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顧盼急匆匆地趕到醫務室後, 得知徐子吟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顧盼吓了一大跳，連忙揪着醫務室的醫生問, “嚴重嗎？什麽病？”
醫務室的醫生十分感慨, “沒那麽嚴重，就是頭暈嘔吐，具體什麽病還不清楚。但我問了問那個小姑娘, 她說最近一直在熬夜，每天睡眠時間連五個小時都不夠。最近因為要考試了，心情也很緊張，精神一直緊繃着。”
“唉，那小臉白慘慘的, 看着我都心疼。學習再重要，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啊？我在五中當了這麽多年的校醫, 看的最多的就是打架打出來的外傷, 學習把自己學倒下的，這還真是頭一次碰見。”
“那個小姑娘學習的拼命勁兒，就應該給五中那幫不學無術的學生們分一分，平均一下多好……”
醫務室的醫生大概每天工作無聊, 沒什麽人可以說話，對着顧盼就滔滔不絕地說起來了。顧盼卻沒有心情聽她長篇大論, 盡管有些不禮貌, 但還是打斷了她的話，“徐子吟去哪個醫院了？”
“旁、旁邊市三院。”
顧盼得知地址之後，又風一樣地跑出去了。
醫務室的醫生站在身後目瞪口呆, “跑得可真快……比那些老婆要生了的跑得都快……”
徐子吟躺在醫院急診的床位上，正在輸液。
醫療資源往前往後十幾年，都一樣的緊張，市三院這樣的市級醫院，病房裏連一個空床位都沒有。而徐子吟目前的狀況只能躺着，根本坐不起來，只能躺在急診這邊。
顧盼看到這個架勢，心中頓時一緊。
連忙詢問病床邊的徐爸爸和徐媽媽兩個人，“怎麽回事？”
徐爸爸看到顧盼，臉上閃過驚訝的神色，顯然他還記得當初去顧盼家打掃衛生時遇到的這個小女孩。真沒有想到竟然是自己女兒的同學。
女兒的性格徐爸爸是清楚的，他連忙看向女兒，卻看到女兒臉上沒有任何不自在的神色，一臉坦然。
再看向顧盼，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意外之色，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是徐子吟爸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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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爸爸心中思忖，女兒這是不知道自己去她同學家打掃過衛生？還是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這件事？
前者的話不太像，後者的話，徐爸爸知道，女兒其實從心底是有點自卑的，一直覺得擡不起頭來。如今是長大了，心态變化了嗎？
相比于顧盼的焦急，徐子吟一家三口都挺淡定，徐媽媽看顧盼滿臉的汗水，連忙遞上一包紙巾過來，“別着急，小吟她沒事。”
徐子吟躺在床上，也連忙說道，“真的沒事，醫生說是眩暈綜合征，輸幾天液，然後再吃點藥就好了。”
“躺着是因為我現在還有點暈，坐不住，就是那種……地心引力一下子增大了很多倍的感覺。只要坐起來身子就會往下滑，兩個胳膊撐也撐不住。”徐子吟笑着說道。
顧盼看徐子吟雖然臉色蒼白，但是精神還算好，還有心情開玩笑，一顆心頓時落回了肚子裏。
“眩暈綜合征……”顧盼咂摸着這個有點陌生的名詞，“醫生說病因了嗎？”
徐子吟想要搖頭，但是剛稍微一晃動自己的腦袋，頓時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連忙躺在枕頭上穩了穩，笑道，“不知道病因。”
“就是不明病因，才叫綜合征嘛。”
顧盼能看出來，徐子吟在故意營造一種輕松愉快的氛圍，為了讓父母和她放心。
倒是一旁徐媽媽說道，“醫生說以後要少熬夜、早睡覺、放松心情，我看就是她熬夜熬出來的毛病。”
徐子吟想瞪一眼媽媽，但是她現在沒辦法轉頭，只好對着顧盼讨好地笑了一下，顯然是害怕顧盼生氣。
顧盼心中長嘆一聲，伸手摸了摸徐子吟柔軟的發絲，“好好休息吧，以後也要勞逸結合。”
“一時拼命，或許可以走得很快，但是只有科學的安排，才能讓你走得很遠。”
徐子吟輕輕嗯了一聲，臉上若有所思。
周一，徐子吟出現在教室裏的時候，看起來已經完全正常了。
顧盼又一次感受到了校花的威力，被一大波前來送禮物和噓寒問暖的男生包圍。聽着徐子吟十分熟練的婉拒的話，以及眼中茫然的眼神，顧盼真的想在一旁告訴有些男生，“別來了……你的女神壓根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上午第三節課的時候，十一月份的月考成績公布，看着上面數學個位數、英語是0分的成績，徐子吟捏緊了自己的成績單，她的排名自然也是一落千丈。
不過最讓她關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成績與排名，而是六班的整體成績。
顧盼與教導主任盛夏的賭約，徐子吟知道個大概，雖然關于趙牧一日記的那一部分她不知道，但是清楚顧盼需要做到讓六班的整體成績成為全年級最好的，否則就會被盛夏懲罰。也知道最近顧盼花費無數時間精力在學習小組上，起因就是這個賭約。
