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更） (1)
将近兩點鐘, 唐宛才回到沈衍公寓。
她輕手輕腳地進門, 客廳裏壁燈亮着柔和的光，一片安靜。
唐宛褪掉羽絨服丢在沙發上, 放輕動作進了沈衍卧室。
沈衍睡着了，呼吸很是平穩，唐宛也沒去浴室, 就站在床邊脫掉毛衣牛仔褲，換了身舒适的家居服, 轉身要上床，一扭頭，被吓了一跳。
“沈、沈哥你醒了？”唐宛捏着紐扣被沈衍吓了一跳, 磕巴着。
沈衍長睫下的眼眸很是漆黑，他捏了下眉根，慢條斯理起身半靠着床頭, 啞聲問她, “怎麽那麽晚才回來？”
唐宛想到趙小黎的事，好看的眉毛皺着, 膝蓋爬上了床，慢吞吞爬到沈衍跟前, 臉埋進沈衍胸膛, 他懷裏很熱, 單薄的襯衫擋不住他身上的滾燙，她小臉蹭了下，語氣低落, “沈哥，二嫂跟要二哥離婚了。”
沈衍修長的手指插、進她發間，一下一下輕梳着，低“嗯”了聲。
唐宛情緒悶悶地，“雖然我跟二嫂關系不深，但是我依舊為二嫂感到很難過。”她咬着唇，糾結一會，才小聲道：“我剛才去送二嫂，我看見她在宿舍門口哭了，二嫂那麽冷淡的人，能為二哥哭，估計也不想離開二哥的。但是二哥好煩吶……”
沈衍依舊不說話，眉梢眼角帶着點冷清，默默聽着。
唐宛也是真的困，說了一會，打了個小哈欠。
她又模模糊糊擡頭咬了口沈衍的下巴，眼角浸着生理鹽水，聲音小小的道：“沈哥我好困，晚安。”
說完，她将下巴又重新抵着沈衍的胸膛，沒兩分鐘，有細小的鼾聲響起來。
沈衍眉眼沉靜，低垂着，清淡視線籠罩着她的小臉一會，将她抱在一邊，附身親了口她的額頭。
隔天早晨醒來時，沈衍不在房間。
清晨微弱的光線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室內有點昏沉，唐宛臉埋在被子裏迷糊了一會，有腳步聲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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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從被子裏慢吞吞探出來一顆腦袋，杏眼烏黑水潤的。
沈衍穿着件灰色襯衣，靠着卧室房門，眉眼漆黑清俊，俊臉帶着慣常的冷清，睨着她。
她一瞬間被迷了下，盯着沈衍不轉眼，聲音帶着清晨特有細細的沙啞，“沈哥。”
軟綿綿的。
沈衍走過去，筆直的西裝褲抵着床單，黑眸定定看她一會，附身嘴唇咬着她的。
唐宛小手摟着他的脖子，舌頭慢慢地抵進他嘴裏，舔着他的舌尖。
沈衍頓了會，彎着腰，嘴唇離開她的，唐宛粉嫩的唇下意識跟着，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微張，清淡的吐息噴在她臉上，問她，“早上有課嗎？”
唐宛眼睛一閃，小嘴怯懦着，“有。”
沈衍捏着她下巴的手用了力，唐宛水靈的眼睛一癟，“疼、疼——”
他松開她，又咬了下她的唇瓣，像懲罰似的，低聲，“那還勾我，嗯？”
沈衍擡手将她小手拿下來，直起身。
唐宛從被子裏坐起身，杏眼烏黑，有點心虛，低着頭小聲道：“就是想親你吶。”
沈衍睨她，一會低聲道：“唐宛，今晚讓你好好親。”
