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齊諾正彈着吉他, 層層疊疊的學生們圍着她和譚江, 就在這時，她鬼使神差般的擡起了頭。
透過圍繞着她的學生們, 她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遠遠地伫立在草地外小路的路燈下。
即使天已經黑了, 即使離着那麽遠的距離，齊諾的心跳仍然空了一拍。
克萊德？
他……他怎麽在這裏？
沒等齊諾所有反應，她便看到壓低帽檐的克萊德轉過了身體，背影有點寂寥地轉身離去了。
歌曲唱到一半，齊諾蹭地站了起來。旁邊的人都不知道她怎麽了，疑惑地看着她。齊諾沒工夫想別的, 她手裏握着吉他, 越過了人群, 就往草地外走去。
“哎，諾諾，你要幹嘛去啊？”陸小亦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在草地這兒等我。”
齊諾直接将自己的吉他塞給了她，便繼續向着小路快步走去。
一到鵝卵石路上, 齊諾便看到了克萊德遠去的身影。他雙手揣兜，低垂着頭,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齊諾本來想喊他，後來感覺有點招搖，便小步跑了過去，伸手輕拍克萊德的肩膀。
克萊德沒想到會有人拍自己, 他擡起頭的時候眼眸有點迷茫，對上齊諾的眼睛之後, 那迷茫變成了吃驚。他的藍色眼睛裏似乎有光芒在閃爍，只不過看起來，顯得有點委屈。
齊諾……齊諾覺得自己就是彈着吉他唱着歌，怎麽克萊德能露出這種被她欺負了的表情呢？
“諾拉。”他停下腳步，低聲說道。
克萊德心思太細膩，他很少會把自己的心裏想法說出來，齊諾一般用觀察他臉上的細微表情的方法，來判斷他到底現在在想些什麽。
——可是克萊德帶着的黑色口罩把男人的臉全部遮住，只剩下帽檐陰影中那雙藍色的眼眸，看起來帶着迷茫、無辜和可憐巴巴，他的睫毛又長，神情只是有一點委屈，一眨眼睛，就顯得像是有點難過撒嬌的感覺。
像是一只需要摟摟抱抱哄一下的貓。
如果是齊言，齊諾肯定會給他一個‘愛的巴掌’，讓他說人話。可克萊德……齊諾總是對他有超乎常人的包容心。齊諾深深吸了口氣，露出笑容。
“來多久了？”
“沒多久。”克萊德小聲說。
他現在的樣子，倒是和平時在鏡頭前相差甚遠。似乎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看得出曾經的美國鄰家大男孩的感覺。
“你來找我，怎麽不告訴我一聲？”齊諾嘆息道，“如果我離開學校了，你不就白來了嗎？”
“迪斯尼裏，王子總會找到公主。”克萊德注視着齊諾，他輕聲說，“所以，我想我或許也會找到你。”
齊諾無奈地又嘆氣，“迪斯尼是動畫片。”
“可是我就是找到你了。”克萊德說。
“對，你找到我了。”齊諾無可奈何地笑道，“那你又因為什麽而生氣呢？”
“齊諾！”
就當克萊德想要說話的時候，兩人的背後，傳來了女孩的呼喚聲。他們一起轉過頭，便看到陸小亦揮着手，她抓着齊諾的吉他，譚江背着琴跟在她的身邊。
然後，齊諾感覺到自己身邊的男人呼吸一凜。
他好像更不開心了。
齊諾：？？？這是又發生了什麽？
兩人走到她和克萊德的面前，陸小亦剛想說話，她擡起頭，對上了克萊德的眼睛。
她倒吸一口氣。
“齊、齊諾！他、他、他——”陸小亦顫抖地舉起手，她瀕臨尖叫的邊緣，齊諾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淡定！淡定！”齊諾小聲着急地說，“你這一嗓子出去，明天我們一起上熱門吧！到時候撤熱搜的錢你出啊！”
一聽到錢字，陸小亦那聲尖叫硬生生地咽進了肚子裏。看着陸小亦神情變得正常一些了，齊諾才松開她。
“你……你是克萊德？”陸小亦顫顫悠悠地指着克萊德，用英語問。
“你好。”克萊德禮貌地說，他伸出手，“我是克萊德·沃林頓，很高興認識你。你好嗎？”
“我很好，謝謝。那你呢？”陸小亦大腦當機地握住克萊德的手，脫口而出一句小學英語。
齊諾無奈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等到兩人問候完畢，譚江很自然地伸出了手。
“嗨，我是江·譚。”
克萊德看向他，眼眸中的神色有些複雜。過了兩秒，他才握了上去。
“你好。”他用十分公事公辦的語氣說。
“咱能別堵在小路中間嗎？”齊諾無奈地對譚江和陸小亦說，“走吧，找個地方吃飯。”
她又看向克萊德，“你晚上還沒有吃飯吧？我們一起去吃個晚餐。”
“好。”克萊德聲音溫柔地說。
四個人向着學校大門走去，但走上大路之前，他們得先走完這幾十米的鵝卵石小路。道路太窄，只能兩兩并排，齊諾沒有多想，就習慣地和克萊德向着前方走去。
奇怪地，齊諾感覺克萊德的氣場立刻比剛剛愉快了些。
……所以，在這短短的幾步道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後面，陸小亦和譚江并排走着，兩人不可避免地看着前方齊諾和克萊德的背影。
“哎，大神。”陸小亦的手抵着自己的下巴，小聲對譚江說，“你看他倆多配啊。”
“異地戀不宜于感情。”譚江說。陸小亦睜大眼睛看向他，他聳了聳肩膀，“我在寶寶樹論壇上看到的。”
陸小亦：……寶寶樹？什麽寶寶樹？
