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鳳九聽了很是不解，閃着明亮澄淨的眼眸詫異道：“帝君何時欠過鳳九？要說欠也是鳳九欠帝君的......”
東華望着面上一片茫然的鳳九，心中微微嘆息。
千年前，東華偶然入夢，本來似他這等尊神，無情無欲，還是天生天養的神仙，幾乎不會入夢，除非是上天示警。
東華随着夢境看到那些記憶碎片，他将會在千年後與狐帝的孫女白鳳九因宿命糾纏在一起，最終演變成他的誅心之劫。
簡直就是荒唐可笑，當初為了四海八荒的安定，也為了讓自己無懈可擊，他早已在三生石上毀去了自己的名字。三生石定天下姻緣，在那上面沒了名字此生都不會有姻緣出現，無論他活多久，終将是孤家寡人，沒有人能陪在他身邊。
東華沒想到昔年的一絲善意，最終居然會發展成一段孽緣。
原來白鳳九額間的那朵鳳尾花，上一世長在碧海蒼靈。當時有人要摘掉它的，東華不由自主地阻止了這一行為，護住了那朵鳳尾花。後來鳳九阿娘懷她時艱難，折顏特地去碧海蒼靈摘了這朵鳳尾花制成保胎藥給鳳九阿娘服下，保住了鳳九這只混血的小狐貍。
所以她才會帶着鳳尾花胎記降生。
東華經過反複推演，确定他們千年後會有一番糾纏。那時他不以為然，付之一笑，以他穩如磐石的心境怎會再掀波瀾。
但他卻不由自主地開始關心那白鳳九，關注她的一颦一笑，随着時間的推移，古井無波的心境泛起了微瀾。
東華這才意識到劫數将至，就算是他這樣的尊神也沒法抵擋，只能淪為宿命的傀儡，身不由己地入了這萬丈深淵。可他身為天地共主，心懷六界，又怎能甘心因這等不值得一提的小情小愛影響六界根本，引發六界動蕩。
最終，東華損了一半的修為給白鳳九下了禁制，護她平安，還封印了她的情根，唯有如此，此生她将不會再歷情劫，順利飛升，因為他的誅心之劫亦是她的情劫，如果執意糾纏，只能兩敗俱傷。
沒想到她還是難逃劫數......
“帝君？帝君？”鳳九見東華陷入沉思，不由出聲提醒道。
東華回過神，淡淡地掃了眼鳳九，伸手抹去了她今晚有關自己的記憶，然後把陷入沉睡的鳳九送回了房間。
天帝太微對東華禮遇有加，早早準備了一座寬敞低調奢華的宮殿，請他帶着司命入住。東華不耐煩理會他，通過司命傳達了自己的意思，直到離開此界前暫住栖梧宮。
太微欣然同意，派了大批的仙娥仙侍過來，怕原先栖梧宮的人招待不周。人還沒進栖梧宮又被司命給打發出去了，誰人不知東華帝君喜靜，這麽多人湧進栖梧宮，就算不發出聲響動靜，光看着人影都覺得鬧騰。
也幸虧栖梧宮因旭鳳是太微荼姚嫡子，所以宮殿寬敞明亮，再來上五六位尊神也是住得下的。
這日，鳳九去找司命敘舊，順便了解一下自從她離開四海八荒後，青丘有什麽大事發生。
待司命告訴她，姑姑日前已經嫁入九重天，與太子夜華君一起受了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正式承襲了天君天後之位。
鳳九聞言眼眶微紅，很是悶悶不樂，“小九不孝，不僅姑姑的大婚沒到場，連一句恭喜都沒對她說......”
司命安慰她，“白淺上神算到小殿下在外歷劫，只要小殿下一切安康，其他的繁文禮節并不在意......只是白淺上神即已嫁入九重天，成了天後，那東荒女君的君位則需小殿下回去承襲了......”
鳳九泫然欲泣，“司命星君，帝君與你此番前來，是要帶我一起回四海八荒嗎？”
司命點點頭，又道：“小殿下，你可願随帝君與小仙一道回去？”
在沒有明白自己心意前，鳳九心心念念便是回四海八荒，回青丘，那裏才是她的家，有爺爺奶奶，阿爹阿娘，伯伯叔叔和姑姑他們，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寵愛着她，哪裏像這邊孤苦伶仃，還整日被小鳳凰欺負。
可如今她卻舍不得了，她舍不得離開小鳳凰，一想到要離開他，心就像被刀剮了一般地疼。
如果要回青丘定要把他也一起帶回去，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放棄此界的身份地位，随她走。
司命見鳳九雙眉緊蹙，神色郁郁，興致也不高，又與她說起了四海八荒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比如墨淵已經蘇醒了，原來當年生祭東皇鐘時，他的元神并未消散，而是碎成一片一片，是蘊養在金蓮裏的胞弟夜華君幫他重聚元神，後來金蓮被求子心切的樂胥娘娘碰觸，夜華便從她腹中誕生，成了天族太子。
折顏偶然間從西海大皇子疊雍身上感覺到墨淵的仙氣，告訴了姑姑白淺，她又向夜華借結魄燈幫墨淵聚集元神，接着夜華去東海瀛洲取神芝草，又用自身修為煉成丹藥給墨淵服下，合力才使他蘇醒。
又比如原來姑姑飛升上神的情劫便是與夜華歷的，洗梧宮一攬芳華的那個凡人女子便是姑姑。她把擎蒼封印回東皇鐘時，被擎蒼下了封印，斂去了容貌記憶和周身仙氣.......
