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六點鐘時, 堰市又降了一場暴雪。
室外溫度降到零下以下, 室內溫度也冷的可怕。
唐宛背抵着沈衍的床單，身上沈衍只穿了件襯衫, 襯衫被解了一半。唐宛穿了件羊線衣，仍舊被窗口縫隙刮進來的冷風吹得打顫。
她鼻頭紅紅，可憐兮兮, “沈哥我冷。”
沈衍食指扯着她肩膀毛衣，黑色肩帶露了出來, 他動作沒打頓，緊接着半個圓潤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
唐宛臉紅紅的，張口打了個噴嚏, “阿嚏”
她忙捂着嘴巴防止口水濺到沈衍脖子上，但還是有濕潤的水漬濺到了沈衍喉結上。
沈衍動作停下，眼眸漆黑盯了唐宛一會。
唐宛臉微仰, “風好冷。”她又可憐巴巴說了句。
沈衍：“……”
他手指插進唐宛烏黑柔順的發間, 下一秒，沈衍身體壓在唐宛身上。
唐宛被沈衍壓的氣差點喘不過來, 沈衍将頭放在她下巴那裏。她平緩了下呼吸，用手拽了下沈衍的發根, 他頭發很清爽, 發質軟硬适中, 她小手拽了一小撮，也沒用多少力氣揪了下，她喊沈衍, “沈哥？”
沈衍好一會沒動，她一只胳膊被沈衍壓在身下，接觸到一點沈衍胸膛間的皮膚，觸感溫熱又有力道，唐宛耳朵紅紅，胳膊也沒敢亂動。
“剛才的話我聽見了。”
“但我還是覺得、”他頓了下，“要給你個教訓。”
沈衍道，聲音埋在她耳邊，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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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縮了下肩膀。
外面天色漸黑，屋內沒開燈，更加昏暗。
借着外面一點光線，她輕聲，“沈哥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房內安靜，她的話語軟軟的，沈衍冷聲說，“不是很好。”
唐宛：“……”
“哎沈哥你餓不餓，不然我給你做頓飯賠罪？”
沈衍沒說話，手撐着一側床單，從唐宛身上起來，坐在一邊。
一只腿躬着，一只腿平躺着，結實平滑的腰腹半彎成性感的模樣，他垂着頭，黑色發梢淩亂搭在額間，掩着冷清的眼眸。
唐宛身上一輕，請呼了口氣。側頭看向沈衍。
沈衍揉了下眉峰，漆黑眼眸低睨着她，“你要做什麽？”
“糖醋小排。”
沈衍眉頭不動，無可不可。他對食物沒有要求，不管是甜還是鹹。
唐宛做飯時，沈家請的阿姨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
她洗排骨，阿姨調試水溫怕溫度高了燙到她，她握着菜刀将排骨剁成一小塊，阿姨在她旁邊神态緊張讓她來剁排骨。唐宛切蔥切蒜，阿姨給她換了把塑料水果刀。
唐宛：“……”
“阿姨我在家經常做飯的，您不用擔心我。”唐宛看了眼試圖要替她将蔥姜蒜扔進熱油鍋裏的阿姨說道。
那阿姨也不是平白擔憂，唐宛進廚房時，穿了身白色羊毛線衣，兩條手臂上垂着兩條柔軟的線，仙氣飄飄地，尤其是她的臉，白淨又嬌嫩，嘴唇是軟紅色的，長得很好看，怎麽看也不像是能進廚房做排骨的人。