然後，他們看到克萊德伸手，攬住了齊諾的肩膀。齊諾擡頭看了一眼他，并沒有反抗，兩人繼續向着前面走去。
“……齊諾說他們沒在一起，我怎麽這麽不信呢？”陸小亦低聲說。
“哦，他這應該是給我看呢。”譚江平淡無奇地說。
“啊？”陸小亦有點迷茫。
“這是一位外國友人，對自己異國身份的不自信。”譚江平靜的說。
“是嗎？”陸小亦有點狀況外。
齊諾雖然身高一七五，比大部分女生都高和一部分男生都高。但是克萊德一米八六，穿個有點底的鞋都一米八八還多，和別人走在一起看着那麽高的齊諾，被他一攬，竟然還有點小鳥依人的感覺。克萊德再用力些，估計她就要在他懷裏了。
克萊德本來攬齊諾的肩膀是那種非常紳士的方法，只有手指接觸她的肩膀，看似無間，但其實兩人之間接觸的是衣服，而不是身體——這也是克萊德平時上節目或者走紅毯時，迫不得已要和其他女演員搭肩的方法。留有餘地，大家都很舒服。
可是走着走着，兩人之間的感覺卻有點變味了。他們來到鵝卵石的盡頭、和大路相接的地方，有一個小臺階。克萊德怕齊諾踩空，手指下滑，握住了她的手臂。
這樣一用力，兩人身體之間的距離，不見了。
當兩人腰部相抵的時候，克萊德才恍然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齊諾的肩膀就在他的胸口處，散落的長發掃過他的手背，似乎也從他的心尖撩過。
口罩下，克萊德的臉，微紅。
他有點退縮，他想松開齊諾，怕女孩感覺到他異樣快速跳動的心髒，可是……一想到剛剛，那個和她彈琴的年輕人就在他們身後，克萊德就松不下自己的手。
仔細想想，齊諾還有一年半畢業。
一年半。
克萊德忽然想起來，自己表演班的女同學，就是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壞的孕，畢業時孩子都會爬了。這麽想着，克萊德如臨大敵。
齊諾：哎？他怎麽又生氣了？
于是，為了安撫不知為何又變得不開心的克萊德，齊諾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克萊德：！！
“……諾拉，你……”克萊德有點羞澀地開口，“你這樣……好嗎？”
“怎麽了？”齊諾擡起頭，茫然地問，“你不喜歡？”
“我當然……我是說……”克萊德低聲委（an）婉（xi）地說，“這裏是你的學校，你這樣做……會不會讓別人誤會？”
“沒關系，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裏。”想了想，齊諾還是放下了手，認真地說，“不過你說得對，還是得小心一點。萬一被別人發現，對你的名譽确實也不好。”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克萊德幾乎想把自己扼死——白演了那麽多舞臺劇，白看了那麽多莎士比亞，白和那麽多女主演對戲了！他在說什麽，他的嘴怎麽就不聽使喚，他說的都是什麽鬼話啊？
還有，克萊德有些驚恐地發現，他們剛開始見面的時候，齊諾似乎對他的态度還有些不明。可是自從他那天晚上對齊諾說，她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之後……齊諾似乎對他的态度真的變了，而且是那種向着朋友發展的态度？
不好不好，這真是一個不好的兆頭。
四人走到了學校外面，克萊德感覺到齊諾将自己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推了下來。
“諾拉。”他可憐巴巴地說。
“怎麽了？”齊諾擡起頭看克萊德。
克萊德本來想說什麽，但是一想他最近似乎總是說錯話，就幹脆又閉上了嘴巴。
沒想到，手掌裏忽然一暖——齊諾竟然握住了他的手。
克萊德愣愣地低頭，又愣愣地擡頭不敢相信地看向齊諾。
“過馬路要注意安全。”齊諾拽着他，笑道，“走吧。”
“……好！”
頓時，克萊德的心裏似乎放起了禮花，男人藍色的眼睛立刻笑了起來。
……
紅綠燈下，陸小亦抱着齊諾的吉他和譚江站在一起，無語地看着兩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拉着手，歡快地、‘謹慎小心’地走過了一輛車都沒有的馬路。
陸小亦內心毫無波瀾，還有點想揍人。
作者有話要說：
譚·看穿一切·江
齊·大寫的直男·諾
克·好委屈·要諾拉親親抱抱才能起來·萊德
陸·大寫懵逼·啊？怎麽了？又怎麽了？寶寶樹是什麽玩意兒？·小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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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心路歷程：
少女·克萊德：那個男的是誰？為什麽他們會一起彈吉他？我的耶稣啊諾拉會不會因為熱愛音樂而看上她？哦她彈琴起來好美啊。可看着那個男人還是好生氣，我還是走吧。上帝！她看到我啦！好高興！那個男的也來了，生氣。她跟我一起走耶！開心！哼！-^-看到吧，她最在意我！可是我那麽說話，她會不會誤會我怕她拖累我呢？QWQ好擔心，她現在在想些什麽？
直男·齊諾：啊，我真的好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