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趙邺鸠占鵲巢,秦筠吩咐完常荟,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裏走,還是雪松提醒,問她要不要去廂房休息,秦筠才收回複雜的目光。
“王爺,陛下怎麽會來五臺山?”雪松滿肚子的疑問,見着主子滿臉凝重的模樣,突然想起來前幾天送過來的那個人,急的跳了跳,“要不要讓常荟公公把那人移出去,要是被聖上發現可糟了。”
“那人要是那麽蠢,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廂房雖然經常有人打掃,畢竟沒人住,秦筠進屋便聞到了一股木頭放置久了的味道,為此更想念她熏了香的屋子,想到趙邺現在很可能躺在她每日休息的床上,蓋着她柔軟的被衾,秦筠就忍不住心塞。
小時候她喜歡纏着他,基本上剛靠近就會被他推開,溜到他宮殿玩,只能坐在最靠大門的凳椅上,別說躺趙邺的床了,她連他的床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趙邺倒是好,幾年未見,一來就霸占了她的床。
看主子說完不止不開顏,反而越來越愁眉苦臉,雪松猜想她是怕被趙邺發現秘密,寬慰道:“奴婢東西都是放的好好的,陛下就是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發現那些東西。”
秦筠撲哧笑了一聲:“他沒事掘地做什麽。”
“那王爺是不高興陛下用了卧房?”雖然清楚的知道自個主子是個姑娘,但是到了最後雪松才想男女有別這碼子事。
貼身的下人那麽大大咧咧,自然是主子慣的,秦筠倒是不介意趙邺用她的卧室,當了那麽多年兄弟她不會這一點度量都沒有,只是經過三年前,他醉酒叫她脫衣服,盯着她的胸前直發愣,再見面他這幅舉動,總讓她靜不下心。
當年趙邺十多歲,正是需要開葷的時候,她爹一直拘着他,當年的事在她看來,就是趙邺被憋壞了,加上醉意,腦子壞掉才對她有了畸戀。
他們關系雖然不算親近,但趙邺畢竟是看着她長大的,當了十幾年兄弟,她又是個“男的”,她就是相信王家沒有造反的心,也不願意相信趙邺如此變态。
“你确認陛下夜夜禦女?”為求保險,秦筠再次确認信息源。
雖然不知道主子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雪松臉色緋紅地點了點頭:“宮中有咱們埋下的暗線,陛下雖然沒招幸過誰,但私下的确沒少寵幸宮人。寵幸的痕跡瞞不了人,浣衣局那邊打了保票,陛下身邊的确是有人的。”
“憑借那些痕跡能知道是男人還是女人嗎?”
秦筠問完見沒聽到雪松回答,擡眸便見她臉色通紅:“怎麽了?”
雪松猛地搖了搖頭,盡量讓自己跟上主子的節奏:“從前朝開始男風就被文人墨客批了又批,也有明确的條例規定下至平頭百姓,上達王孫貴胄都不許後院蓄養男妾,陛下應該不會……”
察覺主子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夠滿意,雪松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亮了亮,話轉了一個彎:“王爺忘了,以前便有內侍見過陛下盯着宮女胸脯移不開眼的模樣,男人的胸可都是平的,怕讨不了陛下的喜歡。”
秦筠也想起了這樁事,心中的大石一松,趙邺這次霸占她的卧室,估計是在氣三次派人也未能把她叫回京城,來試她的底線,她可不能往遠處想,自亂了陣腳。
大石落下,秦筠順道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平坦,不由慶幸上次做的那個夢預警,這些日子她天天不忘纏着布條,估計過段時日肉又能往回長了。
秦筠在廂房坐了一會,常荟便過來了,因為前些日子他把讓她下崽的工具帶上山,兩人本有些間隙,如今趙邺不請自來,秦筠也不打算繼續晾着他。
“奴才給王爺請安。”
常荟與一般宦人沒什麽不同,皮膚細白,聲音尖利調子上揚,身材倒因為早年練武比缺斤少兩的太監看起來壯實許多。
再壯實也是個快五十的老人了,當年她爹剛把常荟派給她的時候,她看到他眯着眼說話就心裏沒底,現在她卻是注意起他眼角的細紋,曾經的懼意也慢慢的消散了。
“你來的正好,快些收拾行李,別讓陛下久等了。”
“王爺這是打算回京了?”
“不回京還能如何,之前派來的幾個大臣我能不見,難不成我還能不理陛下,他人在這個,我能說不走?”
秦筠笑着看着常荟,話像是打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卻不是那個意思。
水眸冰冰涼涼的,漂亮卻讓人不敢多看。
“奴才曉得王爺的意思了,這就去收拾行禮,王爺想何時啓程,都趕得及。”
“對了,你帶回來的那個人藏好了,要是被陛下看出什麽,你的下場大約會比我慘上數倍。”
“王爺放心,奴才省的。”常荟低眉順眼,面色平靜如常,見到趙邺來時那霎那的慌亂,就像是她眼花似的。
秦筠揮退了常荟,見雪松臉上的喜意,不由道:“人怕是還要往我身邊送的,我那番話只是想讓這上京的路走的自在些。”
“王爺……”雪松臉上喜意消失,“王爺你最喜歡自由自在,偏偏要面對這些事。”
“總會有個結束的時候。”
秦筠淡淡地道。
要是她爹當年真完完全全把她當作兒子養,打算把皇位拿給她繼承,她就是再喜歡自由也會搭理好這個江山,為大宋留下子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惜她爹覺得血緣減少了一半的外孫都比親女兒好,既然這樣她就沒興趣配合了。
無論他安排的多周全,她也會撕破一條路出來,繼續當她的閑散王爺。
想到這個秦筠又想到了趙邺,這次趙邺的舉動太出乎意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性子,若是她的未來有什麽變數,怕就是因為趙邺産生的。
就希望趙邺看在她叫了他那麽多年大哥的份上,漏掉她這一條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