唐宛臉有點紅，她知道沈衍說的是什麽意思，實在羞赧，唐宛小腿從被窩裏伸出來，輕踹了下沈衍的腰。
腳掌心隔着層布料抵着沈衍結實的腹肌，唐宛踢了下就要收腳，沈衍溫厚的手掌握着她的腳踝，好看的眉眼微沉，“晚上你也可以用這裏。”
唐宛紅撲撲一片，“沈哥！”
吃完早飯，沈衍開車送她去了學校。
唐宛回宿舍，李冉在醫院，成茹依舊還待在家裏，臨近放寒假，宋尹又跟她男朋友忙着黏糊，宿舍裏空蕩蕩的，唐宛拿着書去上了早課，回來時，宿舍門口站了一人。
側影苗條，胸脯飽滿，一頭淺棕色卷發披在一側，她轉過頭，大眼看過來。
唐宛小臉也沒多少表情，要去開門。
許柔上前一步，提前開了口，“唐小姐，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談一下。”
唐宛推開門，杏眼烏黑，小嘴微張，吐了兩字，“沒空。”
許柔被噎了一下，随即又道：“那我不多占用唐小姐太多時間，就在宿舍裏說兩句話。”說着，她擠進了宿舍裏。
唐宛：“……”
許柔也沒拘謹，随便找了個位置坐着。
唐宛也不管她，回座位上放下自己的書，翻開筆記打算複習期末考試的內容了。
許柔在一邊，動作溫婉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剛做的指甲，一會輕開口，“我知道我說的話，唐小姐也聽不進去多少，所以我給你放個視頻，你自己看。”
話剛落，許柔也不管唐宛同不同意，擡手從手機上翻出一個視頻，聲音從她手裏漏了出來，率先是沈興的聲音，
【許柔都在我們家住了這麽多天，依我看，沈衍要是同意的話，就盡快去領證，免得許柔被外面的人亂猜測，沒名沒分的。】
接下來是許柔的聲音，有點害羞但更多的是欣喜，【伯父，我我沒事的。】
沈興，【那怎麽行，就算一時可以這樣，但是長久下去，也不是個事，沈衍你覺得怎麽樣？】
好一會沒聲音，但接着又是許柔驚喜十分的聲音，【三哥你同意了！】
視頻聲音到此為止，許柔握着手機，從座位上起身，踢着高跟鞋，走到她位置上，柔聲說道：“我這視頻可不是作假的，唐宛你看。”
許柔将手機放在她打開的書本上，許柔點了暫停鍵，視頻停在一處畫面上，是沈家的偏廳，畫面中沈興、沈衍跟許柔都在。
唐宛眉頭微皺着，要去點擊播放。
許柔又收走了，将一沓照片擱在她面前，“上次我讓唐胭拿給你的照片，我想着你應該沒看，所以這次我親自拿給你。”
唐宛自從許柔放視頻就沒說話，一會她咬着唇，想着沈衍上次跟她說的話，他從沒喜歡過許柔，她心裏堅定了點，輕聲開口，“許小姐，我還有事，請你離開。”
許柔捂着嘴巴笑了下，貌似沒聽見她的話，将一張照片擺在她面前。
唐宛趕不走她，又不能認慫地閉眼，照片中的兩人一下子躍進她視線裏。
她一下子沉默起來，照片是在一處泳池拍的，許柔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她從背後抱住一男人。那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裝外套，襯的脊背寬厚有型。
她飽滿的胸脯裹在明黃色的胸、罩裏擠在男人的後背上，濕發貼着頰邊，側着臉抵着男人的西裝外套。
唐宛捏着鋼筆的手指逐漸收緊，許柔在一邊瞧着，小聲笑了下，“我想唐小姐不會看不出來，照片裏的人是誰吧？”
“還有這張。”許柔又把一張照片擺在她臉前，“這張是在什麽地方，唐小姐都住了那麽久，應該也不會認不出來的。”
