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醜聞纏身（二十二）
《笑傲江湖》總算是拍完了, 這是宋卻拍的最久的一部戲, 後半程還有各種外界事項幹擾，李雙全一度擔心他的心思會不在戲上, 結果發現他一進戲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從來沒讓戲下的情緒影響到拍攝。李雙全心裏對宋卻滿意的很，又不直接跟他說, 但一碰到采訪就使勁吹他的演技和職業道德，一副愛的不得了的樣子。
宋卻看到采訪的時候哭笑不得, 他自己都不知道李雙全那麽喜歡他。
宋卻還請來了那位李雙全找來的劍術老師，繼續跟着學習劍法。這個世界在他看來只剩一點收尾, 可以開始為之後的世界做準備了。也不知道下個世界會是怎樣的主題, 還是提前積攢一點武力值為上。
宋卻在練功之餘還不忘關注一下陳沖，他的名聲已經爛到了極點。可他不是明星, 靠名氣吃飯，這件事本來對他不算什麽。但誰家沒幾個競争對手呢？陳沖這些把柄明晃晃的現于人前，不被對家趁機往死裏整才怪。借着這股東風, 陳家被圍攻得敗勢已顯。
陳沖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他高高在上的時候還好說，現在靠山将傾, 人人都可以來踩上一腳，想也知道以後好不了。宋卻這才幹脆地甩開手，心想也算替原主出了氣。
宋卻每天練功的養老生活沒能過太久，柯艾有心給他接一下綜藝或是訪談。宋卻拍戲多，上節目卻少, 柯艾也沒什麽比較熟悉的節目組。為了避免剪輯的問題，柯艾給他接了一個直播式的訪談類節目，柯艾和節目組的人事先溝通過，這次的訪談主要是針對宋卻的事業，不會有太多私人問題。
宋卻還是第一次做這種直播，到了直播室以後還有些好奇，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擡頭便看見一大片彈幕飄過。
女主持人道：“這好像是宋老師第一次做直播吧？”
宋卻點點頭，道：“果然是老了啊，感覺跟時代脫節了。”
主持人捂着臉，做了個花癡的舉動，道：“宋老師你是不知道，因為你現在小鮮肉都不流行了，大家都喜歡叔款的了。”
宋卻笑了一下，眼角微挑，眉間憂郁一散，如冰雪初融。他沒把恭維當真，結果彈幕上全都應景地瘋狂花癡了起來。
宋卻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女主持人眼尖地發現他紅了耳根，迅速地和觀衆們分享了這個發現。彈幕更熱情了，也不知道背後是小姐姐還是小哥哥，用五花八門的方式喊着“宋老師我愛你”。
開場的這一個小玩笑成功調起了觀衆的興致，主持人見好就收，把話題轉到正經事上。
“宋老師，你在《燕歸來》和《雙重犯罪》裏的表現都相當出色，你本人更喜歡哪個角色呢？”
宋卻想了想，道：“這個真的說不清。蕭作義算是我複出以後拿到的第一個角色，而且也是在那之後重新得到了大家的喜愛和支持，這個角色對我有點特殊。但羅問是個非常複雜，非常有意思的人物，而且是大男主，也是很吸引人的角色，難以抉擇啊。”
主持人問道：“那你覺得你把哪個角色演繹的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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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卻斬釘截鐵道：“羅問。”
主持人稍稍有些驚訝，很快又道：“能不能詳細說一下？”
宋卻笑。
“也不是別的，我只是覺得演戲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所以每次演繹角色都要全身心投入，演完了要總結經驗，下一次不能犯上一次的錯，要做到更好。我想，我的令狐沖也會比我的羅問演的更好。”
主持人“哇”了一聲，道：“宋老師這是對自己很有自信了。”
宋卻微微笑道：“或許演員多少要有點這樣的自戀才能更好地投入吧。”
主持人道：“你對新生代的演員們怎麽看？”
主持人這個問題給了宋卻一個制造爆點的機會，但宋卻沒打算通過斥責年輕演員來擡高自己，輕輕巧巧帶過道：“我有點羨慕他們，畢竟年輕，有很多角色可以演。我年輕的時候不夠努力，錯過了很多有挑戰的角色，現在已經演不了啦。”
主持人道：“宋老師看起來很年輕，演技又好，應該沒什麽限制才對，就算讓你去演高中生也可以啊。”