廚房被炸掉倒是無所謂，弄傷了人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沈衍端着杯熱水進廚房，見阿姨僵持在一側。
出聲讓阿姨先出去。
阿姨是一步三回首，懷疑地眼神瞥向唐宛。
唐宛：“……”
等到阿姨身影消失在廚房門背後，她又擡手将沈衍趕了出去，“君子遠庖廚。”
沈衍紋絲不動，吞了口溫水，手捏着唐宛的兩只手腕，“我不是君子。”
哪有人說自己不是君子的，唐宛嬌聲，“那你是小人喽？”
沈衍眉眼清隽，“我是什麽剛才在房間你不是了解了點嗎？”
唐宛：“……”
“暴露狂！”唐宛說完吐吐舌頭，矮身從沈衍身邊快速溜走。
沈衍睨着唐宛緋紅的耳朵，音色清亮低沉，“那我不介意在你面前再暴露一次。”
“……”唐宛握着鍋鏟扭頭，見沈衍睨她，眼神矜貴又冷清。好像剛才說葷話的人不是他似得。
兩人飯前開了小竈，等到晚飯時間，兩人筷子都沒用幾下。
剛開始吃，幾天沒見面的沈靳出現在飯桌上，迎着風雪進了大廳，眯着雙桃花眼，笑了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說着撈了張椅子在趙小黎旁邊坐下。
趙小黎神色冷淡，吃着飯菜的手沒停頓分毫，連眼神都沒往沈靳那邊多瞧一眼。
沈珠悄咪咪在桌下踢了下她的腿，用眼神示意趙小黎跟沈靳。
“你看他們倆現在在人前裝都不裝了，哎，我二哥這人太花心，孤老終年估計是他最好的結果了。”
唐宛：“……”
沈靳到底是不是你親二哥？
晚飯過後，堰市暴雪未停，沈珠撐着把小豬佩奇的傘，臨出大廳時，将唐宛扯進傘下講悄悄話，“唐姐姐，你今天是不是吃獨食了？”
沈珠是狗鼻子嗎？
她捂了下嘴巴，“你怎麽知道？”
沈珠氣哼哼地，“你跟三哥整頓飯就只動了三下筷子，而且都是動的酸筍肉末，那明明是用來開胃的！”
唐宛囧。
“是吃了點，不過不是吃獨食，是為了給沈哥賠罪。”
沈珠晚飯沒吃飽，她最近臉胖了一圈，豎着兩條羊角辮都被沈父稱為福娃，周母愛美，一日三餐督促她減肥。有周母盯着，沈珠晚飯只吃了半只鹽焗鴨腿，還被周母盯了好幾眼。
她現在肚子空空的，想吃飯。
沈珠眼神似乎冒着光盯着唐宛，唐宛被盯得發虛，“那我再給你做一頓？”
沈珠擠眼睛，“唐姐姐是仙女！”
兩人瞞着沈家衆人走到廚房，阿姨正在收拾廚房。沈珠正要找說詞将阿姨糊弄出去，那阿姨扭身見到唐宛似乎正挽袖口開冰箱門，她忙跨過去，攔了下，“唐小姐您要幹嘛？”
唐宛懵，“做菜。”
阿姨一臉正經，“沈先生交代了以後沒有他的允許，不許唐小姐進廚房碰油鍋。”
“……”
“……”
沈珠唐宛相對無言一會，沈珠上前試圖拯救她的胃，“那我來碰油鍋唐姐姐來指揮怎麽樣？”
“太太交代過不許小姐額外吃飯。”
沈珠：“……”
唐宛被沈珠護送回了走廊，路過池塘時，沈珠腳步停在那裏，目光久久望着池塘水面。
大雪被風一吹，從傘身落在她鼻頭上，唐宛捂着嘴巴又打了個噴嚏，問沈珠，“在想什麽？”
沈珠回答，含情脈脈，“想吃烤魚。”
唐宛随着她視線望向池塘，聽見沈珠又說，“這池塘裏的魚我都喂了好久，也是它們報答我的時候了。”
“……”
沈珠轉身，“唐姐姐你會煮烤魚嗎？”
唐宛沉默了一會，“會。”
沈珠嘴角上翹，還沒說話，唐宛又打了個噴嚏，“但是我不會抓魚，尤其是池塘裏的魚。”
沈珠：“……”
唐宛半夜裏感冒了，身體發冷，半夢半醒間胡亂抱着滾燙的火爐取暖。