唐宛杏眼微垂，她當然看出來了，是在沈衍卧室，許柔穿着暴露的短裙，白花花的大腿幾乎全露了出來，側躺在沈衍卧室上。
她心裏繃得緊，但她控制着，輕吐了口氣，将鋼筆放下，擡頭，小臉白淨着，盯着許柔，“許小姐，我再說最後一次，請你離開。”
許柔臉上笑意很淡也沒再一一将照片給她展示，伸手撩了下頭發，說道：“唐宛，不是我騙你，我沒出國那兩年，沈衍他對我真的很好。”
“如果後來我沒出國，你認為現在還有你的事情嗎？”
“雖說他現在對我冷淡，你可能以為他移情別戀忘了我，但你知道的，沈衍是個長情的人，他現在對我的态度不正好是因為當年離開他出國後的惱羞成怒嗎？唐宛我現在回國了，我想要繼續待在他身邊，如果你足夠理智，就應該離開他，不然等他對我的氣散了，你以為你還能在他身邊嗎？
“如果是我，我不會自取其辱等他趕我離開的。”
“唐宛你好好想明白。”
許柔扭着腰離開她的宿舍。
唐宛真的很想相信沈衍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看了剩下的照片，幾乎都是許柔跟沈衍的親密照，有在海邊的、有在沈家的、還有在酒店的。
照片一共有九張，都是擁抱照。
唐宛低着頭，杏眼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上午的宿舍很安靜，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唐宛去看了眼，是沈衍的。
她黑眸安靜地盯了會亮起的手機屏幕，沒去接。
手機屏幕重新暗下去，唐宛趴在桌子上。
她跟前還擺着那些照片，她臉微怔。
趙小黎的話在她腦袋裏回想，她說兩年前沈衍自己傳出了不能人道的傳聞，那段時間不正是許柔出國的時間，所以他不讓其他女人近身，是為了——許柔？
所以，從頭到尾，沈衍——是騙了她嗎？
沈珠給她發微信，【唐姐姐，許事精今天搬走了，你什麽時候回來住啊？】
唐宛渾身發懶，她趴在桌子上，手指編輯着消息，【我這算時間暫時住在學校。】打完字，唐宛又猶豫了一會，一字一字删掉，重新打字，【沈珠，沈哥跟許柔兩年前是不是談論過結婚的事？】
閉着眼點擊發送。
沈珠那邊很長時間沒回複，唐宛心揪着，小臉微繃。
大約過了五分鐘，手機微信一陣震動，沈珠回複過來，【确實有這件事。】
唐宛盯着沈珠的消息，怔仲着。
沈珠又發來一條消息，【我之前怕你多想，就沒告訴你，但是這裏面是有內因的。你下午有沒有時間，可以來我家一趟，我告訴你。】
唐宛一瞬間心裏空空，什麽也沒想，給沈珠回複，【行。】
下午兩點左右，唐宛沒跟沈衍說，打車去了沈家。
沈珠說許柔已經搬走了，但唐宛下車時，在沈家門口看見了許柔的車，她腳步頓了下，進了沈家，路過大廳時，有聲音從大廳旁邊的偏廳傳出來。
唐宛不想偷聽別人講話，但那聲音有些大，若有似無地飄進她耳朵。
是許柔的聲音。
【伯父，兩年前貿然出國是我不對，現在三哥對我說的話做的事我也不會怨他，畢竟之前是我的錯。】
沈興比較粗的聲音響起來，【你說你，本來都是要談婚論嫁了，結果你突然出國也不說是因為什麽，伯父也不知道怎麽幫你。】
許柔沉默了一會，【事情都過去了，不說也罷，只是伯父，我覺得三哥跟唐小姐的婚事，您應該勸一下伯母，唐小姐她——】
話說到這裏，許柔的聲音停了下。
沈興追問了句，【唐宛怎麽了？】
