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策馬江湖（十六）
宋卻整個完全自暴自棄。
他所想出來的粗暴方法就是在天機部門裏守株待兔。
宋卻對尾樹這個說法很不滿：“我這可是在觀察了勾魂閣整個建築分布和人員走動以後找出的方法, 就算粗暴, 也是充滿技術含量的粗暴。”
尾樹不敢跟低潮期的宋卻頂嘴，只能連連點頭, 誇他說的對，然後宋卻又沒精打采地縮了回去。
他們混進去的方法也很簡單粗暴，完全不同于宋卻一直以來的精細。尾樹對做成這個任務已經沒什麽想法了, 就想知道宋卻什麽時候恢複正常。
天機部門是領任務的地方，宋卻和尾樹穿上衣服以後大大咧咧地跟着風燈進去, 又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躲起來。
因為穿着統一的衣服，他們走進來的時候沒有人覺得奇怪。又因為宋卻在後面人視覺盲區的時候拉了尾樹一把, 成功讓人沒注意到少了兩個人。
這時候宋卻讓風燈去注銷他倆冒充身份的好處就出來了, 天機部門的工作人員數了數到場的人，完全沒覺得人數不對, 按規定開始派發任務。
這其中的種種細節尾樹沒注意到，她和宋卻躲在四周垂着布的桌下，感嘆這次成功潛入來的莫名其妙, 還有點過分輕松，難不成簡單粗暴還真是更好的？
風燈随着大衆一起接了任務出發，這次的任務都很普通, 一人接一個就行，沒像上次有那麽大手筆的單，五個人一起做。
風燈沒有急着去做任務，而是按着宋卻的吩咐留在了外邊，方便照應。
宋卻和尾樹開始了死熬之旅, 尾樹趁機對難得陷入迷茫期的宋卻進行誇贊。
尾樹是個極不擅長誇獎別人的人，因此常常被人說她性格硬梆梆的。更不用說在她這裏，不擅長誇獎的人裏宋卻還是頭號。可是為了宋卻的心理健康，她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宋卻聽完諸多挑剔，嫌尾樹誇獎技巧太過生硬，尾樹忍了。
兩人蹲守了一個小時，發現了天機部門的運作機制。買兇人并不會直接上門，而是通過勾魂閣的分支機構紅袖招進行交易，紅袖招處的情報人員再按時把懸賞任務傳回本部。
方慈和柳眉的刺殺失敗應該剛剛傳回去，也就是說現在去紅袖招可能還趕得及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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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宋卻信息的風燈跟在一個情報人員身後，找到了紅袖招的據點。
宋卻和尾樹商量過後，将柳眉留在了天機部門裏以防萬一，要是有情報人員過來報方慈和柳眉的刺殺任務，就能及早知道他們慢了一步，使用下下策——拷問一個不高興就咬舌自盡的勾魂閣公務員。
宋卻利用勾魂閣的視覺盲區和幾個技能，輕輕松松地脫身而出，在紅袖招和風燈彙合。
紅袖招，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是家勾欄。宋卻一路走過，被npc招舞的衣袖騷擾的夠嗆，又懶得動彈，讓人用香粉撲了一臉。
宋卻找到風燈的時候，他正和npc小姐姐喝酒喝的不亦樂乎，雖然說為了游戲過審，玩家不能對紅袖招的npc做過于親密的舉動，但風燈和唱小曲的姑娘那眉來眼去的勁也是讓人膩歪。
宋卻道：“……你幹什麽呢？”
風燈拉他坐下，給他倒了杯水，一臉喝高了的樣子，倒在他身上的時候小聲道：“這天字號房可貴，而且前五間是不開放的，聽人說，要有引路人才能得進。”
宋卻則道：“還勞煩你和我一塊去探一探。”
風燈還在琢磨這是什麽意思。
下一刻宋卻就猛地推開他，道：“你莫要借酒裝瘋！早與你說了我沒有斷袖之癖！”
風燈被這一下弄懵了，很快反應過來，漲紅了臉，道：“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宋卻拔出右手劍來，劍身與劍鞘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将那唱小曲的姑娘吓得花容失色。
風燈也拿出他的彎刀，兩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風燈下意識用起了技能，結果發現宋卻看起來打的漂亮，其實該躲的都躲了，多半用的是自己不帶技能的招式，和他打起來卻不落下風。
風燈有些郁悶，雖然上一次被人摁在地上打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技不如人。但那時候他還心存僥幸，覺得是因為宋卻可能有更好的裝備和更好的技能。現在宋卻的這幾下徹底打碎了他的期望，宋卻向他呈現了一個很簡單的事實，他根本打不到宋卻。這不是單純的速度能達到的成果，是精準的預判和靈敏的身體反應共同作用的結果。