宋卻搖頭，嘴角的笑意也斂了，認真道：“其實我是不贊同通過演技去大幅度強行改變人物年齡的，除非化妝技術到位，不然還是會影響觀衆的感官。而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不是為了讓演員展示演技而拍，是為了展現故事，為了讓觀衆看到一個好像真實存在的世界而拍的。”
主持人有些驚訝，道：“可是很多時候跨年齡表演不是正是演技高超的證明嗎？”
宋卻也不急，輕輕緩緩地笑了一下，道：“倒過來想，正是因為不可為而為之，才能證明演技高超。可現在圈子裏有點本末倒置了，把講故事從以故事本身為導向變成了以演員為導向。我不否認，一個好的演員，能給一部劇、一部電影帶來完全不同的感覺。但大家也不能否認，有這種能力和魅力的演員，并不常見，往往是一個時代難得一二的天才。放眼現在的娛樂圈，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有這種能力？”
主持人忍不住跟着點了點頭，很快又反應過來，問道：“宋老師，你覺得自己是這種人才嗎？”
宋卻失笑，搖頭，道：“我覺得自己是個表現的比較好的工具。”
主持人：“工具？”
宋卻點頭，道：“其實我覺得，演員是拿來講故事的工具。一個有演技的演員，是多功能的工具。一個沒有演技的演員，也可以成為單功能的工具。”
主持人看着他，沒有插話的意思，宋卻頓了頓，便繼續解釋道：“就拿相貌來說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種可塑性很強的相貌。對于大多數演員來說，他們長的很好看，但好看的很有特點。有的是又痞又壞，有的是又軟又乖。如果演技足夠，他們可以擔得起和相貌相反的人設，但如果演技擔不起人設，他們可以利用相貌優勢，演些合适的角色，貢獻貼合設定的表演。”
主持人道：“可是這樣的話，演員的形象不就被固定在了一個框架裏了嗎？所以才有很多人想要轉型，想要突破，不想要大衆給他們的固定印象。”
宋卻往椅背上靠了些，微微放松了一些，無奈道：“所以我才說，這個圈子過分以演員為導向了。輿論上，不管是觀衆還是媒體，都對演員太過苛刻，而事業上，你們又對演員們太過寬容。不想被定型，不想只演一類角色，應該是演員自己要努力鍛煉演技，去撐起一個他無法利用外貌優勢的角色。而不是由你們去縱容，讓他有機會為了多嘗試在不适合他的角色裏貢獻垃圾演技。”
“垃圾演技”這個詞有些重了。
這個節目有它的固定觀衆，并不全是宋卻的粉絲，宋卻說什麽都帥帥帥對對對。
宋卻這句話實在刺痛了某些人，這時候就有人發彈幕了：“你自己也演了那麽多爛劇，現在演技好了，就不給新人活路了？”
這句話實在有些明顯，主持人咳了一聲，問宋卻怎麽看。
宋卻道：“我原來的演技确實不好，演了那麽多年，你看我進步了嗎？如果一個演員不能去鑽研，去琢磨，演多少部劇都是流水線生産。我覺得那些年的我确實進步堪憂，除了浪費資源以外沒能給大家帶來什麽好的影響。我現在能脫胎換骨，不是因為大家對我演爛劇的寬容，而是因為私下下的苦功。所以我完全支持你唾棄我從前的演技，但我還是那樣想的，請大家對演員在演技上嚴苛一些，私生活裏寬容一些吧。”
宋卻一擡頭，發現彈幕都在說他太敢說了，還不忘花式諷刺那些護主的。
“求宋叔叔膽小一點吧，那些演技不好的流量大咖要放粉絲來咬你了。”
“宋哥膽子大的一批，坐等四大花瓶粉絲上門踢館。”
這個四大花瓶的名頭每年都在變，有男有女，可以說非常男女平等了。
主持人看着彈幕，打趣道：“宋老師剛剛那番話，不怕得罪人嗎？”
宋卻也跟着開個玩笑道：“就算得罪了演員，說不定導演們會更喜歡我？而且那些刻苦敬業，演技又好的演員，或許會因為我提高了他們的同事質量也更喜歡我一些？”
剛有人發了句“抱大腿”，就被怼回來了。
“是是是，不帶演技差的玩就是抱大腿，感覺回到了學生時代，優等生想和優等生組隊，差生就大喊歧視。你自己不努力，歧視你怎麽了？”
宋卻也注意到了彈幕，不再玩笑，認真道：“要是問有沒有顧忌，其實是有的，但沒那麽在意。可能因為我現在沒什麽欲望吧，我喜歡演戲，也願意為了演戲努力，但如果有一天突然沒人願意給我戲演了，雖然很遺憾，但我已經做好嘗試新事物的準備了。或者每天看看書，練練功，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好像也不錯。”
彈幕一下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