許柔一頓，【也不是我說唐小姐的壞話，我偶然聽唐小姐的妹妹說過，唐小姐她小時候有過抑郁症，雖說後來被她爺爺請了國外的醫生治療好了，但18歲那年好像複發過一次。我認為是三哥這種地位的人，要是娶妻的話，先不說身家，自身條件這個坎，唐小姐都有些勉強——】
沈珠過來接她，見她站在偏廳外的小道上，低着頭一動不動，忙喊道：“唐姐姐！”
偏廳內的聲音戛然而止，有腳步聲往外面走，許柔跟沈興并排站在偏廳入口處，許柔臉上貌似驚訝了下，“唐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說着，又似乎剛反應過來，擡着手臉上帶着歉意的笑，聲音溫柔，“唐小姐，剛才我不是在講你的壞話——”她似乎還想解釋，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說法來說，臉微急着。
沈興在一邊擡了下手，“許柔你你不用解釋，既然唐宛聽到了，那就敞開了說。”他轉向唐宛，“唐宛，伯父跟你說知心話，其實沈衍說要跟你結婚的時候，我是不大滿意的，沈衍事業做的大，他需要事業心強有能力能陪着他在商場裏闖蕩的伴侶，但你——，不可否認的是，你相貌好，性格溫和，又是學表演的學生，不可否認的是你以後在娛樂圈會有很好的發展，但是你終究不适合沈衍。所以，你跟沈衍的婚事，我會重新考慮。”
唐宛也不說話，杏眼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沈珠在一邊瞧的十分懵逼，什麽情況！她爸的意思是不同意三哥跟唐姐姐的婚事！她一急，瞥見唐宛有點蒼白的側臉，她“哎”了聲，“爸您說什麽呢？三哥跟唐姐姐不是好好的嗎？”
沈興看了眼沈珠，“你別插話。”
沈珠急的也不理會沈興的眼神，“爸，你都不問三哥的意思，就這樣随意決定，一點都不尊重人！”
沈興加重了語氣，“沈珠！”
沈珠還要再說，唐宛輕聲打斷她，“沈珠，別說了，今天來沈家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唐宛轉身就走。
沈珠要去拉她。
沈興一個側身扯着她手腕，“你給我回你房間待着，大人的事小孩子別過問。”
沈興讓管家将人拎回了房間，沈珠憤憤的又有點急，想着唐宛心灰的模樣，腦門急的出了汗，忙掏出手機，給她三哥發消息。
唐宛出了沈家，小臉蒼白一片。
沈興的話，對她影響不是很大，讓她覺得心裏很涼是，許柔跟沈衍的那場不出意外就會結婚的婚姻，竟然是真的。
上午許柔給她放音頻時，沈衍全程沒說一句話，唐宛還抱着僥幸心理，以為是許柔自己找人配的音，但是在聽到沈興跟許柔的對話後，唐宛知道兩年前，許柔、沈衍和沈興是真真切切地在偏廳裏商量過。
所以，沈衍是真的騙了她。沈衍那麽冷清一人，如果不是因為喜歡疼愛，怎麽可能會跟一個女人談婚論嫁。
所以這一個月對她的親熱黏膩，都只是對當年突然離開他出國的許柔的一種報複。
唐宛心裏揪的很，捏着手機站在大路上，眼神放空着。
她不知道要做什麽。
手機在手裏震動起來，唐宛低頭看，是沈衍的電話。她杏眼一酸，擡手給挂斷了。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跟沈衍講話。
手機又震動起來，唐宛又挂斷。
沈衍沒再打，給她發了條微信消息，【唐宛別亂跑，我去找你。】
