作得當，預算成本應該也能控制在800萬美元以內。”
麥克·梅多瓦聽到西蒙給出的預算數字，稍微放松了一些。
好萊塢最近兩年的電影制作預算長得飛快。
哪怕是去年，北美票房前十的電影中，一半影片的制作預算都在1000萬美元以內，票房冠軍《壯志淩雲》制作預算也只有1500萬美元。但今年，只是前三個月，就已經有《致命武器》和《天使心》這兩部預算規模達到1500萬美元級別的電影上映，而且這兩部造價昂貴的電影還是被丢在三月份這樣的冷門檔期。
不過，麥克·梅多瓦還是不太甘心，接着道：“西蒙，為什麽不拍恐怖片呢？就像《蝴蝶效應》和《死神來了》，這兩個劇本都非常出色，我想你再創作一個類似的劇本也輕而易舉。”
麥克·梅多瓦一直都非常喜歡《蝴蝶效應》和《死神來了》這兩個劇本。
雖然《蝴蝶效應》在影評人群體中的反響不佳，但麥克·梅多瓦卻并不懷疑這個項目的盈利前景。至于《死神來了》，看看福克斯給出的分成條款，就知道他們有多看好這個項目。
相對于不知所謂的《低俗》，他更希望西蒙能再創作并執導一部類似的恐怖驚悚片。
“這個問題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了，”西蒙也有些無奈，道：“麥克，我不喜歡拍恐怖片，因為缺少挑戰性，寫那些劇本純粹只是為了賺錢。”
麥克·梅多瓦聽西蒙一副談論‘副業’的語氣，想起這年輕人能夠從《死神來了》項目中拿到的恐怖分成，莫名地感覺有些牙酸。
純粹只是為了賺錢。
多好的理由啊。
只是，你想要‘純粹’，我們也想要‘純粹’啊！
麥克·梅多瓦差點脫口而出：西蒙，咱們只談這種可以‘純粹’賺錢的項目好不好？讓你那亂七八糟的《低俗》見鬼去吧！
當然，麥克·梅多瓦也只是這麽想想。
多年以來，無論背地裏如何跳腳罵娘，好萊塢電影公司管理層表面上對炙手可熱的電影人态度都是盡可能捧着供着哄着，麥克·梅多瓦也習慣了這麽做。
依靠《羅拉快跑》的人氣打底，西蒙的下一部電影，只要拍得不是太爛，想要賺錢完全輕而易舉。只是，無論如何，麥克·梅多瓦都更希望看到一個稍微正常些的項目，就像《蝴蝶效應》和《死神來了》這類。
侍應生這時候将晚餐端了上來，大家暫停了片刻。
吃了幾口食物，重新整理了一下說辭，麥克·梅多瓦再次道：“西蒙，你不是還有其他構思嗎？說說看，只要劇本足夠好，哪怕制作成本高一些都沒關系。”
西蒙幹脆地搖頭，道：“抱歉，麥克，我只能說，我的下一部電影就是《低俗》。如果獵戶座無法接受，或許，你們可以等待我的第三部電影。”
麥克·梅多瓦頓時有些無語。
西蒙的第二部電影肯定是非常有保障的，但第三部電影，特別是這部莫名其妙的《低俗》之後，誰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對西蒙·維斯特洛這個名字感興趣。
糾結了片刻，麥克·梅多瓦只得道：“西蒙，你剛剛說，這部電影只需要800萬美元，對嗎？”
《羅拉快跑》之後，西蒙哪怕為自己的第二部電影提出2000萬美元制作預算都不算過分。現在，如果只需要800萬美元，就算票房前景黯淡一些，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麥克，我只是在說一種比較理想的狀态。這部電影的角色非常多，也不可能全部都啓用無名小卒，演員片酬肯定在制作預算中占大頭。所以，如果可以順利說服參演者自降片酬，将線上費用控制在500萬美元以內，我就有足夠的信心将制作預算壓縮到800萬美元水平。”
電影制作預算，主要分為線上費用和線下費用兩大類。
所謂線上費用，簡單來說就是編劇、導演、演員等主創的薪酬，線下費用則包括設備租賃費用、幕後員工薪資以及交通、化妝、保險等等技術設備層面支出。
西蒙此前的《羅拉快跑》，線上費用只占非常少一部分。但對于《低俗》，想想曾經的約翰·特拉沃爾塔、布魯斯·威利斯、塞缪爾·傑克遜等大咖，這絕對是一部線上費用超過總預算50%以上的電影。