期間又經歷了擎蒼破鐘而出，夜華替姑姑力戰擎蒼，以元神生祭東皇鐘，使得擎蒼元神俱滅，東皇鐘再次平靜。三年後夜華在天族聖地無妄海重聚元神歸來。
原來她不在的時間裏竟然發生了這麽多跌宕起伏的事情啊。
“那帝君不知擎蒼破鐘而出嗎？”鳳九未免有些不解。
墨淵是重傷剛愈，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東華帝君曾是天地共主，心懷六界蒼生，這等危及六界的大事他怎會不去參與呢，讓夜華君一人直面擎蒼。
司命嘆了氣，道：“帝君也不知為何損了一半的修為，又時常遭受反噬，以他當時所剩的修為僅僅只能抵擋擎蒼片刻.......也是這百餘年他的修為才慢慢恢複過來的。”
“原來如此啊......這麽說來，小天孫便是我的小表弟了。之前我還替姑姑暗暗委屈，真嫁給夜華君便要當便宜後娘了。卻沒想到兜兜轉轉，小天孫居然是姑姑的親生兒子。我阿爹和四叔也不用時常憂心後娘難當，繼子難養了。”鳳九眉眼彎彎道。
見她終于重展笑顏，司命暗暗松了口氣，心想小殿下其實還挺單純挺好哄的。
“司命星君，你與帝君回去後，幫我悄悄給姑姑帶句話，就說小九一切安好，等這邊的事了了，小九便會上九重天，親自向她請罪。”
“這麽說來，小殿下是不準備随我們一道回四海八荒了。”
“暫時不回了......等我确定好了，便會回去.....”
“那小仙也不多做勸說了，一切遵照小殿下的本心即可。”
告別了司命，鳳九去洗塵殿去找小鳳凰，喝了幾天岐黃仙官的藥，他的傷已經明顯好轉了，飛絮說他此刻在看軍情折子。
哪知剛靠近洗塵殿，耳邊便傳來一陣悠揚悲傷的樂器聲，她仔細地聽了聽，是有人在彈奏箜篌。
進了洗塵殿一看，原來是小鳳凰正在撫箜篌，他似乎全身心地沉浸在琴中，連鳳九坐在他旁邊都沒察覺。
“不務正業。”鳳九小聲嘀咕了一聲，便支着下巴看他撫箜篌。
小鳳凰認真撫琴的淡漠清冷模樣瞧着真真是吸引人，至少鳳九看他看地目不轉睛，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兩眼亮晶晶地注視着他。
是不是天底下的鳳凰都精通樂器啊，折顏古琴便彈地極好。要是這麽說來，天底下的戰神似乎也都精通樂器，墨淵上神的古琴彈地便與折顏不相上下，昔年更是天族掌樂司戰尊神。
“你在做什麽？”旭鳳突然停止撫琴，眼明手快把鳳九一直搗亂的手握在掌中，低聲問她。
“我在對你使迷魂術啊。”鳳九莞爾一笑，待看到旭鳳眼神一片清明，又很是不解，“不過你怎麽都不受我魅惑呢，我都已經是上仙了，仙術也精進了，不應該啊……”
說着，她頗為苦惱地看着自己的手。
旭鳳聞言，心中湧出一股沖動，情不自禁地把鳳九拉到自己腿上坐好，然後低頭與她對視，嘆氣道：“怎麽沒用……你從來都無需魅惑我，因為我的心早就被你蠱惑了……”
鳳九被他看地面頰微紅，心中砰砰亂撞，嘴上卻道：“甜言蜜語，油嘴滑舌，不可信也。”
“我火神旭鳳此時此刻所說的每一句話，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你是不是偷偷去看仙上的話本了，要不然從哪裏學會這些了？”
“自學成才，以我的資質還需要去學習別人嗎？”話音剛落，小鳳凰便低頭親吻鳳九的發頂。
“鳳九……你在凡間時曾說過願嫁我為妻，現在可還作數？”
“當然作數，我們青丘九尾狐一族認定一個人便是生生世世……既然我認定你了，天上地下你無處可逃了！”鳳九邊說，邊得意洋洋地伸手挽着小鳳凰的脖子。
“我哪裏也不去，就守着你……”
“你都說完了，現在輪到我了。咳咳……火神旭鳳，你可願入贅青丘，當那未來青丘女君白鳳九的夫婿啊？”
“自然是……為何輪到我就成了入贅？不是我娶你？”
“因為我是青丘白家唯一的孫輩，你要是把我娶走了，那青丘怎麽辦？所以你要是想娶我，就必須入贅青丘，難道你不願意？”
“自然是心甘情願。”
“不後悔？放棄唾手可得的天帝之位？”
“永不言悔，我本就不甚在意那個至高之位，兄長比我更加适合。”
“那你在意什麽？”
“你，唯有一個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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