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小鳳凰在栖梧宮中被關禁閉，後來又被天帝太微收走了手裏的五方天将兵權，他一早就有交出兵權的想法了，倒也不甚介意。
但鳳九總覺他就是很傷感失落，只是怕丢面子，在自己面前勉強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而已，這麽一想，就更心疼他了，于是便日日去看他。
雖然小鳳凰看着跟以往一般，傲嬌霸氣，豁達磊落，也沒見什麽傷感憂愁。
被強迫傷感的旭鳳看着她為讨自己開懷而煞費苦心，苦思冥想，就跟飲了世上最甜最醇美的蜜水一般心裏甜滋滋的，倒也沒有跟鳳九争辯，就讓她誤以為自己還沒有走出來好了，這般才不會辜負了她的這番心意。
栖梧宮中的兩人相處地越來越融洽甜蜜，另一邊的洛湘府中正進行着一場父女間的嚴肅對話。
再過段時日，水神洛霖與先花神的獨生女錦覓便要嫁給夜神潤玉為妻了。這場婚事是天界萬餘年來第一場盛世，也正式标志着水族與花界的勢力會随着這場聯姻而逐步收攏天帝手中。
天帝太微人品微瑕，确是個心機深沉多謀遠慮又野心勃勃的帝王，他在位的這些年天界力壓其他五界，成為六界之首，連魔界都要避齊鋒芒，俯首稱臣，在炎城王的統領下只能偷偷摸摸給天界搗點無傷大雅的亂子。
就本心來說，洛霖是極為不願把自己剛認回來的懵懂女兒嫁給太微的兒子，就算是天界一向風評不錯的潤玉。
只因潤玉不經意流露出那些心機與手段，他家這個傻女兒哪裏是他的對手，成婚後還不得被他吃地死死的。再加上他與錦覓還沒有相處多久，也頗為不舍。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潤玉是太微的兒子，當年害了梓芬的罪魁禍首便是太微，一切事端由他的貪得無厭而起，接下去才會有荼姚因妒生恨用琉璃淨火傷了梓芬的根本。
無論洛霖怎麽說服自己，上一輩的恩怨與下一輩無關，但随着婚期日近，他還是覺得跟吃了死老鼠一樣，渾身不舒坦。只要想着自己居然把錦覓嫁給太微的兒子，就覺得萬分愧對梓芬，若是她在，是絕對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覓兒，爹爹考慮了許久，若你不喜歡夜神了，爹爹便帶着你去退婚......你的年紀尚小，爹爹還想留你在身邊承歡膝下.....日後爹爹再給覓兒找個與你匹配疼愛你的夫婿，一日找不到便找一日，世間好男兒這麽多，爹爹就不信找不到.....其實水族也有很多不錯的男子，不一定要在天界尋覓.....”
錦覓睜着彌漫的眼眸無辜地望着憂心忡忡的洛霖，“爹爹，為何要好端端地退婚啊？如果退婚的話，到時候小魚仙倌該如何自處啊？”
設身處地地想想，成親前被退婚，那是多丢臉的事情啊，估計這輩子都不想見人了，這麽一想，錦覓便覺得更不能退婚了，不然定會害得小魚仙倌見不了人的。他本來就夜間出去的多了，白日再不見人，要越發的孤僻了。
“覓兒，你竟對夜神情深如此了......”也不知道夜神給他家的傻女兒吃了什麽迷魂藥，洛霖嘆了嘆氣，“罷了，左右爹爹會看顧着我家覓兒，不會讓人欺負了你。”
“我就知道這世上只有爹爹對我最好了！”錦覓說着便撲倒洛霖懷裏撒嬌賣乖。
“傻孩子，爹爹不對你好，還會對誰好呢。這世上爹爹最不住你與你母親了。”說罷，洛霖手中變化出一把冰刃，他把冰刃交給錦覓，“這是翊聖玄冰所煉的冰刃。以後再遇到危險時，就用此冰刃防身，那樣爹爹也會安心很多。”
洛霖并沒有告訴錦覓這道冰刃損了他一半的修為煉造而成，不然這傻丫頭又要哭哭啼啼了。自她從人間歷劫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感情充沛了很多，對自己的感情也深厚了許多。
風神臨秀端着鮮花餅過來時，便看到洛霖與錦覓父慈女孝，一副盡享天倫之樂的情景，也是會心一笑，不由感嘆到梓芬若你見到眼前的一幕，大抵也會滿心欣慰吧。
