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似尋常的一天
“布魯諾,早啊!”每一個來上班的姑娘都熱情的跟那個站在吧臺的發光體打招呼,他簡直就像是從巴黎時裝周偷來的模特,滿足了少女們所有對夢中情人的幻想。
許吟倒是覺得那個站在咖啡機旁的身影簡直就像充了幾千瓦的電,閃耀的讓人難以直視,她敷衍的打了個招呼,就飛快的上到二樓畫室。
那是一個安靜又寬敞的房間,到處散落着畫板畫紙和沒完成的作品,顏料鋪灑在整個房間裏,甚至連牆壁上都是淩亂的色彩,但是許吟在這裏感覺無比舒适自在。
她沒有想到作為畫廊附屬品的咖啡店,生意竟然還不錯,雖不說人滿為患,但客人也是絡繹不絕,廚房裏的牛軋糖都快供不應求了,每天都在不停的做做做,以滿足開業第一周的贈送。
咖啡店的外帶紙杯也很受歡迎,很多在店內小坐的客人,也傾向于選擇紙杯而不是各種風格的瓷杯,甚至在喝完之後還願意将空杯拿回家。
這是許吟的創意,将自己的作品印在杯子上,帶着油畫風情的紙杯深受文藝青年們的喜歡,而且有很多不同的款式,還會随着許吟有新作品不斷增新。
周覓曾經開玩笑說,以後說不定有人會專門收集他們店的外帶紙杯,像收藏星爸爸的杯子一樣,只是這個愛好的成本要低得多。
畫室的窗戶開向小區的花園,陽光充足的小花園在白天十分安靜,許吟把畫板推到窗邊,托着調色盤端詳面前的畫作。
她長長的黑色直發閃爍着深紫色的光澤,柔順的從頰邊垂到胸前,白色針織衫下露出一段纖細白皙的手腕,長及小腿的棉布裙子看起來柔軟垂墜,整個人在陽光的沐浴下仿佛帶着一層瑩瑩的光。
她握着扇形筆蘸了松節油調好的顏色,在畫面上輕輕拍打,形成起伏的肌理,頓時,畫面上原本太強烈的色彩變得柔潤,既不突兀又不顯得過于簡單。
許吟一直在畫布前忙碌,反複審視着小小的畫作,專注又認真,所以門口站了人都一無所知。
周覓很少上二樓來,此時看着陽光下的女子投入的模樣,同是身為女生的她覺得羨慕不已,整個畫室都浸入黑暗中,唯有窗前,仿佛有一團光,從許吟的身上發出。
那麽潇灑随性,在最舒适的地方做着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心無旁骛,認真的那麽美好。周覓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在世俗紛争中掙紮了那麽久,為了生計一直拼搏,心早就靜不下來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樓下有人上來找,她才恍惚發現自己竟然靠在門邊看了許久。周覓看了看手裏拿的茶點,又原封不動的端了下去,此時樓上那人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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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吟覺得有些疲倦的時候甚至出現了輕微的低血糖反應,她輕輕扶了下太陽穴,才發現已經日暮西斜,窗邊甚至帶上了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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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畫筆,她穿過昏暗的畫室,走到樓下。
撲面而來的是熱鬧又濃滞的空氣,伴着咖啡和點心的氣味,微苦裏混雜着奶油的濃香、柔滑的巧克力、烤熟的黃油、甜膩的焦糖……糅合在一室的溫暖中。
下班的時候,店裏客人很多,大家都在忙碌,布魯諾的手調單品都排起了隊伍。
許吟穿過人群,像個普通的客人一樣,坐在沙發的一角。好像突然回到了人間,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那麽熱鬧,充滿生機。
她掏出手機,剛剛一直打在靜音上,一按亮屏幕,信息幾乎排滿了整張屏幕,只好耐着性子一一回複。
霍彥庭将車停在咖啡店門口,透過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許吟,頭發柔順黑亮,白色米色的衣裙在咖啡色的基調裏格外顯眼,瘦削的肩膀毫不怯懦,帶着自如閑适的氣度。
他原本是不會注意到這種文藝的咖啡店的。
今天早上路過前臺,小姑娘們湊在一起研究咖啡外帶紙杯,他聽到其中“油畫”“畫廊”等字眼才掃了一眼,即便只是一眼,他就發現這咖啡杯跟許吟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什麽畫風,什麽流派,什麽技巧,霍彥庭全都不懂,就算陪着許吟逛過各種美術館也沒給他培養出藝術氣息,但他唯獨認得出許吟的作品。
好像那種風格已經深深的印入他的靈魂,分辨它就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一般,不肖解釋也無需置疑,從未出錯。
他破天荒的加入了他們的讨論,在小姑娘們緊張又好奇的目光中,故作輕松的要了一個紙杯拿到辦公室。
杯底印着畫廊&咖啡店的地址,就在自己家的附近。他輕哼一笑,絲毫沒有意外。
所以下午早早的結束了工作,按照地址找到了這個地方,索性,他運氣還算不錯。
車熄了火,霍彥庭拔下鑰匙,拉開車門走出來,他抓住西裝的兩邊衣襟,輕輕往中間一攏,大步朝門口走去。
再次往許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腳步頓住了,隔着穿梭的行人,他看見一個金發的男人坐到她面前的沙發上,放下杯子和點心。
許吟從手機裏擡起頭來,對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将垂墜的黑發別到耳後,露出秀美的側臉,那淡淡的笑意融化了周身的距離和淡漠。
可是這笑容在霍彥庭看來卻刺眼無比,他的視線再次放到金發那人身上,白皙的皮膚,高聳的鼻梁和立體的五官,客觀的說是個很英俊的男人。
霍彥庭蹙了蹙眉,久遠的記憶中,那個拿着玫瑰花的法國人與面前這個側影奇跡般的融合了,過去那麽多年,那個記憶再一次生動清晰起來。
他怎麽會在這兒?霍彥庭深思,卻發現這個問題根本不合理,或許,他本來就在這裏。
“滴裏噠啦,滴裏噠啦。”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霍彥庭背過身去接電話,讓出門口的位置,“喂,怎麽了?”