原版的《低俗》制作成本就是800萬美元，這顯然都是在約翰·特拉沃爾塔等人自降片酬的情況下。
現在，想要提前七年制作這部電影，有些人肯定還不能用，有些人西蒙自己也想換掉，有些人或許不會再願意自降片酬，這一系列不确定因素影響下，西蒙依舊做出800萬美元的預估，既不算高，也不算低。
眼看西蒙态度堅持，麥克·梅多瓦知道多說無益，只得道：“這樣吧，西蒙，你盡快把劇本拿出來，我們到時候再讨論一下。”
“這是當然，”西蒙點點頭，端起紅酒抿了一口，放下杯子，主動道：“麥克，還有一件事，關于《羅拉快跑》的其他渠道發行，我希望能一次性将這些發行權全部賣斷，獵戶座願意接手嗎？”
麥克·梅多瓦頓時露出明顯的意外表情。
《羅拉快跑》的票房形勢一片大好，按照大部分電影公司的做法，接下來肯定會對影片的後續發行進行‘精耕細作’，一點一點的親自完成後續各渠道發行。
這麽做既可以最大程度榨取後續收益，也能夠在這個過程中積累人脈擴張渠道，完全是一舉兩得。
雖然擁有《羅拉快跑》後續發行的優先權，但獵戶座原本也只期待能夠拿到本土錄像帶的代理發行，這種代理簽署的自然也是分成合約。
沒想到，西蒙卻想要一次性賣斷後續發行。
這顯然不是太明智的選擇，相當于竭澤而漁，快速斷送了自身一條長期的收益渠道。按照各渠道發行的運作周期，只是一部《羅拉快跑》，原本就足夠丹妮莉絲影業吃上三年以上。
心裏想着，麥克·梅多瓦很快問道：“西蒙，為什麽要這麽急呢？”
西蒙也不避諱，直白道：“我需要錢。”
麥克·梅多瓦聞言，微微搖頭，突然又帶着幾分感慨地笑着道：“其實，大家都需要錢啊。”
電影是一種資金回籠非常緩慢的投資。
最近幾年，由于北美經濟形勢大熱，很多二三線電影公司都在高歌猛進地大肆擴張。然後，驀然回首，發現自己的攤子鋪得太大，不知不覺已經無以為繼。
《血屍夜》瀕臨破産的投資公司德勞倫蒂斯娛樂，如今同樣陷入困境的佳能影業，去年獵戶座影業遭遇的接管危機，歸根結底都是因為缺錢。
西蒙只是附和地笑笑，耐心等待麥克·梅多瓦的回應。
麥克·梅多瓦認真考慮了片刻，道：“西蒙，全部買斷，獵戶座肯定是買不起的。不過，我們可以買下北美的錄像帶發行權。”
北美本土去年的錄像帶銷售額就已經超過了票房總收入，因此，錄像帶發行無疑是《羅拉快跑》後續發行中利潤最豐厚的一塊蛋糕。
麥克·梅多瓦的回答完全在西蒙預料之中。
不過，如果讓獵戶座拿走了《羅拉快跑》的北美錄像帶發行權，影片後續的電視播放權就不好單賣了。雖然電視播放權的收益同樣非常可觀，但運作周期卻更加漫長。
通常情況下，一部電影在北美影院下檔，三個月的窗口期之後就可以進行錄像帶發行，電視播放權銷售卻往往需要等待六個月以上。
而且，和院線、錄像帶這些有着密集收入期的發行渠道不同，電視平臺屬于典型的長尾市場，雖然收入規模與票房、錄像帶相當，但運作周期卻往往長達數年時間。
既然預料到麥克·梅多瓦的回應，西蒙也早有應對策略，此時道：“麥克，獵戶座當然可以拿走本土的錄像帶發行權。不過，不能只是這些。我考慮過，《羅拉快跑》的後續發行會被分為兩部分，本土後續的錄像帶和電視發行，海外的院線發行、錄像帶發行和電視發行。如果獵戶座不能全部吃下，那就只能二選一。”
雖然成立多年，獵戶座其實也并沒有多少海外發行能力，基本上還是依靠七大的國際渠道。
西蒙這麽說，麥克·梅多瓦明白，獵戶座只能選擇前者，也就是本土的錄像帶和電視發行，或者，直接放棄。
想了想，麥克·梅多瓦道：“西蒙，報價呢？”
西蒙幹脆道：“4000萬美元。”
“太高了，”麥克·梅多瓦立刻搖頭，随即又笑了笑，道：“而且，這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我需要先和亞瑟他們讨論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