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羊皮筏子
我哪好意思脫褲衩呢,只能用手将褲衩上的水扒拉幾下。正值初秋,西北的空氣尤其幹燥,明媚的陽光很快就把我的衣褲曬幹了,三人一起往山坡上的楊樹林走去。
“弟弟,把你的普通物理筆記給我看看吧,我們下學期也要上這門課。”華姐一路緊跟着我。
“我的記得詳細些,你看我的吧,”娜娜接口道,“你這弟弟上課從不記筆記,下來盡找我的看。”
“那得謝謝你了,娜娜。”
“有啥可謝的,他是你弟弟,我不就是你弟媳婦嗎。”娜娜的鬼心思就是多,而且直率的可愛。
“姐,聽說你又當班長了?”我急忙岔開話題。
“是團支部書記。”
“我姐就是當官的料,我長這麽大連個小組長都沒當過。”
“學生幹部是什麽官?班主任叫你當你就得當。”華姐說。
“那得班主任看上你啊…”
“班主任看不看上沒關系,只要有男生看上就行,姐,已經有誰看上你了吧?”娜娜突然打斷我的話,其實我和娜娜并不知道,早就有人看上華姐了,是她班上的班長,叫王曉強,但華姐似乎不大願意,她還一心想着她青梅竹馬的弟弟呢!我有沒有愛上華姐呢?我也在心裏不停地問着自己。
我們沿着一條小路順着山坡往前走,一排高大的白楊樹出現在眼前,在四川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樹,它是那樣挺拔,我想起矛盾《白楊禮贊》裏的一段話:“它偉岸,正直,樸直,嚴肅,也不缺乏溫和……它是樹中的偉丈夫。”我一路欣賞着美景,不知不覺中兩個女生已經走得看不見人影了。
“娜娜!華姐!”我大聲喊道,我的喊聲穿過茂密的楊樹林,消失在一片虛空之中,我有些害怕了,急急忙忙往山下走去。終于遠遠看見兩個女孩站在公園門口,正和一個男孩子說着話。
“這位是……”我望着她倆,問道。
“啊,英弟,這是我們班班長王曉強。”華姐又轉身對着那人說道:“這是我弟弟宇英。”
“你好,”曉強伸出手來,“早就聽秦華說過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弟弟,百聞不如一見,好一個帥小夥。”一個能說會道當幹部的料,說得我有些難為情,輕輕拉了拉他的手。
“宇英,怎麽不叫姐夫啊?”娜娜還是那麽直率,說得華姐一下子臉紅了,朝着娜娜的屁股一陣亂打,邊打邊說:“我叫你亂說。”曉強在旁邊偷偷地笑,我卻不知怎麽的顯得十分尴尬,心裏想我的美味姐姐怎麽會成別人的了。
四人一起往山下走,經過黃河邊時,娜娜問道:“你們坐過羊皮筏子嗎?”我們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我和華姐顯然見都沒見過,而曉強也是四川人,“啥是羊皮筏子?”我問。
“沒見過吧?走,我讓你們見識一下吧。”
“啊,我和秦華有點事就先回去了,你們去玩吧。”曉強說道,看來是有一點兒故意回避的意思。
“走,那我們去吧。”娜娜邊說邊挽着我的手,華姐遲遲疑疑地看着我,“弟弟,你們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姐,有我呢。”娜娜說完,拉着我往河岸走去。
我第一次看見羊皮筏子,原來是在一個用木條搭成的架子上,按橫豎方向捆綁着十數只被吹得脹鼓鼓的整只羊皮囊,人可以站或坐在上面,是當地人的渡河工具。見了我倆,筏子上的艄工問道:“要過河嗎,尕妹子?”
“我們不過河,這個尕小子沒坐過皮筏子,想見識一下。”娜娜說。
“那我帶你們就在河邊玩玩,這樣,我把你們送到雁灘吧,好不,尕妹?”雁灘離這兒不遠,不到一裏路。
“行,大伯。”娜娜說着就拉我走到水邊,我手腳并用外加娜娜在屁股後面推才爬上了皮筏子。大伯手中的杆子往岸邊一撐,筏子就向着河水中漂去,我雙手緊緊抓住娜娜,望着腳下發黃的河水,顯出恐懼的神态。
“別怕,別怕,抓緊我!”娜娜說道。
我雙手抓住娜娜的腿,半蹲在筏子上。其實在來蘭州之前,就聽說過羊皮筏子是黃河上的一道風景。皮筏子順着河水向下游的雁灘漂去,一陣涼風吹來,使人感覺渾身清爽。
“阿哥好像路邊的草,越活者越孽障了;尕妹好像清泉的水,越活者越清亮了。……”大伯一邊劃着槳,一邊唱起了好聽的花兒。我也是早就聽說過大西北的民歌花兒很好聽,今天真正聽見了正宗的花兒,果然名不虛傳。
“阿哥是陽山的棗骝馬,尕妹是陰山的骒馬;白天草灘上一處兒耍,晚夕裏一槽兒卧下。”
艄公的歌聲愈加撩人了,我擡起頭,一只手摟住娜娜的大腿,另一只手伸向娜娜的肚皮,試圖站起身來,不料引起筏子一陣晃動。
“抓住筏子,抓緊……”艄公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浪頭打來,我腳底一滑,頭向下摔到了水裏。只見眼前一片昏黃,渾濁的泥水灌進了嘴裏,本來抓住娜娜的手也一下子滑脫了,感覺身子不斷下沉,終于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了,醒了!……”朦朦胧胧中聽見一個聲音在叫,好像是娜娜的聲音,又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阿英!親愛的……”
腦袋迷迷糊糊的,想說話,但嘴裏卻發不出聲音,想睜眼,但無論使多大的勁也無法睜開,感覺有一個柔柔的東西貼着我的嘴唇,暖暖的,濕漉漉的……
“娜……娜……”我終于叫了一聲,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發現離我的臉很近很近,一雙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我。我仔細欣賞着眼前這張女人的臉,那樣純潔,那樣溫柔,那樣美,是娜娜!
“弟弟,你終于醒了。”是姐,她也坐在床邊,“娜娜已經守了你大半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