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葉家女
總是收不回那顆頭骨,君孑不自覺的往那邊移動了一些,想湊近點試試看。
“娘!別過去!”浮茯叫了一聲,讓君孑停了下來。“那裏有結界,過不去的。”
君孑撿起一塊石頭朝前面一扔,卻聽得兩道落地的聲音,仔細看去,原來是石頭被什麽給一分為二了。
“原來這神龍是死于結界……”看看石頭那光滑的斷面,再看看頭骨上那如鏡的切口,君孑道:“不過,這結界是誰布下的?”
浮茯道:“這是遺跡的結界,結界的另一邊應該是無人之地。”
君孑道:“遺跡的結界……這麽說來,咱們現在已經在遺跡的邊上了。”
沈終殊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尋找出路吧。”
君孑反對道:“不行,我的靈石還沒挖完呢。”
沈終殊道:“這種東西,你要多少我能給你多少。”
對哦,人家是曦輝世家的大少爺,大陸首富诶!這點兒靈石人家瞧不上眼的。君孑将亡靈剛才那會兒挖出來的全部靈石收進戒指,道:“那可不成,我不能白占你便宜。”
沈終殊笑了,“誰說要白給你錢了?有償的。”
君孑一聽他那語氣就知道沒啥好事,斜了他一眼,堅定地道:“不要,我拒絕。”
沈終殊一聳肩,抱起浮茯,不說了。
君孑又回之前的通道把挖出來的靈晶石收了一波,不過他也沒太過分,只在這裏挖了三天就收了手,向大家宣布可以出發。
礦山中的條條道道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能把人繞到更深的地方。不過奈何修習亡靈之法有衆多好處,好巧不巧的,找路就是其中之一。
凜派出去的幾只亡靈有些繞到了更深的地方,但有些卻找到了幾個不同的出口。如今,幾條出路擺在衆人面前,他們想迷路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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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是礦山,但靈礦最多的地方還是君孑剛進來的那裏,至于沿途看到的那些靈礦,真是要不了幾分鐘就能挖完,一點滿足感都沒有。
走着走着,在一個岔路口時,君孑發現沈終殊停了下來。
“怎麽了?”君孑問。
沈終殊指了指其中一條道上刻着的隐蔽符號,道:“這是蝕骨門專用的标記。”
君孑道:“蝕骨門?就是那個曾經在曦輝拍賣會上出言不遜得罪了你們的門派?我記得你們還明确規定以後蝕骨門的子弟不準參加曦輝的拍賣會。”
沈終殊點頭。
君孑問:“你該不會是想把他們的标記抹了吧?”
“正有此意。”沈終殊擡手在那處标記上按了按,竟是将那标記給抹了個幹淨。
君孑砸吧嘴,道:“沒想到你這麽記仇。”
“不是記仇。”沈終殊道:“只是随便玩玩。”
我的天哪,沈人渣你知不知道你的随便玩玩可能會把人家玩到困在礦山裏出不去?君孑看了看沈終殊,道:“你牛逼。”
出了礦山,君孑将自己與青玟花瑤兩人的約定說了出來,并且表示他其實不太想在那裏幹等剩下的十天,就過去轉悠一圈就走。
于是沈終殊和凜就陪着君孑到和青玟他們約定的地方轉悠了一圈,發現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後,他們就走了。
沈終殊問:“你這樣沒問題麽?”
君孑道:“我一個人的時候當然會等他們,不過現在你不是來了麽。”
沈終殊眯眼,“你這算不算把責任推卸給我?”
君孑道:“不算啊,共犯而已。好吧,沒關系的,他們兩個沒那麽脆弱,我在與不在都無所謂吧,況且以後把易容妝一卸,誰還認得我啊。”
凜道:“你這算是仗着易容為所欲為。”
君孑道:“可若一個人本來就是要消失的,那又何必多出現在人眼前蹭感情呢?趁着那份情還沒有深刻的時候就消失掉,對他們的傷害也會小一些吧。”
沈終殊沒有錯過君孑臉上的落寞,心中一痛,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
凜道:“這種話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
君孑也覺得奇怪,自己什麽時候連這麽矯情的話都能說出來了?
“我可能……還在受攝魂潭的影響,別往心裏去啊!”
