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鳳九兀自氣了一會兒，待氣消了，看到旭鳳還沒走，氣定神閑地坐着床邊，想了想道：“殿下，鳳九累了，想歇息了。”
旭鳳：“哦。”
“殿下，我想歇息了。”鳳九以為他沒聽清楚，再次重複，這次聲音略大了些。
“本神的耳朵還沒聾，聽得到。”旭鳳斜睨了她一眼，涼涼道。
既然聽得到，為什麽還不識相的滾蛋啊，鳳九瞪着水潤的眼眸盯着旭鳳，絕對是故意跟自己作對的。
可惜，看了半響，鳳九什麽都沒看出來，反而眼睛累得慌，也不想理會旭鳳了，拉起被子就要倒頭睡去。
旭鳳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被子，鳳九詫異地看看被子，又看看旭鳳那張欠扁的臉。
她真的生氣了！超生氣的！很兇，特別兇！
這時，了聽端着藥進來了，旭鳳自然地接過藥，示意他推下。
剛剛還超兇的鳳九一聞到彌漫開來的熟悉苦藥氣味，嗖嗖地就要往床裏面躲，可惜一只手腕被旭鳳扼住，想躲沒法躲。
只見她皺了皺鼻子，對旭鳳讨好笑道：“殿下，鳳九已無大礙，無需浪費殿下的珍惜藥材。”
實際上，鳳九一聞到這個氣味就知道裏面有一味千年黃連精，奇苦無比，能倒整整一天的胃口。
不要問她怎麽會知道，說起來都是血淚教訓。
“良藥苦口。”旭鳳吹了吹，舀起一勺藥往鳳九嘴裏喂。
鳳九怎麽會放棄抵抗呢，她才不要喝藥。只見她側着頭，緊閉着嘴就是不配合。
旭鳳淡淡掃了鳳九一眼，恐吓道：“你再這樣，我就直接捏着你的嘴倒進去了。”
壞鳥果然是壞鳥，慘絕人寰，滿肚子壞水，居然能想出這麽可怕的法子，鳳九能怎麽辦，迫于其淫威，只能淚眼汪汪地妥協了。
“張嘴。”
“啊。”好苦！鳳九緊緊皺起眉。
因為她的配合，沒多久，藥已見底。
“擡頭。”
“啊？我沒哭。”她才不會因為喝苦藥，就沒出息地哭了呢。
“知道。”
旭鳳趁着鳳九怔住時，托起她的下巴，用帕子溫柔地給她擦拭嘴角殘留的藥漬，那種專注的模樣，似乎碰觸到她都會使她破碎一般。
鳳九一陣恍神，從來沒有人這麽溫柔地對待過她，這種陌生的感覺跟阿爹阿娘姑姑四叔他們寵愛自己是不一樣的。
“殿下，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不由出聲問道。
“我對你好嗎？就算對你好，也是因着你尚欠我兩次救命之恩，不救你，那我之前付出的豈不是要虧本了。我什麽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虧！”
“多謝殿下解惑，我今後一定好好保重身體，在沒有報答殿下救命之恩前，絕對不會再讓自己重蹈覆轍陷入險境。”鳳九咬牙一字一句着重道。
果然壞鳥救她，對她好都是有目的的，害得自己白白感動了一把，真蠢，蠢死了！
鳳九只顧着自我檢讨，并沒注意到旭鳳微微側開身子，掩飾住了紅的滴血的耳朵。
屋外，月下仙人捶胸頓足，痛心疾首，老淚縱橫。
這麽好的時機可以讓倆人互訴衷腸，都被死鴨子嘴硬的鳳娃給硬生生破壞了。
鳳娃啊，鳳娃。對人家小姑娘說句軟和話是會要命，還是會要命啊。
平日裏見你戰場上沖鋒陷陣都渾不怕，怎麽在小姑娘面前這麽慫包啊，愣頭青一個。
都怪叔父，枉費叔父身為月下仙人，整日給凡人保媒牽線，居然忘了悉心教導與你，都是叔父的錯！
月下仙人鞠了把傷心淚，再也不忍看下去，腳步蹒跚地離開了。
藥喝完了，鳳九以為壞鳥會識趣離開，卻沒想到他變本加厲地讓仙侍從洗塵殿搬來了桌椅，又讓了聽抱來文書，然後堂而皇之地開始辦公了。
他們速度太快，鳳九回過神，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旭鳳撩起眼皮瞥了眼滿臉沮喪的鳳九，“剛剛不是嚷着說累，要歇息，怎麽這會兒反而不歇了？”
鳳九嘴角一抽，她也想歇啊，可任誰屋裏多了這麽個金光燦燦宛如明亮燈泡的人，哪個能睡得着啊！
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鳳九索性裹着被子看旭鳳，“殿下，鳳九屋內狹小，唯恐影響了你批改文書，是否移步......”