風燈很快收回這樣亂七八糟的思緒，兩人将家具都打壞了，唱曲姑娘奪門而出。
宋卻有意引着風燈打出房間，還抽出了左手劍，方便技能使用。
風燈特意定了天字號房，花了好大一筆錢，只可惜來的遲，沒能定到最近的天字六號房，他們是十號房，離前邊五號還有好一段距離。
兩人一打到走廊就有許多人出來圍觀，風燈還在想這樣一點點打過去會不會太過做作，就聽宋卻低聲道：“對不起啊。”
然後風燈體會到了尾樹的快樂，被宋卻一個鬥轉星移扔了過去，直接滑到天字五號房門前。然後宋卻用那天對付他的連招，披星戴月而來，将他提了起來繼續打。風燈能很明顯感覺到，宋卻這次帶給他的壓力比上次小，因為他是在假打，收放自如地假打。
風燈淚眼汪汪。
紅袖招的房間隔音效果雖好，也架不住有人在外面拆房子。
天字五號的客人打開了房門，出來看是怎麽回事，那是一個滿臉戾氣的女人，很可能有別的故事，但不會是林肅。
宋卻放慢了動作，強挨了風燈一掌，被打得飛向四號房的房門，撞開了包間，四號房裏除了姑娘只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公子，年齡不對。那公子哥剛要破口大罵，宋卻一個鯉魚打挺，兩只手一掄，雙劍化出的寒光就讓他閉了嘴。
宋卻和風燈還在打。
紅袖招的打手們收到信息終于趕來了，他們要阻止這兩個鬧事的人。
npc一出手，風燈就感覺到了阻力，這幾個打手一定是能和勾魂閣天字末尾殺手實力相匹配的人，派出這樣的打手來阻止他們，這更加說明他們找對了地方。
風燈評估了一下，自己單殺沒有問題，和兩個人周旋應該也能維持。然後就看見宋卻一劍破開了他們的包圍，怒道：“這是我和他的事，你們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風燈一開始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說這麽囧的臺詞，下一刻就見三號房的客人打開了房門，好奇地看了眼外面是什麽情況。
游戲裏npc的臉普遍年輕化，面前這個看起來三十左右的大叔，倒是很可能符合林肅的年齡設定，只可惜他是個玩家。
只剩兩間房了。
宋卻一個人牽制住了幾個打手，還趁機踹了風燈一腳，風燈心領神會，順着力道倒向天字二號的門。風燈一摔進去，便感到一股勁風襲來，他靈活一躲，卻還是被正中後心，接着白光一閃，英勇就義。
出現在複活點的風燈有些郁悶，連個原地複活的選項都沒有。一般摔死和被流動npc殺死都是可以原地複活的，像這種情況，應該是任務npc？風燈摸不清情況，給宋卻發了條消息就趕了回去。
“我死了，那個npc用的掌法有點古怪。”
風燈特地提了那個npc的掌法古怪，一方面是真覺得自己死的莫名其妙，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自己挽挽尊。
宋卻瞄了一眼消息，一閃身破開了幾個打手的圍堵，上前踹開了天字二號房的包間，道：“你們把他藏起來了？”
那裏邊只有兩個男人，一個相貌普通，不醜不美，令人過目即忘，十分适合作為情報人員。另一個人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相貌，相貌并不陰柔，只下盤略微有些不穩的樣子，頭頂上頂的是個商人名頭。但自個都親身體會過面具作用的宋卻可不會輕易就相信這真的只是個商人。
宋卻提劍就沖了上去，這人武功不俗，宋卻招架起來也險之又險，但他面色蒼白，全然是一副氣血兩虧之态，顯然經不起長時間的鏖戰，而且争鬥之間，他兩腿略微的缺陷被宋卻有意放大，那人打到後面也着惱起來，下手愈發陰毒。
宋卻沒想和他硬碰硬，開始一味地防守，只用盡方法消耗他，時間一長，那人的身體顯出油盡燈枯之态，自然便落于下風。宋卻不急于重傷他，而是在他臉上細細找些什麽。
雪山之後，林肅便過上了以假面具示人的生活，還成功地在江湖裏出人頭地，成了一個頗有名望的人，甚至騙過了枕邊人。他于易容一道上的造詣不可謂不高。
可這門技巧當初便是柳眉教他的，而這十六年來，柳眉亦是戰戰兢兢，只能以老太身份示人，在易容之術上不比他差，甚至還要再精上幾分。早在宋卻離開行誘敵之計時，柳眉便耳提面命，說了幾個觀察易容的命門。
宋卻耐着心找，果然找到了幾處略微僵硬的地方，這種僵硬并不明顯，要不是宋卻篤定他是林肅，也未必敢認定。
眼見着打手們又圍了上來想幫忙，宋卻不再虛虛吊着他們，開始認真地借力打力，有意誤導着他們互相傷害。人一多，他在裏面反而滑的像條泥鳅，反倒是那幾個打手好幾次誤傷林肅，成了宋卻的幫兇。
那幾個打手有些懊惱地散開了些，顯然不想因為那樣混亂的局面便宜了宋卻。宋卻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一招移怪大法鬥轉星移把人扔出了窗子，用熟悉的連招披星戴月瞬間追上，大輕功帶起，拎着這個臉色已經徹底蒼白的npc收工跑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