又在山中度過了大半個月,君沈二人才看到了一望無際的中央草原。
君孑感慨道:“每天在林子裏,視野都快狹窄了。”
沈終殊道:“所以趕緊多看看這兒,把你的視野開拓開拓。”
君孑道:“其實我視野本身就很開闊,不然怎麽可能拿餘光看到另一個你?”
“什麽?”
君孑擡手一指,“喏,那個人長得跟你一模一樣啊。”
沈終殊順着看過去,就看到遠處有兩個面熟的人此刻正走在一起。
君孑道:“右邊那個應該就是蘇導說的扮成你的人了。”
沈終殊道:“左邊那人是蝕骨門的,叫齊唯采,是齊乾的弟弟。”
“蝕骨門的啊?”君孑道:“你怎麽跟蝕骨門的人這麽有緣?還有啊,曦輝不是跟蝕骨門有仇嗎?這兩人怎麽走到一塊兒去了?”
“三種可能。”沈終殊道:“第一,齊唯采知道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他們在密謀着什麽。第二,那人借我的名義在跟蝕骨門做什麽交易。第三,兩人互相不知道身份,只是普通的結伴同行。”
君孑道:“我覺得第三種的可能性不大,你倆都是有點兒名氣的人,不應該互相之間不知道身份來歷。”
凜忍不住道:“你要不讓亡靈過去聽聽他們在談什麽?”
君孑眼睛一亮,“好主意啊!老大你腦子真好使!”
凜:“……”
君孑在沈終殊身上畫了個符,道:“好啦,這樣你也能聽到亡靈聽到的聲音了。”
于是二人就聽到了那邊的對話。
冒牌貨:“我聽說這裏常發生獸潮,特別是在晚上。”
齊唯采:“不知沈兄你前些日子對付妖獸的那種藥粉能否對付獸潮?”
冒牌貨:“不能對付,但可以避開,妖獸聞到藥粉的味道便不會靠近。”
齊唯采:“那遇到獸潮時還要靠沈兄你了。”
……
聽了很久後,君孑道:“不對啊,他們說的都是日常,沒什麽不妥的。”
沈終殊道:“沒人願意把機密的事情成天挂在嘴上,多聽些時日,總能聽到些什麽。”
君孑道:“好吧,那我們這幾天都不會無聊了,聽人唠嗑蠻好玩的。”
沈終殊道:“你打算怎麽對付獸潮?”
君孑道:“跑呗,還能怎麽辦,我打一兩只還行,一群跑過來還打個球。那龍骨太稀有,貿然拿出來要是被人看到,我們的日子可不好過。”
沈終殊道:“你就沒想過我也有驅獸粉麽。”
浮茯也出來湊了個熱鬧:“娘,你就沒想過我是神獸,有神獸威壓的嗎?”
君孑一巴掌扇在浮茯頭頂呆毛上,道:“小孩子瞎湊什麽熱鬧!用你的威壓太張揚了,我們要低調懂麽?還是用你爹的驅獸粉吧。”
沈終殊聞言笑了,笑的可好看。君孑看的呆了呆,随後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頓時殺了這人的心都有了。呀,他幹嘛要說“你爹的”?說得好像他跟沈人渣有一腿似的。
在中央草原的第一天,獸潮沒有爆發。
在中央草原的第二天,獸潮沒有爆發。
在中央草原的第九天,獸潮爆發了。
是夜,修煉中的沈終殊猛地睜開眼,站起來給了君孑一腳,道:“來了。”
君孑撇嘴道:“下回溫柔點成不,氣都給你踢散了。”不過話是這麽說,但大地的顫動他還是能感覺到的,整個人進入戰鬥狀态。
沈終殊将驅獸粉灑了一圈,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特地将浮茯放在了獸潮來的方向,就當是個吉祥物了。
顫動越來越大,周圍的一些沒有預防措施的人全都慌亂起來,一個個開始往四方逃竄。
君孑望着漆黑的前方,直到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出現。
這次獸潮的規模之大,是君孑沒有想到的。
“喂,你那驅獸粉沒過期吧?”
“沒有,你怕了?”
“誰怕啊!這不是還有我的寶貝兒子在麽。”
“哦。”
“……”
無差別的踩踏大隊藐視一切的沖了過來,君孑握刀的手開始出汗,直到打頭陣的那只妖獸偏離軌跡繞開了他們,他才松了一口氣。
沈終殊淡笑道:“還說你不怕?”