唐宛盯着那條消息，眼眶裏濕了點，一狠心将沈衍的微信給拉黑了。
她把手機關了機，一瞬間不知道該去哪裏，去學校的話，沈衍能找得到，回唐家，爺爺唐盛肯定會問她，她現在心裏疼的很，什麽話也不想說，只想找個沈衍找不到的地方呆着。
她抹掉還沒掉下裏的眼淚，記起來成茹還在家裏呆着。
唐宛去公共電話給成茹打了個電話，成茹沒接。但唐宛記得成茹的家在哪裏，她從背包裏翻出零錢，坐了大巴車過去。
五點鐘的光景，天有點昏沉。
成茹下樓扔廚房垃圾，撞見一人在樓下站立着，穿着淺色羽絨服，見她出來，立即往她身上撲。
成茹被吓一跳，一腳就要踹上去，瞥見唐宛的臉，忙将擡起來的腳收了回去，“唐妹，你怎麽會在這裏！”
唐宛慢蹭蹭地抱住她，杏眼一眨，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但心裏太委屈了，沒有用，一眨眼，大顆眼淚落下來，聲音小小埋在成茹脖子裏，“舍長，沈哥他是個渣男嗚嗚嗚。”
成茹：“？？？”
成茹家是爸爸掌管廚房，她爸爸又在醫院帶着，成茹也沒把唐宛帶上樓，去街上找了家私房菜館。
點完菜，服務員要走，唐宛又喊住他，小臉十分暗淡，“麻煩再要兩沓啤酒。”
成茹在一邊，臉色怪異，等服務員走了，“唐妹，你咋回事？三哥怎麽可能是渣男？”
啤酒上的很快，唐宛開了罐啤酒，仰着頭吞了口，啤酒泛苦，她皺了下眉頭，“你知道許柔嗎？沈哥跟她兩年前是要結婚的，但是許柔臨時出國，那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成茹一片詫異，“結婚？三哥跟許柔？”
唐宛點頭，一小口一小口輕吞着啤酒，聲音低落，“這件事不是杜撰的，沈哥他爸也知道的，但是沈哥從來沒跟我講過這件事，他騙了我，還跟我說不喜歡許柔，他要是不喜歡許柔，怎麽可能會跟她說結婚的事？許柔說的對，沈哥他就是生氣許柔兩年前突然離開他出國，才會同意爺爺說的婚事，才會對我特別一點。”
一小罐啤酒很快見底，唐宛又去開另外一罐，“也怪不得他不說喜歡我，還說只喜歡我的身體，果然他就是個渣男，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嗚嗚嗚。”
成茹伸手去阻止她繼續開酒的動作，“你把我說的迷糊了，唐妹你好好跟我講清楚。”
“很簡單，就是兩年前許柔離開沈哥，沈哥為了報複許柔離開她，随意找了個女人要來氣她，而我恰巧就是送上門的那個女人。”
成茹嘴角抽着，“不會吧？我三哥不會是這種人的。”
唐宛看着成茹，又開了罐啤酒，沒一會三小罐啤酒見了底，她揉了下腦袋，手肘撐着桌面，“沈哥他喜歡許柔的，不然也不會讓許柔抱他的，我讨厭沈哥，舍長，我不想再見到他，我的心揪的難受。”一會，她打了個酒嗝，小臉灰暗，“我要跟爺爺說明白。”她聲音一直很低很低，邊說話，她邊伸手從背包裏掏出幾張照片。
成茹拿過來瞧了眼，嘴裏嘟囔了句，“我去，三哥這——”
唐宛腦袋被酒精浸的微疼，她手按在太陽穴上，低着頭一會，又可憐兮兮地望着成茹，“舍長，手機借我用下。”
她想起來臨時跑過來，還沒有跟唐盛打電話。
成茹把手機遞給她，“你手機呢？”
唐宛想起沈衍一直給她打電話，就很煩悶，“關機了。”
她去外面打電話，沒讓成茹跟着，成茹見她喝的酒有點多，囑咐了句，“別走遠，這地有點亂。”