等到她臉貼到比她溫度還高的胸膛時，唐宛嘟囔了聲，又用手撐着推開了，獨自蜷在床邊沿取暖。
等到後背溫熱趨近，唐宛腦袋生疼下意識用腳去踹，腳伸到一半，被一抹滾燙握住，唐宛悠悠轉醒，就見沈衍離她很近，她擡着腳，沈衍握着她腳掌心。
唐宛腦子裏還迷迷糊糊回想了下，沈衍那天有沒有承認戀足控這個癖好？
想了一圈，唐宛腦仁生疼，張口想說話，語氣軟的不像話，“沈哥你變——”
話沒說完，暈了過去。
唐宛是在一陣烤魚味醒過來的，她手臂遮着眼先迷糊了會，一會擡起上半身往沙發那邊看了眼。
病床輕微一聲響，吃的滿頭冒汗的沈珠忙着站了起來，邊擦嘴邊往她這邊跑，“唐姐姐你醒了？”
唐宛瞥着她嘴角還有根小魚刺，“你、在幹嘛呢？”
沈珠舌頭舔了下嘴角，眼珠一轉，理所當然，“進食！”
唐宛：“……”
“沈哥讓我照顧你，我跟他提了個小要求。”沈珠比了個小拇指那麽大，轉瞬又道：“當然即使沈哥不答應我這個要求我也是要照顧你的，但是吃飽了更有力氣照顧你！”
唐宛：“……”
沈珠握了下她手，“唐姐姐你還覺得冷嗎？”
唐宛晃晃腦袋，“沈哥呢？”
“三哥他去公司了，說是晚上過來。”沈珠搓了下她的手腕給她生熱，用的力道也不大，但每一會，手腕上就紅通通一片，隔了許久也沒消散。
沈珠忽然憂愁了下，“哎！”
唐宛正回想着昨晚到底是怎麽被送進醫院的，聽見沈珠嘆氣，問了句，“怎麽了？”
沈珠神色憂愁，眉頭緊皺，“唐姐姐你這皮膚也太嬌嫩了吧，以後你嫁給三哥可怎麽得了？天天青一塊紅一塊地去上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得了什麽病呢？”
唐宛：“……”
“還有，跟三哥睡一間房，你病得跟蔫花一樣，我三哥倒精神，唐姐姐你體質也太差了，我深深地為你們将來不是很和諧的夫妻生活擔憂！”
唐宛：“……”
晚上八點鐘，沈衍過來。額間眉梢被室外的雪吹得冷涼。
沈珠趴在沙發上睡得正熟。
唐宛被感冒折磨的半睡半醒，等察覺到身邊有動靜，唐宛猛地睜開眼。
沈衍穿了件深灰色西裝三件套，外罩的那件深色呢子大衣侵着寒氣，映着沈衍清冷的眉眼，唐宛又是一哆嗦。
她半坐起身小聲喊，“沈哥？”
沈衍“嗯”了聲，“好點沒”
唐宛點點頭。
想讓沈衍脫掉大衣，看着都冷，沈衍壓着她手，“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
唐宛疑惑：“？”
去的是SY會所。
唐宛包裹的厚實彎腰出了副駕駛，她眯着眼又看了下SY會所的名字，後知後覺，“沈哥這是你開的啊？”
沈衍眉梢被雪壓的微冷，點頭算是回答她的話。
他伸右手摟着她的腰。
她穿的很厚，一件保暖衣一件羊毛衫一件寬松線衣外還加了件束腰羽絨服，沈衍倒還能伸手扣着她腰，唐宛的腰是真的細。
沈衍說，他幾個朋友想見見她，便尋了個由頭弄了個聚會。
能被沈衍說是朋友的，估計情分也不一般。
唐宛要化妝，沈衍說不用化勾着她腰就要把她往車裏賽，唐宛被塞進去，轉手卻從包裏摸了個氣墊出來。
最後下車時又塗了個橘紅色的口紅。
沈衍熄了火，背倚着車背，眼眸沉寂盯着她塗口紅。
沈衍只說幾個，等到進了包間，被眼前的人頭數吓了一跳。
不仔細說，大致也有十好幾個吧。
期間還有幾個女生在，都化着精致的眼妝，眼底點着細細小小的亮片，在會所燈光下，閃閃發亮。
這麽一瞧，唐宛這化妝也有點遜色。
那幾個女生打量了幾眼，就淡淡地收回了眼神。