她自己的兩科都交了白卷，肯定會對六班的平均分産生很大的影響。
班級的平均分暫時還沒有處理，顧盼看着徐子吟憂心忡忡的神色，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不是第一也沒事的啊，盛夏又不會把我怎麽樣。”
徐子吟真的纖細又敏感，是個心事很重的小姑娘。
這樣性格的人，往往活得比較累。
在考場上暈倒，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如果是顧盼，這件事碰上了也就碰上了，但是徐子吟就會十分自責，如果這次六班成績真的不是第一，還不知道她會怎麽責怪自己。
這次的眩暈綜合征，顯然也是徐子吟将自己逼迫太過的結果。
顧盼不知道要怎麽開解她，很多事情也不是一言兩語能夠開解的。
第三節課下課的時候，盛夏走進教室，顧盼明顯地感覺到徐子吟一下子緊張起來。
盛夏站在講臺上，望着下方的同學們，笑吟吟地說道，“這次月考成績出來了，我表揚一下我們班的同學們，這次我們班的很多同學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我們班的整體成績，自然也向前跨了一大步——”
盛夏故意停頓一下，原本沒有焦點的目光，落在顧盼臉上，朝着她輕輕挑眉。
“我們班的整體成績，已經上升到了全年級第二名。”
刺啦一聲，顧盼聽到身邊的徐子吟因為太用力，将成績單戳破了一個洞。
顧盼連忙拍拍她的手背，“沒事沒事，輸了就輸了。大家成績都能進步這麽多，我的成績也進步了這麽多，已經是最大的收獲了。”
顧盼這次的月考成績，又有一次大的飛躍，已經成為了年級第69名！
年級前十，指日可待。
顧盼感覺自己的酒吧已經很有盼頭了，心裏美滋滋的。目前唯一需要發愁的，就是不能讓盛夏查出來日記是趙牧一的。
雖然顧盼相信即使盛夏查出來後，也會替趙牧一保密。
不知道為什麽，顧盼就是相信。
盛夏在走出教室的時候，雙手交疊在腰後，一只手掌小幅度的揮了揮，然後背影就消失在門框外了。
很細微的動作，班裏的同學都沒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沒有多想。只有顧盼在看到這個動作的時候，立馬起身，跟着走出了教室門口。
果然盛夏一路前行，帶着她走到了操場上沒人的地方。
兩人站定，盛夏勾起唇角，“年、級、第、二、啊！小敗将，按照我們說好的來？”
顧盼沒想到盛夏會半天也等不得，這麽着急地就提起了賭約，一時間還沒有想好應對的辦法。
盛夏看顧盼嘴唇緊抿，顯然大腦在飛速思考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那頁日記是怎麽出現在講臺上的……我幫你查出來了。”
“是五班的一名女生，叫白露，在教室裏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撿到了那頁日記，然後在月考那天偷偷放在了講臺上。”
顧盼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望着盛夏，被盛夏說出來的話砸得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她和盛夏的賭約，明明是她輸了，但是盛夏卻按照她贏了的方式來處理的。不但沒有追究日記本的真正主人，而且早就查明白了顧盼讓她幫忙查的事情。
月考成績剛一出來，盛夏就已經告訴她了，顯然是早在心中計劃好了。
顧盼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盛夏和她的賭約，根本沒想着作數。恐怕只要自己盡心盡力地改善班裏的學習氛圍，別說六班這次得了年級第二，就算是年級第三第四，盛夏也會這麽做的。
只是……盛夏說的那個人名，顧盼并不認識。白露？那是誰？
盛夏看着顧盼幾番變換的神色，只覺得好笑，忍住笑繼續說道，“白露倒不是故意偷的日記本，只是在撿到後，好奇地看了那頁日記上的內容。”
“日記上寫了那次燒烤，她去打聽了一下，那次燒烤只有四個女生。她自己用排除法，排除了徐子吟、餘卡卡、吳雙梅喜歡樊宇的可能性，認定暗戀樊宇的那個人就是你。同時，白露自己喜歡趙牧一，她心中認定趙牧一喜歡你，于是将那頁日記放在了講臺上。”
“為的是讓大家都知道你暗戀樊宇這件事。”
“至于是因為讨厭你而做的，還是想要趙牧一也知道後對你死心……最初的動機，恐怕只有白露自己知道了。”
盛夏一番話說完，滿含笑意地看着顧盼。
“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幫你查清楚了。這次在徐子吟兩科缺考的情況下，竟然班級成績還能是第二，如果徐子吟不缺考的話，就是毫無疑問的年級第一，而且會落下第二挺遠。”
“顧盼，你真的很厲害。”
“中考之前，我都想把我們的合作繼續下去……你覺得呢？”盛夏鄭重地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握手的姿勢。
盛夏明媚至極的笑容，晃得顧盼眼暈。她握住盛夏伸出的手的那一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小靈通王志文，是不是盛老師的親傳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