錦覓昨日還在歡歡喜喜地試着嫁衣，那身純白的嫁衣可真好看，還有那匹配的水晶頭冠看着就覺得很漂亮，很上檔次，不愧是天界出品，果然奢侈華麗。要不是長芳主她們厭惡天界不曾來，她還真想穿給她們看看，就算為了這身好看的嫁衣和首飾，這門婚事也很值得的。
可今日卻親眼看到爹爹與臨秀姨在她眼前灰飛煙滅，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仙元化為虛無消散在天地之間，怎麽留也留不住。
錦覓想不明白，爹爹與臨秀姨一向與人為善，廣受衆仙的好評，也沒與哪位仙家結過仇怨，為何有人這般狠心殺了世上最愛護她最疼愛她的人。
她自出生便沒見過花神娘親，見其他水鏡精靈都有娘親疼愛，偶爾微微失落了，不過也沒什麽。可爹爹不同，與他朝夕相處過，被他這般疼愛過，再被奪走爹爹，這錐心之痛誰能明白，誰能感同身受！
長芳主和其他芳主知道水神風神逝去，不顧前嫌來天界安慰她來了，連老胡都來了，還想帶她一并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錦覓自然不肯，啞着嗓音倔強道：“都是因為我，爹爹才會慘死！如果不是他損了一半修為給我煉造冰刃防身，以他的修為怎麽會命喪賊人之手......身為人女，一日查不到爹爹臨秀姨遇害的真相，我便一日不會離開天界！”
長芳主她們見她堅持不肯離開，也是無法，留下老胡照顧着她。畢竟花界和天界一向不和，她們也不便多留，只能先行返回花界。
花界來人離去後，潤玉也來洛湘府探望錦覓了。
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多災多難的一對未婚夫妻。潤玉之前失了生母，那時錦覓尚沒多大的感觸，也忙着承歡爹爹膝下，就略略地安慰了兩句，如今才知曉失去父母撕心裂肺的痛楚。
“你還好嗎？”潤玉坐在她身旁，斟酌了片刻淺聲道。
錦覓愧疚地望着他，“小魚仙倌，對不起......”
“......你無需跟我說這些，你沒有哪裏對不住我......”潤玉垂着眼眸道，也許日後是他對她不住。
“我有......先前我不知失去至親竟是這般得痛徹心扉......那時我只顧着自己，都沒有考慮到你.....沒有去安慰你......如今我失去了爹爹和臨秀姨才知你當時的心情......對不起......”錦覓啜泣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從眼眶滑落。
“無妨......早就過去了.......”潤玉輕描淡寫，仿佛那些時日在璇玑宮痛哭失聲的那人不是他，接着還拿出帕子給錦覓擦眼淚。
“小魚仙倌，你可查到什麽結果了？到底是誰要害我爹爹和臨秀姨？”
原來天帝太微追封水神為善德仙尊，又将錦覓與潤玉的婚期順延至一年後，命錦覓繼承了水神之位，還将水神風神遇害案交于他們的準女婿潤玉徹查，所以她才有這一問。
潤玉搖頭，“現在一切事情尚未明了，待查清真相後，我便一五一十地告知與你。”
“謝謝你，小魚仙倌。”
“你是我的未婚妻，無需向我道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說罷，潤玉不禁嘆口氣。
潤玉前腳剛走，鳳九後腳便來安慰錦覓了。
“你們一個個地來的這麽勤，是生怕我做什麽傻事嗎？”錦覓紅着眼圈道。
“我只是怕你胡思亂想......”說着，鳳九握住錦覓冰涼的手，想給予她溫暖。“如果你想哭，便哭出來吧.....”
郁結進肺腑，反而是要生病的，還不如一次性發洩出來。
錦覓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從現在起，我不會哭了，就算哭幹了眼淚，爹爹也不會再回來了.....世上最心疼我的那個人離開了，誰還會在乎我哭不哭......”
