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風雲初起
爸爸的話一下子勾起了我對因妹的思念,是啊,已經好多年了,我的因妹還好嗎?
“不是到因子她爸爸那兒去了嗎?”我問爸爸。
“哎,那是我騙你的,都是因為我,你媽媽才會把她們趕走,真不知道這可憐的母女倆現在在哪裏啊!”爸爸說着流下了眼淚,“等有空時我想去找找她們。”
當年因為我還很小,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等我長大以後回憶起那時的情景,又似乎有所疑惑,但我的疑惑當然是不能告訴爸爸的。
“其實我也有些想念因子的,不知道她長成什麽樣了,應該也很漂亮吧。”我若有所思地說道。
離開爸爸後,娜娜問我:“因子是誰?”
“那可真正是我的‘青梅竹馬’,但在上小學時就離開我們了,至今沒有消息。”
“其實,青梅是酸梅,竹馬是假馬,只有當你真正懂得愛情時候的愛情才是真愛。”娜娜說的話是那樣的正确,而且富有哲理,但是被詩人和作家贊頌的卻都是這種青梅竹馬,這種未被世俗亵渎的原始沖動。
我倆沒有直接回蘭州,而是從重慶乘船繞道武漢轉了一圈,乘興游覽了三峽。重慶雖然也是大城市,但管理并不很嚴,旅館的人只是問了問我們有沒有介紹信,說沒有,也照樣讓我倆住了個單間。到朝天門買船票,也根本就沒問我們要介紹信,就賣給我們一間頭等艙的票,一路上我倆過起了名符其實的夫妻生活。娜娜還真正夠得上一個好妻子,照顧人是那樣的細致入微,特別是通過在新都的遭遇,我越發感覺這輩子離不開娜娜了。只是那船上的頭等艙實在簡陋,一間屋子裏除了一張會發出吱吱呀呀響聲的破舊雙人床外什麽也沒有。天一亮,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都透過毫無遮攔的窗戶,好奇地欣賞着還裹在被窩裏的我倆。等我們到了武漢,已經游興盡失,就幹脆買了兩張飛機票飛回了蘭州。
那是一個本來十分平常的夏天,同學們應當安靜地在教室聽老師講課,在圖書館安靜地複習功課,而對于一些要好的男女生來說,則會在美妙的夜晚享受校園裏的良辰美景。但不知從哪天開始,校園裏突然出現了許多大字報,還有許多同學要求“停課鬧革命”,于是一場我們當時還不知道名字的“運動”開始了。
“阿英,起床沒有?”剛聽見聲音,娜娜就已經進了門。
“沒有呢。今天想去哪兒?”我還在被窩裏捂着,娜娜已經把手伸了進來,我坐起身子,一把抱住了她。
“現在不行,親愛的,大姨媽來了。”
“什麽大姨媽?”
“傻瓜,大姨媽都不知道,”娜娜笑了起來,“看來得給你補點兒生理知識課了,今天就不出門了,我們去看華姐她倆在幹啥吧。”
我倆到了姐姐宿舍門口,卻見房門鎖着,原來他們早就出去了,也不願意叫我們一起玩。我們信步走在校園裏,見每個樓的牆壁上都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大字報。
“據說上面要派工作組到學校領導運動,校領導要靠邊站了。”娜娜說。
“你聽誰說的?”
“他們想讓我爸帶隊,他借口身體不好推托了。”
“看來是真的了,真不知道要怎麽搞法。”
“北京大學已經派工作組進駐了,反正是要支持所謂的造反派。”
正走着,迎面碰上了姐姐,“怎麽就你一個人?”娜娜問道,“你的保镖呢?”
“去師院找他一個什麽同學去了,說要好幾天才能回來。”姐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姐,我們去圖書館看書吧?”娜娜提議道,三人一起朝圖書樓走去,但到那兒一看,大門緊鎖,旁邊一扇小窗戶裏探出一個頭來,“都停課了,誰還來看書啊,我們早就閉館了,不然……”
“你怎麽星期天都不回家?”姐看着娜娜問道。
“我爸媽去興隆山耍去了,我也不好跟着他們,再說我例假來了也不能去洗溫泉。”娜娜說道,“嗨,你這弟弟還不知道什麽是大姨媽,看來我們啥時候該給他全面普及一下知識了。”
“是嗎?不過現在這事該你管了。”姐說,“弟,還記得剛到校時我買的一大卷草紙嗎?那就是大姨媽用的。”
“……不懂,再說我也沒有大姨媽。”
我的話竟然引得她倆前仰後合地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了。
“該罰你請客!走,我們去吃一頓。”娜娜拉着我倆就想往校門外走。
“還是等兩天吧,等你的假完了再說。”姐說道。
于是下一個星期天,我們仨一起出了校門。
“我們去魯菜館,怎麽樣?”娜娜說。
“還是吃川菜吧,我和弟弟是三分之二多數,”姐說道,“再說娜娜也得習慣才行,要不然以後怎麽當四川的媳婦啊。”
“要得,那就服從你們嘛。”
學校後面的東崗東路上就有一家川菜館,據說裏面的負責人和廚師都是四川人,看見我們進去,服務員連忙走上來問道:“吃點兒啥,同學?”
“有啥子菜嘛?選點兒又辣又麻的上來吧。”姐說,顯然是為了鍛煉一下娜娜。
“那就給你們來個豆瓣魚,水煮牛肉,麻辣豆腐吧,要酒嗎?”
“就要一瓶葡萄酒吧,娜娜能喝嗎?”姐問。
“可以喝一點兒。”
其實那一瓶葡萄酒她倆都沒有怎麽喝,我一個人就喝了大半瓶,那時的葡萄酒甜甜的,倒是挺好喝的。但那種葡萄酒實際上是用葡萄汁兌酒精做的,酒精度并不低,俗話說是有後勁。因此我一走出飯館,被涼風一吹,只覺得腦袋打轉,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哈哈,真不中用,那點兒就喝醉了。”等我醒來時,被娜娜好一頓嘲笑。
“我醉了嗎?吐了沒有?”
“還不吐!你看看你身上就知道了!娜娜把你的衣服褲子都脫下來洗了,還給你擦洗了身子。”
果然就和那次落水時一樣,我又光着身子躺在娜娜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