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衣冠禽獸
“姐!”小梅見她一動不動只陰森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大步向前,一把将信封塞到她的手裏,“就當我報答你的養育之恩嘛!你收着!又不是打劫偷盜來的!”
覃小沐攤着手,任由信封像是不受歡迎的廢紙片一樣躺在她的掌心裏。
“姐!”小梅急得快給她跪了下來,“我這個暑假會繼續打工的!我每一年暑假都打工,一分都沒有亂花出去!全在這裏了!全給你!”
“不需要。”覃小沐冷冷地把信封扔回去給她,小梅啪地接住,然而信封裏的紅色還是掉了出來,洋洋灑灑地落了一地,小梅沒有去撿,只在眼角挂着兩滴大大的淚珠。
其實,她并不讨厭她姐,小的時候之所以處處作對都是因為媽媽說姐姐生來就是和她搶東西的,搶爸爸,搶玩具,搶家,搶所有的一切,她惡作劇,她在姐姐的飯裏放老鼠屎都是因為她嫉妒,她怕姐姐搶了她的一切。
可後來她發現,其實,她才是搶姐姐一切的人,她和媽媽搶了姐姐的一切。
有一段時間,她真想和姐姐好好相處,只是,姐姐不該把媽媽從樓梯上推下去,媽媽已經懷孕了,如果姐姐不推媽媽,媽媽也不會想着殺了她,如果沒有這些事,她和姐姐一定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覃小沐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這種時候,任何電話她都覺得煩,可她還是起身去接了,陌生的號碼,執着地響着。
“喂!”她的口氣很不好。
“沐姐,是我。”
“小顧?”
“沐姐你有空嗎?”
“沒空!”
“只要半分鐘,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覺得曾小姐的內衣大概是多大的杯啊?”
她一愣,然後暴喝,“什麽?!?!”
“那個……”小顧支支吾吾地,聲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但她還是清楚明白地聽見了,小顧說:“就是總經理走不開,讓我幫忙買,可他沒說多大的杯,售貨員正問我呢,你見過曾小姐,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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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覃小沐氣得天靈蓋冒煙,“你大手一抓不就知道了嗎?”
“我哪敢!這是總經理的權力!”小顧喊了起來,喊完停頓了三秒,“啊!抱歉抱歉!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我,G是嗎?好好好!”小顧慌亂地一陣喊,然後電話裏一陣寂靜,寂靜過後他說:“好了,我挂了啊!沐姐,G到底是多大啊?為什麽售貨員的眼睛都綠了?”
覃小沐沒回答他,“靠”地挂了電話,手機再一次扔到桌子上,這次扔得重,直接巨響着跌了下來,四分五裂。
小梅吓了一跳,信封裏又抖抖索索地掉出來一把紅色。
覃小沐不說話,小梅也不敢說話,她知道她姐脾氣爆,可沒想到越來越爆,她想,她還是聽奶奶的吧!少說話少惹事,錢的事慢慢來,不然她幫忙付着水電房租,或者買菜也行啊!
這麽想着,她屏住呼吸緩緩地蹲下,小心地一張張把地上的錢撿起來,覃小沐的腳下正踩着一張,她吞了吞嗓,猶豫着不敢去動,蹲了半天,覃小沐終于挪了腳,她迅速撿了起來塞回信封裏。
“你還沒滾嗎?!”覃小沐一低頭看見她,火爆得差點沒擡腳踹出去。
“滾滾滾!馬上滾!”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房間。
覃小沐厭煩地閉了閉眼,不行!她一定是肝火太旺!這脾氣怎麽控制不住?
小梅一個上午都不敢和她打照面,中午吃飯的時候也估摸着她已經吃完了才敢出來,出來之後快速地扒拉了一碗飯又遛回房間躲起來。
她姐已經那麽生氣,奶奶裝瘋賣傻的事情還是天塌下來都瞞住吧!不然她不是會死很慘嗎?
小梅在房間裏揪着頭發無限煩惱。
下午,覃小沐敲響她的房間。
“姐!”她有些意外,也有些開心。
覃小沐對她的情緒毫不關心,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手頭上有多少錢?”
“一萬三。”
這麽多?覃小沐大大地愣了一下。
“加在卡裏的有三萬。”
什麽?
“姐!我全給你!”小梅看着她臉色不對急忙轉身拿了信封又遞給她,“卡也給你!密碼是我的生日。”
“什麽時候?”她問。
“啊?”