只一個女生停在她身上的時間有點長，她目光帶着點敵意，唐宛能察覺出來，是坐在包間東南角沙發的。
穿了身及膝針織裙，小腿纖細穿了絲襪，腳上套着雙銀色的尖頭高跟鞋，妝化得不濃，短耳齊發，很有氣質。
兩人對視了下，沈衍勾着她腰坐在沙發中間。
有男生蹲着酒杯過來，眼睛有點熟悉，唐宛皺着眉想着，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人。
那人笑了下，“都說三哥家裏小嬌妻，長得好看藏着掖着從不讓人看，如今一看，倒的确需要藏着。”
沈衍抿了口酒，點頭應了聲，給她介紹，“江遠。”
唐宛忙拿了杯果汁，碰了下江遠遞過來的酒杯。
江遠笑了聲，起身走了。
唐宛身體往後退，彎着腰，“沈哥我怎麽覺得他那麽熟悉？”
沈衍将酒杯放下，說話時嘴裏沾了點清淡的酒氣，目光睨她，“送你項鏈那人的哥哥。”
送她項鏈？
江承？江遠？
唐宛：“……”
“沈哥你怎麽還記得那麽久遠的事情？”唐宛嘀咕。
沈衍不說話。
身體往她這邊靠了，左手胳膊放在她腰後，虛虛攬着她。
唐宛沒注意，她是看到兩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上突然坐了個女生，是那個短發女生，她雙腿交叉着坐，絲襪包裹的長腿交疊，腰微挺直，倒有點性冷淡的風格。
還還有點像沈衍的風格。
她身邊突然有了動靜，低低地若隐若現地呻、吟聲，唐宛側頭瞄了眼，眼角餘光看見了一個女生正坐在一男生腿上，女生的裙子被那男生的腿往上抵着，露了點腿根出來。
眼前忽然一黑，修長五指遮住她視線。
沈衍低聲，“唐宛不敢看的別看。”說着，眼神瞥向那正癡迷的兩人，那男生先察覺到沈衍的目光，手下動作停下，拍了下身上女生的臀部，咬着女生的耳朵說了幾句。
那男生帶着歉意看了下沈衍，拎着女生走遠了點。
唐宛是後知後覺那兩人在做什麽。
她臉很燙，掰開沈衍的手，慢聲慢語地“哦”了下。
擡眸觸到沈衍眼睛時，唐宛又一時覺得別扭，又覺得赧然。烏黑的眼睛一會變得水潤潤的。
沈衍靜靜看她一會，眼角眉梢冷清虛化了點。
原本虛虛勾着唐宛細腰的手按在她腰窩處，用了點力氣，将人往懷裏帶。
唐宛被他扯得猝不及防，腰貼着他腰腹，腦袋撞進懷裏，檀木香瞬間湧入她鼻間，手搭在沈衍胸膛上，要離開點距離。
沈衍握着她細腰的手紋絲不動，薄唇湊近，“唐宛你看對面那人，”
唐宛“啊”了聲去看，還是那個短耳齊發女，她問，“怎麽了？”
“作為我的未婚妻，我覺得你的雷達該醒醒了。”
唐宛：“……她喜歡你？”
沈衍沒說話，“癡纏已婚夫婦良久，唐宛你覺得你為了打消那人肖想你未婚夫的念頭，應該做點什麽？”
唐宛：“做點、什麽？”
沈衍低頭看她，眼眸漆黑。
“比如”，他微張唇，眼角冷清越發強烈。
唐宛整個人窩在沈衍懷裏，細腰貼着他的，她身量嬌小，從外面看就像是被沈衍按在懷裏。
她從沈衍開口就屏住了呼吸，但他沒再繼續說，只垂着頭，嘴唇湊近她耳垂，貼的極近，薄唇往她耳朵裏吹氣。
他唇間熱意幾乎傳染到唐宛的耳側，唐宛暈紅着臉，要推開時，注意到短耳齊發女生一直盯着這邊的視線，她咬牙糾結了下，又糾結了下。
一手慢吞吞摸上沈衍的脖頸，躲開沈衍的嘴唇，微直起腰身，仰着頭眯眼嘴輕碰了下沈衍的喉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