唐宛應了聲，菜館裏有點悶，出了包間，還有人在走廊抽煙，煙味缭亂，熏得唐宛有點想吐，捏着手機出了菜館。
成茹家在的這片區域有點亂，唐宛腦袋雖然被酒泡的不太清醒，但她沒敢走遠，就站在私房菜館左側，按着號碼。
電話撥出去兩聲，唐宛臉被酒釀的通紅，她無意識盯着大街上瞧。
一會身邊有淩亂的腳步聲過來，唐宛側頭看了眼，一群人穿着很非主流，嘴裏叼着煙，走路也很不正經，搖頭晃腦的。
唐宛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那群人走到她跟前，為首的人染着紫色的頭發停了下。
一股很臭的煙味伴随着酒味，撲面而來。
唐宛皺着眉要走，跟前叼着煙那人突然擡腳攔住了她，嘴裏吊兒郎當地喝了聲，“呦呵，這位妹妹長得真好看，給哥笑一個。”
她沒經歷過這種局面，畢竟這還是在大街上，小臉緊皺着，目光瞥見那人指甲髒灰要來摸她下巴，唐宛一下子後退了很遠，“你幹嘛？”
紫毛張着嘴笑了下，擡手示意了下後面的兄弟，後面五六個人一下子将她團團圍住，唐宛有點慌，握着手機往站在菜館門口的服務員喊，“救我。”
站在門口是一個男生，身板挺瘦，看樣子是認識這幾位街霸，也不敢過來，連目光都不敢往這邊望一眼。
唐宛急的紅了眼，見那紫頭發又往她這邊走，她大喊，“你別過來！”說着，往後退，一個人在後背退了把她，唐宛一踉跄，差點跌進紫毛身上，她“啊”了聲，那紫毛伸手粗魯地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要去摸她的臉時，一只筋骨分明十分好看的手打掉了那人的手。
唐宛忙擡手，卻直接被拽着手腕，從紫毛街霸手中扯進了自己懷裏。
鼻息間有清淡的檀木香，唐宛知道摟着她腰的手是誰了，她眼睛有點酸，又努力眨着眼，讓眼淚退了回去，手推着他的胸膛，要退出去。
沈衍摟着她的腰用了力，低聲“別動。”
別動別動別動，唐宛就是要動。
她掙紮着時，紫毛不樂意了，“你誰啊，快把這位妹妹放開。”
沈衍也不理會那人，低頭捉住她雙手，禁锢着她，“怎麽一個人跑那麽遠？”
唐宛一點也不想跟他說話，咬着唇悶聲。
被當空氣的紫毛見沈衍不理他，臉一兇，伸手從懷裏掏出把鋒利的水果刀，“喂，我問你呢！你誰啊！想英雄救美你還嫩點，先滾回娘胎練十個月的功夫吧。”
沈衍依舊沒理會他，唐宛已經從他手裏掙脫出來，也不看他，就低着頭站一邊。他要扯她，被徹底忽略的紫毛怒了，捏着水果刀就刺過來。
唐宛正鬧着別扭，不願意讓沈衍碰她胳膊，雙手打着他的手。
那紫毛沖過來時，沈衍餘光注意到了，擡手想去奪那人的水果刀，結果他一擡手，唐宛就以為沈衍要來抓她，她又去壓他的手。
一聲很低的“嘶”聲在唐宛耳邊響起來，轉瞬即逝。
唐宛沒注意到，還是見那小混混的水果刀帶了鮮豔的紅，她一下子睜大眼，去看沈衍，他右側胳膊外套被劃破一道口子，有血珠滲出來。
她怔怔地瞧着那傷口，知道是自己犯蠢，唐宛一時愧疚又難受，低低地問，“疼、疼嗎？”
那小混混甩先發話，“妹妹，你別管這小白臉疼不疼，你先跟哥哥回去，讓哥哥疼一疼你！”他說着又要去捏唐宛的臉，一只手抓住他試圖去捏她臉的手。
沈衍眉眼沉着，抓着他的手往外折，紫毛疼的臉都扭曲了，“哎疼疼疼！你他媽的放開我！”
紫毛中途驚聲“啊”了聲，沈衍松開他的手。
那人左手輕輕攏着右手臂，臉白的吓人，他小手臂被沈衍折斷了，他臉一狠，“兄弟們給我上！”