姜北精神飽滿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你去哪兒了啊,辦公室沒人呢,聽小張說你走啦?”
“嗯。”他擡腿往車邊走,拉開車門說:“是,有事兒麽?”
“竟然這麽早下班,你沒生病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姜北咋呼道。
“去你的,到底什麽事兒?”他失笑,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瞟向玻璃窗後面的兩人,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漸漸扣緊。
“晚上出來玩兒呗,正好你不加班,我幾個哥們過來,一起喝兩個?”姜北吊兒郎當的說,通着電話從霍彥庭辦公室出來,轉着手裏的車鑰匙,還不忘給前臺漂亮的小接待抛個眼色,勾搭一下純情小妹妹。
霍彥庭收回視線,重重的拍了下方向盤,換上藍牙耳機,轉動了車鑰匙,“行,走着。”他說着發動車子,調轉車頭開向車水馬龍的街道,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車位,好像從沒來過。
許吟正回複着信息,面前的桌子上突然放下了一個陶杯,粗糙古樸的杯子上畫着線條簡單的部落人,依稀可以看出來腰間纏着獸皮高舉長矛,她順着杯子往上看,果不其然是布魯諾。
“紅茶和鹹奶酪司康,你獨特的口味。”布魯諾誇張的撇嘴道,幽藍深邃的眼睛注視着她。
周圍的小姑娘們紛紛側目,或光明正大或遮遮掩掩的看過來,甚至有人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機拍照。
許吟失笑,從小碟子裏拿起一塊鼓鼓的小點心,指尖感受到一點尚未散去的餘溫,“謝謝,你吃麽?”
布魯諾連連擺手,“放心吧,這都是你的,我相信這個房間裏也沒有人想跟你分享味道這麽奇怪的司康。”
舌尖觸到司康粗糙的質感,鹹奶酪帶着膻香在口腔內蔓延開來,許吟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焦糊微甜的茶水中和了過分濃郁的奶酪味道,只餘留下綿長的柔香。
“怎麽樣,在這裏還開心麽?”許吟問,她一天沒有進食,此時吃上一塊小點心竟然都有種飽腹的錯覺。
“非常棒,很好的店,很好的夥伴們,”他說着在店裏指了一圈,“而且顧客也都非常的可愛。”
“那就好。”她點點頭,心裏總覺得有些愧疚,卻不知道從何下手,“你不用每天都來的,什麽時候不想起床了,或者想去哪裏玩兒了,都可以。”
布魯諾認真的看了許吟幾秒,轉而又笑了,“放心吧,一切都很好。”他說,刀削似的五官被壁燈打的更加立體,明亮的眼神背後湧動着深不見底的情愫,Parce que je t'aime,他在心裏默默的說。
“啊呀。”布魯諾伸了個懶腰站起來,不想讓許吟覺得尴尬,“補充點能量吧女孩兒,我去幹活了。”
他說完沖她眨了下眼睛,會放電的眼神沒有擊倒許吟,卻引得周圍女孩子們一片低呼。一路走到吧臺,他都熱情的朝夥伴打招呼,店裏有熟客喊着布魯諾的名字,他也揮手朝人家示意,一如既往地扮演着行走的發光體。
窗外已經華燈初上。
作者有話要說: 蘑菇今天拔了智齒……需要好好休息QAQ
疼疼疼疼疼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