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醜聞纏身（十六）
《雙重犯罪》上映了。
作為一部罪案片，它把推理情節的節奏和邏輯都掌握的剛剛好。既不讓人覺得不合理，強行為了情節而推理，又留有一些令人驚訝驚喜的小細節。
一味地令觀衆無法猜到，從推理本身來說并不是好事，而一切都被觀衆掌握，又會因為太過簡單而流于俗套。
在這一點上，《雙重犯罪》可以說是不落窠臼。
而林天成的表演也讓人十分驚喜，他本來在年輕一代裏就是領軍人物，在《雙重犯罪》裏更是脫胎換骨，很明顯他已經有足夠的資本和那些走偶像路線的同齡人踏上不同的路了。
林天成的粉絲興奮地嗷嗷叫，恨不得把這一部代表作捧上神壇，再拿它踩扁對家的臉。
原本和林天成并駕齊驅的黃承，雖不能說是涼了——他還有很多忠心耿耿的粉絲，可他落到了一個男明星最害怕的境地裏，大家開始覺得他油膩了。
一個男明星，你可以不夠帥，只要身上有些獨特的氣質，陽光、治愈，甚至是陰郁，都能在這個百花齊放的時代占據一席之地。可你不能油膩，一旦油膩，便失去了絕大多數的路人緣，等到粉絲移情別戀，也就離落寞不遠了。
當然，林天成的表現再好，在《雙重犯罪》裏也有一座越不過的高山。
宋卻憑着出色的演技和帶感的人設，成為觀衆眼裏獨一無二的主角，就算是林天成的鐵粉，也忍不住被宋卻吸引。甚至有姑娘前半程還是十句“章暮好帥”裏夾雜一句“羅問也好帥呀”，後半程便滿心滿眼都是羅問，在羅問那縱身一躍以後抹着眼睛嗚嗚地哭，看着自己真主的臉也生起悶氣來。雖然說這樣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粉絲很快就能把劇裏的人物和自己的偶像區分開來，但對宋卻就不一樣了，對羅問的那種害怕中帶一點癡迷的情感，好像原封不動地轉嫁到宋卻身上了。
電影上映期間，關于《雙重犯罪》的讨論幾乎刷屏，比起以往同題材的電影，《雙重犯罪》的立身也是不脫偉光正的。但比起知法犯法的人員被正義的主角捕捉，像《雙重犯罪》這種，初出茅廬的主角都在一次次事件中産生了懷疑，反而大反派是心中對司法信念最堅定的一個，審判了別人，卻也審判了自己，對觀衆來說是無比新穎的。
“其實看到羅問找到了一個個證據，同事卻因為被收買毀掉了那些證據的時候，很心疼羅問。但到了後面後面，羅問殺人的時候，又不會讓人因為前面的不平而單純覺得羅問殺的好，反而因為羅問的表情動作有些毛骨悚然。電影要傳達的東西其實在細節裏面已經表現出來了，演員和導演的功力都值得表揚。”
“其實羅問說的很對，法律是公平的，不公平的是人心。但恰恰人是最難管理的一環，我們的國家會更好嗎？”
類似的嚴肅評價不少，還有很多經典的影評分析被轉了又轉，反複地吸引着新的觀衆走進電影院。《雙重犯罪》因為題材的原因，并不能追上同期喜劇片的票房，但在同類型的片子裏已是遙遙領先，話題度也居高不下。
宋卻這邊總算是固了一回粉。他先前靠着一個男配和一些綜藝、花絮視頻撈了一波粉，但直到出了這部電影，這些牆頭一樣莫名倒來的粉絲才算是穩定了一些。
宋卻看着那些留言，面上也不禁帶出一些無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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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叔叔的顏值為什麽越來越高了，演小警官的時候又酷又帥就算了，為什麽演殺人兇手的時候還能吓得我睜不開眼又合不攏腿的？？？”
“感覺宋哥的顏值已經脫離了同類型的眉眼好看了，氣質好像完全壓倒五官了。你看他五官這麽好看，但看他戲的時候，都很難去注意他的眉眼，更不用說別人在他面前了，他們五官還沒宋哥好看呢。”
“嘿，你是不是太自戀了？”
何婉婷突然出聲，把在認真刷留言的宋卻吓了一跳，擡頭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何婉婷微微一笑。
宋卻把手機收了起來，道：“導演那邊好了嗎？”
何婉婷搖頭，道：“那邊還要再準備一下，李導讓我們再休息一會兒。”
“他最近心情怎麽這麽好。”
宋卻随口說了一句，倒也沒指望人回答。
偏偏何婉婷答了：“你真不知道？搞不好他手裏的戲要有一個新鮮出爐的影帝演了，換你你不開心？”
宋卻一愣，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樓導把電影推到年底是有沖獎的想法。雖然說名義上是一整年的電影都有評選的資格，但年初上映的電影到底影響力也散了，還是年末的電影更占優勢。
