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顫抖只有一瞬。
一瞬之後, 徐子吟從顧盼已經減速的自行車後座上輕盈地跳了下來，輕輕捏了一下顧盼的腰, 低聲問道, “什麽情況？你和趙牧一他——”
徐子吟是笑着問的，嘴角微微上翹，兩個小梨渦若隐若現, 然而顧盼從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遮掩不住的慌亂。
顧盼心中一軟，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我和趙牧一什麽情況也沒有，之前我碰巧幫過他一個小忙, 他說要帶好吃的感謝我。今天帶芒果冰淇淋蛋糕，大概就是來踐諾的。”
徐子吟輕輕嗯了一聲, 神色自若, 跟在顧盼的自行車旁邊，朝着趙牧一他們一群人走了過去。
顧盼數了數，已經站着的有六個人。四個男生，趙牧一、樊宇、李一鳴和小胖子唐鑫。兩個女生, 餘卡卡和吳雙梅。
再加上顧盼和徐子吟兩個人，正好四男四女。
顧盼暗暗松了一口氣, 一共八個人, 不算多得離譜，努力一下還是能喂飽的。
被趙牧一剛才那熱情過頭的一嗓子驚到的人，顯然不止徐子吟一個, 李一鳴直接僵在原地，目光不停地在趙牧一和顧盼兩人之間徘徊，嘿嘿笑着，“什麽情況，顧姐，你終于把咱們的校草收入囊中了？”
樊宇臉上也露出了詫異之色。
顧盼一腳朝着李一鳴踹過去，“沒有的事兒。”然後又眯着眼睛看向李一鳴，“我看你今天是不打算吃東西了啊？”
李一鳴連忙做了一個往嘴上貼膠布的動作，半閉着嘴唇哼哼，“顧姐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的，你快來用好吃的塞住我的嘴啊！”
李一鳴雖然嘴上這麽說，然而臉上的神色卻是“別瞞我了我知道你和趙牧一有一腿”。
趙牧一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讓大家都誤會了，一張白皙的臉紅到了脖子根，連忙解釋道，“我和顧盼真的沒什麽的，這個蛋糕也是帶來給大家一起吃的，只是……”
趙牧一不想讓大家知道他修眉還曾修殘了的事情，猶豫了一下，換了一個說辭，“只是顧盼之前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帶蛋糕也是來謝謝她。”
然而這一瞬間的猶豫，和思考說辭的停頓，落在徐子吟眼裏，又有了另外一重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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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人，則沒有一個人在乎趙牧一的解釋，眼神都直勾勾被顧盼帶來的透明盒子裏各式各樣的壽司吸引去了。
樊宇敷衍道，“行了行了，你要是真喜歡我們顧姐，就大大方方說出來嘛。”他的目光也一直往壽司那裏飄，“這麽多燒烤攤子，我們先挑一家好的坐下吧。”
坐下後趕緊開吃。
樊宇帶頭，裝模作樣地在各個燒烤攤子面前轉了一圈兒，顯然他也看不出好壞來，随便找了一家就想帶着大家進去坐。
顧盼扶額，一把揪住樊宇的胳膊，拉着他往旁邊的攤子走，“那家那家。”
樊宇要進的那家，擺出來的燒烤食材，一看就不新鮮，豬肉牛肉也都不是最好的位置，而是不知道哪裏的邊角料。
顧盼拉着大家進的這家，食材是這一片的攤子裏最好的。
老板看着顧盼硬是将樊宇拽過來，眉開眼笑地誇道，“小姑娘眼神不錯。”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來也就在上中學的年紀，竟然能一眼看出食材好壞，還挺難得的。
八個人圍着一個長條形的桌子坐下，趙牧一連忙将芒果冰淇淋蛋糕拆開切好，一塊塊地端到大家面前。