旭鳳了然地撇了她一眼，淡漠道：“無妨，已然習慣。”
可我不習慣啊，鳳九滿臉幽怨地看着他，這樣看着看着也便睡了過去。
自此以後，壞鳥就跟吃錯藥了一般，日日來看鳳九，喂她喝藥，看她入睡。只有偶爾燎原君找他有軍中要事，他才匆匆離開，還不忘交代了聽盯着她喝藥。
鳳九曾經跟了聽商量，能不能把喝藥的時間提早，她實在不想讓壞鳥親手喂藥，對她來說那是最大的酷刑，她寧願自己乖乖喝苦藥。
可是被了聽拒絕。之後鳳九每日夜裏對着月亮祈禱盼着能早日痊愈，離開栖悟宮。
良辰來看望她時，鳳九拉着良辰的手，殷殷囑咐托她一定給月下仙人捎句話，早點接她回姻緣府。
然石沉大海，月下仙人不僅沒來接她，連個人影都沒見着，果然人心易變啊，之前還說自己是他最心疼的小輩，可現在最需要他時卻沒有出現。
哼哼！叔侄倆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其實月下仙人一直都有來，只不過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來看鳳九，從來沒讓她發現，不然她定會吵着鬧着要回姻緣府，這對培養她和鳳娃感情有妨礙。
他也苦得很啊，沒了小九兒，姻緣府清冷的很啊。
這日，十來天不見天日的鳳九，終于被準許出門，雖然只限于栖悟宮中行走。饒是這樣，她也歡喜得很，那些個假樹假花都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更讓鳳九高興的是她看到了錦覓，錦覓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麽。
鳳九沒有片刻猶豫，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錦覓！”
“鳳九！”錦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也不管手裏的紅線了，忙站起身，拉住鳳九的手上下瞧她，“你沒事了嗎？我一直都想去看你，可是鳳凰都不讓我去......我又問了聽飛絮，他們也什麽都不跟我說......我可擔心你了......”
“我早就沒事了。”頓了頓，鳳九面露愧疚道：“錦覓，你有沒有事啊？我問過殿下你怎麽樣了，他都不告訴我。”
當時一心想着能報恩了，卻忘了錦覓身為果子精靈，一下子吸收五千年靈力會不會出事。也是她考慮的不周。
“鳳九，你是第一個擔心我的人，你真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錦覓拍着胸膛說道。回想這段時間看的白眼，她越發覺得鳳九人好，心地善良。
“還有你不用擔心我，我吸收了這麽靈力當然好得很啊，就是鳳凰看不得我閑下來，總是讓我做這做那，非常地讨厭。”
“他确實讨厭。”鳳九點頭附和，雖然天界衆仙對壞鳥風評一直很好，可她總覺壞鳥表裏不一，虛有其表，真真是個小人，不對小氣鳥兒。
“對了錦覓，你方才在做什麽？好像很有趣。”
“種花啊。鳳凰說我靈力太多，一時消化不了，讓我多種些花花草草來消耗。”說完，錦覓拿着一根紅線開始演示給她看。
然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紅線在錦覓的法術下變成了一朵香氣撲鼻的桃花，不是天界的那些假花，而是真花。接着錦覓借花獻佛，把桃花插到鳳九的鬓角裏。
她現學現用話本裏的甜言蜜語贊道：“人比花嬌，鳳九，你真漂亮，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仙子。”
“謝謝你的稱贊，你也很漂亮。”鳳九笑地眉眼彎彎，想了想又道：“錦覓，你會種鳳尾花嗎？”
“鳳尾花？那是什麽花啊？我在花界呆了四千年還沒有聽過這種花的名字，這花長什麽模樣？”
鳳九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語帶懷念道：“那是我家鄉的花，我出生在鳳尾花盛開的季節，額上又帶着鳳尾花胎記，所以阿奶才給我取名叫鳳九......錦覓，你能幫我種出鳳尾花嗎？”
每年到了盛開的季節，青丘漫山遍野開着随風搖曳的鳳尾花，自從來了這邊，她就再也沒見過這種風景了。
“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就沖你給我的五千年靈力，我也要幫你種上一院子鳳尾花。”
旭鳳一腳踏進栖悟宮，眼前是一片紅豔豔的海洋，連萬年常青的梧桐樹上都是紅豔豔的一團，一點綠色都看不到。
便疑心自己走錯宮殿了，待出去看了看牌匾，确定這是自己原先開闊疏朗的栖悟宮，額頭上的青筋直接爆了出來。
只聽他咬牙切齒道：“飛絮，去把錦覓給我帶過來！”
飛絮動作很利落，不到片刻，就拎着錦覓前來複命。
旭鳳眯着眼睛道：“這些亂七八糟，毫無品味的野花是你種的？”
錦覓尤不知道危險，笑嘻嘻道：“是我種的啊，漂不漂亮啊？”
“漂亮？”旭鳳不由嗤笑，方要數落這是什麽鄉下品位，就聽到錦覓又道：“這花名叫鳳尾花，是鳳九家鄉的花.....她看到這麽多的鳳尾花，可歡喜了！對了，鳳凰你叫我前來，就是要說這些嗎？”
旭鳳聞言，面上閃過一絲窘迫，掩飾般地清清嗓子道：“咳咳，本神是要告誡你這小妖，未經本神應允，私自在栖悟宮種滿花，念在你是初犯，這次暫且放過。你可以下去了。”
錦覓退下後，旭鳳再瞧着滿院子紅豔豔的鳳尾花也不覺得心煩氣躁了。多看上幾眼，倒也別有一番質樸野趣。
“鳳尾花，原來你的名字就從此花中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筆下的鳳九就是個傻白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