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因妹因妹
半年以後，我和蓉兒結了婚，住在蓉兒在醫院裏分到的一套房子裏，到了年底，我們的女兒出生了，取名宇婷。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婷婷都上幼兒園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廠裏上班，突然接到蓉兒的電話：“阿英，趕快回家來吧。”話音裏充滿喜悅。
“什麽事？”
“因子來了。”
我急忙請了假趕回家，天哪！
因妹、因嬸和爸爸一齊站在我面前！
我也顧不了許多，緊緊摟住因妹就親吻起來，吻了那麽久，同時淚水随着臉頰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你去哪兒了嘛，你這個壞蛋，你……”我雙手在因妹全身揉摩着，似乎要把我的愛人揉進我的身體裏。
“大家進屋說吧，別站在這裏啊，阿英，快讓客人進屋吧。”蓉兒提醒着，我和因妹仍然緊緊摟抱着坐到了沙發上。
“我畢業分配一到重慶，立即去你家找你，見不着人，都把我急死了。”我說。
“那年你走後不久，我就到城裏租了個門面做服裝生意，專門賣休閑服裝，還取了個店名叫‘因子服飾’。媽咪出獄後，就和我一起打理服裝店。但剛開始生意很艱難，把我那幾年的積蓄全花光了，生活也變得很苦，有段時間甚至是吃了上頓愁下頓，搞得我都想重操舊業了，全靠媽咪鼓勵我，才沒有放棄。一次偶然的機會，一批非常搶手的貨使我賺了第一桶金，從此才有了起色。”因妹說道。
“你怎麽不和我聯系呢？通過我爸就能找到我嘛。”我問。
“我也想來着，但還是媽咪阻止了我，她告訴我：‘古人說：無錢休入衆，遭難莫尋親’，如果想去找你們，一定要混出人樣來再找。我也覺得媽咪說得對。”因妹說。
“你媽媽真是一個好母親啊，那現在呢？”
“阿英，你在北碚還完全不知道重慶的事情，因子的店已經是重慶服裝業一百強了，擁有二十八家分店。”爸爸說。
“我們正準備在北碚開一家分店，還沒有找到店址。而且我們還在南坪買了塊地，準備建一個自己的服裝廠，到時候我們就有了自己的實體企業，自己的服裝品牌，‘因子服飾’就将改名為‘因子服飾有限公司’。”因妹的話使我有些激動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媽咪才催着我來找你們，我知道，其實媽咪也早就想找你爸爸了，她不說我也知道。”因妹擡頭看了看她媽咪，微微一笑，這時候我才看見因嬸的臉，比在監獄裏時顯得年輕多了，一絲皺紋也沒有，仍然是我小時候印象中的那個美豔絕倫的因嬸。
“因子娘倆是昨天上午到我們家的，我們知道你放心不下因子，所以昨天晚上我們就上了火車。今天吃過午飯，因子的司機小江開車把我們送來了這裏。”爸爸說。
“司機呢？”
“他城裏還有事我讓他回去了，明天再來接我們。”因妹說。
“爸爸，宇琴怎麽沒來？”我問。
“啊，還沒告訴你，你妹妹考上北京大學外語系，正在北京讀書呢。”
“嗨還真巧，你妹妹和美倩在一個系，只是低兩個年級。”因妹說。
“什麽？倩妹真的去讀北大了？”
“是啊，那年恢複高考，她就真考上了北大。”
正在這時候，婷婷走了進來。
“快，婷兒，叫小姨。”我指着因妹對婷婷說。
“是叫宇婷嗎？好美的名字！”因妹對着我的耳朵悄悄說。
“爸，秦姨還好嗎？”我問。
“你秦姨當外婆了，去年就去了上海。因為文章去英國留學了，而你華姐又是廠團委書記，你秦姨一天可忙了，只好請了一個保姆帶小孩。”爸爸說。
“我說過嘛，華姐永遠是當官的料。”
“阿英，我們晚飯去江舟漁港吃吧。”蓉兒對我說，重慶因為毗鄰長江和嘉陵江，盛産各種魚類，人們就喜歡把餐館開在船上來吸引食客。
“我也這麽想，離得不遠，就走着去吧。”
“這裏的濱江路修的很漂亮，你們都沒來過，我們一起沿着濱江路過去，一路還可以欣賞風景。”蓉兒說。
初春的嘉陵江，春意融融，一對對的少男少女透出濃濃愛意，或漫步于水邊，或相擁于花叢。還未到漲水季節，江水還是一汪清澈，幾個不怕冷的小夥子已經泛波于江流之中，好生令人羨慕。位于江邊一處崖畔，新建的盧作孚紀念館引來不少到重慶的游客緬懷參觀，也有一些小朋友在門前的壩子裏嬉戲。繞過崖角，就能看見浮在江面上的一艘大船，上寫着“江舟漁港”幾個大字，這就是北碚最有名的水上餐廳，以經營各式江魚而聞名。我們一行上了船，一位穿着暴露的妹兒就迎了上來。
“幾位裏面請。”妹兒把我們引到了樓上一處包間，拿出了印制精美的一本菜譜，“哪位點菜？”
蓉兒接過菜譜，“來份清蒸江團，紅燒清波，幹燒岩鯉和油炸水米子，再随便來兩樣時蔬和一份湯。”蓉兒問我：“可以吧？”
“很好，就這些吧，再來一升鮮啤酒。”
那一頓飯大家都吃得非常開心，久別重逢，對于因妹和我是這樣，對于因嬸和爸爸，更是這樣。
“爸爸，媽咪，祝二老永遠健康！”因妹舉起杯子，站起來。
“爸爸，媽咪，祝你們健康！”我也完全跟着因妹叫，因妹把我爸叫爸爸，其實從小就這樣叫，但我把因嬸叫媽咪卻是第一次。因妹看了看我，微微一笑，我想起了小時候在河水中那次，我就已經把因嬸看成像媽媽一樣了，記得也就是那天，因妹說她要嫁給我。不知道因妹是否也想起了多少年前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