一群人應了聲，正要沖，一道靓麗的聲線響起來，“警察來了！快跑啊！”
那群小混混一聽警察，收了刀頭都不回拔腿就跑，就比誰跑得快了。
成茹從階梯上跳下來，“說了不讓你走遠的怎麽那麽不聽話！”
她受着成茹的說教，一會又皺着眉，帶着別扭的心疼，道“舍長，快帶沈哥去醫院，他、受傷了。”
成茹對着沈哥說了聲嗨，要帶他去醫院時，沈衍低聲，“不用，回去包紮一下就好。”
唐宛側着頭，不願意看他，但又在意他的傷，“它流了好多血。”
沈衍伸手去揉她的腦袋，唐宛覺得拘謹又難受，她想躲開不讓沈衍碰，但又想到沈衍因為她受傷這件事，僵硬地站在那裏，低聲道，“沈哥，你注意點，別再随便碰我了。”
他聞言，手一頓。
成茹看着沈衍僵硬地手，拍了下唐宛的腦袋，又沖着沈衍笑了下，“三哥，唐妹鬧別扭呢，你跟她好好解釋下許柔的事情吧，最好一點不漏的全都講出來，免得唐妹一天鬧三次別扭。”
她話說完，甩手就走。
唐宛都沒來得及去扯她，成茹就上了出租車走了。
原地只剩下兩人，沈衍低頭看她一會，低聲：“跟我回家？”
唐宛腳踢着街邊石頭，悶着腦袋，“那是你的家，才不是我的。”
沈衍摸了下她的臉，“唐宛，我娶了你，那就是你的家。”
娶什麽娶，沈興嫌棄她沒事業小時候心理有病，他自己心裏還有個白月光，他還娶什麽呀，唐宛心中發悶，腦袋低垂着，柔順的黑發遮住了半張白淨的小臉，“你愛娶誰就娶誰，沈哥我不嫁給你了。”
沈衍不說話，黑眸沉寂地盯着她。
唐宛察覺到了，擡頭看他，他臉色因受傷有點白，她又不忍心他疼，別扭着臉色拉着他衣袖，悶聲要扯着他去醫院，沈衍慢條斯理掙脫開她的手，語氣清淡，“唐宛，你不跟我回家，我不去醫院。”
唐宛杏眼一時有氣地瞪着他。
沈衍臉色寡淡，薄唇卻吐出這樣無賴的話。
她眼睛帶着委屈的紅，咬着唇，“沈哥你無賴！”
沈衍彎腰直接打橫抱起她，承認着，“是，我無賴。”
唐宛要掙紮，她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濕噠噠的血糊了她手背，她心裏委屈的難受想從他懷裏跳下去，但又怕弄疼他的傷口，糾結着，一會杏眼裏浸滿了眼淚。
沈衍自己開車過來的，彎腰把她放進副駕駛，他進了駕駛室，一路開車回了市區沈家。
她早上才滿是心酸地從這裏走出來，下午又從這裏進來。
唐宛揉了下眼睛，覺得自己得心狠一點，等沈衍包紮好就走，一會又覺得想待在他懷裏的時間久一點，她心裏矛盾着，折磨的她腦袋疼，就一口咬在他胸前。
沈衍沒反應，路過大廳時，留在這裏吃晚飯的許柔出來，見沈衍進來，喊，“三哥。”她也瞥見了趴在他胸前的唐宛的腦袋，眼底一暗。
沈衍也不理會她，仿若未聞的疾步走了過去。
唐宛也聽到了許柔的聲音，她從沈衍懷裏擡起頭，這下狠了勁扒着沈衍的手腕，要下來，“放我下來！我要回家！”
沈衍這下也不回應她，腳踢開卧室門，一下又關上，将她擱在床被上，站起身撤掉領帶，見她要下床，黑眸低沉，啞聲，“唐宛你再跑，我就把你綁起來。”
唐宛瞥見他手裏的領帶，委屈一瞬間爆發起來，哭噎着，“沈哥你真的混蛋！你跟二哥一樣渣！吃着碗裏的還惦記着鍋裏的嗚嗚嗚。”
沈衍站在床前，黑眸凝着，“我連碗裏都沒吃到，去哪裏惦記鍋裏的。唐宛你以後能不能相信一下你的未婚夫。”
唐宛也懶得問了，上次也是許柔的事，沈衍他沒說實話，她這次問了，估計也是謊話。她烏黑杏眼閉着，蜷着腿坐在他床單上，臉側向窗外，不搭理沈衍了。