“我在乎，你的小魚仙倌在乎，還有花界的衆位芳主看着你長大，她們豈會不在乎......雖然我們比不上水神給與你的愛，可是你并不是一個人，至少還有我們.....”話音剛落，鳳九便抱住錦覓，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這樣強裝堅強的她太讓人心疼了。
另一邊潤玉安慰完錦覓，就去九霄雲殿向太微禀報他的查證結果。
太微遲疑了一瞬道：“......你确定是琉璃淨火致使水神風神身死道消？”
“潤玉确定，經過反複查探水神風神遇害場所，确實殘留着琉璃淨火的靈力餘晖......”
“你懷疑是旭鳳？”
潤玉朗聲道：“潤玉就事論事，六界中也唯有廢後與旭鳳才能操控琉璃淨火，而廢後此時被關押在毗娑牢獄，沒有行兇的可能和時間。但旭鳳的嫌疑又太過明顯，更像是有人特意嫁禍......”
“本座也不信旭鳳會做出這等事情，他一向嫉惡如仇，磊落豁達，就算怨恨本座，也不會傷及無辜，更何況與水神風神并無冤仇。”
“所以潤玉也認為這更像栽贓嫁禍.....父帝，潤玉認為在尚未查明真兇前，先暫時封存卷宗，以免有人捕風捉影，敗壞旭鳳聲譽，間接動搖五方天将軍心。”
太微擺手道：“準了，此事本座就交付與你了，你要還旭鳳一個清白。”
“是。”
潤玉淡淡地瞥了眼殿上高高在上的太微，垂着眼，遮掩住眼眸裏的光，慢慢退出九霄雲殿，與平日一般無二，卻沒人知道有些東西早就不一樣了。
栖梧宮
留梓池畔，旭鳳負手而立，眼含笑意地望着梧桐樹上燦爛盛開的鳳尾花。
燎原君步履匆匆地走到他身後，拱手道：“殿下。”
旭鳳轉身注視着他，面上已是一片平靜，“事情查地如何了？”
燎原君欲言又止，“.....如今殺害水神風神的諸多證據皆是指向你和.....”
他話還沒說便被旭鳳打斷，“母神現今被關押在毗娑牢獄，斷無可能行兇，兇手定是另有他人。”
“......陛下下了旨意，除八方天将外其他上神無谕不得擅自查閱卷宗......”燎原君說着，偷偷瞄了旭鳳一眼。
“連我也不可以查閱卷宗，對嗎？”旭鳳苦笑。
“是，現在這件事情由夜神全權負責，水神風神曾經是他背後最大的助力。此番他是絕對不會對殿下手下留情。”
旭鳳面色凝重，若他也不得查閱卷宗，就無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算他不争不搶，也會身不由己陷入争權奪利的漩渦之中。
他與兄長最終還是走到了形同陌路的境地。
旭鳳閉上眼，複又睜開眼，眼中一片冷清，“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下去吧”
燎原君張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什麽，最後什麽都沒說便退下了。
鳳九看着錦覓睡着後，就從洛湘府返回栖梧宮，裏外都找不到小鳳凰人，徑直去了留梓池，果然看到他人就在這裏。
她撅着嘴，走近小鳳凰，“你怎麽又在這裏賞鳳尾花？天天賞這些花，不嫌膩得荒嗎？”
小鳳凰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左右閑來無事，除了賞花，我還能賞什麽？”
“賞我啊！”鳳九脫口而出，“我可比鳳尾花漂亮多了，也不見得你多看看我幾眼......”說着，還有點小幽怨，因為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被他給冷落了。
旭鳳揚起嘴角笑了起來，然後走到鳳九身後環抱住她，嘴唇貼近她的耳朵輕聲道：“......你不在時，我看到鳳尾花便會想起你......”
“那我既然回來了，你的眼裏就只準看着我一人，我不許任何人和物分走你注視的目光......我這樣說，是不是很無理取鬧？”鳳九咬着唇道。
“沒有，我很歡喜......這輩子我都只看着你一人，你可滿意？”
有時候喜歡一人便是如此，從心底裏開出一朵花，願生生世世為他開花，只為她的一展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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