君孑反駁,“我這不叫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打架當然最好。”
沈終殊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将浮茯抱了起來,道:“都是能呼風喚雨的人了,能不能坦誠一點。”
君孑道:“我一個暗系法師,我呼喚哪門子的風雨?”
沈終殊有一種挖坑把人埋了的沖動,但他很好的忍住了。
君孑眼尖的發現一名女子被裹進了獸潮裏,距離這裏不遠,所以他幾乎是看到的瞬間就脫離驅獸粉的包圍沖了過去。
沈終殊從來不認為君孑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事實上,這個人很懶,很多事情他是懶得去做,即便知道不做不太對。所以,在明白君孑是沖出去救人的時候,沈終殊愣了愣。
君孑着急的震開了沖過來的幾只妖獸,艱難的往一個方向前進。
沈終殊搖了搖快要睡着的浮茯,讓它小範圍釋放它的神獸威壓,随後,他便抱着浮茯往君孑那邊趕。
那小子,救人也不知道冷靜一些救,臨走前抱個浮茯走多好,能節省不少的時間啊。
沒有妖獸阻攔的沈終殊很快就到了君孑身邊,而此時,君孑正在跟想要吃掉那滿身傷痕的少女的妖獸肉搏。
那妖獸一感覺到神獸的威壓,立馬趴了下來,巨大的獸頭埋到地上。
君孑狠狠踢了它一腳,然後背起意識模糊的少女,同沈終殊一塊兒回到驅獸粉圍成的圈裏。
君孑将少女平放在地上,着急的翻出一瓶治愈傷口的藥,手忙腳亂的要給人上藥。
沈終殊毫不客氣的奪過藥瓶,道:“你一邊待着,我來。”
君孑知道自己現在手抖的不适合給人上藥,也就乖乖地坐到旁邊,愣愣的盯着少女的臉。
雖然四年多的時光讓少女的面容成熟了一些,但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孩子,那份君孑所熟悉的稚氣并沒有完全褪去。
沈終殊熟練的給少女上完藥,見少女已經昏睡了過去,就問君孑道:“你認識她?”如若是不認識,君孑根本不可能那麽着急的要救她。
君孑點頭,道:“她是我妹妹。”
“妹妹?”
“嗯,其實還有一個的,她倆是雙胞胎,我們在葉宅被燒那天後就走散了,這麽多年過去,沒想到還能再見。”君孑伸手輕輕地戳了戳葉筱的臉,嘴邊不自覺的挂上一抹柔和的微笑。
沈終殊看得有些癡了,嘴上卻道:“你們是葉歸宗宗主的孩子?”
君孑一下子就收起了笑容。他怎麽忘了,沈終殊根本就不知道他跟葉歸宗有關系啊!
沈終殊道:“這身份又不丢人,況且我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君孑微訝道:“你怎麽猜出來的?”
沈終殊道:“還記得四年前你跟蘇導一起參加過一場拍賣會麽?”
君孑只參加過一場拍賣會,很快就響了起來,道:“你是說《葉歸決》那次?”
沈終殊點頭,“那個同蘇導競價的人,是我。”
“那個黑袍人?”君孑想了想,覺得那确實像是沈終殊能做出來的事情。
沈終殊道:“沈家早年同葉歸宗有些交情,聽聞《葉歸決》外露,我怎能讓不法之徒将其拿走。”看到君孑臉上的那點落寞,他道:“抱歉,提起了這些不太好的往事。”
君孑搖搖頭,苦笑道:“是我對不起他們,葉宗主和葉夫人明知是我讓他們的孩子消失的,卻還對我那麽好。”
沈終殊拍了拍君孑的肩膀,道:“沒關系的,他們既然願意好好待你,就證明他們并不怪你,你不必內疚自責。”
君孑道:“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他們在看出我是另一人的魂後還能對我好?他們都知道些什麽?我又是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凜飄在一旁欲言又止,可惜那背對着他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
沈終殊只是輕輕地拍着君孑的肩,道:“只要是發生過的事情,就總會留下痕跡,事情的真相,總有一天你會找到。現在,別想那些了好嗎?”
君孑盯着沈終殊看了好一會兒,道:“你今天喝錯藥了?你居然安慰我?!”
沈終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