徐子吟端詳着眼前的芒果冰淇淋蛋糕，誘人的淺黃色蛋糕坯上，潔白的奶油散發着誘人的甜香，中間的夾層和最上方的點綴，都是黃澄澄的大塊芒果。
她以前一直以為蛋糕就是蛋糕，冰淇淋就是冰淇淋，從來不知道還有冰淇淋蛋糕一說。第一次吃到冰淇淋蛋糕，是顧盼親手為她做的，這次是第二次吃。
徐子吟輕輕咬了一小口，涼涼的、清爽的、酸甜可口，稍稍撫平了她心中的躁動不安，但有些心緒還是忍不住飄散。
顧盼上次做的巧克力冰淇淋蛋糕，肯定是因為自己喜歡吃吧……這次趙牧一送的也是冰淇淋蛋糕，大概是因為顧盼喜歡，投其所好？
徐子吟感到嘴裏的奶油格外輕盈甜香，這麽好吃的奶油，她這是第二次吃到。徐子吟沒有聽說過動物奶油和植物奶油兩個詞，但是比她知道這顯然比她以前吃過的蛋糕味道都好。
徐子吟的眼睑微微垂下，壓住了滿腔的心事。
顧盼不知道自己暗戀趙牧一的事情吧……
這是徐子吟剛才在顧盼自行車後座上，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剛剛思緒紛一片，她直到現在才勉強平靜下來，靜靜梳理這個問題。
她不知道。
她暗戀趙牧一的事情，除了自己之外，世界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她将心底的秘密捂得嚴嚴實實，不像顧盼那麽不小心，明明是暗戀，卻搞得人盡皆知。
徐子吟輕輕松了一口氣，剛剛是自己太過緊張了。顧盼現在不知道，以後也不會知道。
徐子吟始終将暗戀的小芽牢牢地鎖在心底，不給陽光和水分，密不透風得捂住。她不忍心掐死它，但也從不希望它長大。
喜歡趙牧一的女生，不只有她和顧盼。全校喜歡他的，恐怕拉出來能湊夠一個年級。
徐子吟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趙牧一的眉毛，她今天剛一見面就發現，趙牧一的眉毛精心修過了。不是男人臉上常見的，上揚到底、斜飛入鬓的霸氣眉毛，趙牧一的眉毛，修成了挺細的形狀，再達到高峰後，又向下彎折了一段。
但是和女生臉上常見的彎彎的柳葉眉又毫不相同，趙牧一的眉毛棱角分明，徐子吟找不到合适的詞來形容，只覺得如果是字的話，那定是顏筋柳骨、鐵畫銀鈎。
乍一看稍稍有點不适應，但是細看的話，就會覺得趙牧一的眉形和他的五官極為适宜，顯得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徐子吟一點也不奇怪，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女生喜歡趙牧一，她能看到的好，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到。他長得好看，是一種集帥氣和漂亮于一體的美；他成績一直都是穩穩的年級第一；他注重自己的外表，穿衣服格外有品位；他對待所有同學，無論是男生女生，都溫柔而貼心。
身邊的男生一下課就跑出去打籃球，然後一身臭汗地回來上課，趙牧一身上卻無論冬夏，一直有淡淡的好聞的香味；
身邊的男生鼻毛從鼻子裏長出來後都不知道修剪一下，趙牧一卻會修出适合自己的眉形……
徐子吟深吸一口氣，偷看了一眼心底暗戀的小芽，又重重地将那一片鎖起來——趙牧一那麽優秀，注定和她沒有什麽關系。
她告誡自己，自己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不想要。
如果趙牧一喜歡顧盼的話，自己就衷心地祝福他們。
徐子吟無師自通地想明白——和好朋友喜歡上同一個男生的這種事情，一旦不可避免的發生。如果愛情比友誼深，那就是她和趙牧一之間的事。
如果友誼比愛情深，那就是她和顧盼之間的事。
之前的第一反應，所有緊張和思量，早已告訴了徐子吟答案，現在她面對的，顯然是她和顧盼之間的事。
心中的天平早已傾斜，相比于永遠不可能喜歡她的趙牧一，顧盼的那一端要重的多。
她會處理好這件事，牢牢守住心中的秘密，不讓它傷到顧盼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