“你生日!”覃小沐很不耐煩。
“二月十八啊!”小梅覺得很難過,雖然每年給她過生日的都是奶奶,但是她姐也跟着一塊吃飯的,怎麽會連日子都記不住?
小梅悲凄凄的樣子覃小沐看着只覺得煩,而且,要問的話也問完了,她嗯地一聲扭頭就走,剩下小梅一頭霧水地幹愣在原地。
如果小梅有三萬,加上她手上的,應該夠給奶奶結婚和養老了,覃小沐一邊往菜場走一邊想。
如果她走了,把奶奶嫁過去就是最好的安排,有陳默,有陳爺爺,名正言順,奶奶和小梅就會過得很好。
清風渡除了陳默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她失業,只知道她傷了腳在家休養了十天,可十天早就過去了,今天這種時候,她應該在上班才對,菜場上走一圈,大家都很意外她怎麽在這個時候來買菜。
覃小沐想着自己的心思也沒注意大家的目光,直到廖阿姨猛地蹿出來拽住她的手。
“是不是那小子又欺負你了?”廖阿姨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地打量她一番之後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噴着風道。
覃小沐一下沒反應過來,哪個小子?她眨了眨眼。
“啧!那個姓喬的!”
喬以希?覃小沐立即警覺起來,“沒有哇!”她讪讪地答。
“少替他說話了!”廖阿姨斜着眼在她肩膀上重重地一拳,“我們可都看見他和那個女人又摟又抱的了!那對視的眼神,哦喲!”廖阿姨一臉可恥地痛恨,“簡直不要臉!”
覃小沐抽了抽嘴角,果然出了新聞了麽?很污.穢?看來她真的成了大家眼中被抛棄的可憐蟲,她的眼神開始搜尋陳東東,陳冬冬嗖地把一條活蹦亂跳的魚舉到面前,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自己的臉,覃小沐無法,雖然心裏狗刨一樣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在大家面前表現什麽棄婦的凄慘嘴臉,于是緩了緩神色,無所謂地笑道,“廖阿姨,這種新聞不要看了嘛!媒體捕風捉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已經走了,以後大家不要關注他就是了。”
“那怎麽行?”廖阿姨瞪着眼睛粗着脖子,“欺騙!是最不可原諒的事情!”
“也不是欺騙了……”覃小沐弱弱地答。
“怎麽不是?!你這傻孩子被人騙還說這話?!腦子清楚沒?”
覃小沐無語。
“小沐啊!我們清風渡的小夥也不錯的嘛!你怎麽就挑了個不靠譜的外人?!”殺豬的李叔和大家也靠了過來。
“現在的小姑娘就是好騙!富家子弟又有幾個是真心的?一時新鮮愛的死去活來,等到變心的時候你就死去活來了!”
“這愛情游戲我們可玩不起!”
“這喬以希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人,怎麽就是衣冠禽獸呢?”
“對啊!小姑娘家家的!以後找男朋友可要張大眼睛啊?!不要看着高富帥就心動,要那麽帥幹嘛?!能當飯吃啊?”
“以後可別犯傻了!聽到沒?”
“這喬以希真不是個東西!我們就應該搞他一搞!讓他潇灑什麽啊?!”
說話的人太多,你一句我一句,覃小沐開了幾次口都沒辦法插上話,菜場的熱鬧堪比喬以希第一次出現在清風渡,只不過,那時的她不是一個人,心也是甜的,而現在……她像個鬥敗的老母雞一樣,窩成一團被口水噴得焦頭爛額。
她已經沒有辦法為喬以希申辯些什麽了,這些一張一合的嘴根本也不給她申辯的機會,有時候人的憤怒就是這樣,不開口則已,一旦開口,就像山洪沖開了出口,越沖越狠,越沖越猛,耳邊憤怒的聲讨已經愈演愈烈,她快要支撐不住。
她在人頭堆裏發現了陳東東的臉,像只鬼鬼祟祟的小耗子似的,“陳東東!”她厚着嗓子吼了一聲,“稱條魚!”
陳冬冬看她被圍困早已手足無措,正一門心思想着解救之法,冷不丁被她吼一聲,吓得差點沒跌進魚池子裏。
“哦哦哦,哪哪哪一條?”他立即操起網兜往魚池子邁去。
“随便!”她喊道,她哪還有空去看哪一條魚?買完趕緊走人才是王道!
“好好好!”陳東東在魚池子裏撲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撈起了魚,覃小沐說:“不用殺了!”陳東東又急急忙忙地給她敲暈過去打包好。
買個菜都那麽狼狽,覃小沐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徹底失敗!