宋卻也沒打馬虎眼，道：“這件事都是樓導和我經紀人在運作，我覺得希望不大。”
何婉婷看向他，像是想從他眼裏看出點虛僞來，結果只看見一片随和，她有點咋舌：“你對自己的演技這麽沒信心啊？”
宋卻難得露出點自信來：“我還能再進步，但我知道，我的演技挺好。不過你應該知道，最佳主角這種獎，并不只是對演技的褒獎，我是真的沒什麽想法。”
何婉婷嘆口氣道：“你都快把別人逼死了。因為有你在，那些年輕男演員是想運作又不敢，評不上浪費資源，評上了怕是要被人往死裏黑。不要太妄自菲薄，你比你想象的更厲害，而且不止樓導在幫你運作，你以為李導為什麽那麽興奮？”
宋卻笑了一下，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對這個獎沒有什麽勢在必得之心，但如果能拿到，自然也會開心。他雖然為人淡泊，但還在正常範圍裏，沒到那種明朝削發空門中的程度。
何婉婷道：“其實我也看了，你的演技真的很好，而且你很适合大銀幕。你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已經覺得你演技很好了，沒想到從銀幕上看你，還要更有吸引力。”
宋卻只是笑笑，他不會告訴她，這并不是無意的天賦，而是他演技的一部分。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演戲的觀衆是誰，是透過什麽看到他的表演。鏡頭看起來将人的表演壓成平面，但又有意識地放大某些細節，掌握好技巧的話便能以超現實的方式表現魅力。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道：“你這個星期都在組裏，看的槍版嗎？”
何婉婷的表情一下僵了，道：“我買了好多票送人，為你的票房做貢獻了！”
但因為不能出組，在這荒山野嶺裏也沒有電影院，何婉婷被宋卻這麽一問還是有些心虛的，還有些丢人。
可何婉婷微微一擡眼，便見宋卻笑意盈盈的樣子，知道他只是随便作弄她一下。何婉婷故作生氣，氣勢洶洶地跑掉了。
***
《雙重犯罪》在蘭玉電影節裏拿了多個提名，宋卻和林天成已經确定出席最後的頒獎典禮。
這個消息一出，各方的反應不一。
黃承那邊是咬死了林天成，畢竟兩人從出道開始便是捆綁在一起的競争對手，現在眼看另一個要飛升了，被留在原地的那個怎麽會甘心？
黃承有些煩躁道：“怎麽會是最佳男配的提名？他那個戲份多成那樣，打的也是雙男主的名號，怎麽好意思去報最佳男配？為了拿獎臉都不要了。”
他的經紀人也煩，黃承也拿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但他自己看了兩部片子，心裏也有數。往常兩個人實力在伯仲之間，但這一次……
黃承不是此刻心裏最難受的，張夢璐比他還要難受千百倍。
她眼睜睜地看着宋卻一步步又爬起來，似乎還有重臨巅峰，再上一層樓的意思在裏頭，心裏像是被人拿刀捅了一樣。
她的經紀人一看宋卻被提名最佳男主角就知道要壞事，回來果然看見張夢璐剛剛發過火的樣子，滿地狼籍。
經紀人嘆口氣道：“小姑奶奶喲，你怎麽還在生氣，你到底要把宋卻搞成什麽樣心裏才能舒服？他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你不要硬碰硬。”
上一次何婉婷那件事跟着宋卻的事一起把他們弄的元氣大傷，連離婚協議書都發出來了，事情還是沒有好轉。他們手上已經沒有底牌了，卻不知道對方的情況。
張夢璐咬牙切齒道：“誰都可以過的好，只有他不行。”
曾經有多愛他，她現在就有多希望他跌落谷底，再也爬不上來，被人當做爛泥。
經紀人見她又要發瘋，只好哄道：“典禮上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失态，如果能拿最佳女主角的話，要怼他也能更有底氣，我們已經在收集證據了，到時候拿證據說話。”
張夢璐這才平靜下來。
他們在這裏算計着宋卻，何婉婷也惦記着張夢璐。她也有個最佳女配角的提名，獲獎的可能很大，問出的問題卻讓經紀人頭疼欲裂：“姐，能打聽到張夢璐要穿哪一件禮服嗎？”
經紀人試圖打消她的念頭：“她又哪裏得罪你了？”
何婉婷靜靜道：“如果我說，我喜歡宋卻……”
經紀人發出刺耳的尖叫：“你在說什麽？”
何婉婷安靜了幾秒，笑。
“你看，我永遠不能喜歡宋卻了。本來只是一點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消散的感情，可現在她讓我永遠得不到，永遠忘不掉了。我沒想做什麽過分的事，我只想讓她知道，那件裙子我穿會更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