沈衍見她閉眼，看她一會，從抽屜裏拿出醫藥箱，解開襯衣紐扣脫掉了，單手用棉球沾了藥水消毒。
室內一時安靜起來，唐宛好一會沒聽見沈衍說話，她坐在床尾，睜開一只眼去看他，見他坐在椅子上，黑眸沉靜地在包紮，她想去幫忙。一會，她咬着唇，心裏勸自己，不能去。
但也只一小會，唐宛就從床上下來了，走到他跟前站着，小手拿過他的棉簽，沉默着給他擦拭消毒。
沈衍喊她，“唐宛。”
唐宛雖然幫他了，但她不想跟他講話，抿着嘴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沈衍低聲，“以前你也這樣幫我處理過傷口。”
唐宛記憶中哪裏有幫他處理過傷口的，她小嘴微張，小聲道：“沈哥你說謊。”
說完咬唇後悔，說好不跟他講話的。
沈衍揉了下她的嘴巴，沒讓她咬着，繼續道：“你那時候好像十八歲，長得應該比現在可愛，你現在長得是好看。不過你那時候不太愛說話，給我擦傷口時，一句話都沒說。”
她十八歲還在讀高三，哪裏認識他。沈衍又在胡言騙她。她想的明白，就沒開口。
沈衍瞥她神色，“唐宛，你什麽時候才能記起來你救過我？”
唐宛下意識反駁了，“我哪裏有救過你，我從小到大也就在公園裏見到過一個滿臉髒血，手臂脖子上全是傷口的――”
沈衍打斷她的話，深邃眼眸睨她，“那個人是我。”
唐宛慢吞吞睜大了眼睛，“你就是那個看着很吓人的流浪漢？！！！”
她記得當時，她其實很害怕的，但見他倒在公園裏，渾身上下全是血，她怕他死掉，費勁力氣把他拖到椅子上，沒敢去擦他的臉，怕以後被他知道她見過他的臉，會被殺人滅口。
她那時心情也不好，晏蕊說要回國，但最後卻又沒回來，失望埋怨堆在她心裏，她也不想跟一陌生人講話，只是去便利店買了藥和水，給他簡單處理了下手臂脖子的傷，又喂他喝了幾口水，就走了。
哪成想，會是他……
她手裏的棉簽掉在地上，唐宛要去撿，沈衍扯着她手腕，沒讓她撿，将她扯進兩腿間，“我那天昏沉着，你也沒說一句話，以至于後來我把許柔當成了那天的你。”
唐宛疑惑着，“怎麽可能？”
沈衍低聲，“我那天醒過來是在醫院，許柔跟我說，是她在公園發現的我。”
“所以，那兩年許柔要求的想要的，我能做到的我都會滿足她。”
唐宛癟着嘴巴，沈衍又道，“除了我。”
“許柔她很熱情，總是一動不動就抱我想跟我親熱，唐宛，我有感覺，許柔不是那天救我的人，因為她平時話很多，為人處世很利落不像是那天的你，拘謹又溫柔，後來許柔在家裏住了許久，爸覺得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力不錯，又恰巧是他戰友的女兒，他就有了想把許柔嫁給我的心思。”
唐宛杏眼委屈地瞧他。
沈衍低聲道，“我沒同意。”
“可是我明明聽到你同意了。”許柔給她放的錄音。
沈衍黑眸清淡，看她，“你聽見我親口說了嗎？”
唐宛一噎，一會小聲道，“沒有。”
沈衍瞥她，繼續說，“後來許柔的朋友給我發了份匿名郵件，你知道那份郵件是什麽嗎？”
唐宛搖搖頭。
“是許柔喝醉了酒說的話，她朋友錄了下來發給了我，我才知道，那天她根本沒有出現在公園裏。”
“我把那個錄音給許柔聽了，兩年前她是覺得難堪出了國。”
唐宛注意點有點跑偏，“她朋友為什麽要給你發郵件？”
沈衍沉默一會，漆黑眼眸仔細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